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認定瀆職犯罪非物質性危害后果

摘要在瀆職犯罪中，危害結果是構成瀆職犯罪的必要條件。《立案標準》對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行為進行了列舉式規定，但這個規定主要是針對物質性危害后果而言，對于非物質性危害后果的規定卻十分抽象，實施四年來，至今也沒有相關的司法解釋出臺，在司法實踐中存在不同程度的困難。成為執法中的難點。

中圖分類號:D920.4文獻標識碼:A

瀆職罪，是指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或者徇私舞弊、濫用職權、玩忽職守，妨害國家機關的正常活動，損害公眾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職務活動客觀公正性的信賴，致使國家與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行為。刑法規定瀆職罪，是為了保護國家機關的正常活動，以及公眾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職務活動客觀公正性的信賴。國家機關的正常活動與公眾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職務活動客觀公正性的信賴密切關聯。在瀆職犯罪中，危害結果是構成瀆職犯罪的必要條件。我們在辦案中，經常會遇到濫用職權、玩忽職守犯罪的物質性損害后果尚未達到立案標準所要求的具體數和量，但行為的后果卻對社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不以犯罪追究又會影響社會效果。如何認定“嚴重損害國家聲譽，或者造成惡劣社會影響”這一危害后果，在司法實踐中存在不同程度的困難。為正確把握瀆職罪中的非物質性損失的內涵，及時有效準確懲治瀆職犯罪，筆者現就瀆職罪非物質性損失的有關問題作以下探索，與大家探討。

瀆職犯罪的危害結果可分為物質性危害后果和非物質性危害后果兩類。對于物質性危害后果，法條規定得比較詳盡明確，足具操作性。非物質性危害后果，是指瀆職犯罪行為造成的沒有物質形態的結果，即非財產性和人員傷亡性損失，也就是立案標準規定的“嚴重損害國家聲譽，或者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的”就是瀆職犯罪行為造成的沒有物質形態的危害后果。其表現形式多體現為權益性損失，不像物質性危害結果那樣具有直觀性和可計量性，而是要通過對社會動態(如公眾認知、群眾心理、社會秩序、國際影響等)的綜合考察才能表現出來。由于“立案標準”對瀆職犯罪的非物質性危害后果，未作詳細列舉和說明，對于這一危害后果怎樣界定，刑法也沒有一個明確的尺度來衡量，目前也沒有相關的司法解釋出臺。故實踐中不易把握和認定，成為執法中的難點。司法實踐中，往往導致一些濫用職權、玩忽職守案件，因非物質性損害后果無法確定和把握而得不到處理，甚至造成一些社會危害極其嚴重的瀆職行為得不到刑事追究。通過近年瀆職案件的辦理和探索，筆者認為，“嚴重損害國家聲譽，或者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的后果標準，并非無據可依，也并非摸不著、看不見，它既可依據來自于司法人員的內心確信，又有來自社會公眾的一種綜合評價，也可有具體的物證和書證，是能夠用證據證明的。

瀆職罪關于“嚴重損害國家聲譽”是指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在國家公務活動中，或在涉外事務中，濫用職權、玩忽職守、徇私舞弊，嚴重損害國家威望和地位，或者嚴重損害黨和政府的國際形象。“造成惡劣社會影響”是指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在公務活動中濫用職權、玩忽職守、徇私舞弊，嚴重損害黨和政府的形象，引起群眾的不滿，導致不穩定事件的發生，影響了一定區域內的社會穩定。具體可從以下幾個方面把握:(1)聲譽性損失。如經媒體傳播，對國家和地方政府的社會形象、社會權威、社會誠信等在國際上及一定區域的范圍內造成嚴重不良影響的;(2)秩序性損害。如引發和誘發群體性事件、大規模群訪等嚴重影響社會秩序和社會穩定的。如曾經發生在貴州甕安的上萬群眾沖擊縣委縣政府、縣公安局惡性事件，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由于縣公安局領導與黑社會勾結，嚴重瀆職導致群眾對政府產生信任危機所造成的。(3)公眾性損害。如致使大量假冒偽劣商品、食品、藥品等流入市場危害公眾利益的等等;(4)權益性損害。如導致公共資金、單位資金被大量挪用，公眾資金被大量違規運用的;(5)社會性危害。如放縱或誘發刑事犯罪危害社會的等等。在司法實踐中，應從維護國家長治久安和公正執法的高度，體現法治的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根據以上標準和實際情況靈活把握，準確定案。

實踐中，濫用職權與玩忽職守案件中，非物質性損害后果大多與物質性損害后果共同存在，如人身傷亡越大，財產損失越嚴重，則社會影響就越惡劣。但有時非物質性損害后果也會單獨存在。實際辦案中，對以非物質性損害后果定案時，特別要注意以下幾點:一要注意因果關系;二要注意收集證明非物質性損失的證據。如群眾上訪的照片、接待來訪的記錄、傳媒報道、錄像、群眾對事件的反響和評論如失職瀆職引發群體性事件、群體性鬧訪的，被媒體在社會上曝光、傳播的等等;三要注意罪與非罪的關系，如果結果沒有達到對國家聲譽嚴重損害的程度或對社會造成惡劣影響的程度，則不應定案。司法實踐中，以非物質性損害后果定案發揮著積極的作用，為懲罰犯罪，維護社會穩定和國家機關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形象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具體在辦案中，我們應把握以下幾點:一是失職瀆職情況本身是否惡劣;二是以一般人的常識性認識來判斷是否惡劣，如果一般人依據常識也認定某種瀆職行為的后果非常嚴重，那么司法人員就有理由認定該行為構成瀆職罪;三是惡劣社會影響是否為公權力控制而轉移。如系因公權力控制所致，則不影響“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的認定。因為，公權力作為公共資源是為社會公眾服務的，如將公權力的結果作為給瀆職者抵責的條件，則違背和侵害了社會公眾的利益，也等于以公權力的結果來減免瀆職犯罪的成本。這一精神在高檢院司法解釋中有所體現。如《關于瀆職侵權犯罪案件立案標準的規定》明確規定，移送審查起訴前，“由司法機關或犯罪嫌疑人所在單位及其上級主管部門挽回的經濟損失，不予扣減，但可作為對犯罪嫌疑人從輕處理的情節考慮”。按照這一規定，對于由于公權力控制，“惡劣社會影響”未被媒體傳播顯現于社會公眾的，不能將其視為未造成惡劣社會影響。

由于非物質性損失不能依據數量標準去衡量的特殊性，需要根據個案的具體情況由法官、檢察官去考察和評價。具體辦案中，需要法官、檢察官結合具體案情進行具體分析，此時，法律賦予司法人員一定的自由裁量權，該權力必須依法行使。除了參照相關法律、法規外，一個重要的依據應是社會公眾的常識性認知。也就是說，以一般人的常識性認知來裁量其嚴重程度。如，對瀆職行為引發或放縱刑事犯罪的行為，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會認識到這是對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嚴重損害。因此，社會公眾的常識性認知，是裁量非物質性損失嚴重與否的重要參照標準。事實上，對嚴重損害國家聲譽、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等給國家和人民利益造成重大非物質性損失的情形，也只能依據社會公眾的常識性認知。此外，值得提及的是，《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三百三十四條規定，“為一般人共同知曉的常識性事實”，“不必提出證據進行證明”。根據常識不必證的原則，對一些瀆職犯罪中純屬社會公眾常識性認知的事實，沒有必要搜集公眾認識來加以證明，法官、檢察官可據情裁量。同時也要注意在把握、認定瀆職犯罪的危害后果上，標準不能過嚴，以免打擊不力，放縱犯罪;也不能失之過寬，避免擴大打擊面，產生負面影響，要堅持罪刑法定、寬嚴相當的原則，達到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兼顧和統一。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盡管法律賦予司法人員一定的司法自由裁量權，在具體案件的辦理中也有其合理性，但為了更好地保障司法公正性和公平性，對瀆職犯罪中的非物質性危害后果的界定，應盡快地作出司法解釋予以明確，準確高效地打擊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