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共十七屆三中全會的召開再次吹響土地制度改革的新號角,也為學術界研究中國農村土地制度指明了新的方向。全面回顧和系統梳理改革開放以來學術界對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重要成果,科學總結已有研究成果存在的主要問題與缺陷,明確指出今后學術界研究農村土地制度的焦點,既是深化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必然要求,也是更好地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客觀需要。
關鍵詞:農村土地制度;所有制;所有權;使用權
中圖分類號:F30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10)07-0046-06
30年前,中國改革發軔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30年后,中共十七屆三中全會的召開再次吹響了中國農村改革的新號角。歷史的車輪似乎再次回到了原點,但經驗表明,這不是簡單的回歸,而是在新的歷史節點上一次關于中國農村土地制度創新求解的質的飛躍。因此,系統梳理改革開放以來學術界對新中國成立來農村土地制度的科學探索,對再度解放和發展農業生產力、進而實現中國農村全面小康的宏偉目標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與實踐價值。
一、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系統研究的發展脈絡
1. 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萌芽階段(1980—1986年)
在這一階段,學術界對農村土地制度的研究焦點是生產責任制,主要表現在:一是充分肯定生產責任制的合理性,并提出了應用范圍①;二是明確提出了生產責任制的形式。如將農業生產責任制分為聯系產量責任制和不聯系產量責任制兩大類,這兩類責任制又分為各種具體形式,如:聯產責任制有聯產到勞力,聯產到人(或到戶)和聯產到組;不聯產責任制有小段包工,定額計酬,也有個別社隊實行在定額基礎上按時記工加評議的制度,等等②;還有學者將農業生產責任制分為專業承包聯產計酬責任制、田間管理包產到勞力責任制、集體承包和個人承包混合責任制,等等③,也有學者提出復合形式的生產責任制④;三是從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角度闡述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制度績效⑤;四是提出了發展農業生產責任制對農村計劃生育工作帶來的影響以及產生的一些新情況和新問題⑥。
2. 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初步探索階段(1987—1992年)
在這一階段,學術界研究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反思“包產到戶”,主張通過調整土地所有制關系把農村改革引向深入發展,主要形成了“國有化”、“私有化”、“完善集體所有制”、“土地混合所有制”幾種代表性觀點。
第一,土地國有化。主要有四種具體運行模式:一是土地國家所有,農民永佃。這種模式主張土地所有權歸國家,不允許買賣或轉讓,土地使用權則以法律形式永佃給農民,國家征收統一的土地稅,不收地租⑦;二是土地國有,租賃經營。這種模式主張全部土地歸國家所有,成立國家土地經營管理部門,將土地按效益原則租給農民使用,農民按租賃合同規定向國家繳納地租⑧;三是土地國有,私人經營。這種模式主張土地所有權歸國家,農民經營國有土地且依法繳租、納稅⑨;四是土地國有,承包經營。這種模式主張國家擁有土地的最終所有權,承包農戶與國家簽訂承包合同,國家無償或以極低的地租提供土地⑩。
第二,完善土地集體所有制。學術界提出了幾種不同創新模式:一是土地集體所有,農民永佃。這種模式主張土地所有權歸集體擁有,農民擁有永久的使用權,但必須完善現行承包經營制度{11};二是土地集體所有,農戶租賃經營,這種模式主張所有權歸集體擁有,但基于建立在集體統一經營基礎上的承包方式已經包容不了真實的經濟關系,土地的使用方式以租賃制代替承包制就成為必然的方向{12};三是兩田制,這種模式主張將土地分為口糧田和責任田分別予以承包,將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下土地的經濟發展和社會保障功能進行了分離,因而有利于實現生產要素的優化組合和土地的規模經營,兼顧了土地的效率和公平原則{13};四是農業土地股份合作制,這種模式主張根據自愿互利的原則,采取先多樣化后規范化的方法,采取土地股份經營公司、土地股份經營聯合體(或稱合作社)、集體導向下土地股份經營的家庭農場幾種載體{14}。
第三,土地私有化。主張土地私有化的學者認為,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使農村的土地關系發生了深刻變化,土地的集體所有制只剩下空殼,農民倒成了土地的實際所有者。同時,實行私有制有利于較大程度地激勵各生產要素的投入,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最大限度地釋放土地制度所隱含的顯現能量與潛在能量{15};也有論者認為,只有確定明晰的、人格化的私有產權制度,資源的流動、重新組合才會圍繞一個目標——提高資源收益率——不斷發生,有效集聚資本的現代商品經濟組織才能形成和發育起來,規模不經濟的問題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農村產出水平的持續增長才能真正有希望{16};還有論者主張在貧困地區和邊遠山區,實行國家監督下的土地私有制{17}。
第四,土地混合所有制。針對以上三種土地模式的突出弊端,實行土地混合所有制似乎充分汲取了以上三種模式的“合理內核”和科學營養,因而似乎成為農村土地模式的最佳方案。這種模式提出,實行以土地集體所有制、土地私有制和土地國有制為基礎的混合所有制,采取以租賃制、股份式經營、農場式經營等主要經營形式的混合所有制,有利于促進各種資源的最優配置,使不同層次、不同水平的生產力在各自相宜的經營環境中得到充分的發展;有利于推動土地生產要素的市場性流動,形成擴大生產規模機制,促進規模的穩定形成與發展;有利于促進土地生產率的提高和加快農業剩余勞動力轉移的步伐,有利于徹底打破傳統農業的封閉,促進商品農業的形成與發展{18}。
3. 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全面探索階段(1993—1998年)
第一,重新解讀中國農村土地制度創新實踐過程中凸顯的新情況,并提出了事關土地制度改革的兩個核心問題。學術界在農村不斷涌現的新實踐基礎上,對農村土地制度的創新進了全面剖析。一是對在一些城郊地區和鄉鎮工業相對發達的地區重新出現的農業集體經營現象進行了總結和探討。通過分析認為,自原集體經濟母體衍生而來的集體農場制和農業車間制因集體經濟本身固有的弊端而不具有推廣性{19};二是掀起探討“兩田制”的小高潮,雖然實踐后來證明“兩田制”不符合我國國情,但當時有學者充分肯定“兩田制”模式,認為這一模式減少了不確定性和多余的交易費用,多少實現了“帕累托改進”;也有學者部分肯定“兩田制”模式,認為這種制度安排只能適用于農地資源相對充裕,的地區,對于那些土地稀缺、僅有口糧田或除此之外剩余不多的地區則難以適應或意義不大;三是對發端于落后地區的“四荒地”拍賣等現象進行了分析,明確提出“四荒地”拍賣是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深化,也是耕地承包制的繼續和發展{20}。學術界對制約農村土地制度發揮制度績效的兩個關鍵問題也進行了探討:一是明確提出必須界定土地產權歸屬,為充分發揮農地制度的制度績效提供根本保障{21};二是建立健全土地流轉機制,充分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實現土地適度規模經營,再度釋放土地制度能量,從而進一步提高農業生產率{22}。
第二,運用新制度經濟學理論和產權理論從不同視角對農村土地制度改革進行了科學闡釋。有學者認為,產權殘缺是我國農村土地制度存在的根本缺陷,因而導致各個“上級”以所有者的名義來侵蝕農戶土地的使用權和收益權的現象屢禁不止{23};也有學者運用產權理論對人民公社的產權制度進行分析后指出,我國今后農村改革的方向是進一步消除國家對土地產權排他性的限制,明確土地制度的永佃制{24};還有學者在全面回顧了建國以來我國農村經濟制度變遷歷史之后指出,中國經驗最重要的內容也許是,改革同時兼顧新產權合約及其執行和保障系統之間的互相配合,避免產權創新孤軍奮進{25};同時,也有學者從農民意愿角度對土地產權作了實證研究,指出“增人不增地、減人不減地,三十年不變”的政策并不為大多數農民接受{26}。
4. 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深入發展階段(1999—至今)
首先,完善農村土地所有權的不同方案。基于農村土地所有權設置的虛位性,必須改革土地產權制度,主要有以下幾種代表性觀點:一是實行單一的土地國有制,即國家為全部農村土地的所有權主體。有學者提出,應逐步實現集體與國有土地并軌,實行全部土地國有制,國家擁有所有土地的終極所有權,分解國家所有的占有、使用、使用權、處置等權力,實行較長的使用年期財產權制度{27};二是實行土地私人所有制。對于土地所有權私有化又有兩種制度設計:其一,所有權全部歸農民私有。有學者認為土地私有產權制度的確立,是建立市場經濟和實現“現代化”的必要條件{28};其二,農民擁有部分土地的私有產權。有學者認為農村宅基地應歸農民私有,因為農村宅基地仍屬于集體所有這一制度安排與農民無限期的占有和使用的現實脫節{29};三是堅持農村土地集體所有的前提下,通過明晰土地承包經營權或強化土地使用權并施以配套改革,完善土地產權{30};也有學者提出利用股份制多層產權結構的特點,將土地所有權分解為土地股權、經營權和使用權,在此“三權分離”的基礎上,形成農民擁有土地資產的股權、集體經濟組織掌握土地經營權、租佃農戶或其他經濟組織享有土地使用權的權利制衡關系{31};四是實行混合所有制。主張混合所有制的論者又有兩種不同觀點:其一,實行“國有和個人土地共同所有制”。這種觀點的根本目標是實現“耕者有其田”,因而設想“國家和農戶個人的產權各占一半”{32};其二,實行土地的國家、集體、個人三元所有制:國營農、林、牧、漁場的土地為國家所有;原來集體的耕地、林果園地、公用的其他場地為集體所有;宅基地、農戶長期經營的口糧田、自留地、自留山等為個人所有{33}。
其次,穩定農村土地使用權的不同方案。學術界對穩定土地使用權提出了幾種不同方案:一是實行土地使用權長期化。這種方案明確提出,對農戶土地承包經營權期限要有足夠的長度和保障,至少50年,甚至70年、100年保持不變,進而提出要因地制宜,采取多種形式,實現向土地使用權長期化的穩步過渡{34};二是推行農村土地使用權股份化。這種方案主張農戶以土地使用權作價入股,按照自愿原則組成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股份合作制農業企業,使農民變為“股民”,并按股分紅,在企業工作,領取相應報酬{35};三是實行“永佃”制。這種方案主張將土地長期租佃給農戶經營,國家和集體作為土地所有者,依法管理土地,農戶依法納稅。“永佃”制方案認為,土地長期租賃給農戶的好處是:有利于農戶擁有長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權,有利于保護土地資源和農民土地經營權不受侵犯{36}。
第三,農村土地轉讓權的探討。當前,學術界雖已充分認識到研究農村土地轉讓權的極端重要性,但相對比較薄弱。有學者認為,轉讓權起著更為關鍵的作用,如果轉讓權受到限制,潛在的資源轉讓連同經濟增長就受到阻礙;由于當今農地一旦轉為非農建設用地,承包農戶的農地轉讓權就不再得到現行法律的承認,因而國家征收農地就成了城市化利用農地資源的惟一合法途徑{37};有論者認為,當今土地轉讓權的界定方式與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產權要求相比,表現出相當程度的產權殘缺,明確提出農村土地轉讓權的改革可以分地區、分階段進行,在不發達地區,繼續推行現行政策,同時加強對農戶權利的保護;在發達地區應逐步給予農戶土地所有權,從而從根本上解決使用權及其流轉預期不足的問題,并減少政府侵權行為和集體組織代理人機會主義行為的空間,提高土地價值,降低交易成本,使農村土地產權制度更好地發揮其外部交易功能{38}。針對土地轉讓權的兩難抉擇,也有學者在健全完善土地股份制模式即明確界定農民土地股權的基礎上提出確認土地股權的轉讓地位,從而真正確保農民的合法權益{39}。
二、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存在的主要問題與不足
1. 從方法論層面看,對農村土地制度的研究仍然存在不足
眾所周知,整體性方法不僅是研究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根本方法,而且也是研究各國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過程中所凸顯的重大現實問題的根本方法。據此,研究事關中國生存和發展的重大現實問題——農村土地制度問題,也應該科學運用馬克思主義的整體性方法。然而,從學術界對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的研究現狀來看,并沒有充分地運用整體性方法研究土地制度問題,從而真正提出符合我國國情的農村土地制度創新模式。
當今學術界大多數學者只從自己研究的學科領域探討農村土地制度,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僅從經濟學視角研究農村土地制度。基于經濟學視閾解讀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的各種缺陷與重構,是當今學術界研究農村土地制度的主要趨勢。如有學者僅僅將土地視為一種生產要素,把土地投入量視為農業生產函數的一個自變量,并且在或明或暗的“經濟人”假設的前提之下,得出“反對土地私有原型,就是反對農民認真種地,豈不荒唐”的極端結論也就不足為奇了{40}。即便是運用西方制度經濟學和產權經濟學理論的學者,也仍將土地制度視為農業經濟增長模型的一個內生變量,仍然局限于經濟學視野,因而不可能真正提出“對癥下藥”的解決方案;二是僅從法學視角研究農村土地制度。如有學者單純著眼于法學視野,提出“以農地使用權取代現行的土地承包經營權,農地使用權的主體為一切農業經營者”等觀點{41},雖然其提出的方案有一定的法理性,但并不是操作性特強的方案;三是僅從社會學視角研究農村土地制度。如有學者單純基于社會學視角,因而否認農村土地的生產要素屬性,進而得出“隨著農業人口增加對土地的壓力越來越大,我國農村土地正在逐漸喪失作為生產資料的功能,福利化趨勢日益明顯”的悲觀結論,因而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實際問題{42};四是僅從政治學視角研究農村土地制度。從土地公有制是社會主義的基本屬性這一政治觀念出發,就很容易陷入意識形態陷進,甚至忽視產權的效率訴求。如有學者基于上述理念認為,“普天之下,莫非國家的土地”的呼聲{43}。
2. 從創新層面看,對農村土地制度的研究仍然存在不足
江澤民在黨的十六大報告中明確指出:“創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達的不竭動力,也是一個政黨永葆生機的源泉。”{44}可見,江澤民的精辟闡述一針見血地指明了創新的極端重要性。據此,研究農村土地制度,也應始終堅持創新的根本要求,積極尋求有效研究方式,加大創新力度,為處于改革開放浪潮和全球化趨勢深入發展的中國提供根本的制度保障,從而為中國農村再度實現跨越式發展提供源源不竭的動力。然而,基于多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特別是農地制度本身的復雜性,使理論研究仍然滯后于中國農村發展實踐。當前,學界對農村土地制度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仍局限于“國有私有”的思想束縛,籠統提出農村土地國有化或私有化的極端論斷,因而不僅不能從根本上滿足農村經濟發展對土地制度的需要,而且無法滿足農村和諧社會對農地制度的訴求。因此,農村土地制度研究亟需加大創新力度,避開國有化與私有化的極端爭論,“自覺地把思想認識從那些不合時宜的觀念、做法和體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45},著力尋求符合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國情的農地制度,一以貫之地延續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可行方向,才能真正開創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嶄新局面。
3. 從創新模式看,對農村土地制度創新模式的前景預測研究和對實踐中曇花一現的農村土地制度模式的原因探究仍存在不足
新中國成立60年來,中國農村出現過六種農地制度安排類型:農戶經營加“大穩定、小調整”、兩田制、蘇南模式、以貴州湄潭縣為代表的“生不增、死不減”模式、溫州模式、土地股份制模式{46}。農戶經營加“大穩定、小調整”模式是農民自發要求下形成的誘致性制度變遷,學術界對這一制度創新模式給予了充分肯定,并一直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突出重點之一,因而也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但對其前景預測的研究仍然相對薄弱,仍不能適應農村經濟發展和農村經濟改革的需要;發端于平度的兩田制模式是家庭承包制改革以來重要的土地制度創新之一,雖然有學者對“兩田制”退出歷史舞臺的原因作了初步分析,但學術界對這一模式退出歷史舞臺的深層次原因并沒有做出令人完全信服的充分論證,相應的研究成果也不多見;發軔于廣東南海的土地股份制模式,是近年來農民在實踐中創造的一個新事物,各地根據實際情況也創新了股份制模式,如廣東順德和三水、大連向應現代農業園區、浙江、江蘇等地都開展了轟轟烈烈的股份制改革。學術界也及時總結了各地的不同做法,概括起來主要有三種形式:(1)將村集體土地與村集體經營性資產一起折股量化,明確每個社員的股份,經營收益按股分紅;(2)將農戶土地承包經營權股權化,將原社區集體經濟組織發包給農戶的承包地經營權作股,組建新的股份合作組織,對人股土地實行統一規劃、開發和經營;(3)農戶以土地承包經營權參股,其主要特點是農戶以承包地折價參股{47}。然而,基于土地股份制改革尚處于探索階段,改革中出現的許多新問題因缺乏全局性、系統性的解決方案而影響其縱深發展,所以學術界對土地股份制的深刻分析和總結仍顯得有點薄弱。尤其是學術界對土地股份制未來的發展模式、發展路徑以及發展前景所作的論述缺乏更為系統性、全局性的理性思考,因而不具有很強的實踐指導性。
三、深化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的前景展望
縱觀以上學術界對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的研究現狀,根據十七屆三中全會提出的新要求,今后學術界的研究焦點可能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 深化農村土地產權制度改革研究
產權改革是農村土地制度改革最棘手的問題,是一個“牽一發動而全身”的根本性問題。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雖然明確提出了“搞好農村土地確權、登記、頒證工作”,但對于確定土地的具體權能,如何確權,仍需從橫向和縱向、國內與國外維度進行系統地比較研究,構造真正適合我國國情的土地產權制度,為深化農村改革打下堅實的所有制基礎。
2. 深化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研究
在當前土地所有制的框架下,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是影響農業經濟增長和農民收入增加的核心因素,也是地權是否穩定的關鍵因素。從以上學術界對農村土地制度研究現狀來看,雖有部分學者已經涉及研究土地承包經營權,但仍然滯后于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需要。因此,亟需加強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改革研究。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雖然確立了“賦予農民更加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承包經營權,現有土地承包關系要保持穩定并長久不變”的重要方針,但如何“賦予農民更加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如何科學界定土地承包經營權權能,尤其是如何轉讓土地承包經營權這一實踐中最突出的問題,建立健全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市場以及加強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的管理與服務,切實穩定農村土地承包關系,為保護農民的合法土地權益提供強大的法律保障,等等,仍然是學術界值得高度關注和認真研究的重大課題。
3. 深化建立健全農村土地二級市場的研究
當前,學術界對農村土地流轉的必要性已毋庸置疑,并已基本達成共識,但對如何流轉以及采取更有效的形式進行流轉,如何更好地保護農民的合法權益,如何實現適度規模經營,更好地發揮土地規模效應,更好地發展農村生產力,仍存有一定的分歧,仍存在很大的研究空間。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雖然確立了“逐步建立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但對如何建立健全農村土地二級市場,使農村土地能享有國有土地的“國民待遇”,需要認真系統地科學研究。實踐證明,切實建立健全農村土地二級市場,這既是有效提升資源配置效率的根本要求,也是體現農民集體產權主體地位的根本要求,更是切實保護農民合法權益的客觀需要。因此,加強農村土地二級市場的研究,是學術界亟需加大研究力度的一項重大任務。
4. 深化改革征地制度的研究
人地關系緊張、人地矛盾突出是制約中國經濟發展的根源性瓶頸。正是基于土地的極端重要性,當國家因公共利益需要而不得已需要農村集體土地的時候,征地便成為國家緩解土地供需矛盾的惟一途徑。在各項法律制度不健全的條件下,侵害被征地農民合法權益的現象便屢禁不止。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雖然明確提出了“改革征地制度”的宏觀方向和“依法征收農村集體土地”的具體要求,但對于如何構建科學合理的征地制度,如何科學界定公共利益的合理邊界,怎樣統籌解決好被征地農民就業、住房和社會保障等一系列民生問題,需要學術界作出高瞻遠矚的全面系統研究。無數事實證明,發端于計劃經濟時代的現行征地制度是侵害被征地農民合法權益的制度性根源。因此,結合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確立的根本精神,按照市場經濟的要求,參照域外較為成熟的做法與經驗,重新構造符合市場經濟原則的征地制度,既為中國經濟發展提供根本性的要素支撐,又為農民分享土地增值提供根本保障。
注釋:
① 沈元翰:《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實踐基礎》,《財經科學》1981年第4期。
② 戴國慶:《試論幾種農業生產責任制的適用范圍》,《農業經濟問題》1980年第12期。
③ 鐘漢山,曾昭汰,趙碧云:《論農業生產責任制——遵循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狀況的規律,加速農業生產發展》,《江西社會科學》1981年第2期。
④ 延曉、田自治:《復合形式的聯產責任制值得重視——從白水縣農業生產責任制調查的啟示談起》,《人文雜志》1981年第6期。
⑤ 夏振坤:《生產關系要適合生產力性質的規律與農業生產責任制》,《江漢論壇》1982年第8期。
⑥ 張懷宇,董式珪:《實行農業生產責任制對控制農村人口提出的新課題》,《人口研究》1982年第1期。
⑦ 安希伋:《論土地國有永佃制》,《中國農村經濟》1988年第11期。
⑧ 李平:《土地國有 租賃經營》,《農業經濟問題》1988年第12期。
⑨ 楊勛:《國有私營:中國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現實選擇——兼論農村改革的成就與趨勢》,《中國農村經濟》1989年第5期。
⑩ 汪三貴:《論我國土地有償使用的幾個問題》,《農業經濟問題》1987年第7期。
{11} 楊經倫:《農村土地制度的變革與創新》,《農業經濟問題》1987年第7期。
{12} 孫自鐸:《由承包制到租賃制》,《農業經濟問題》1988年第1期。
{13} 王西玉,馬蘇元:《均田到兩田:農村土地制度建設的生長點》,《農業經濟問題》1990年第2期。
{14} 張柏齊:《土地股份經營的形式及應注意的問題》,《農村經濟》1989年第4期。
{15} 李永民、李世靈:《農村改革的深層障礙與土地產權構建——兼述我們同流行的理論觀點的分歧》,《中國農村經濟》1989年第6期。
{16} 羅海平:《農村產權制度改革目標——私有化》,《農業經濟問題》1988第11期。
{17} 王以杰:《國家監督下的土地私有制度》,《農業經濟問題》1988年第12期。
{18} 石成林:《以“多”字為特征的土地制度改革模式》,《中州學刊》1989年第3期。
{19} 孔涇源:《中國農村土地制度:變遷過程的實證分析》,《經濟研究》1993年第2期;駱友生、張紅宇:《家庭承包責任制后的農地制度創新》,《經濟研究》1995年第1期。
{20} 王西玉:《荒山開發治理中的制度、政策和農戶行為——山西省呂梁地區拍賣“四荒地”個案研究》,《中國農村經濟》1994年第11期。
{21} 王琢:《中國農村土地產權制度新論——南海創新土地產權制度的試驗》,《中國農村經濟》1994年第5期;賈生華:《論我國農村集體土地產權制度的整體配套改革》,《經濟研究》1996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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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劉守英:《中國農地制度的合約結構與產權殘缺》,《中國農村經濟》199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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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周其仁:《產權與制度變遷:中國改革的經驗研究》(增訂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84頁。
{38} 高小軍:《農村土地轉讓權的漸進改革》,《調研世界》2004年第9期。
{39} 劉愛軍:《農地產權厘定是保護農民合法權益的基礎》,《財經科學》2006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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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厲以寧:《農產品市場與宏觀調控》,《農業經濟問題》1989年第2期。
{44}{45} 《江澤民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37、538頁。
{46} 姚洋:《中國農地制度:一個分析框架》,《中國社會科學》2000年第2期。
{47} 劉學俠:《土地股份制:中國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方向》,《農業經濟問題》2007年第7期。
作者簡介:丁軍,女,1952年生,天津人,南開大學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天津,300071;劉愛軍,男,1973年生,廣東韶關人,南開大學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博士研究生,天津,300071。
(責任編輯 陳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