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燈情緣

小學時學過冰心老人的《小桔燈》，文中那個小女孩和那盞小桔燈在我心里漸漸變成了美好幸福生活的一種幻像。什么時候我也能擁有那樣一盞小桔燈呢?這種渴望在我幼小的心靈里不斷閃現。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小女孩和那盞小桔燈在我記憶的河床上被時間的流水經年累月地沖刷、滌蕩，它們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發光彩奪目，竟像一顆閃亮的珍珠，不時激起我對她美好的向往。

幾天前，朋友托人送來一筐蜜桔，看著那誘人的金黃，我們一家子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這桔子熟透了，個大，汁多，皮脆，輕輕一掰，一片片飽滿的桔瓣便毫不費力地脫離了桔皮媽媽的保護，急不可待地要向人們展示它的美味。我們也毫不客氣，敞開肚皮，吃了個夠。看著桌上留下來的桔皮，我忽然靈機一動，何不動手做個小桔燈一圓自己二十多年的夢呢?

聽說要做小桔燈，女兒樂得手舞足蹈，義務給我當助手。我挑了一個又大又圓的桔子，在頂部用小刀劃開一道圓弧，順著圓弧揭開桔皮，再小心地掏出里面的桔瓣，然后用棉索線系成一個小網兜，把完好的桔皮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再找來一小截蠟燭置于桔皮底部，最后拿一根筷子將索線一挑，哈，小桔燈做成了!熄掉屋內所有的燈，我用打火機點亮桔燈。頓時，屋內的景象剎那間變了樣——跳躍著的靈動的火苗把桔皮照得通體透明，那柔和的光線向四周傾瀉，光暈里的一團就都變得朦朧而可愛，沒照到的地方則半明半暗，熟悉的場景忽然神秘起來。

這團光暈勾起了我們全家人的興致，特別是沐浴著電燈光長大的女兒，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抖動如綢的橙紅色精靈，忽閃的大眼睛里溢滿了驚喜與不可思議。在她的帶領下，我們饒有興味地參觀完了桔燈照耀下的每一個房間。大概是嫌只有一家人分享桔燈的光和美還不夠，小姑娘召集來院子里所有年齡相仿的小朋友，讓他們組成了一個“巡邏”小分隊，“巡查”宅院里的每一個角角落落。每一個小朋友都爭著挑燈，而挑燈者剎那間變得既驕傲又神圣，仿佛手里拿著的是具有魔力的神燈!

“該我了，該我了!”

“別急，按順序來，排隊，排隊!”

“去看看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樹吧!”

“還要照一照我的小貓咪，看它晚上在不在家。”

“哇，螞蟻晚上還在活動呢!”

……

驚喜和歡樂的聲音不斷傳來，孩子們的情緒感染了周圍的大人，好幾位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居然也饒有興致地跟在后面轉了好幾圈!

我滿足而欣慰地看著、笑著，不僅因為我終于觸摸到了憧憬多年的兒時幻像，還因為自己一時的“沖動”帶給孩子們的驚喜。當今的孩子不缺玩具，一盞小小的桔燈何以有如此魅力?我想:我是不是在不經意間營造了一個“兒童的世界”?一個看似無聊卻充滿神奇的獨具價值的“兒童的世界”?眼前不禁浮現出卜勞恩的漫畫《假期的第一天》中的景象:

胖胖的小老頭乘兒子熟睡之際，悄悄把他弄上車(沒帶作業本)，警察也配合，路人也配合，孩子終于醒在夢幻般的美麗田野。周圍的小動物驚訝，孩子更驚訝，禿頂父親‘陰謀得逞’，躲在樹叢中含笑窺測，內心比田野更美麗。

那是多美的一幅畫面!美得震撼人心!

美國教育家洛克在《教育漫話》中有這樣一段話:我們幼小時所得的印象，哪怕極微極小，小到幾乎覺察不出，都有極重大、極長久的影響。正如江河的源泉一樣，水性很柔，一點點外力便可以把它導入他途，使河流的方向根本改變。

我不知道，小小的桔燈會把孩子們導向何方，但我能確定的是，我們成人如果能時常用一顆童心來面對孩子、引導孩子，他們心靈的河流定會有不同的方向，并且能流到遙遠而美好的地方。

(作者單位:荊門市教學研究室

湖北荊門448000)

責任編輯余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