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談論“匯率戰爭”

隨著我們邁過這十年，進一步增長將扭轉全球失衡這一當前匯率爭論的核心問題。

最近幾周，“匯率戰爭”這個詞已經被用濫了。真希望這只是一時之風尚：這個詞用得并不妥當，可以說全不屬實。事實上不存在什么匯率戰爭，一切不過是匯市對一些事件的正常反應。

讓我們回顧一下事實。過去5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上升了20%左右，其中約十分之一是今年入夏后出現的。以貿易加權匯率計算，同期內人民幣升幅約為14%。無論以何種標準衡量，這樣的升值幅度都非同尋常，會帶來重大影響。

對于那些富于研究精神的人而言，有大量證據顯示，中國經濟已在向著更好的方向轉變。我們不妨以10月份貿易數據為例。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國貿易順差的大幅擴張（升至271億美元）上。但今年前10個月，中國貿易順差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僅為3.2%左右，約為金融危機爆發前峰值水平的三分之一。

中國的經常賬戶盈余看上去也相當龐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計，今年中國經常賬戶盈余將達2700億美元。但盈余占GDP的比重很可能不會高出5%太多，約為峰值水平的一半。貿易順差的降幅甚至更大；今年可能會降至GDP的4%以下，同樣不足上一次峰值水平的一半。還有大量報告顯示，成本的不斷攀升，讓跨國公司不再把中國視為一個低成本制造基地，而這可能會進一步減少貿易順差。難怪中國正考慮承諾將經常賬戶盈余控制在GDP的4%以內；它距離這一目標已經不遠。

被過濾廣告一些人宣稱，這些改進只是暫時性的，僅僅反映出中國出口需求——尤其是來自美國需求——的驟減。但若果真如此，為何目前中國的進口額較2009年要高出約4000億美元呢？這一數字甚至超過了整個希臘的經濟規模。這要歸功于中國強勁的內需，包括德國在內的許多出口強勁的國家都從中受益。當然，一些國家沒能撈到好處，但這不能成為指責中國參與匯率戰爭的原因。實際上，到未來某個階段，甚至美國也會看到自己的出口有所提升。

在韓國的20國集團(G20)峰會上，許多國家開始指責美國在這場“戰爭”中只顧一己之利——此前，美聯儲(Fed)決定向美國經濟注入6000億美元。但美聯儲的職責是維持高就業和低通脹，而不是匯率問題。美元走低或許是美聯儲政策的一個后果。但待到政策獲得成功、經濟也出現復蘇后，美元也會走強。這就是浮動匯率的結果。

近幾個月，許多國家都開始干預匯市，以阻止本幣升值；一些國家是偶一為之，但另一些國家則要頻繁得多。但僅以巴西、日本和瑞士為例，鑒于它們的貨幣似乎的確被高估，各國都能拿出一些完全正當的理由，為自己的行動辯護。再說一遍，采用戰爭用語有失妥當。

在所有這些白熱化的討論中，那些抨擊人民幣被低估的人，只在一個問題上拿出了令人信服的論據：中國外匯儲備的增長——目前中國外儲總額逾2.5萬億美元。但即使在這一點上，我們也必須認識到，中國資本流入的規模也相當龐大。這意味著，中國包括資本流入在內的基本國際收支，比近來有所改善的經常賬戶還要穩健得多。

在目前我們所生活的時代，發展正幫助數百萬人脫離貧困。而中國正是這一進程的領軍力量——十年里，其經濟規模增長了兩倍。巴西、俄羅斯和印度等其它金磚國家，以及諸多新興經濟體也都十分重要。這些令人矚目的進展，與那些通常會與戰爭掛鉤的事件不可混為一談。隨著我們邁過這十年，進一步增長將扭轉全球失衡這一當前匯率爭論的核心問題。而隨著這一問題通過匯率波動的此消彼長得以解決，我們的流動匯率體系將展現出自身的功效。歷史終將證明，這一體系比目前許多人所以為的都要有道理得多。

作者系高盛資產管理公司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