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藝術符號

[摘要]藝術符號并不表現概念，也不代表這個概念所指向的任何具體事物。具體到藝術品中，我們從中體會到的是浸透著情感的表現，而不是一種情感標示的記號，因此把藝術品稱之為“有意味的形式”。一件藝術品浸透著情感、心境或是供它表現的其他具有生命力的經驗，這也就是稱其為“表現性形式”的原因，對于其所表現的東西，我們并不稱之為“意義”，而是稱之為“意味”。

[關鍵詞]藝術符號;表現性形式 ;情感意象

[中圖分類號]J02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3115(2010)08-0071-02

在人類社會活動和自然活動中，語義和邏輯問題似乎應該歸結于同一個框架之內，而情感問題似乎又應該歸屬于另外一個框架中，但是在很多情況下，我們的理智和思想又都是從那些更為原始的生命活動中產生的，而這種原始的生命活動又多為人類的情感活動。從這一事實出發，可以將這兩個問題歸結于同一科學框架之內，也就是說理性是否可以通過對情感的精心加工而獲得。語言是理性思維的符號形式，其推論性的結構可以把理性認識的形式呈現出來，這就是人們為什么要把理性思維稱之為推理的主要原因。然而這種推理性的語言符號卻不能成為原始情感形式的通用模式。在理性形成的過程中，中間曾經發生過某種重大的變化——出現過一種特殊的組織結構。這種特殊的組織結構是由某種極其特殊的直覺造成的，或許又是在另一種起支配作用的條件影響下形成的，也就是說要想把這種所謂的非邏輯的理性生活形式以情感形式表現出來，就需要一種不同于語言符號的特殊符號形式——藝術符號。

通常人們總以為藝術是某種事物的再現，符號的主要作用就是再現。其實藝術甚至連一種秘密的或是隱蔽的再現都不是，因為很多藝術品并沒有有意再現任何一種事物，但是它們依然是美的。當然有許多非再現品的作品有時也會是丑的或是低劣的，然而任何作品如果它是美的也就必然有一定表現性。它所表現的東西不是關于另外一些事物的概念，而應該是某種情感的概念。這就是說，如果一件再現性藝術品想美，它就必須像一件非再現性的藝術品那樣富有再現性。這種優秀的再現藝術品，其符號功能并不限于再現，而是具有再現和表現兩種功能。所謂藝術的表現，也就是對情感概念這一范疇的顯現。

歸根結底，藝術品是情感的表現，也就是邏輯意義上的表現，它所顯示出來的是一種有感知、情緒和那些較為具體的大腦活動痕跡組成的結構，也就是一種不受個人情緒影響的認知結構。這樣一種表現實際上是一種處于抽象狀態的表現，這種抽象表現也叫作符號性標示，這是藝術品的主要功能，也正是由于這種功能的存在，我們才能將藝術品視為一種“表現性的形式”。藝術符號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指整個藝術，是一種符號性功能，而不是單指某一件藝術品的功能。一件藝術品的表現性與一個論題的表現性有著極大的相似性，因為它們都是把某種想法系統化、公式化，以便讓它成為一種概念。一種思想式想法可以被完美無缺地表現出來，也可以被笨拙地表現出來;同樣的道理也適合于藝術所要表現的情感，當某種情感被完美地表現出來的時候，我們會認為這件藝術作品是優秀的;而當我們的情感未被完全表現出來的時候，我們則會認為這件藝術作品是低劣的，是粗制濫造的。對于這種未能完全表現情感的藝術作品，我們通常會認為其具有一定意義上的虛假性。由此“藝術符號”也就可以稱其是“表現性形式”的意味。

這種“表現性的形式”或藝術符號就是我們眼睛所遇到的藝術本身。如繪畫作品，表現形式是可見的，在欣賞一幅繪畫作品時，我們所能見到的就不僅僅是一塊涂滿了斑痕的畫布，如同人們在看電影時見到的不僅僅是一些晃動的影像一樣。不管畫中是否再現了人與事物，這并不影響它在某種純粹創制的空間中展示出的體積，這些體積界定和構成了繪畫空間。由于在這種純粹的視覺空間中能夠看出種種相互平衡或是相互拉緊的作用，所以說它看上去就充滿了活力。其中那些將空間的各個部分隔離開來的線條所創造的乃是一種節奏上的統一。因為凡是由它分離開的部分，同時又是由它們來產生一種聯接，就會使分隔的同時達到了完全一體化。如果說一幅畫是成功的，那么它所能展示的必然會是一種“生命的形式”。

藝術符號是一種特殊符號，因為它雖然具有符號的某些功能，但并不具有符號的全部功能，尤其是不能像純粹的符號那樣去代替另一件事物，也不能與存在于它本身之外的其他事物發生聯系。按照符號的一般定義，一件藝術品就不能稱之為符號，然而一般人對符號的定義都忽視了符號所具有的那種最為重要的理性思維價值，忽視了符號的主要功能——將經驗形式化，并通過這種形式將經驗客觀地呈現出來供人們參照、認識和理解的重大功能。這種功能也可以稱作是結合功能和邏輯表現能力，也就是每一件優秀藝術品所應該具備的功能。有了這種功能，就能將情感主觀經驗的表象或所謂的“內在生活”的種種特征賦予形式。主觀世界所呈現出來的藝術形式以及那無限多變的感情生活，都無法用語言符號加以描寫和論述，然而它們卻可以在一件優秀的藝術品中呈現出來。可見，每一件藝術品都是一種表現性的形式，凡是生命所具有的一切的形式，從簡單的感性形式到復雜奧妙的知覺形式以及無法表及的情感形式，都可以在藝術品中表現出來。

然而，藝術符號并不表現概念，也不代表這個概念所指向的任何具體事物。真正的符號，比如一個詞，它僅僅是一個記號，在領會它的意義時，我們的思想興趣就會超過這個詞本身而指向它的概念。一件藝術品并不將欣賞者帶往超出其自身之外的意義中去，如果它們表現的意味離開了表現這種意味的感性的形式，這種意味就無法被我們掌握。在一件藝術品中，我們看到的或者是直接從中體會到的是浸透著情感的表現，而不是一種情感標示的記號，正因如此，當我們把藝術品稱之為“有意味的形式”時，有時才會產生含混。其實，藝術符號的情緒內容不是被標示出來的，而是結合或呈現出來的。一件藝術品總會給人一種奇特的印象，使人覺得情感似乎直接存在于它完整的形式中。這也就是稱其為“表現性形式”的原因。對于所表現的東西，我們并不稱之為“意義”，而是稱之為“意味”。“意味”是某種內在于作品之中并且可以讓我們感知到的東西，它由作品清晰地呈現出來，因此在把握它時便不需再經過抽象的步驟。

作為一個整體來說，藝術作品是一種情感的意象，這種意象便是藝術符號，是一種單一的有機結合體，其中每一個成分都不能離開這個結構體而單獨存在，在一件藝術品中，其成分總是和整體形象聯系在一起。雖然我們可以將其中每一個成分在整體中的貢獻和作用分析出來，但是一旦離開整體就無法賦予每個成分“意味”。這樣一種特征，就是一切有機形式的特有性質。一件藝術品的“意味”實際上就是這件藝術品的生命，“意味”與藝術品的關系，就像生命與生命體的關系一樣緊密相連，不可分割。

因此，藝術符號是一種單一的符號，是一種“詩的意象”，也就是人們在抵制了那些流行一時的錯誤概念之后所賦予藝術的稱呼——絕對的意象。這種意象是通過空間、音樂中的音程或者是其他一些虛幻的可塑性媒介創制出來的生命和情感的客觀形式。藝術符號并不傳達某種超出它自身的意義，因而我們不能說它包涵著某種特定的意義。它所能包涵的真正的東西則是一種“意味”，因此，僅僅是從一種特殊的演化意義上來說，我們才稱它是一種“符號”。而它也并具有符號所能具有的全部功能，以便提供理性知覺去把握。盡管如此，它卻不會抽象出一個可供理性思維的概念。它的“意味”是在“形式”之中直接看出來的，這種意味與一個純粹的符號傳達的意義不同，因為它并不是通過符號傳達出來的同時又與符號相分離。藝術符號是一種終極的意象——一種非理性的和不可用言語表達的意象，一種充滿了感情、生命和富有個性的意象，一種訴諸于感受的、活的東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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