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

摘要隨著經濟全球化的不斷深入，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出現相互融合的現象，作為上層建筑的法律也不例外。引進國外的先進制度，結合本國的國情并加以改造、創新，建立健全具有中國特色的法律制度，成為完善我國相關法律的重要措施之一。辯訴交易作為一種快速結案的司法制度，近年來得到各界專家學者的廣泛關注，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被頻頻提出。本文將從國外關于辯訴交易的相關規定入手，結合我國國情，對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關鍵詞辯訴交易 公正 效率

中圖分類號:D920.4文獻標識碼:A

辯訴交易制度是最早產生于美國的一種迅速結案的司法制度。它是指在刑事被告人就較輕的罪名或者數項指控中的一項或幾項作出有罪答辯以換取檢察官的某種讓步，通常是獲得較輕的判決或者撤銷其它指控的情況下，檢察官和被告人之間經過協商達成的協議。”它對于節約訴訟資源，提高訴訟效率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同時也有利于緩解案件積壓的狀況。基于此，它得到越來越多國家的借鑒與運用，并得到一定的發展。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國民經濟的迅猛發展，犯罪數量急劇增多，加之司法資源有限，維護社會安定，合理配置司法資源變得猶為重要。因而，有必要在我國建立此項制度以緩解二者之間的矛盾。2002年在牡丹江發生的“中國辯訴交易第一案”引起了理論界和實務界的激烈爭論，是否在中國引進辯訴交易制度成為熱門話題。雖然反對者的呼聲依然存在，但更多贊同的專家學者提出自己的觀點，本文將以此案為基點，對辯訴交易制度進行介紹，從而對如何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做進一步探討。

1 中外辯訴交易制度的相關考察

(1)美國。美國是最早使用辯訴交易的方式處理案件的國家。從19世紀末20世紀初開始，美國地方司法實踐中就使用這種方式處理案件。從美國相關立法實踐來看，這種制度的建立是從判例到立法逐步過渡的。在1970年的“布雷迪訴美國”一案和1971年的“三特博羅訴紐約”一案中美國認可并使用辯訴交易，使得辯訴交易在判例中得到了確認。在1974年4月，美國的《聯邦地區法院刑事訴訟規則》以成文法的形式確立了這種制度。自此，辯訴交易制度在美國真正的建立起來。據統計，目前，在美國地方法院和聯邦法院中，90%的案件都采用這種的方式結案的。美國的辯訴交易制度包括控訴交易、罪狀交易、量刑交易等三方面的內容，具體如下:①控訴交易。控訴交易是指被告人犯較重的罪，檢察官與被告人(通常是其辯護人)進行協商，若被告人承認被指控的那個較輕的罪行，則檢察官以較輕的罪行指控，即降格指控。②罪狀交易。罪狀交易是指被告人犯有數罪，當檢方的證據不足以指證其全部罪行時，若被告人承認犯有部分犯罪罪行為，則檢察官選擇指控其中的部分犯罪，其余罪行放棄指控。③量刑交易。量刑交易是指若被告人認罪則檢察官承諾向法官提出處以較輕刑罰的量刑建議。

(2) 英國。較之美國，英國的辯訴交易的制度并不十分明確，但在司法實踐中也有類似的規定和做法:例如，在審判開始前或審判的過程中，辯護律師與法官之間可以進行交易，在交易的過程中，辯護律師和檢察官必須在場，被告人可以不參加，但其有得知交易內容的權利。一般地，如果被告人作有罪答辯，量刑將減少。

(3)德國。德國在《刑事訴訟法》第407條明確規定了辯訴交易的處理。可見，德國也以成文法的形式確定了該制度。在適用案件的范圍上，德國僅適用輕罪和違法案件如罰金一年以下自由刑，拘役的案件。在審判程序上，德國規定對于輕罪可以不經審理即由法官采用書面方式作出制裁。據了解，近年來，德國采用辯訴交易程序處理的案件占總案件的15.6%。

(4)意大利。與美國相比，意大利的辯訴交易制度有如下特點:①禁止對犯罪性質進行交易。②案件的范圍以控辯雙方提議的為前提，適用替代性刑罰、減輕l/3的財產刑或者監禁刑。③加強監督即法官根據檢察官移送的案件材料對交易情況進行審查和監督。如果當事人向法院提出請求，則不管檢察官是否同意辯訴交易，法官就可以直接受理并依法作出相應的處分。

(5)我國。至今為止，我國法律并沒有明確規定辯護交易制度。但自2001年以來，辯護交易制度一直被法學界的專家、學者廣泛關注。特別是在2002年4月11日，黑龍江省牡丹江鐵路運輸法院采用“辯訴交易”的形式審結一起故意傷害案之后，是否在我國適用辯訴交易制度便成了熱門話題。目前，理論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辯訴交易有利于節約訴訟成本，提高訴訟效率;有利于緩解我國案件積壓的狀況，維護社會安定;有利于保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另一種觀點則認為辯訴交易違反了罪刑相適應原則與罪刑法定原則，對法院的自由裁量權和司法獨立也是一種挑戰。這兩種觀點一直存在，并且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可見，辯訴交易制度并沒有在我國得到普遍認可。

2 在我國建立辯訴交易制度存在的問題

由上文可知，辯訴交易制度在美國、英國、德國、意大利等許多國家得到建立和發展，但辯訴交易制度并沒有在我國建立起來，糾其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1)與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相悖。我國刑法明確規定罪刑相適應的原則:“刑罰的輕重，應當與犯罪分子所犯罪行和承擔的刑事責任相適應”。總結為一句話是“輕罪輕罰，重罪重罰”。而在辯訴交易中，無論是控訴交易、罪狀交易還是量刑交易都可能導致檢察官對犯罪的指控減少和法官對犯罪人宣告的刑罰減輕，這實際上是給予被告人的刑罰輕于其所犯罪行，這顯然違背了罪刑相適應原則。

(2)與刑罰目的相沖突。我國適用刑罰的根本目的是懲罰犯罪，保障人民。即通過懲罰犯罪達到預防犯罪，保護國家和公民合法權益的目的。而辯訴交易，則使犯罪者獲得與其所犯罪行相比較輕的刑罰，不僅沒有達到預防犯罪的目的，反而縱容犯罪，影響了法律的權威性。

(3)不利于維護被害人的利益。辯訴交易一般發生在檢察官與辯方之間，是在沒有被害人參與下進行的。雖然其可以防止被告人逃脫懲罰，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其很可能減輕對被告人的懲罰，若被告人犯重罪而被處以較輕的刑罰，那么被害人的利益則得不到真正的維護，對法律的公正性也是一種挑戰。

3 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的構想

針對辯訴交易制度未在我國建立的幾種原因，借鑒西方的有益經驗，結合我國國情，筆者提倡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具體如下:

(1)明確案件范圍。如上文可知，辯訴交易不適合重罰的案件，否則與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相抵觸。所以辯訴交易適用的案件范圍應該為: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拘役的案件。這些案件的社會危害性相對小，發生率比較高，適用辯訴交易有利于緩解案件積壓的情況，提高訴訟效率，節約訴訟成本。②不適用未成年人的案件。隨著社會節奏的加快，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不管增加，預防和減少未成年人犯罪，成為當今的一項重大課題。由于未成年人不成熟，對犯罪認罪的后果理解甚微，很難保證其認罪是出于自愿，很難保證其不再危害社會，因而，對未成年人使用辯訴交易難免有失公正。

(2)嚴格適用條件。辯訴交易很可能在一定情況下使重罪的人獲得較輕的刑罰，不利于刑罰目的的實現，因而，辯訴交易要有嚴格的適用條件:第一，案件條件。①案件事實清楚，證據不夠充分的案件。雖然證據不能完全證明該犯罪行為由被告人實施，但是就現有證據足以證明其與該案有重大關聯。②取證不能的案件，即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如證人突然死亡)而不能取證時，可以適用辯訴交易，以使犯罪分子接受法律的制裁，維護被害人的合法權益。第二，遵循三方同意的原則。即控辯雙方及被害人必須達成一致的意見:①檢察機關不得未經過被害人同意而單獨與被告人交易，否則將嚴重損害被害人利益;②檢察機關與被告人進行辯訴交易必須得到上級檢察機關的批準，否則是無效的。

(3)加強審查監督。一個制度的推行必須建立嚴格的審查機制，否則有可能向其相反的方向發展，辯訴交易涉及到自由裁量，若被濫用則有失公正。建立嚴格的司法審查機制是十分必要的。辯訴交易的審查監督機制包括兩方面:第一，加強法院對辯訴交易的審查。法院對辯訴交易的審查必須公開開庭進行，在主要審查以下事項:①案件是否適合辯訴交易;②是否符合三方自愿的原則;③被告人的答辯交易是否合理、公正。法院審查后，若無誤，則參照辯訴交易內容作出判決。若發現違法行為，則裁定撤銷，根據辯訴交易達成的協議，由檢察官重新起訴或補充偵查。第二，加強檢察機關的監督。①上級檢察機關對下級檢察機關的監督;②檢察機關的內部監督如設立人民檢察委員會，設立民意監督機構等。

(4)完善救濟制度。辯訴交易的順利進行，需要有一系列配套的制度作為保障。第一，建立違約救濟制度。辯訴協議一經法庭認可，控辯雙方不允許上訴、抗訴，但如果確有證據證明該協議是嚴重違反司法正義的，則可以通過審判監督程序予以糾正。第二，重視辯護律師的作用。被告人的有罪答辯往往涉及到自己的人權，雙方為爭取己方利益最大化，會采取各種手段和技巧，而被告人的力量相對于控方來說是十分弱小的，若有律師的幫助，由律師代其進行交易，對被告人更有利，更能達到交易的合理與公正。因而，建立律師幫助制度是十分必要的。

4 結語

辯訴交易制度被越來越多的國家所采納，證明其存在還是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的，但并不能說明它適合于任何一個國家。只有借鑒其他國家的有益經驗，結合中國的具體國情，建立真正適合自己的制度才是最重要的。從我國的國情來看，建立中國式的辯訴交易制度還是可能的，雖然存在一些問題，但其已經得到眾多專家學者的廣泛關注。只要我們不斷地進行討論、研究，加之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相信不久的將來，一個嶄新的辯訴交易制度將會出臺，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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