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以來中國當代慈善事業史研究綜述

中國慈善事業史研究開始于20世紀20年代，這一時期研究成果不多，研究領域也較窄。建國后，受意識形態的影響，慈善事業的研究被迫中斷。90年代以來，中國慈善事業史研究再次引起國內外史學界的關注，中國慈善事業研究取得了新的進展，研究視角不斷拓寬，新的學術成果不斷涌現，本文試對當代慈善事業史研究成果作簡要概述。

1 在綜合性研究方面

鄭功成等人在《中華慈善事業》中對中國慈善事業的本質、歷史沿革、運行規范和未來發展進行了全面的探討。他們認為，慈善事業是建立在社會捐贈基礎之上的民營社會型救助事業。捐贈是慈善事業的立身之本。政府舉辦的福利保障事業不能稱之為慈善事業，只有非強制性的民營公益事業才能構成現代慈善事業。基于中國政治、社會、經濟的客觀發展走勢，慈善事業將會趨于多元化。徐麟的《中國慈善事業發展研究》主要從慈善精神、慈善組織的建設與服務、國家的政策法律支持和環境支持等方面對我國的慈善事業進行了研究。

2 在專題性研究方面

2.1 在慈善思想與淵源方面

王衛平在《論中國古代慈善事業的思想基礎》中指出構成中國慈善事業思想基礎的主要有：西周以來的民本主義思想、儒家仁義學說、佛教的慈悲觀念與善惡報應學說、民間善書所反映的道教思想。周秋光、曾桂林在《中國慈善思想淵源探析》中指出，中國古代慈善事業的產生及其蓬勃發展，與源遠流長的中華傳統文化有著密切的關聯。先秦時期諸子百家的學說成為傳統慈善思想的重要源流，如：儒家的“仁愛”、道家的“積德”、墨家的“兼愛”等。漢魏以后，佛教的慈悲觀、業報說和功德觀也是傳統慈善活動興起的思想淵源之一。

2.2 在慈善組織方面

由于中國具有現代意義的慈善事業和慈善組織發展歷史比較短，相關的研究總體上還處于起步階段，但也有一些關注慈善組織的論著，比如田凱的《非協調約束與組織運作一中國慈善組織與政府關系的個案研究》，主要研究了在政府的非協調約束下，慈善組織的組織形式與實際運作方式嚴重不一致的現象，即慈善組織外形化。

對慈善事業和慈善組織更多的研究是收錄在各種期刊中的。在慈善組織內部運營的研究中，辛甜把社會網絡的理論運用到慈善籌資研究中，以上海市慈善基金會的成功運作為例說明社會網絡是一種不同于經濟資本的社會資本，它能為慈善組織提供各種社會支持，增加慈善組織的籌資途徑和籌資能力。王征兵在解釋“不在意資金”的基礎上，總結出慈善捐贈的數額在資產總額的1‰不會對捐贈者產生不良后果的1‰定律。周批改、周亞平通過考察國外非營利組織的四個主要的資金來源渠道，指出民間捐贈是非營利組織最好的收入來源。在此基礎上實現融資渠道的多元化。范寶俊從慈善組織人力資本運營的角度提出，應當加強慈善團體工作人員的職業培訓和知識更新，提高從業人員的素質，建設以專職人員為主導、專職人員與志愿人員相結合的現代慈善組織。

在慈善組織外部運營的研究中，孫萍等認為政府應從主導慈善事業發展的領導者、組織者和管理者轉變為引導和規范慈善事業發展的導航者、調控者和監督者。周秋光從官民二重性的角度出發，主張慈善事業的發展應該擺脫半官方的狀態。完全走向民間。楊團在考察企業與慈善之間的關系時，指出企業的社會公益成績有多方面的益處，他還區別了互利型與他利型兩種公司捐贈模式，認為應采取有效的途徑來培育中國公司的慈善文化。

2.3 在慈善事業的發展方面

有的學者論述了影響慈善事業的因素，如張奇林指出慈善事業從本質上說是一種救濟行為，施惠者與受惠者是慈善事業的兩個基本要素，著重分析了影響慈善事業發展的四大因素：道德、宗教、經濟和政治因素。葉瑩認為中產階層缺位，公共誠信度不高，政府職能過度介入等社會因素嚴重影響著我國慈善事業的進一步發展。

中國慈善事業現狀如何，有何對策，前景怎樣等問題越來越受到學者的關注。周秋光、曾桂林將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中國慈善事業發展歷程分為復興期和初步發展期兩階段，基于此，作者指出民營化、法制化、系統化、專業化和普及化是我國慈善事業發展的必然走向。鄭功成認為慈善事業具有弘揚倫理道德、縮小收入差距、化解社會矛盾、共享發展成果的客觀功效。中國慈善事業面臨著有利的時代背景，但也受到諸多制約。因此，改良國民的慈善意識是基礎工程，完善慈善法制是根本保證，促使慈善組織運行機制發育成熟則是關鍵所在。許曉莉、張蕾認為慈善事業作為民間社會性救助事業，在許多國家和地區有著悠久的歷史并且已經相當發達，但在國內卻相當滯后，且存在許多制約因素，必須采取有效措施來促進慈善事業的發展。

也有的學者從某一角度出發，希望加強某方面的建設以推動慈善事業的進一步發展，比如周中之從倫理學的角度論述倫理與慈善事業的關系。常燁著重分析我國慈善文化。而蔚建國對中國慈善事業發展進行了制度經濟學分析。

2.4 在慈善立法方面

陰猛指出當前由于慈善法律法規欠缺，慈善事業發展過程中出現一些問題，要盡快完善慈善事業法律法規體系，比如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慈善事業法》作為慈善事業法律體系中的“基本法”等，以規范慈善行為。。徐富海則分析了慈善法遲遲沒有出臺的六大原因，同時介紹了關于慈善立法的爭論，存在三種觀點：滯后性、同步性和超前性觀點。桂世勛對慈善立法進行了更為細致的思考和研究，他認為可以對涉及發展慈善事業全局并需要在實踐中繼續探索完善的某些重大問題只作原則規定，待今后制定實施細則時再細化或根據情況不斷修訂。

2.5 在中外比較研究方面

與國內相比，國外慈善事業理論研究要成熟得多，尤其是美國，因而學者們比較關注西方慈善事業理論或論著。并進行中外對比，以借鑒之用。任振興等在對中外慈善事業發展的比較分析中，認為兩者在文化源頭、政府角色、慈善主體和管理體制等方面存在諸多差異，這些差異有深刻的歷史和現實原因，背后潛藏著中國慈善事業進一步發展的政策體制性障礙，并提出有針對性的發展出路。

有的學者專注于美國的慈善事業發展，希望從中有所收獲。如王則柯探討了美國慈善事業發達的原因，認為基金會是其慈善事業的主要運作方式；發達國家的慈善事業之所以發達，除了經濟水平，社團精神、消費習俗和稅收制度也是重要的原因。美國的一些學者卻宣揚這與他們的宗教教義有很大的關系。而哈勃認為聲譽得益是慈善捐獻的重要原因。陳成文、譚娟主要從稅收政策的角度出發，比較了中美慈善事業在此方面的差距。認為對中國的啟示是：必須依靠稅收政策的有效調控。并提出具體措施。此文關于我國慈善事業稅收政策的富有成效的建議值得重視。

綜觀近年來的中國當代慈善事業史研究，筆者有以下思考：

(1)發達國家的慈善事業比較發達、完備。相關的理論研究也比較充分。而國內具有現代意義的慈善事業發展時間較短，其研究也相對滯后。

(2)在整個中國慈善事業史研究中，關于古代的研究成果占了大半壁江山。與之相比，當代慈善事業史的研究成果不僅數量少，而且涉及領域也不多，處于探索階段。

(3)二十年來，學者的研究基本上是在全中國的視野下進行宏觀分析。這些研究當然非常重要，但是，中國慈善事業雖有全國劃一性，但這也存在一個地域性的問題。慈善是如何嵌入地方社會的?不同地區的慈善是否一致，有何差別?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差別?這些差別與地方社會政治、經濟、文化有什么關系?等等。目前，區域慈善史研究雖有些成果，但總體水平并不十分令人滿意，許多方面尚未涉獵。而這些更為切合社會實態的分析是未來深化慈善史研究所亟待加強的方向，亦是推進中國慈普事業史研究進一步深化的必然。

(4)慈善人物的個案或群體研究十分薄弱，論及古代慈善人物或群體的本來就不多，而涉及當代的慈善人物或群體更是少之又少。，慈善思想研究也停留在追根溯源上，而目前中國處于社會轉型期，慈善思想有了新的時代特色，有探討的價值。

(5)慈善事業是綜合的事業，涉及到許多領域，有必要整合社會學、文化學等相關學科的各種理論與方法，拓展多元的研究思路，以推動慈善史學科體系的完善與成熟。

注釋

1 鄭功成等.中華慈善事業.廣東經濟出版社，1999.

2 徐麟.中國慈善事業發展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

3 王衛平.論中國古代慈善事業的思想基礎.江蘇社會科學，1999(2).

4 周秋光。曾桂林.中國慈善思想淵源探析.湖南師范大學學報，2007(3).

5 田凱.非協調約束與組織運作—中國慈善組織與政府關系的個案研究.商務印書館。2004.

6 辛甜.社會網絡與慈善籌資—上海市慈善基金會個案研究.華東理工大學學報.2002(4).

7 王征兵.“不在意資金”與慈善捐贈.學術研究，2003(1).

8 周批改等.國外非營利組織的資金來源及啟示.東南學術，2004(1).

9 范寶俊.中國慈善事業面臨的形勢與任務.社會保障制度.2001(10).

10 孫萍，呂志鵑.慈善事業發展中的政府角色定位.中州學刊，2006(2).

11 周秋光.關于慈善事業的幾個問題.求索.1999(5).

12 楊團.公司慈善文化與政策培育.湖南社會科學，2006(2).

13 張奇林.論影響慈善事業發展的四大因素.經濟評論，1997(6).

14 葉瑩.我國慈善事業發展的現狀及影響因素分析.遼寧行政學院學報，2006(6)，

15 周秋光.曾桂林.當代中國慈善事業發展歷程回顧與前瞻.文化學刊，2007(5).

16 鄭功成.中國慈善事業的發展與需要努力的方向—背景、意識、法制、機制學海，2007.3.

17 許曉莉，張蕾.中國慈善事業發展中的障礙及對策.山東行政學院山東省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6(6).

18 周中之.倫理學視閾中的當代中國慈善事業江西社會科學，2008.3.

19 常燁.構建慈善文化對當今慈善事業發展的啟示.南方論刊，2007(6).

20 蔚建國.中國慈善事業發展的制度經濟學分析.開發研究.2008(6).

21 陰猛.當代中國慈善事業的立法狀況述評.新余高專學報.2009(1).

22 徐富海.慈善立法好事多磨沖田減災，2007(6).

23 桂世勛.關于完善中田慈善事業政策法規的思考.江南大學學報，2007(1).

24 任振興，江治強.中外慈善事業發展比較分析——兼論我國慈善事業的發展思路.學習與實踐，2007(3).

25 王則柯.慈善事業在美國.經濟社會體制比較，1996(6).

26 陳成文，譚娟.稅收政策與慈善事業：美國經驗及其啟示.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