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管執法中的法律解釋體現了城管執法的主動性或創造性,能集中體現城管執法人員的智慧。為什么執法中還會有法律解釋,根本原因在于法條的有限性、滯后性與社會現實的復雜性、多變性之間的矛盾,因此執法中對特定法條的解釋是很有必要的。很多城管執法人員認為,城管執法應該是法律事先有明確而詳細的規定,執法人員只需對號(法律規定)入座(違法行為)就可以了,但這種執法狀況在實踐中是較少存在的。本文所述的法律解釋特指城管執法機關在具體的執法實踐中,針對特定個案在執法權限范圍內的涉及具體執法實際問題的運用理解,它不是超出執法權限的屬于立法權的一般解釋,否則就是越權和無效。
城管執法人員在具體的執法過程中如何進行法律解釋呢?
一、城管執法法律解釋就是執法人員在個案具體情境中藝術地運用法律和智慧處理案件
解釋者在論及法律意圖時,只是根據法律做出自己的解釋與判斷。執法人員既是法律文本的適用者,又是個案中的“立法者”。他的智慧, 就是讓人們感到他所做出的判斷符合法律立法意圖。執法人員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得在解釋時,既依據法律而又超越法律,借助法律解釋的獨斷性、探究性來獲得法律解釋結果的正當性;在很多時候這種智慧還表現為:解釋結果既符合法律又與大眾的情緒相吻合,既與法律一致又與社會的發展方向相同。但是, 得出這種解釋結果又很難,這需要執法人員的綜合法律素養、社會歷練、處理問題的智慧。一般來說,智慧是與嚴格遵守規則相聯系的,不遵守規則與程序的蠻干是不需要智慧的。智慧又不等于規則與程序,因為智慧是情境的產物,離開情境只能抽象地談論智慧。在具體情境中藝術地處理案件就是執法人員的執法智慧。“法律解釋的意見,如果想要變成真‘智’,并具有‘正當性’,在法律語境中必須具備一個條件:與法律文字捏攢者原來的意思相契合。”體現出對法律原意的尊重,即對立法者的尊重。如果城管執法者不去尋求法律的原意而自作主張,就是背離法治而實行專制。法律人要想使自己的解釋產生效力,就應借助立法原意來獲得正當性,這是實現法治的關鍵因素之一。
二、城管執法法律解釋就是執法人員在法律范圍內運用正義的藝術
行政立法是將正義理念與將來可能發生的事實相對應,從而形成行政法律規范;行政執法是將現實發生的事實與行政法律規范相對應,從而形成行政處理決定。作為城管執法的法律解釋者,心中當永遠充滿正義,目光得不斷往返于規范與事實之間。唯此,才能實現行政法律規范的正義性、安定性與合目的性。
正義是制定法的基本價值,是立法者的目標;與真善美一樣,正義是絕對價值。一個規范,如果以無法忍受的程度違反正義理念,它就是“制定法上的不法”;一個規范,如果根本不以實現正義為目的,它就“并非法律”。“即使名稱是法,但如果其中缺少正義理念,它就沒有作為法的價值,而是單純的暴力。”所以,只有符合正義理念的制定法,才是真正的法律。為了使城管法規成為正義的文字表述,城市管理立法必須將正義理念與將來可能發生的生活事實相對應。基于同樣的理由,城管執法解釋者心中必須始終懷有一部自然法,用追求正義、追求法律真理的良心解釋法律文本。解釋者“面對具體的個案,永遠也不可能放棄個人所感覺到的正義活生生的聲音;這種聲音是永遠不可能被排除的。盡管城管法規用語可能出現失誤,盡管法條表述可能產生歧義,但城管執法者的解釋“必須做出有利于立法者的假定”,相信立法者不會制定非正義的法律。當解釋者對法條做出的解釋結論不符合正義理念時,不要抨擊城管法規違背正義理念,而應承認自己的解釋結論本身導致不符合正義理念。當解釋者對法條難以得出某種解釋結論時,不必責難城管法規不明確,而應反省自己是否缺乏明確、具體的正義理念。所以,解釋者與其在得出非正義的解釋結論后批判城管立法,不如合理運用解釋方法得出正義的解釋結論;與其懷疑城管法規本身,不如懷疑自己的解釋能力與解釋結論。“形式、抽象性、一般性、以及概念性是對于法律的形成完全不可缺少的,否則法將沒有所謂的等同對待,也將沒有正義存在。如果人們在其中不保證將始終變動的生活關系的獨有性及特殊性引入法律的發現過程中,那么純粹從法律規范演繹出來的‘正義’將會是一種‘永久的、重復相同的’僵化機械論,一種自動化——或者是電腦的——‘正義’,一種非人性的‘正義’。”城管執法案由的內容是開放的,它雖然有一個固定的核心,但沒有固定的界限。即使是立法者當初根本沒有想象到的事實,經過解釋也可能完全涵攝在城管法規規范中。對于同樣的解釋結論,有人認為是正義的,有人可能認為是非正義的,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對此應當如何取舍?這雖然是一個難題,但并不意味著解釋者無能為力。第一,對于一般的、基本的正義原則,解釋者之間不會產生明顯分歧。第二,“使法律之間相協調是最好的解釋方法”。因為正義被實證化,正義的核心是平等,它要求對所有人都應用一種統一的標準,所以,對城管法規進行體系解釋,使城管法規條文之間保持協調,使相同的違法行為得到相同的處理,就是正義的;否則就是非正義的。“法律人的才能主要不在認識制定法,而正是在于有能力能夠在法律的觀點之下分析生活事實。”
三、城管執法法律解釋與法治(依法行政)
法律法規畢竟不能為每一個違法案件都準備好現成的解決方案,許多疑難案件還要仰賴執法人員的智慧。城管執法這個職業之所以在信息時代尚具有重要價值(而且在一些國度里成為頗為尊榮的職位),原因就在于他們在處理疑難案件時所表現出來的卓越智慧。此外,這種不確定性對于法治靈活地自我調整以適應變動不居的社會,亦具有重要意義。盡管如此,法治對解釋的需要依然是有限的,至少是被限制在法治能夠承受的范圍之內。法治的根基歸根結底是由大量的簡易案件所支持的。法律解釋只是法治的例外,而非法治的常態。
對法治的理解需要綜合的眼光。法治與解釋的關系是:第一,城管執法人員依法行政必須有能力將大部分案件轉變為簡易案件,或者說,排除解釋。這是法治的基礎性條件。第二,依法行政必須有能力容納一定數量的疑難案件,并且能夠承受這些疑難案件所產生的不確定性。三,法律解釋在一定范圍內或程度上的不確定性,為法律的演變提供了可貴的開放結構,也使得法治能夠更好地適應變動的社會環境。
(責任編輯:黃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