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談手繪標志

摘要文章介紹了手繪標志的傳承、種類、特點，揭示了手繪標志獨特的表現形式、特征及形態和風格的設計追求，展示了手繪標志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生命力。

中圖分類號:J524文獻標識碼:A

標志雖小，卻是視覺設計中最傳神的部分。它不同于其他藝術設計形式，其設計的精準度和可讀性要求其在方寸之間能傳遞給受眾獨特的視覺享受和視覺識別性。手繪標志是標志設計中較為特殊也較為典型的一類，雖然我們對于其名稱稍感陌生，但它所指的對象已有相當漫長的歷史，只不過我們在使用數字化等創造設計手段之后，它變成一個“異類”而已。

人類最原始的記錄方式就是通過手的書寫功能表達的。在用電腦鼠標操控的時代，我們越發懷念手工帶給我們的質樸和真切。原始先民通過涂鴉的方式表達他們的思想、情緒和意識。在用巖石、泥地作為涂鴉工具和場所的表達和記錄過程中，人類逐漸找到運用符號認知世界的方式。原始人類用具象的方式在巖石上雕刻，或許是記錄當時他們的生活行為，又或許是用圖形記錄的方式傳遞他們彼此之間最簡單的信息，來完成溝通。原始人類在發明了工具之后，逐漸有意識的用線條、塊面來記述生活場景。于是，早期的涂鴉逐漸演變成“巖畫”的方式。圖騰可以說是標志的雛形，是原始人類創造出來的符號，用以進行崇拜。圖騰崇拜源于人類對自然的崇拜。原始彩陶器上的動植物紋樣，是部落舉行宗教祭祀活動時候的標志符號，同時也作為區別其他部落的標志。圖騰相對于巖畫來說，其符號性和意義更加鮮明，形象也日趨抽象、簡單，這也正說明原始人類開始逐漸掌握抽象的表達方式。

象形文字從圖形中分離出來，似圖似字。象形文字中“以圖達意”的方法對于今天標志設計中“圖形如何承載信息”具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在人類文明逐步進入萌芽時期后，符號作為標識一個國家或民族身份或手工業文明的載體也逐步的發展演變，成為我們今天標志的雛形。在中世紀時期的近代歐洲，紋章和花押等作為一種獨特的視覺語言形式來傳遞視覺語言信息。在中國古封建王朝，封泥印、印章、瓦當符號等相繼的出現，證明了人類社會在契合市場需求和經濟轉型的過程中，標志雛形作為文化載體的粉墨登場帶給時代一個文化延續的基礎力量，并成就了標志設計往更高方向邁進的動力。

手繪標志的許多特性從標志設計源頭中直接衍化而來。我們可將之歸納為以下幾點特征:

(1)保留手工的痕跡。我們首先應側重于“手繪”二字，我們強調“手繪”性，就是為了區別于科技時代依靠機械化方法設計的模式，將人的思維和表現手段從電腦操控員的角色中替換出來。人類思維經歷了從簡單到復雜的漫長轉變過程，行為手段也跟隨思維的進化而進化，但是行為手段在隨著科技進程的洗禮后，隨之又回歸到簡單。于是在機械化、數碼化的設計范式相當普及的今天，機械化的創造手段占據了生活中絕大部分空間，思維也似乎被局限于設定好的程序中。“手繪標志”這一特殊類別沖破了機械化思維設計范式的束縛，從標榜數學美的設計風格中剝離，丟棄了網格圖等條條框框的規矩和限制，還原了設計的本來面目。

手工之美無可比擬，無法替代。手工的過程在于設計師身心的一次完美的配合，書寫的一筆一畫，一點一線都是身體對于心靈的感應的自然回應，也是創作激情的自然迸發在手這個環節的自然流露。手工的現場性、即時性、隨機性、偶然性和唯一性是機械化設計方法無法替代的。它更能體現創作者的意圖，因為此時，身體對于心理的響應是每時每刻都存在的，創作者的躁動、激昂、舒緩、平和等情緒，絲毫畢現，無可掩飾。手工之美，在于質樸，它褪去了機械的浮華與喧囂，把設計中最原始的狀態真切的表露無疑。

(2)把握自由的尺度。造物是一種自由，是人對物加工、改造、利用的過程，也是一種創造性的設計和物的生產。在人對物的關系中，造物者是主體的、主動的，即造物者與物的關系，是一種能動的關系，在這種關系中，造物者是自由的，支配性的。

人在廣義造物中的自由，是人對自然物進行改造的自由。在藝術活動造物的過程中，在狹義的層面上，人(設計師、造物者)還有另外一種自由:藝術形式和藝術表現的自由。我們將其定義為手繪標志，是因為它的表現方式雖然是古樸、單一的，但其表現手法和所呈現的結果卻是自由、靈動的，設計師在創作的過程中更多的是體會到創作的自由，靈感的自然地綻放，可以不受一時一地、一線一框的束縛，直抒心意，作品也更能透露出創作者的意圖，更加具有感染力和穿透力。但是設計師要把握好“自由”的尺度，哲學相對論中闡述自由是相對意義上自由，是限制的自由，只有在這些限制之上，才能更好的用自由的手法去表現創作。所以，我們在進行設計的過程中，設計師的思維活動可如天馬行空，漫無邊際的游走，但是在表現時卻要充分考慮人的自然尺度、設計的功能尺度、審美尺度、倫理尺度等種種因素，使作品收放自如、飽滿得體。

因此，這種“自由”并非“完全的自由”，設計師在手繪每一個標志的時候都必須做到心中有數，手中之筆更要使用得游刃有余。看似隨性發揮的筆觸、雜亂無章的線條，每一筆的堆砌都要經過設計師的雕琢，或許是重復了數次的試驗之后挑選的最佳方案。因為標志設計最重要的是對圖形的把握，圖形所傳遞的情感及力量都集中于點、線的穿插擺布，而雜亂中透露出的秩序感又顯得彌足珍貴。

(3)發揮原創的韻味。原創，原始、原味地創造，強調“真實性”、“唯一性”和“獨創性”，意即“空前絕后”。原創性體現出的是獨特和珍貴，流露出的是自然和原汁原味的真實，尤其是在“炮制文化”的時代濫觴中，在大量粗制濫造的“炮制設計”中，我們還能嗅到原創設計的一息尚存，實屬欣慰。“手繪標志”因其創造方式的自然造就其屬性的獨特，原創性便不言而喻了。原創的韻味體現在設計者即興構思的意圖中，再通過手繪的原始的表現方法呈現，于是手繪的文字、圖形都彰顯出別具一格的風采，例如文字可以是單線條的隨意釋放，于是摒棄了一筆一畫描摹的作風，讓邊緣呈現出的或許是粗糙和通透。于是，手繪風格體系的描述詮釋的是溫暖、靈動與人性化，而不是機械化的簡單復制所帶給人的冰冷、有距離的氣息。

“手繪標志”由于傳承手工的特質，其覆蓋的信息也十分廣泛，我們大致可將之分為四類:文字手繪、圖形手繪、圖文手繪及局部手繪。

圖1 圖2 圖3

(1)文字手繪。手繪文字標志運用范圍十分廣泛，最常見的就是中國老字號招牌的設計，筆墨意韻顯露無疑。簡簡單單的店鋪名，潦潦草草的書寫方式，卻也透出別樣的風味。西方現在也常常用手繪文字來做標志設計，連體字的設計方式居多，像是設計師隨意書寫的文字，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筆痕運動的軌跡，有時甚至還會保留在書寫過程中不小心留下的墨點或是筆痕，看似書寫中造成的失誤，卻是設計師的精心雕琢，給作品賦予了鮮活的生命力。葉夫根尼·多布羅溫斯金書法學校的“天鵝絨學院”的標志設計方案很簡潔，設計師阿納托爾·庫茲明運用印度墨水與一根竹棍很快地創造了一個書寫的簽名，然后用水將它模糊，從而象征了自由體書法、大海和這個課程的速成性質，并契合了標志設計要求——體現自由體書法的精髓。這樣自由的寥寥數筆于流暢的書寫中顯示出運動的節奏和速度(如圖1)。“MUST!”是音樂媒體的標志，僅是手繪的草圖，不僅自由地表現了文字的造型，還瀟灑地反映了音樂的節奏與無羈的聲響(如圖2)。

(2)圖形手繪。“圖形標志”的手繪風格不知從什么時候悄然興起，現在正逐漸演變成一種流行的設計形式。“圖形手繪”有著明確的筆痕運動的軌跡，且以此軌跡影響觀者的視覺心理，促使“內模仿”的形成以達到傳播的目的。東西方在手繪風格上的體現雖有所差異，但都是對這一體系的實踐與完善。東方注重表現媒介特性的把握與運用——以傳統筆墨彰顯筆墨意韻在標志圖形設計中的時尚特質;而西方則注重對圖形形態和結構的再創造。

圖4圖5圖6

三人國際設計顧問有限公司的標識，用極具東方意韻的墨點作為主體視覺表現元素，通過大小不等、顏色不同的點的組合、重疊強化了畫面的內在聲音。每個點在各自位置發出自己的聲音，又在相互關系中制約與協調，構成一曲主次分明的點的旋律(如圖3)。俄國民族舞蹈樂團的標志設計也運用了自由的線條，賦有情緒和表情，如絲帶般飄逸和流暢，傳達了舞蹈藝術的魅力，線條的張力、氣韻銜接、熱情積極的情緒在設計師手中不自覺地表現出來(如圖4)。

(3)圖文手繪。“圖文手繪”是指圖形與文字均用手繪的方式進行設計。文字從視覺設計的范疇來說屬于圖形，圖文結合的手繪標志協調文字與圖形兩者之間的關系，并使其互相補充，對于視覺觀感也形成了彼此補充的視覺狀態，因此，此類設計有著整體的視覺運動性與協調性，在標志設計中被廣泛運用。

傳統苗服創新展標志，由一個自由、新奇的原創圖形融入原色的幾筆渲染，字體也在手繪中顯現出活潑、跳躍的律動，既豐富了視覺形象，又傳達了苗服的特點(如圖5)。圖6是東京廣播電臺的標志，用古樸、簡單并略帶童真的線條勾勒出富有親和力的卡通形象，毛糙的邊緣將標志的手繪感表達得更加真實生動。字體也用了大小參差不齊的書寫、排列方式，使我們從中清晰的看到設計師起行收的運筆軌跡，并讀出其真切的設計情感。

(4)局部手繪。標志的某一部分用“手繪”的方法來強調視覺運動的效果也是極為普遍的方法。這種設計方式在標志設計中顯得更加豐富，它基本把標志設計的基本元素都包含在內，其表現形式也就更加豐富和完善。由于表現形式的多樣化，所塑造的標志也呈現出千變萬化的設計風格。

設計師大衛·魯尼設計的國際孤兒救助會的標志，向讀者展示的是明顯被孩子筆跡修改過的組織名稱。這種表現方式使觀者認識到孤兒急切需要得到幫助，與國際組織一成不變的官方印刷樣式形成鮮明的對比(如圖7)。俄國美容沙龍——光子脫毛的標志，于雜亂無章的感性線條中反白出一個“理性”、“幾何”的“十”字形標記，無序中透著有序，虛實交錯，既增強了視覺沖擊力，又形象化的表明了行業特征(如圖8)。

圖7圖8

手繪標志的存在歷史源遠留長。這一體系的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價值，它突破了機械化制造的邊緣，從冰冷的機械化、模數化走向無拘無束的自由表現空間，傳遞給我們的是溫暖、親切的氣息。這一體系由于其獨特的視覺感受和表現性還將繼續存在并逐步發展與完善，其帶給我們的研究價值更不容小視，它挖掘了一系列譬如“模數設計”等問題的新的研究空間，并對其自我的詮釋也是值得我們反復斟酌與思考的。

項目名稱:江蘇高校美育與創新型人才培養的研究。課題類別:南京郵電大學教育科學“十一五”規劃課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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