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教育過程中的批評

摘要：針對我國現今教育過程在批評運用中存在的問題，對批評的性質及問題領域進行具體分析，并參照在道德教育與道德學習中運用批評的歷史經驗，闡明在教育過程中運用批評的常理常規。

關鍵詞：批評；自我批評

中圖分類號：G４０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１）０１-00１２-0２

在學校中，老師批評學生原是尋常現象，如今居然發生教師有沒有“批評權”問題。像是咄咄怪事，其實事出有因。

簡單地說，現今老師動輒批評學生，似乎有違“以表揚為主”的大道理，而學生公然數落家長、老師的過錯，或許還算是社會進步的表現。前些年不是還在媒體上排演過一幕幕“子教三娘”的鬧劇么？問題還在于近幾年來，多次發生以少數教師的極端行為為導火線，觸發學生極端行為事件。如離校出走，報復老師，甚至自殺。其實，導火線也只是“導火線”而已，但少不得被追究責任。當事人及其保護傘，只得以“批評學生”為遁詞，逃避責任，而不明真相的教師，往往輕信這種搪塞之詞，從而因對批評學生的后果難以逆料而無所適從。于是，原不成為問題的批評，也就成為問題了。

鑒于批評原是個人進步的動力，對學生缺點的批評，是老師應當承擔的責任。故有必要對教育過程中的批評問題加以澄清。

且從“批評”的“問題領域”談起。

一

在中國，“批評”是日常用語。它并不是一個科學“概念”。以致在《辭海》［１９９９年版］中，并未把它列入詞目。然而，依照通常使用“批評”一詞的語境，并不難對這個詞指稱的對象加以分辨。

１．作為同“表揚”對舉的“批評”，是指對對象缺點錯誤的指謫。不過，這種指謫，有別于懲罰。因為懲罰只有有權實施懲罰的機構，通過正式的審查批準程序，才作為一種處分，得以成立，并須備案。而在同志之間、朋友之間、同學之間，甚至陌生人之間，都可以批評，何況老師對學生的批評。所以，實際上并不存在所謂“批評權”問題。但任何個人（包括教師）都無權懲罰別人。故教師“懲罰權”也不成為問題。

２．批評作為“評議”的同義語，為中性詞。如“文藝批評”。在這個意義上的批評，理應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有好說好，有歹說歹。也就把表揚涵 在內，并無一味指陳缺點、錯誤之理。老師對學生的批評更該如此。只是這種意義的“表揚”與作為獎勵級別的“表揚”有別。同樣由于個人的表揚無須立案。

３．批評還是同“自我批評”對舉的用語。一般說來，在自我批評基礎上的批評，其中也就包括對自我批評的“再批評”。它既有助于批評切合實際情況，也便于在批評者與被批評者之間達成諒解。

４．鑒于批評中，有善意批評與非善意批評、以事實為依據的批評與證據不足的批評、正當的批評與未必正當的批評、合理的批評與未必合理的批評之類區分，也就有必要尊重被批評者的申辯與反批評。善意的、有事實依據的、正當的、合理的反批評的價值，不下于批評。

凡此種種，都屬有益有效批評的常理常規。符合這種常理常規的批評，不僅不致發生流弊，因其可能促進個人反思，而成為個人進步的及時雨。對于已有一定理性思考能力并力求上進的人來說，其成效或在表揚之上。

二

為什么這樣說呢？關于批評在個人進步中的意義，我們的先哲有道是：“故非我而當者，吾師也；是我而當者，吾友也；諂諛我者，吾賊也。”（《荀子·修身》）這是從個人進步（修身）角度，對“師”與“友”、友與非友的區分。

如此判斷的道理何在？因為個人的長進，固然有賴于自己的努力，然而單靠自己的努力，還難有很大的進步。故須借助于別人的評價，增進對自己的了解，豐富與調整自我意識。不過，即使別人對自己作出恰當的評價，還得看自己如何看待別人的評價。

個人應當如何看待別人對自己的價值評價呢？這就是：把別人對自己的否定（“非我”，即批評）看得比對自己的肯定（“是我，”包括表揚）更重要。前提是“非我”“是我”，都須得當。即符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那么，如何看待別人對自己“不當”的評價呢？也得區別對待。“是我”而不當，算是諂諛，應予拒絕。“非我”而不當呢？末提。意味著不予計較。即通常所謂“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同樣表明把別人對自己的否定看得比對自己的肯定更加重要。

進一步的問題是：別人對自己的否定，為什么比對自己的肯定更加重要呢？因為別人所肯定的，是自己現有的修養，而別人的否定，可以促進自己的反思。

古今中外情勢不同，反思之于進步的道理，并無不同。這便是“批評”的哲學。

對于尚處在“理性睡眠期”的年幼學生，不妨“以表揚為主”。隨著學生理性的覺醒，善意的恰當的批評，可能成為有上進心的學生進步的動力。

三

就如今學校中的現實狀況而言，教師對學生的批評，雖然猶如家常便飯，而收效甚微。批評的濫用，不僅令人生厭，有時甚至還導致嚴重的后果。至于目前關于所謂教師“批評權”或“懲罰權”的熱議，更反映出眾多寫手對批評了解的貧乏。這至少說明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在學校中，對于學生的缺點、錯誤，固然有批評的必要，然而要使批評有效，至少使他們在發生某種缺點、錯誤之前，就懂得如何正確對待別人的批評（無論是老師的批評還是同學的批評），更須懂得自我批評；要使學生正確的對待批評，教師少不得正確理解與運用批評，還須指導學生正確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只是不知道如今教育過程中，是否包括關于“正確對待批評”方面的指導？如今師資培訓中，是否包括關于“正確理解、運用及指導批評”方面的培訓？如果尚付闕如，那么教師即使掌握“批評權”，又有何用？

關于批評的理解、運用及對學生的指導，說來話長。這里只就此提出若干問題，供教師們自省時參考。

教師如果明了批評的常理常規，又善于指導學生批評與自我批評，還用愁批評無效么？

Ｂｒｉｅｆ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ｉ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ＣＨＥＮ Ｇｕｉ－ｓｈｅｎｇ

（Ｅａｓｔ Ｃｈｉｎａ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２０００６２，Ｃｈｉｎａ）

Abstract: Ｔｈｉｓ ｅｓｓａｙ ｍａｋｅｓ ａ ｃｏｎｃｒｅｔｅ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ｑｕａｌｉｔｙ ａｎｄ ｉｓｓｕｅｓ ｏｆ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ｉｎ ｖｉｅｗ ｏｆ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 ｗｉｔｈ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ｉｎ ｔｈ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Ｒｅｆｅｒｒｉｎｇ ｔｏ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ｏｆ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ｉｎ ｍｏｒ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ａｃｑｕｉｓｉ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ａｕｔｈｏｒ ｓｈｅｄｓ ｌｉｇｈｔ ｏｎ ｔｈｅ ｒｅａｓｏｎｓ ａｎｄ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ａｐ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Key words: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ｓｅｌｆ－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