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剪紙中吉祥圖形寓意初探

[摘要]剪紙是我國勞動人民創(chuàng)造并廣為流傳的一種民間藝術(shù)形式。剪紙與人們的物質(zhì)生活條件、生活水平及社會歷史文化等因素息息相關(guān)。人們常用剪紙進行祭祀、祈福、納祥，驅(qū)鬼辟邪，美化生活。剪紙中的圖形不單指圖形，而是深刻地暗含著精神寓意。

[關(guān)鍵詞]民間剪紙; 圖形寓意; 符號紋樣

[中圖分類號]K892.2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3115(2010)08-0041-02

剪紙是民間美術(shù)中最為普及、廣受人民群眾喜愛的藝術(shù)品之一。剪紙以紙張為材料，以剪刀和刻刀為工具，通過剪、刻等方法形成鏤空的造型圖形。由于它所使用的工具簡單、便捷，因而成為最為普及且最富有民族特色的藝術(shù)品。目前我國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古代剪紙實物，當數(shù)1959年以來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吐魯番縣古代墓葬中出土的五幅剪紙作品，分別是“對馬團花”、“對猴團花”、“八角形團花”、“忍冬紋團花”和“菊花形團花”，這些墓葬的墓志紀年均為南北朝時期。[1]如今，剪紙藝術(shù)廣泛流傳于民間，已成為廣大勞動群眾生活中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并且產(chǎn)生出越來越豐富的樣式，美化著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成為人們的精神寄托。其中吉祥寓意的題材最為廣泛，寓意圖形分為吉祥符號紋樣、吉祥花草紋樣、吉祥動物紋樣、吉祥人物紋樣。

一、吉祥符號紋樣

(一)“萬”字紋

“萬”字紋排列起來組成的連續(xù)性圖案，稱“萬字不斷頭”，有吉祥幸福和富貴不斷頭的涵義。“萬”字紋又稱太陽旋轉(zhuǎn)紋，寓陽，多用于動物身上的裝飾或其他紋樣之中，象征生命不息。

(二)雙葫蘆

雙葫蘆也稱葫蘆盤長，形似兩個葫蘆，一筆畫成，線連接不斷。有專家認為雙葫蘆紋是伏羲女媧的變體，是陰陽結(jié)合生生不息的象征。

(三)盤長

盤長也稱萬代盤長，民間俗稱“蛇盤九顆蛋”，有子孫綿延、福祿承襲、壽康永續(xù)、財源不斷、愛情永恒的寓意。盤長也屬佛家“八吉祥”紋飾之一，有“事事順、路路通” 的寓意，成為人們喜愛的吉祥符號。

(四)方勝

方勝是兩個菱形壓角相疊組成的圖案紋樣?！皠佟痹枪艜r婦女頭上的一種首飾，取優(yōu)勝、優(yōu)美之意。方勝一方面有吉祥優(yōu)勝的寓意，另一方面取菱形的壓角相疊，賦予同心的寓意。剪紙中多取雙魚相交、生命不息的涵義。

(五)貫錢紋、繡球紋

剪紙的貫錢紋與繡球紋造型大致相同。貫錢紋原形是陰性符號與陽性符號繡球紋結(jié)合，具有陰陽交合之意。貫錢紋也是八寶之一，是吉祥符號。錢古時稱“泉”，“泉”與“全”同音，兩枚古錢稱“雙全”，十枚稱“十全”?！板X”與“前”同音，錢上的方孔又稱眼，蝙蝠與古錢紋組合，稱“福在眼前”，喜鵲與古錢紋組合稱“喜在眼前”。

(六)如意

如意多為靈芝形或祥云形，以形寓意，有稱心如意之意。如意和瓶組合，表示平安如意;與兩個柿子組合，表示事事如意;與盒子、荷花組合，表示和合如意。傳統(tǒng)紋樣中，有用如意頭組成的紋樣，表示吉祥如意。

(七)福、祿、壽、喜

福、祿、壽、喜是民間美術(shù)中常用的圖符。福寓五福臨門，祿寓高官厚祿，壽寓長命百歲，喜寓婚姻美滿。剪紙中福、祿的圖案多用動物表示，如福用蝙蝠表示，祿用鹿表示，壽和喜多用圖符表示。

二、吉祥花草紋樣

牡丹在民俗中有兩種寓意:一是作為喜花或婚嫁刺繡花樣，用來喻陰、喻女，常與喻陽、喻男的鳥、雞、鳳、石榴相搭配，表示陰陽結(jié)合、生命繁衍，如“鳳凰戲牡丹”、“金雞探牡丹”等;二是寓意“富貴”，廣泛用于喜慶節(jié)日物品的裝飾紋樣，成為大家十分喜愛的吉祥圖案。牡丹單獨運用表示富貴吉祥;同蓮花、菊花、梅花相結(jié)合，象征四季平安，同壽石、桃花組合表示長命富貴，配十個古錢寓意十全富貴等。

蓮花紋樣在剪紙中應用非常普遍，多見于洞房喜花和婚嫁繡品花樣。蓮花在婚俗中喻陰、喻女，常與喻陽、喻男的娃娃、鳥、魚、桂花、鹿等組合，寓意生命繁衍不息。有時裝飾娃娃下身，以示女性。常見紋樣有“蓮里生子”、“娃娃踩蓮”、“魚戲蓮”、“蓮花桂子”等。

菊花在民間被稱為吉祥之花和長壽之花。“菊”諧音為“居”或“舉”，常與喜鵲、鵪鶉組合成吉祥圖案，表示舉家歡樂、安居樂業(yè);菊花與松樹組合，表示益壽延年。菊花單獨運用，有吉祥長壽的寓意;用六朵菊花組合的圖案意為“菊開六合”。在婚嫁喜花剪紙中，有菊花和蝴蝶、蟈蟈、鳥等組成的圖案，寓意男女相戲，有“蝴蝶撲菊”、“蟈蟈秋菊”、“鳥戲菊”等。

剪紙中的瓜有三種寓意:一是用瓜內(nèi)多籽喻多子多孫，如婚俗喜花中有“老鼠偷瓜”的紋樣，借鼠偷瓜來比喻人多子;二是以瓜寓意孕育生命的母體，喜花和花樣中有“瓜里生娃娃”的紋樣，也有“瓜和鳥”、“瓜和石榴”的紋樣，表現(xiàn)瓜里生子的文化內(nèi)涵;三是綿綿瓜瓞，即綿長的藤蔓之上結(jié)滿了累累的大瓜、小瓜，以此比喻子孫眾多、綿延不絕。

三、吉祥動物圖案紋樣

吉祥動物紋樣起源于自然崇拜和圖騰崇拜。在剪紙中許多動物如龍、牛、獅、羊、馬、蛇、蛙、魚、鳳凰、鶴、雞、鹿、兔、狗、蝴蝶、麒麟等，它們具有辟邪、驅(qū)鬼、招魂、除災、送子、護生、祈福的神職功能。

傳統(tǒng)觀念中，百姓們將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及天地一起稱為“六合”，泛指天下。剪紙“鹿鶴同春”，因“鹿鶴”與“六合”諧音，民間剪紙便以鹿、鶴造型來象征表現(xiàn)國泰民安、祝頌長壽的涵義。

侯為中國古代爵位之一，人們希望加官封侯，便以猴為侯的象征，猴騎馬背寓意“馬上封侯”的理想;母猴背小猴，又寄托著“輩輩封侯”的愿望。[2]

“貓”、“蝶”諧音“耄耋”，象征高壽，“三羊開泰”象征吉祥如意。兩只喜鵲站在雙喜上喻為“喜上加喜”，鴛鴦、雙飛燕寓意夫妻恩愛、永結(jié)同心。

四、吉祥人物紋樣

抓髻娃娃是陜西延安特有的一種傳統(tǒng)紋樣，是把娃娃頭上梳的兩個抓髻剪成雞形，甚至娃娃的肩上、衣上、腳上也都剪有對稱的雞形裝飾，同時，娃娃一手舉雞一手舉兔。黃河流域女子出嫁，坐于轎中都抱一只公雞，象征她丈夫。金雞代表太陽，屬陽性，玉兔代表月亮，屬陰性，具有生殖和繁衍的象征意義。[3]

在諸多神靈中有個嬤嬤神，嬤嬤就是老太太，即始媲神，她主管人們結(jié)婚育子、日常生活、驅(qū)鬼治病等許多事。在少數(shù)民族的薩滿民俗剪紙中，仍能看到從古代傳承下來的嬤嬤神剪紙形象。這種嬤嬤神剪紙形象，以影像為主，五官為陰剪，鼻子為三角形，都是正面站立、兩手下垂、五指分開，衣著古式長袍，這是典型的祖先崇拜的遺跡。[4]

中國祈福體系中，包括天上的福星、天官和人間的祿神、福神，他們都受到民間尊待。祿神又名祿星，是福運之神，主宰人間官運。在祿官道上，白衣幾乎等于布衣，是無官無祿的代稱，意味低等次、低級別。因此，“脫白掛綠”、“望子成龍”成為父母對孩子的期冀。壽神又名壽星，是壽運之神，主宰人間壽命。在中國，居住在南天的南極老人星是資格最老、地位最高的壽星，故民間素有“壽比南山”之說。民間剪紙中有大量的祝壽題材和內(nèi)容，諸如“萬壽無疆”、“五福捧壽”、“孔雀銜綬”、“龜鶴齊壽”、“松鶴延年”、“鶴首長春”、“長命富貴”等，已在民間廣泛流傳。喜神又叫吉神，是喜運之神，主宰人間喜事。人的心理總是趨吉避兇，追求喜樂，希望生活中沒有悲劇，喜劇連臺。財神是財運之神，主管發(fā)財致富之神，在民間信仰中流傳最廣。

美滿吉祥是中國剪紙的重要主題。吉祥觀念在民間精神中源遠流長。在漫長的歷史歲月里，祖先們深深地意識到氏族繁衍、民族昌盛、社會安寧、身體健康是生活美滿的要義，他們在各種風俗節(jié)慶中，虔誠地祈福納祥，應節(jié)之兆，世世代代演繹著祈福納祥的行為方式，強烈地表達著他們追求平安幸福的吉祥心理。這種心理表現(xiàn)在民間剪紙中就形成了綿延不衰的吉祥文化意象和主題。民間剪紙根植于民俗生活中，必然受其影響，以至于積淀類化成一些定性的程式化吉祥意象范式。

[參考文獻]

[1]王平.中國民間美術(shù)通論[M].北京:中國科技技術(shù)大學出版社，2007.58.

[2]黨春直.中國民間工藝美術(shù)[M]. 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6.273.

[3]左漢中.中國民間美術(shù)造型[M].長沙: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6.156.

[4]陳竟.中國民俗剪紙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