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詩》是前蘇聯著名教育家安·謝·馬卡連柯用文學形式寫就的,反映了作者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創辦并領導高爾基兒童勞動教養院的教育歷程。此書用嫻熟而幽默的文筆、充滿激情地敘述了教養院的流浪兒童,從不遵守紀律的一群烏合之眾,在一種新的教育理論和方法指導下,逐漸轉變為團結戰斗的集體,成為蘇維埃新人的故事。其所揭示的“懲罰教育”理論至今仍值得教育工作者借鑒。
教育需要適度的懲戒
《教育詩》中記載了一個非常有名的“三記耳光”的故事:一個冬天的早晨,馬卡連柯叫工學團團員扎陀羅夫去砍柴給廚房用,誰知扎托陀羅夫竟挑釁似地拒絕了。馬卡連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舉手打了扎陀羅夫三記耳光。馬卡連柯認為懲罰是一種教育,本質上是讓受懲罰者意識到自己有錯,但它不能造成精神上和肉體上的痛苦,因而體罰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他稱這次出手是“從教育學的繩索上失足跌下來”,雖然恰恰是這三記耳光,徹底地改變了扎陀羅夫的人生,并使他走向光明的未來。
馬卡連柯很講究懲罰的方法,他會對每個學員進行具體分析,對癥下藥。卡拉邦諾夫、米嘉庚和他們這個集團的其他成員沒有遵守他們的諾言,仍然出征瓜田,偷襲農民的耳房和地窖。有一次,他們竟然偷偷爬進養蜂場,把兩個蜂箱帶蜜搬進教養院,還舉行了一次宴會,許多學童都來參加,結果這些參加了宴會的人臉又紅又腫。米嘉庚被馬卡連柯叫進了辦公室,他一口氣承擔了所有的罪名。學校的風氣被破壞了,大家行動散漫,喜歡說骯臟的俏皮話,衣冠不整等等。馬卡連柯經過深思,決定開除米嘉庚。
還有一次,有個男孩侮辱了一個女孩,馬卡連柯知道后,給他寫了字條,讓他晚上十一點鐘過來,并裝在信封里讓通訊員送去。通訊員找到那個男孩把信交給了他。上午十點三十分時,通訊員又來找這個男孩并問他是否已準備好,馬卡連柯正等待著他。這個男孩實在忍耐不住了,下午三點就來找馬卡連柯。可馬卡連柯仍讓他晚上十一點鐘再來。這個男孩又回到分隊去了,其他的人都問他發生什么事情了。當大家知道這個男孩的錯誤之后,都責備起他來。晚上十一點時,男孩又來到馬卡連柯這里,此時他心神不安,臉色蒼白。馬卡連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知錯了,就直接問他:“你明白了嗎?”“明白了。”“去吧!”
上面這兩個學員所犯的錯誤性質不同,他們倆的個性也不同,而對他們采取懲罰的方法也是不同的。馬卡連柯還故意讓一個有些懶惰的學員去領導一個特別懶惰的學員進行勞動,結果使他們雙方都看到了這種惰性的不可容忍,進而促使雙方痛改前非,樹立起勞動觀念并養成愛勞動的習慣。
懲罰應因材施教
書中還有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學員謝苗逃離文工團后又回來,馬卡連柯讓他到離校較遠的財務處領取500盧布,謝苗先是不知所措,但迅速如數取回。又過了兩個星期,馬卡連柯又令謝苗去取2000盧布,還給他一支槍,一匹馬。謝苗與馬卡連柯有這樣一段對話:“2000?要是我取了錢不回來呢?”“你少說這種傻話,既然把委托書交給你,你就去取。”“你不可能這樣信任我。”馬卡連柯說:“你年輕力壯,馬又騎得好,同時我知道你做人跟我一樣誠實。”于是謝苗又一次忠實地完成了任務。謝苗由于受到信任的鼓舞增強了上進信心,成為優秀的學員,后來更成為馬卡連柯教育事業的接班人。
孩子犯錯了,是應予以懲罰還是感化要因對象而異。對謝苗,馬卡連柯用的是“感化”策略;對扎陀羅夫,馬卡連柯用的是“懲罰”的策略。看似對立的兩種策略在馬卡連柯的運用下都收到了良好教育效果,其原因就是因材施教,采取了正確的教育策略。謝苗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主動要求回來,表明謝苗這時是有心改過的,馬卡連柯抓住時機,用“寬容與信任”助其揚善,因此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而對扎陀羅夫,之前馬卡連柯對他的愛心教育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扎陀羅夫一貫對抗教育,其劣根性愈加暴露。馬卡連柯的“三巴掌”及時使扎陀羅夫從“惡”的蒙蔽下醒悟,體會到馬卡連柯過去曾經給予他的信任與愛。
“道德感化”只是一種教育策略,它的適用對象和環境是有條件的,教育者在教育犯錯學生時不能都進行苦口婆心的說服教育,也不能對一批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實施同一種懲罰。首先,要能準確識別犯錯者的動機,是初犯還是慣犯,是出于無奈還是本身道德有缺陷。其次,要能正確估價教育者自身的影響:教育者在學生眼里具有正直無私、充滿愛心的品質,即有足夠的威信,也有足夠的能力查清事實,將認錯的機會留給學生,就可以實施感化教育;如果犯錯者不是初犯或偶犯,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是與自身品德有關,或者如果在學生看來教育者不足以讓他們信服,那么,使用感化就不太能奏效。
即使是懲罰也要讓他明白你對他的愛
馬卡連柯在最初的扎陀羅夫事件中動了拳頭,后來又和伏洛霍夫發生嚴重的沖突,反而使得孩子們感到他是一個英雄,這是因為他根本可以不打人,可以把孩子趕出教養院,可以把危險留給孩子們,但他采用的卻是一種對自己很危險的方式,這從根本上是基于對孩子們的愛。孩子們看到了這一點,從中感受到了這種愛,所以從心底里接納了他的“暴力”。
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學生即使再頑劣,也比不過那些問題孩子,馬卡連柯在動了拳頭之后也說:“我沒有一分鐘認為我已經在暴力中找到了一種全能的教育法。”而在我們身邊也不乏出現簡單粗暴的現象,很多時候我們麻木了,能找出一大堆借口,卻從來沒有試問過自己:難道真的就沒有其它方法了嗎?我們的這種“暴力”真的是建立在對學生愛護的基礎之上,還是僅僅為了珍惜我們的那點腦細胞的自私之舉?
教育懲罰的目的是讓犯錯的學生改過自新、健康成長,而不是為了讓學生去體驗懲罰。熱愛學生是教師根本的職業道德,是貫穿教育始終的行為準則。教育懲罰要出于愛和善意,誠懇、冷靜、細致,讓受罰學生感受到背后的關懷。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9)
責任編輯余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