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福利國家制度的萌芽
所謂福利國家指的是以政府為主導的,通過國家立法給全體公民提供福利的國家。福利國家制度最早萌芽于19世紀80年代的德國。德國的新歷史學派強調國家的作用,認為市場運行中出現的一些問題,比如說失業、貧困、勞資沖突等國家應該采取一定的措施給予糾正,其中最重要的措施就是舉辦社會保險、社會福利。
歷史學派的觀點和主張得到當時德國政府的采納,德國在1883年頒布了《疾病社會保險法》,社會保險以法律形式確定下來,標志著福利國家制度的建立。之后,德國又頒布了《工傷保險法》,《養老、殘疾、死亡保險法》等一系列關于社會保險的法律。繼德國之后,英國、瑞典、芬蘭、丹麥、挪威、法國等歐洲國家也相繼頒布了關于福利制度的法律。
福利國家制度首先在歐洲萌芽有其歷史必然性。在思想文化層面,歐洲國家受宗教思想的影響深遠,自古就有扶弱濟貧的歷史傳統。此外,思想啟蒙運動興起的“自由、民主、平等、博愛、人權”等觀念在歐洲也深入人心。在現實層面上,工業革命后,北歐國家長期有社會民主黨掌握政權,他們大都接受了“社會是共同利益的整體”的觀點,主張國家在解決失業、貧富差距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2 福利國家制度的發展和成熟
20世紀30年代,西方資本主義爆發了世界性的經濟大危機。造成大批銀行倒閉、企業破產、工人失業人數上升,整個社會陷入蕭條。1929年英國首相勞和喬治提出興建公共工程解決失業問題的方案。1933年,羅斯福就任美國總統,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來擺脫危機,其中社會福利方面的措施影響深遠,包括興辦公共工程,實行社會保險和社會救濟,以工代賑等。1935年,美國通過了《社會保障法》,確立了以聯邦政府為主導的,以解決老年人問題和工人失業問題為主體的全國性的社會保障體制。羅斯福執政時期,福利國家制度在美國逐步發展起來。
經濟危機爆發后,原來占主導地位的自由市場理論已不能解釋當時的經濟現象。1936年,凱恩斯發表《就業、信息和貨幣通論》一書,指出了傳統經濟學的缺陷。認為失業出現的原因在于有效需求不足,它是由“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資本的邊際效用遞減規律”和“靈活偏好”三大心理規律引起的。為實現充分就業,他主張政府干預經濟,通過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來擴大需求。凱恩斯的“積極國家”理論為勞和喬治和羅斯福推行的政策提供了理論依據,推動了福利國家制度的發展。
二戰以后,人們意識到,在戰爭中每個社會公民都面臨著社會風險,因此,“大家都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成為對社會風險的生動形象的描述。建立一個應對風險的手段——福利制度逐漸成為人們的共識。1942年,英國政府委托貝弗里奇發布了一份關于社會福利的報告。這份報告指出,社會福利不僅是特殊群體應該享有的權利,而應成為全體社會公民都享有的享受社會保障的權利。工黨政府以貝弗里奇的計劃為指導,制定了一系列關于社會保障的法律。1948年,英國工黨政府宣布英國已建成“福利國家”。其他資本主義國家也通過國家干預建立和完善了福利國家制度,相繼宣布建成“福利國家”。福利國家制度進入成熟階段。
3 福利國家制度的改革和調整
經過上述兩個階段的發展,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福利制度逐漸由幼稚走向成熟,社會保障的范圍不斷擴大,社會保障的水平不斷提高,社會保障由對弱勢群體的一種恩賜發展為普通公民的基本社會權利,社會保障的內容逐漸制度化、法制化。一方面它作為社會的“安全閥”和“減震器”在緩和勞資沖突、擴大就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促進經濟發展和維護社會穩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另一方面,由于由于福利支出巨大,導致財政赤字不斷提高,給國家財政造成嚴重困難。同時,企業對社會保險稅的投入增加造成企業用工成本增加。市場競爭力減弱。過多的社會福利還降低了勞動者的生產積極性,培養了數量眾多的懶漢。
20世紀70年代以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經濟發展進入了“滯漲”階段,失業率上升,加之老齡化嚴重,政府對社會福利的投入進一步增加,使本來已經龐大的福利開支空前增長,國家的財政負擔進一步加重,福利國家制度陷入危機。
隨著福利國家危機的出現以及經濟全球化的不斷發展,以弗里德曼、布坎南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興起,新自由主義者反對政府干預,反對福利國家,強調個人和市場的作用,為福利國家制度的改革奠定了理論基礎。1979年,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開始對福利制度進行改革。美國總統里根上臺后,也推行了一系列關于社會福利制度的改革。“撒切爾主義”和“里根主義”改革的成功進一步擴大了自由主義理論的影響。隨后,日本、法國、德國、荷蘭和比利時等國也相繼進行了福利制度的改革。
以新自由主義為指導的福利國家制度改革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增加個人繳納社會保險費的份額,使個人在社會福利基金的來源中承擔更多的責任。二是削減部分福利開支,提高享受保障的門檻。三是改變政府在福利制度中大包大攬的做法,發揮家庭、社會組織在社會保障機制中的作用。需要指出的是,雖然各國的福利制度改革在整體上使社會保障水平有所下降,但對弱勢群體的保障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有所加強。
福利國家制度作為歷史的產物是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和宗教等諸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是人類文明的重要標志。盡管它存在著一定的弊端,但它在推動社會進步和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功不可沒。隨著資本主義各國對福利國家制度的改革,它將會更好的發揮“穩定器”、“調節器”、“激勵器”的作用。
4 福利國家制度對我國的啟示
改革開放三十年來,我國的經濟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2008年我國經濟總量躍居世界第三位,2010年有望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這些經濟成就的取得為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發展和完善提供了堅實的基礎。由于西方發達國家建設社會保障制度的歷史要比我們長,經驗要比我們豐富,因此,借鑒西方福利國家建設的經驗對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發展和完善具有重要意義。
一是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建設要從我國的國情出發,量力而行,盡力而,充分發揮社會保障制度在社會轉型期的作用。由于利社會福利具有“荊輪效應”的特征,能上不能下,雖然我國已經具備了發展社會福利的經濟實力,但由于我國然存在著經濟結構不合理,經濟效率比較低、過度依賴出口等問題。加之國際環境不確定性使得我國經濟運行的風險加大,這就要求我們在建設社會保障制度的時候,不能盲目的追求高速度、高水平,一定要一步一個腳印,扎實穩步推進。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忽視社會保障制度的建設。從我國目前的社會保險投入來看,存在著投入水平偏低,與合理水平的差距還很大的問題。尤其是現階段我國正處于經濟轉型期和矛盾多發期,只有我們花大力氣、下大工夫,不斷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才能使它在緩和社會矛盾和沖突、實現經濟結構轉型和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方面發揮更好的作用,才能促進社會的和諧發展和公民有尊嚴的生活。
二是發揮政府在建設社會保障制度中的主導作用,同時鼓勵各種社會力量積極參與。一方面,政府在社會會保障制度中不但擔任著供給者的角色,而且還擔任著管理者和監督者的角色,政府應在有關社會保障的法律法規的制定以及社會保障政策的落實和實施方面發主導作用。加之在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建設過程中存在著政府缺位的現象,所以更需要進一步落實和強化政府的責任。另一方面,我國生產力水平相對比較低,人口眾多,政府承擔著很多的社會責任,加之國情復雜,不同的社會群體對社會保障制度的要求水平也參差不齊,從而加大了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的復雜性和艱巨性。因此,在建立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的過程中要充分調動個人、企業、慈善組織及其他社會團體的積極性,建立起個人、企業和國家責任共擔的社會風險機制。
三是加強社會保障制度的監督機制,提高社會保障基金的利用效率。根據帕累托最優原則:如果一種社會狀態到另一種社會狀態的變化,使至少一個人的福利增加,而同時沒有使任何一個人的福利減少,那么這種福利是好的。社會保障制度實質上是收入從富人手中轉移到窮人手中的過程,如果在轉移過程中國民所得的總規模沒有減少,那么這種轉移就是有效的,因為轉移的這部分收入對窮人來說意味著更高的效用,但是現實操作中往往存在著征稅和再分配成本。其中,有些行政成本是不可避免的,除此以外,可能還會因貪污腐敗而增加額外的腐敗成本,要防止這種現象的出現就要加強對社會保障制度的監督,包括法律監督、媒體監督和群眾監督,提高社會保障基金使用的透明度和利用效率。
四是調節稅收征收機制,使社會保障制度真正發,揮“收入調節器”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社會保障制度是一種收入再分配的政策,理想中的情況應該是征富人的稅用到窮人身上,只有這樣才能起到調節貧富差距的作用,但我國目前的征稅機制并非如此。據聯合國研究報告最新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10%的富人擁有社會財富的40%,與此相反,在我國的稅收收入結構中工薪階層的個人所得稅成為最大稅源,高收入者所占的比例相對收入過小。很顯然,這樣的稅收結構和“富人多交稅,工薪少交稅,低收入者不交稅”的個稅基本征收原則和宗旨是不相符的。我國的當務之急是改革這種不合理的稅制,提高對高收入者的征稅比例,減輕低收入者的稅收負擔,使社會保障政策最大限度的向弱勢群體傾斜。只有這樣才能發揮社會保障制度“收入調節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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