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歸化”和“異化”的視角看政治文獻中中國特色詞匯的翻譯問題

摘 要: 中西方文化的巨大差異給翻譯工作帶來了很大困難，這一點在對政治文獻中中國特色詞匯進行翻譯時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本文通過系統(tǒng)地探討“歸化”“異化”翻譯策略在政治文獻中的適用性，從而得出，當今，在政治文獻的翻譯中我們應以“異化”翻譯策略為主的結論。

關鍵詞: 政治文獻 中國特色詞匯 歸化 異化 翻譯

1.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與其他各國的交流不斷擴大，而政治文獻正是我國進行對外宣傳的重要途徑和權威來源，因此，對其的翻譯就顯得尤為重要。政治文獻文本和功能的特殊性以及其中頻繁出現(xiàn)的中國特色詞匯也給譯者們帶來了不小的挑戰(zhàn)。因此，筆者希望通過本文，探索出如何在政治文獻的翻譯中合理地應用“歸化”、“異化”兩種翻譯策略對那些透射時代變遷和文化差異的中國特色詞匯進行精準的翻譯。

2.歸化與異化

2.1歸化與異化的定義

“歸化(Domestication)”和“異化(Foreignization)”是韋努蒂(Venuti)在其《譯者的隱身:一部翻譯史》一書中提出的翻譯術語，他對“歸化”的定義是:“遵守目標語言文化當前的主流價值觀，有意對原文采用保守的同化手段，使其迎合本土的典律(canon)出版潮流和政治需求。(1995)”

歸化的代表者首推美國翻譯理論家奈達(Nida)。他認為歸化的翻譯原則就是在詞匯、語法、語義等語言學的層次上，不拘泥于原文的形式，只求保存原作的內(nèi)容，用譯文中最貼近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將這個內(nèi)容表達出來，以求等效。

異化翻譯的代表韋努蒂認為翻譯的目的不是在翻譯中消除語言和文化的差異，而是要表達這種差異。韋努蒂對“異化”的定義概括起來就是:“偏離本土主流價值觀，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化差異。(1995)”沙特爾沃思·馬克和考伊·莫伊拉(Shuttleworth Cowie)根據(jù)韋努蒂的見解，將異化定義為:“在一定程度上為保留原文的異域性(foreignness)而故意打破目標語言常規(guī)的翻譯。”

簡而言之，歸化認為應該以目的語或譯文讀者為歸宿，盡量用本土化的語言進行翻譯活動;異化則認為應該以源語或原文作者為歸宿，盡量保持譯文的“原汁原味”。

2.2歸化與異化之爭

支謙的《法句經(jīng)序》最早反映了直譯和意譯之爭，這是兩派的第一場論戰(zhàn)。第二次論戰(zhàn)發(fā)生在20世紀20到30年代，以魯迅為首的翻譯家主張直譯;而以梁實秋、傅雷、錢鐘書為首的一批翻譯家則主張意譯。近十年來有關歸化和異化的翻譯討論，是以1987年《現(xiàn)代漢語》上登載劉英凱的《歸化——翻譯的歧路》而開始的。他堅持認為“[歸化]抹殺其民族特點，迫使它們就范，因此也就必然是對原文的歪曲”。90年代，許均在《文匯讀書報》上發(fā)起了對《紅與黑》譯本讀者調(diào)查和討論，將語言層次上的直譯和意譯上升到了文化、文學和政治理論的高度，從而引發(fā)了當代歸化和異化之爭歷史上的第四次交鋒。自此，歸化與異化之爭就從未平息過。

3.政治文獻的文本特點及時代特點

3.1文本特點

作為一類特殊的知識載體，我國的政治文獻主要是指“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言論和講話、黨和政府的文件和工作報告等”。在政治文獻中，中國特色詞匯常常成為體現(xiàn)中國文化的一大亮點。對其的翻譯是政治文獻翻譯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有時甚至成為譯者遇到的最為頭疼的難題。中國特色詞匯構詞靈活、內(nèi)涵豐富，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特有的事物和現(xiàn)象，涉及中國政治、經(jīng)濟、社會生活等方方面面，往往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由于作為象形文字的漢語和作為拼音文字的英語本身就存在“形”和“意”上的較大差異，再加上中外文化的差異，因此很難甚至無法在英語中找到中國特色詞匯的一一對應表達。

3.2時代特點

我國近代的翻譯史上出現(xiàn)了兩次翻譯高峰。鴉片戰(zhàn)爭至“五四”運動后，是第一個翻譯高峰。這一時期，我國的翻譯除“五四”后十余年異化一度占上風外，大部分還是以歸化為主。改革開放至今的30年見證了我國翻譯史上的又一個高峰:中國翻譯界受西方翻譯理論的啟發(fā)，對異化、歸化的選擇進行了重新的思考。從此，異化法開始受到普遍重視。

著名翻譯家孫致禮教授曾給出這樣的論斷:“在20世紀的大部分時間里，歸化翻譯占據(jù)著主導地位;但是到了21世紀，局面將會有所改變，隨著國際間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隨著各國人民之間的不斷溝通，向作者接近的異化譯法將越來越廣泛地被采用，與歸化譯法取得平衡，甚至可能占據(jù)上風。”(1999:36)

的確，進入21世紀，隨著全球化進程加快，各國間的文化交流和聯(lián)系日益增多，強調(diào)“忠實”源語的異化法逐漸占據(jù)翻譯策略的主導地位也就成了大勢所趨。

4.觀點和論證

基于政治文獻的文本特點、中國特色詞匯的特點、當今世界的發(fā)展趨勢以及以往外宣翻譯中的經(jīng)驗教訓，筆者認為，在進行政治文獻中的中國特色詞匯的翻譯實踐時，應采取以異化為主、歸化為輔，靈活運用的翻譯策略。

4.1歸化的優(yōu)劣勢

歸化之所以能兩度成為我國翻譯高潮中的首選策略，是因為它能打破原文“形”的束縛，在“意”上達到與原文精神的統(tǒng)一。但是，在采用歸化譯法時，譯出語所包含的文化內(nèi)涵有時會流失。如果忽略中國特色詞匯中所特有的文化元素，一味向目的語讀者靠攏，這樣的譯文不但是有缺憾的，而且不利于體現(xiàn)不同文化的特點和促進文化間的理解與交流。筆者認為，只有當源語難以用目的語恰如其分地表達，或源語所附載的文化信息并非是整個表達式的語義重心時，我們才應該考慮歸化，如“豆腐渣工程”(jerry-built project)、“小康社會”(a well-off society)、“精神文明”(cultural and ethical progress)等。

4.2政治文獻中異化法使用的種類

4.2.1完全音譯

完全音譯(transliteration)，是一種以源語言讀音為依據(jù)的翻譯形式，一般根據(jù)源語言內(nèi)容的發(fā)音在目標語言中尋找發(fā)音相近的內(nèi)容進行替代翻譯，通常用于人名、地名、企業(yè)等的翻譯。當漢語中的某些文化內(nèi)涵詞在英語中無法找到相對應的表達，即屬于完全空缺現(xiàn)象時，我們一般采用完全音譯法，如“北京”(Peking/Beijing)、“人民幣”(RMB)、“功夫”(Kung Fu)等。

對中國特色詞匯進行完全音譯，既簡練又在語音上保留了漢語的特色。但是，盡管中西方的相互了解有所加深，但中西方語言及文化的差異仍不容忽視。因此，對中國特色詞匯的翻譯不能僅僅采用完全音譯的方法。

例如，在紀念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30周年大會上，胡錦濤總書記在發(fā)言中提到:“只要我們不動搖、不懈怠、不折騰，堅定不移地推進改革開放……”“折騰”是個很口語化且中國味濃厚的詞，胡錦濤總書記將它用在莊嚴的政治場合中，頗有深意。中國人都明白“不折騰”的含義，但是在對外宣傳中，要想讓外國朋友也了解這個中國味十足的詞，卻并非易事。而在發(fā)布會現(xiàn)場，翻譯卻將這個詞完全音譯為“bu zheteng”，使對中國文化了解不深的西方媒體人員如墜云里霧里。

4.2.2音譯+注釋

音譯加注釋的方法是指在完全音譯的基礎上加上意義補充的翻譯方法。中西方歷史文化、宗教信仰、生活習俗、思維模式等差異的客觀存在，使?jié)h語的許多詞匯在英語中找不到直接對應的表達，從而構成了翻譯中的文化空缺。這種空缺在政治文獻的翻譯中體現(xiàn)得相當顯著，且無法用完全音譯的方法填補，此時就應考慮音譯加注釋的翻譯策略，不僅可以彌補完全音譯所造成的信息傳遞性弱、可理解性低和可接受性差的缺點，又可保留漢語的原汁原味，有利于漢語和中國文化的推廣及傳播。例如:

(1)大同:datong，which proposes that all the world’s people should become one big family.

(2)福娃:Fuwa，the five mascots of the 2008 Beijing Olympics Games.They are Beibei，Jingjing，Huanhuan，Yingying and Nini，which means “Beijing welcomes you” in Chinese.

據(jù)此，前文中提到的“不折騰”的翻譯，即可采取音譯再加上解釋的方法，將其翻譯為“bu zheteng，which means avoiding self-inflicted setbacks or not getting sidetracked”。這種譯法不僅可保留漢語的特色，還能完整且恰如其分地傳達胡錦濤總書記“不折騰”一詞的豐富內(nèi)涵。

4.2.3完全直譯

完全直譯(literal translation)，是指在翻譯過程中完全按照漢語的字面意思，逐字逐句一對一地進行翻譯。其目標是形式與內(nèi)容的統(tǒng)一，盡量做到形神兼?zhèn)洹?/p>

在政治文獻的翻譯中，直譯法經(jīng)常被采用，如:“西部大開發(fā)”(Western Development)、“對外開放政策”(Open-door Policy)、“和諧社會”(Harmonious Society)、“希望工程”(Hope Project)等。

在政治文獻中最成功的直譯例子就是“紙老虎”一詞的英譯。1946年，毛主席與美國記者斯特朗的談話中提到“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紙老虎”一詞曾被意譯為“scarecrow”(稻草人)，但這并不能完全傳達出主席話語中的深刻含義，因而被否定。而直譯“paper tiger”卻十分形象，也完全符合中文的原意，因而逐漸為國內(nèi)國際所接受。

直譯法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在中西方存在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語言表達形式的情況下，直譯的準確性和可理解性可能達不到信息傳播和文化交流目的。因此，同完全音譯一樣，完全直譯的方法也不是任何時候都可取的。

4.2.4直譯+注釋

直譯加注釋的方法是指，在完全直譯的基礎上加上意義補充，使譯文既保留源語的形式和特色，又使信息表達更加清楚完整。

由于文化空缺，完全直譯有其不可避免的缺陷，因而，我們可以給直譯加上一個適當?shù)淖⑨專越忉屩弊g中沒能清楚完整表達的信息。直譯加注釋的翻譯方法在政治文獻中的應用極為廣泛，如:

(1)“鐵飯碗”:Iron rice bowl (or the absolute egalitarianism，whereby everyone gets the usual pay and benefits irrespective of his performance)

(2)“菜籃子工程”:The “vegetable-basket” project(Scheme to set up farms specializing in non-staple foods to supply urban areas)

(3)“三個代表”:Three Represents(the Party must always represent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China’s most advanced productive forces，represent the orientation of China’s most advanced culture，and represent the fundamental interests of the overwhelming majority of the Chinese people)

(4)“兩個基本點”:Two focal points (two major points of the line set by the 13th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namely，upholding the four cardinal principles and the policies of reform，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and invigorating the domestic economy)

“鐵飯碗”和“菜籃子工程”是我國在不同發(fā)展階段內(nèi)所特有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現(xiàn)象，而在西方文化中則完全屬于空缺。當這些詞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外國人的視線里時，他們難免會感到疑惑，因而我們有必要對其作注釋，使外國人了解這些形象比喻背后的含義。

除此之外，通過上文所舉的例子不難看出，在政治文件中，中國人喜歡用“標數(shù)簡稱法”，即用數(shù)字來概括和標明并列結構中幾個性質(zhì)相同或相關的事物，從中提出相同或相關的代表字形成一種簡略的表達形式。除上例外，還有如“三個有利于”、“四項基本原則”、“八榮八恥”等。中國人善于將豐富的內(nèi)容或好幾層意思用數(shù)字概括為簡潔的語言甚至幾個字，但英語中卻很少出現(xiàn)類似的表達，如果我們一開始就簡單地把“Three Represents”呈現(xiàn)在外國讀者面前，必然會令其費解。但是，如果我們在直譯的后面加一個清楚的注釋，不但可以達到對外宣傳的目的，而且能使外國友人逐漸了解中國政治文獻的用詞特點和中華民族的文化特色，因而在政治文獻的翻譯中，尤其是在處理標數(shù)式簡稱時，應靈活地采用直譯加注釋的方法。

5.結語

上文中，筆者闡述了“歸化”和“異化”的定義并介紹了利用異化策略對政治文獻中中國特色詞匯進行翻譯的四種方法:完全音譯、音譯加注釋、完全直譯和直譯加注釋。這四種方法在政治文獻的翻譯中使用甚廣并且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正如上文所述，盡管完全音譯和直譯既簡潔又在形式上保留了漢語的特點，但很多情況下，由于中西方文化和語言的巨大差異，單純地使用這兩種方法并不能有效地傳播我國的政治信息。因此，筆者建議在進行政治文獻的翻譯時，尤其是對于那些第一次被翻譯成英文、面向西方民眾的中國特色詞匯，我們應盡量采取音譯加注釋和直譯加注釋這兩種方法;同時，還要考慮到政治文獻的文本特點和當代的時代特征，使譯文科學、準確、靈活且富有時代性，在表現(xiàn)內(nèi)容和風格上都能達到理想的對外宣傳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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