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召忠教授是大名鼎鼎的軍事學家,他在自己的博客中寫了一篇《中國公務奢華程度超過任何一個發達國家!》,這段話點出了體制內的種種弊端和危害。無疑,他的善意忠告體現了自己的良知和很大的勇氣。
張召忠說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但公務奢華的程度超過世界上任何一個發達國家,真是觸目驚心啊!這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
一是吃飯喝酒,大擺排場。美國人均GDP(國內生產總值)是中國的10倍,可美國人公款請客不會超過4菜1湯,標準非常清楚,沒有彈性空間。你愿意8菜1湯可以,對不起,多余的部分你必須自掏腰包!
二是樓堂館所,極盡奢華。我去過很多國家,發現中國各級政府的樓堂館所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奢華、豪華、壯觀。我去過的一些市政廳和市長辦公室都非常的簡樸,從規模、豪華程度而言比不上我們有些地方的鄉鎮辦公條件。再看看賓館。我去過以色列,他們的人均GDP一兩萬美元,比中國高數倍,但最好的酒店說是四星級,實際上遠遠不如我們的三星級。看看中國吧,在有些開放的城市,步行10分鐘的范圍內,就會發現十幾家五星級、超五星級豪華酒店。政府的很多會議都安排在那里召開,政府的很多官員經常在那里開房間。這樣的狀態怎么能夠聯系群眾。住宿也是這樣,與農民一起住,焦裕祿同志就是那個時期的典范。現在行嗎?
三是公務車越來越豪華。我在英國的時候,英國的中將以下都不配車,官員都不配車;軍事院校沒有一輛公務車,都是私家車,開到倫敦郊區停下來換乘地鐵進城上班。單位集體活動都是租車。印度是一個發展中國家,2001年我去訪問的時候,發現包括上將、中將所有將軍的車,都沒有空調,車輛的級別相當于我們“夏利”車的水平,他們的辦公室沒有空調,只有電扇。相比之下,我們真是汗顏啊!GDP不算高,國力不算強,享受方面卻走在世界前列,而這種享受不是普通民眾,卻是民眾的衣食父母。
仔細看完他的文章,感到公務奢華問題還是很嚴重的。而這么大的公務消費,無疑要由納稅人的錢來買單。
現在深化政府體制改革、轉變政府職能,要求我們不僅要建立一個廉潔的政府,還要建立一個廉價的政府。
學者遲福林說,居高不下的行政成本已成為政府自身建設的突出問題。從1978年到2006年,財政支feddc4cb937af4350154e58de7d17761出中用于行政管理的費用規模增長143倍,年均增長19.4%。行政管理費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從1978年的4.71%上升到2006年的18.73%。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1995年到2006年,國家財政支出中行政管理費由996.54億元增至7571.05億元,12年間增長了6.6倍。
中央黨校研究室副主任周天勇與竹立家曾表示,準確的政府行政支出數據誰也無法精確認定,“政府支出除了預算內,還有預算外。由于預算外收入的不透明、不公開,財政收入到底有多少錢誰都不知道,用多少自然也不知道”。
雖然行政成本問題非常突出,而且飽受詬病,但過高現象似乎愈演愈烈。這就需要探討我國行政成本過高的深層原因。
中國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張斌認為,中國目前仍處在經濟轉軌階段,政府主導型經濟發展模式和強政府、弱社會的權力分配格局,最終形成了通過設置主管部門,設立審批權的方式管理經濟社會事務的基本治理模式。
目前,許多重要的社會管理、協調職能仍然由政府或政府部門控制的事業單位行使,政府行政權力通過其控制的事業單位延伸到經濟社會的各個層面,形成了大政府、小社會,政府包攬過多,事務繁雜而效率低下的局面,行政成本自然居高不下。
中國中央集權的政治文化傳統使地方缺乏自主權,地方各級政府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中央政府的派生機構,各級政府機構都按照基本一致的模式對口設置,難以實現因地制宜。經濟越不發達的地區,財政供養人口和行政成本占轄區人口和財政支出的比重反而越高。
而且,中國目前的行政層次過多,也加劇了機構重疊設置,各級政府之間的協調管理成本過高的問題。
雖然我國目前已經有了公共預算籠子,但大量預算外資金和非預算資金并沒有納入到預算管理范圍內。各級政府行政成本相當一部分在預算外資金和非預算資金中列支。學者遲福林建議,以強化預算為起點,全面推進政府行政支出公開化。進一步理順預算體制,賦予各級人大預算委員會預算編制的功能;加強財政部的預算執行功能,剝離其他部門的預算執行功能,尤其是減少各部委的專項資金規模。各級人大審計監督政府行政開支并履行財政決算功能,把預算外資金和非預算資金統一納入到預算管理范圍內。
目前的預算狀況是“我來編預算,我來花錢,我來監督”。作為最高國家權力機關的人大對此的監督作用效果不明顯。自從2005年開始,《預算報告》改為書面審議后,實際上人大代表對預算的關注程度明顯下降,弱化了人大對預算的審查職能。但是目前的人大制度存在一個悖論,如果預算非常詳細,僅僅10多天的會議,即使全部審查預算報告,也根本無法審讀完,而且有很多委員根本看不懂。而如果預算太粗太泛,人大代表根本沒有辦法審查,即使審查也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其結果便是行政經費支出有了太大“自由”支配空間,公共財政甚至成了部門或少數人任意支配的“小金庫”。目前中央正在清理小金庫,就可看出一斑。據披露,僅2006年上半年,全國審計機關共查出違規小金庫130億元。“各級預算的漏洞過大”,讓行政經費開支直往上躥,各級政府每年公款吃喝、公款出國、公車消費支出達9000億元。
“目前在我國人大代表的構成比例中,官員所占比例太多了,而非官員占的比例又太少了。”據中央黨校教授王貴秀所做的統計,在當屆全國人大的將近3000名人大代表中,有近70%的代表是官員。這就意味著人大對政府的監督是典型的自己審查自己,監督效果自然受到極大的影響和弱化。
所以,提高人大代表的專業化和職業化水準,特別是財經委委員的專業化、職業化水平,將為人大審查監督政府預算提供更好的決策建議。同時增加每年人大的開會次數,不是每年一次,而是多次,延長每次開會的時間,將會大大提高預算審查和監督職能。同時要減少官員人大代表,補充為非官員人大代表任職。
財政的不透明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2008年5月,《政府信息公開條例》已經正式實施。但是,我國財政透明度離保障人民的知情權的要求還有很大的距離。上海財經大學公共政策研究中心近期對我國31個省級政府財政進行了調查。結果表明,在這項研究所設定的113項調查信息中,公眾能夠獲得的信息平均不足25項,不到所調查信息的1/4。
財政的不透明對我國經濟發展、社會和諧和法制建設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危害。公共資金的挪用或濫用、違背民意的形象工程、奢侈浪費的職務消費、貪污腐敗、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凡此種種,都與財政不透明、缺乏公眾和制度的監督有關。
實踐證明,利益共同體內部的監督是不可能實現的,需要異體監督,才會更有力量和效果。
機構編制的急劇膨脹是行政管理支出增長迅猛的根本原因之一。在九三學社中央委員會的提案中提供了一組數據,我國當前吃財政飯的總人數已達4000多萬,還有500多萬人依賴于政府的權力實行自收自支。這意味著全國人口中,每20多人就有1個屬財政供養。
政府部門的行政成本過高與政府部門內大量服務自給自足有關。許多政府部門都設有招待所、培訓中心、療養基地,這些附屬單位從固定資產的巨額投入到日常經費,都靠本部門的政府性收入維持,閑置嚴重,效益低下。實際上,上述后勤服務等輔助支出可以社會化。
政府行為和公務消費缺乏有效的約束評價機構。目前,對職務消費缺少明確的標準和限制,沒有剛性的制度約束。按規定,只有省部級干部才有專車,但現實情況是鄉、鎮長都有專門座駕。對資金的使用過程也缺乏管理和效益評估,其實,也并不是沒有標準和制度,關鍵是標準得不到貫徹。
(摘自武漢出版社《中國策:新世紀、大視野與我們的治國方略》 作者:宋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