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魚

十幾年前，我在老家附近的一個村子里教書，那個村子交通不好，離鄉鎮又遠，很難買到葷菜。當時我年輕，嘴饞，就想方設法搞葷菜。幸好有一條小溪穿過村子，溪水也比較大，這條溪的下游建了個小型水庫，所以上游也有很多魚。

剛到學校那會兒，我做了好幾天的“素食者”，別提多難受了。于是我從學生家長那兒借了兩張網，準備捕魚。不過我以前從沒用網捕過魚，一點經驗都沒有。我帶著兩張網來到上游，心想，如果我先把一張網橫拉在溪里，然后在離第一張網不遠的地方再橫拉第二張網放在溪里，這樣只要經過這段水域的魚都會上網，魚兒即使不被第一張網網住也要被第二張網網住。嗯，好辦法!我趕忙動起手來，沒半個小時就布好了兩張網，心里樂滋滋的，嘴里哼著小曲回學校去了，就等第二天早晨來個大豐收。

晚上躺在床上，心想網上應該有很多石鳊、鯽魚了吧，想想煮得雪白雪白的魚湯，我直咽口水。第二天天剛亮，我便迫不及待地來到溪邊，直奔漁網。但當我拉起浸在水里的漁網時，傻眼了，只見整張網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只有靠近岸的兩邊有兩三條小魚，第二張網的情況也一樣。不但沒網著魚，還把別人的網給弄破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當時我年輕氣盛，心里憋了口氣——別人都能網到魚，為什么我不但網不到魚，還把漁網給弄破了呢?于是我利用周末時間到縣城買了三張漁網，兩張賠給別人，另外一張自己再拿到溪里捕魚。當我拿著兩張新網準備去還給人家時，恰巧遇上老村長在那里喝酒，他可是這一帶的捕魚能手。當他問清楚緣由后，對我說了一番耐人尋味的話:“小伙子，做事心不要太大，太貪，你想用兩張網把整條溪的魚一次捕完，這怎么可能呢。溪里的魚多，是因為這里的溪水很大。你把漁網橫拉在溪里，你想攔住魚，但同時也攔住了上游漂下來的樹枝。這些上游漂下來的雜物自然就把你的網給弄破了，網破了，怎么能網得住魚呢?下次網魚，你找個水靜點的地方下網，用漁網圍個圈。魚兒在激流里游累了它自然要回家，平靜的水面底下是魚兒的家，你用網把魚兒的家給圍上了，它只好往你的網上撞，這樣捕的魚管你夠吃。”

當天傍晚，我帶著新買的那張網，按老村長的指點，找了個水流比較平緩的地方，用一塊小石頭固定住漁網的一頭，然后用漁網圍個圈。心里將信將疑:這漁網圍的圈這么小，這能網住多少條魚呀?第二天早晨，當我把網拉起來時，吃了一驚，只見網上掛了十七八條魚，大多都有二三兩，幾個大的有半斤重，有些魚還在扭動著身子。此后，用這種方法捕上來的魚我根本吃不完，便把活的魚養在大水缸里，到周末帶回家給家人吃。

把整條溪攔下來，捕不到魚，用漁網圍個小圈卻能捕到吃不完的魚。這真是怪哉!想想，其實也不怪:一張小小的網怎能攔住一條水流湍急的溪流?一直想著一夜暴富的人往往到頭來身無分文，只有那種心平氣和，腳踏實地做事的人才可能有所收獲。

責任編輯/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