摘要人性論是古代思想家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活動的基本理論根據和邏輯起點,對古代哲人思想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通過對朱熹人性論思想來源的分析,進一步論述其人性論思想的主要內容,及其對當今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
中圖分類號:B2文獻標識碼:A
人性論是中國哲學關注的重要內容,對人性的探究不僅是形成中國古代思想家完整思想體系的前提,更是其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活動的基本理論根據和邏輯起點。朱熹作為“集北宋以來理學之大成”與“集孔子以下學術思想之大成”①于一體者,通過對二程,張載雙重人性思想的繼承及區分,加以自身的理氣之說,不僅解釋了惡的來源問題,論述了情與性,性與心的關系,進而形成了一個以“理”為核心的,完整的人性論思想。我們通過對朱熹人性論思想的探究,不僅有助于了解古代哲人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體系,也對我們今天開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具有借鑒意義。
1 朱熹人性論思想的來源
1.1 對孟子人性論的批判與吸收
朱熹出身于儒學世家,在父親朱松的嚴格管教之下,從小就埋頭誦讀儒家著作,十歲時“讀《孟子》至‘圣人與我同類’者,喜不可言”,便決意學做圣人。朱熹對《孟子》一書甚為喜愛,而孟子本人的人性論思想也直接影響著朱熹人性論思想的形成。
首先,朱熹在對孟子人性論的批判中完成了自己性氣之分的思想。朱熹評價孟子的性善論是“論性不論氣,不備”。認為孟子沒有考慮“氣”的作用,從而忽略了惡的來源問題,才會受到質疑。于是朱熹論述了性與氣的關系,得出結論:“人之有生,性與氣和而已。” “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來善底,有生下來便惡底,此是氣稟不同。”(《朱子語類》卷四)對孟子性善論的批判完善了朱熹的人性論思想,使之構成了嚴密的思想體系。
其次,朱熹在對孟子“四端”的吸收中完成了自己的性善內容。孟子在論述自己的性善論思想時提出了“四端”,即“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孟子·告子上》)朱熹將其吸收過來用以完善自己的性善內容。“性不可言,所以言性善者,只看他惻隱、辭遜四端之善則可以見其性之善,如見水清之清,則知源頭必清矣。”(《朱子語類》卷五)這里的“四端之善”其實就是孟子的“四端”。朱熹又對此做了進一步展開,“由其惻隱,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惡,所以必知其有義;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禮;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朱子語類》卷五)對孟子“四端”的吸收使朱熹性善的內容更加具體,從而也更具有說服性。
1.2 對張載、二程思想的完善與發展
朱熹的人性論思想之所以為后人推崇,就在于他通過對天命之性和氣質之性的區分,明確了性、理、氣、心、命的異同,進而解釋了惡的來源。這些思想都來自于朱熹對張載、二程思想的完善與發展
首先,對天命之性和氣質之性的完善與發展。張載是第一位將天地之性和氣質之性作為一對范疇來論述人性問題的理學家。他認為“形而后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張載《正蒙·誠明篇》)之后二程將這一觀點發展為“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朱子語類》卷四)這兩種思想是構成朱熹人性論思想體系的兩大理論支柱,他認為“且如天地之運,萬端而無窮,其可見者,日月清明氣候和正之時,人生而稟此氣,則為清明渾厚之氣,須是做個好人,若是日月昏暗,寒暑反常,皆是天地之戾氣,人若為此氣稟,則為不好底人。”(《朱子語類》卷四)朱熹用氣稟的說法解釋了惡的先天影響,進一步完善了理學的人性論。
其次,對張載“心統性說”思想的完善與發展。張載認為“心,統性情者也。”朱熹對這一觀點也是極為推崇,多次用“極好”“甚善”來表達自己對于這一觀點的贊賞。“心統性情,統,猶兼也。心統性情,性情皆因心而后見。心是體,發于外謂之用。孟子曰:‘仁,人心也。’又曰:‘惻隱之心。’性情上都下個‘心’字。‘仁,人心也’,是說體;‘惻隱之心’,是說用。必有體而后有用,可見‘心統性情’之義。”(《朱子語類》卷九八)朱熹通過對張載“心統性說”的解釋,進一步引申出性為心之體,情為心之用,心則貫性情的結論,“心”“性”“情”三者相雜相成,構成了他人性論的理論框架。
2 朱熹的人性論思想
“人性論”是朱熹以“理”為核心而建立起來的哲學思想體系中的一個重要論題,內容豐富,體系嚴密,是對孔、孟以來人性論思想的總結,充分體現了當時時代思潮的特點。在人性善惡問題上,朱熹認為人性本善,并從以下三部分論述了這一觀點。
2.1 性即天理即善
“性者萬物之源,而氣稟則有清濁,是以有圣愚之異。”(《朱子語類》卷四)朱熹認為“性”是萬物之本源,善惡之分源于“氣稟”而非“性”。又說浩瀚宇宙,逃不過“一理而已”,天之所以為天,地之所以為地皆源于此,天地萬物也因此而為性。這是朱熹對程頤“性即理也”思想的繼承,并且得出了“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的結論。“人之性論明暗,物之性只是偏塞。暗者可使之明,已偏塞者不可使之通也。”(《朱子語類》卷四)“以理言之,則仁義理智之稟,豈物之所得而全哉?此人之性所以不善,而為萬物之靈也。”(《孟子集注》卷十一)人與物本因同得一理而性本同,然而因為氣稟的正偏,明暗,清濁之分,導致人之性優于物之性,因性善而成為萬物之靈。“性便是許多道理,,”(《朱子語類》卷九八)朱熹所講的“性”是虛幻的,看不見,摸不著,“得之于天而具于心”。因此,性必附于心,這就是朱熹的心性說,之后,他又進一步解釋了心,性,情三者的關系,認為性依附心而存在,情因性之動而發,心為體,性為內而情為外。
2.2 性氣之分
朱熹認同二程尤其是程頤的性氣關系說,認為“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朱子語類》卷四)孟子的人性論不講氣,荀子,揚雄的人性論不講性,而韓愈講性三品,也只是講氣質之性而未論及性本體,因而沒能解釋出現三品的原因。朱熹認為,人是性氣結合的產物。“人之有生,性與氣和而已。然即其已和而析言之,則主于理而無形,氣主于形而有質。”(《朱子語類》卷四)性與氣結合而成人,所以性必兼氣,氣必兼性,二者缺一不可。性氣相間又不相雜,各有其質。其區別在于,性主于理并無形,氣主于形并有質,性是本原,氣是派生,理論上的性先氣后肯定了性對于物質之氣的本原性。明確了性氣之分,朱熹又進一步提出了“人之性善,然而有生下來善底,有生下來惡底,此氣稟之不同。”“人之為學,卻要變化氣稟,然極難變化。”“若勇猛之前,氣稟之便自消,功夫自成,故不言氣稟。看來吾性既善,何故不能為圣賢,卻是被這氣稟害。”(《朱子語類》卷四)人性本為善,指引氣稟的異同,導致了善惡有別。盡管氣稟極難改變,但只要人們發揮主觀能動性,氣稟之偏仍是可以糾正的。這就明確了人性中惡的來源,并且提出了由惡到善的重要途徑。
2.3 天命之性和氣質之性
朱熹認為,“未有形氣,渾然天理,未有降付,故只謂之理;已有形氣,是理降而在人,具于形氣之中,方謂之性。”(《朱子語類》卷九五)也就是人尚未出生時,“理”無所附著,當人有了形氣之后,“理”降于人身上構成性,這種“天降”的人性叫做“天命之性”。但是,理一旦進入形氣體質就不可避免的會受到氣質的熏染,這之后的人性都不是性的本來面目,即“性之本體”,而是“氣質之性”。在朱熹看來,氣質之性是天命之性的轉化形態,天命之性是氣質之性的本體狀態。一切氣質之性都是由天命之性轉化而來,不存在與天命之性無關、完全獨立于天命之性之外的氣質之性。二者并不是對立而存在,只是層次上的不同,明確了這一點,之前的人性善惡之爭也就迎刃而解了,荀子的人性本惡,告子的人性無善無不善,楊雄的性善惡混,所講的都是氣質之性。孟子所講人性本善則為天命之性。因為,氣質有善與不善之分,而天命之性則是純粹至善。由此可知,惡并非源于人性之內,而是氣質的渾濁,造成了對本性中善的蒙蔽,從而顯示出了不善的特質。
3 朱熹人性論思想的當代價值
朱熹的人性論思想通過性氣之分,引入“理”的概念,意在教人向善,因此雖然具有唯心主義的成分,但不可否認,他所構筑的人性論思想體系對我們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仍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3.1 人為萬物之靈明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客體
朱熹肯定“人是天地中最靈之物” (《朱子語類》卷二十),故人優于物且“皆可為堯舜”,而為堯舜的唯一途徑便是教育。這就指明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客體是人,是針對人所進行的活動。人始終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動的出發點和立足點,整個教育的進行應該是以人為本的。伴隨著我國政治經濟的不斷發展,受教育者不斷顯現出新的特點,這就要求我們不斷創新、改進教育方法,適應教育客體的新需要,重構符合教育客體特點、遵循教育規律的思想政治教育模式。
3.2 “四端之善”明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
朱熹認為“四端之善”是對仁、義、利、智四種道德要求的具體表現,也是他思想政治教育體系中的重要內容,明確了這一點,也就引出了他“圣賢”的教育目標和具體的教育方法。朱熹是集儒學之大成者,“四端之善”不僅是朱熹個人,也是所有儒家學者一致認同的思想內容,即便是在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我們也不能拋開這個重要思想,而是要將它作為一個重要部分,使之融入其中。當前我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期,經濟利益的多元化,給人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這對于以“培養人”為任務的思想政治教育來說是一種新的挑戰。如何改進新時期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以應對新形勢的要求,成了擺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面前的一個重要課題。
3.3 人性二元論明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
朱熹通過對“天命之性”和“氣質之性”的區分,提出人們與生俱來就是善的,只是因為氣稟的不同才會有善惡之分,教育是幫助人們抑惡揚善的重要途徑。然而朱熹認為這種教育方式應該是知行結合的。“知之愈明,則行之愈篤;行之愈篤,則知之益明。二者不可偏廢。”(《朱子語類》卷一四)在傳統思想政治教育中,灌輸方法占據重要地位,“灌輸是教育過程的本質”,②古代封建統治者十分注重灌輸方法,用來向臣民施加意識形態影響,以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然而灌輸方法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卻暴露出了越來越多的弊端。灌輸理論強調由外向內的思想意識施加,忽視“被灌輸者”的主體地位,而知行結合的教育方法就可以彌補這一不足,使受教育者作為實踐主體,在實踐過程中“知之益明”,從而實現由惡到善的轉變。
注釋
①錢穆.朱子學提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2.8:1.
②張耀燦.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學.人民出版社,2001.6:332.
參考文獻
[1]朱子語類.中華書局,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