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內“城中村”是在城市高速發展的進程中,因土地被征用,農民轉變為居民身份后仍然居住在由原村改造而演變成的居民區;或是指在農村村落城市化進程中,由于農村土地大部分被征用,游離于現代城市管理之外的農民仍在原村居住而形成的村落。
“城中村”中的鄰校村是近年隨著高校校區擴建而衍生出的一個特殊村落,高校的發展(具體表現為大學城的建設)極大地帶動了此類城中村第三產業的興起和租房市場的需求。
一、 武漢市洪山區黃家大灣湖光村二組的現狀調查
本文將以武漢市洪山區黃家大灣湖光村二組為例,對其空間形態進行描述、分析,考察村內的學生、租戶的日常生活及其與外部環境的關系,探究各人群對居住空間生產和分配的需求。在此基礎上,提出基于居住空間正義的鄰校城中村更新發展建議。
(一) 物質形態調查
湖光村東臨先鋒村、武漢科技大學城市學院,南臨磨山團湖,西臨溏淋湖、五家湖,北臨五家湖與西藏中學。轄區總面積4000畝,陸地2445.78畝,水面800畝,耕地454.22畝,其他面積300畝。共分4個組,總戶數466戶,總人數1200余人。
其中的湖光村二組東北部緊鄰武漢科技大學城市學院,落雁中路自東向西將其一分為二(見圖1)。2000年以前以農業為主,人口100余戶,多為1層樓房,耕地大致位置在宅基地的南側與東北側;村民主要從事種、養殖業,人均年收入1萬元。2000年城市學院在其東北部落戶,隨著校區范圍擴大,在隨后近5年的時間內,將村民耕地收購近2/3,村內近3/5人口失去土地,失地者基本由城市學院出面安置。
目前,湖光村二組現有宅基地區域占地面積17590平方米,建筑基底面積12860平方米,建筑總面積24780平方米,多為磚混結構,層數多為2-3層;經濟技術指標極不合理(綠化率<10%;建筑密度73.12%)。村內南部的綠地,已有村民正在蓋房,準備用作出租之用。可以想見,以后的建筑密度會更大。
村內主要道路縱貫東西(現為城市干道落雁中路東西向分割),其它附屬通路大約有3條(南部2條,北部1條)。北部為斷頭路(居民占用道路擴建住宅或者堆放雜物導致道路不通)。道路最寬處為2米,最窄處為0.9米(除落雁中路外),勉強容納2人并排行走。
民房體量較小,體現出典型的小村鎮住宅空間形態。靠近落雁中路南北兩側的建筑基本以下部餐飲、超市加上部住宅(即下店上宅)為主要平面形式。以此區域為中心,兩旁漸次為網吧、旅館(出租給學生或附近的年輕上班族)以及村民自住房。這是符合住區的功能分區邏輯的,即公共區域或外來人口靠進主要出入口,私密區域(原住民)則遠離主要交通流線,相對安靜,降低干擾(見圖2)。
典型建筑一:該建筑于1995年建成,平面為矩形,底層出租給外來個體經營戶,上層為自住。屋頂本是平屋頂,后來由于排水不暢而加蓋坡屋頂,基本無專業設計的痕跡,西側有搭建的房間(見圖3)。上宅下店式建筑,多緊鄰主要道路,樓梯窄小曲折,內部空間大小不一,多在原有房屋基礎上進行了加建改建,某些房間無法自然采光。
總體來說,村內建筑都未經過專業設計,形成狹長的封閉空間。部分朝向較差(偏東西向),互相遮擋造成死角,通風和采光不利。
(二)使用人群形態調查
村內大部分年輕男性村民都外出打工。留在村內的人口中,年輕女性村民基本在城市學院從事保潔、執勤等工作,老人和孩童全天在村內活動。有超過2/3的村民將自有住宅出租給外來個體經營戶,賺取租金,他們當中的又有超過一半因各種原因,本身并不居住在村內。因建筑密度較大,常住人口日常生活相對簡單,對公共交往空間要求較低。閑暇時只能在小巷子(寬大約1米)或寬度只有1-1.5米的院子里聊天,或是在城市學院入口廣場處休憩。村內有一麻將館為平日娛樂之用。學生作為一個穩定地消費群體,加上外來的租房商人以及仍在原地居住的村民,共同構成了戶外空間使用人群。
由于學校每年有寒假和暑假,學生租戶的總數量因此一直在不停的變化之中,在假期會離開租房回家,假期結束,即每年的2、3月和8、9月份是租房高峰期,大量的假期退租空房則會被一搶而空。
村里的小型超市和開水房是具有極強公共性的空間,這些場所能創造碰面和近距離接觸機會。學生租戶、年青上班族、學校后勤集團的員工等均在這些地方打開水或者購物。從個人和社會的角度看城市的話,城市(地域)就是一個高密度的社會交往空間——正是高密度的社會交往,使城市(地域)空間具有了情境性質以及人文色彩。這些空間把租住在村里的人們聯系在了一起,使得其擁有共同的生活體驗,形成了交往的基礎。
二、更新建議
上文所述這種村落式的居住空間是一個整體,這里的老人不會被幽閉在家,這里的孩子想找個玩伴不會需要特別約定……這里到處是共同生活與人際交往,這就是一種社區,具有統一認知的凝聚力。滿懷熱情的專家學者們埋首于構思精巧的設計圖紙,似乎居住區的美好形態就等同于高層電梯住宅的挺拔身姿,大氣的綠地、廣場……但是,這種大一統的美化工程也造成了空間與社會的碎片化,城市多樣性的消失。從單體建筑設計來說,這類村落毫無歷史“文脈”的痕跡可循,又不能體現居住建筑的時代感。然而,從城市多元化的角度來看,保留這些村落并使其成為夾縫區的“原創”性風景線,城市的特征才是完整的,由此衍生出來的發展也才是可持續的。
從利益方面看,資本從不關心個性與歸屬感,它需要的只是空間生產與再生產的便利。當整個城市舊貌換新顏之時,我們真的能夠忘記,這些閃亮的城市更新背后有著怎樣的故事?有多少人“被強拆”、“被失業”,這其中又有過多少反抗、失敗與無奈?社會需要一種公正的、符合時代潮流的價值觀——居住空間正義。在制定居住空間生產和分配的基本制度的時候,必須兼顧這兩個領域中所有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
基于此,我們認為,鄰校城中村應借助高校的發展實現自身更新,而不是簡單地被清除,在改造更新的過程中,應充分認識到當地原住民(以及租房個體業者)參與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他們知村懂校,某種程度上比城市決策者(或某些專業人士)更為熟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更有生存之道。
從技術角度看,高校的鄰校村能夠為高校的后勤服務提供必要的補充:滿足某些學校之外的居住要求和消費需求。鄰校城中村處在城、村、校三者的交匯點上,成為聯系高校(大學城)和城市空間的緩沖區,為大學生們提供了一個過渡空間。以湖光村二組為例,在更新過程中,可以考慮保持村落自組織肌理(即目前商業區、出租區、自住區的分區模式)。在拆除必要建筑,提升居住環境質量的同時,為相鄰高校在校生提供有益零售、餐飲或租房服務,以保留村落的傳統人脈關系與場所記憶。此外,應注重公共交往空間的整體塑造,使其成為大學生們人際交往的重要補充。
立足于自建機制和政府指導相結合的主動更新模式,才能協調好多方面的利益關系,減少乃至消除不必要的流血事件,實現社會的和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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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駱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