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式創新背景下大學知識產權交易機制初探

摘要：開放、網絡化、交互式的創新模式意味著大學與產業的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密切，開放式創新背景下大學知識產權交易成為了當前迫切需要關注的一個問題。在對該領域以往研究成果進行分析的基礎上，文章主要探尋了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新方式——知識產權信托機制。

關鍵詞：開放式創新；知識產權交易

一、 引言

在創新全球化、網絡化背景下，知識產權的運用、共享、交換對創新的促進作用越來越明顯，知識產權許可收入迅速增長，新型交易機制逐漸形成（OECD，2009）。同時在知識經濟時代，產業與科學關系（ISRS）的強度和質量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首先，大學的職能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著變化。早期的大學主要從事教學和教育，后來的一些大學增加了自身科學研究的比重，便分化出來了研究型大學（Armstrong，1991）。研究型綜合性大學在教學和從事科研的同時促進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方式之一就是進行技術轉移。隨著科學和技術一體化的加速，從大學到企業的技術轉移成為一種普遍的現象。1980年美國頒布《拜杜法》（Bayh-Dole）開始，以美國為代表的學者開始將研究焦點集中在對高校、研究機構對企業的技術轉移（Lederman，1991）。

其次，開放、網絡化、交互式的創新模式意味著高校與產業的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密切。創新開始越來越多地和外部資源聯系在一起。和以往依賴于內部研發不同，企業趨向于采取“開放式創新”的模式（Chesbrough，2006）。高校和創新的密切關系體現在以下各種趨勢：大學申請專利的傾向性越來越強（Nelson，2001）；大學從技術許可中獲得的收益額越來越高（Thursby等，2001）；越來越多的大學研究者成為了學術企業家（Shane，2005）；大學收入中企業資助的比例越來越高（Hall，2004）；技術轉讓辦公室、產業協作支持辦事處和科技園遍布（Siegel et al.，2003）。產學知識聯盟正逐漸成為一種新的知識生產和技術轉移方式，成為國家創新系統的重要組織形式（陳勁，2008）。

第三，科技成果要轉化為現實生產力，就必須實現科技成果從高校、科研機構向企業的轉移。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高校科技成果對經濟發展的作用還有相當的距離。廣大科研人員歷盡千辛萬苦試制開發出的科技成果往往束之高閣。從而使新技術變為舊技術，實用技術變為廢棄技術，高技術又被更高的技術所取代，科技成果沒能得到及時的轉化事實上造成了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浪費。

但隨著高校與企業知識產權交易的日益增多，知識產權被認為是“產學伙伴關系間不可逾越的障礙”（Hall，2001）。我國的國家創新體系是由技術創新體系和知識創新體系兩大核心組成，其中大學與科研單位是知識創新主體，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知識產權交易是聯系知識創新體系和技術創新體系的橋梁和紐帶。開放式創新背景下大學知識產權交易成為了當前迫切需要關注的一個問題。

二、 國內外研究現狀和發展趨勢

在國內外學者以往研究中，“大學知識產權交易”這一名詞出現得比較少。但關于“開放式創新”、“創新政策”“大學技術轉移”、“研究成果商業化”、“產學合作”、“技術產權交易”等方面的研究成果為本論文的研究提供了基礎。我們將已有的研究成果進行了如下的分類梳理：

推動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創新政策、法律研究。OECD（2008）研究了促進知識產權市場化開發的相關政策。“美國創新的未來”工作組（2006）的相關政策也非常重視基礎研究在高技術產業發展中的重要作用。1980年美國頒布了《拜杜法》后，美國大學專利申請和授權業務實現了快速增長。隨后，其他國家也紛紛仿效出臺了類似的法律或政策。Mowery（1999）以加利福尼亞、斯坦福、哥倫比亞大學為例， 分析了拜杜法案對技術轉移的影響。畢會英（2006）分析了政府在大學技術轉移中的作用。吳文華（2002）也著重分析了美日促進大學技術轉移的政策對技術轉移的影響。

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影響因素。Monk（2009）、Chesbrough（2006）研究了知識產權交易的影響因素、美國和日本模式的比較。美國大學技術管理者協會（AUTM）2007年的研究報告分析了大學對外技術許可時應注意的九個要點。Wright（2004）認為必須對技術轉移中出現的創業者給予更多的關注。Siegel（2003）提出大學和公司之間的信息和文化差異是影響技術轉讓過程的重要因素。Josh Lerner（2003）論述了風險資本與學術界技術商業化之間的關系。Santoro（2003）通過實證分析得出信用、地域位置、大學的知識產權、專利和許可政策等重要因素。Bercovitz（2001）討論了組織形式、技術許可與科研活動的協調能力、激勵性聯合能力的影響作用。早期比較有代表性的研究是Von Hipple在1994年提出的粘滯信息理論。國內研究者將大學技術轉移的影響因素區分為常態的和動態的兩類（向萍，2008）。郭曉川（2000）歸納了大學技術轉移的六大動態因素。

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途徑和方式。Link（2006，2008）對大學科技園進行了理論和經驗研究。Chunyan Zhou（2008）對創業型大學模式在中國的可行性進行了研究。Lowe（2006）開發出了大學發明人如何轉移其發明(如新成立公司，或將技術轉移給既有公司進一步開發等)的理論模型。季學遒（2005）從經濟效益和社會資本兩個緯度出發，把清華大學的技術轉移分為三種模式。易紅郡（2004）概括了英國大學與產業界之間的聯系和合作的五種表現。雷朝滋和黃應剛（2002）總結了大學技術轉移的五種途徑和方式。吳文華等（2002）總結了美日大學國家資助研究成果的知識產權歸屬和技術轉移途徑。

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機構和組織。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2008）、日本特許廳（JPO，2008）指出知識產權交易市場的顯著變化是出現了專業交易組織和網上交易機制。Hellmann（2007）強調了技術轉移機構的重要性。Stadler （2007）也分析了技術轉移機構在大學專利授權中的作用。Hoppe等（2005）分析了技術轉移機構對發明創造者和購買者之間的橋梁作用。我國大學技術轉移工作通常由科研處或科技開發辦等組織機構負責，基本上是純“管理型”的（王雁，2009）。孫理軍（2003）認為我國的技術轉移中心主要定位于對技術的推廣和創新。雷朝滋（2003）詳細比較了美、日、英、德、中等國家的大學技術轉移機構的運行機制。

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過程、內容。很多學者對大學向企業的技術轉移過程進行了詳盡深入的研究（Samson Gurdon，1993；Haron等，1997），充分關注了產學合作的本質、過程和內容（Caravannis，Alexander Ioannidis，2000）。Meyer-Krahmer Schmoch（1998）詳細分析了產學合作過程中主體間的作用方式及類型。熊焰（2008）對技術產權交易的交易內容做了概括。張也卉等（2007）基于界面理論對技術商業化的過程做了分析。南佐民（2004）概括了當前國外大學對于技術轉讓的三種典型分配方式。

大學知識產權交易機制。Eirik G. Furubotn（2007）從新制度經濟學提出了一個交易成本分析范式。Rob Chiang（2007）就如何進行知識產權評估提出了具體的并可操作性的內容、方法與步驟。李岑（2008）提出了知識產權交易機制創新的兩種模式。段秉乾（2007）對技術產權交易的風險規避及其監管體系方面進行了研究。袁曉東（2006）分析了知識產權交易成本的構成。陳新崗（2006）對技術產權交易市場的功能及模式進行了分析總結。徐華、歐陽明德（2004）對我國高校技術產權交易平臺模式進行了研究。

總體來看，在以往關于產學合作、大學技術轉移的文獻中，研究的焦點主要集中在產學合作、大學技術轉移的途徑方式、過程內容、影響因素，并已經形成了一定量的文獻積累。但我們也認識到，大學知識產權交易的機制、特征隨著社會科技與經濟的不斷發展而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尤其是在開放式創新日盛的時代背景下，大學和企業的合作面臨著新的挑戰和機遇。而有關這方面的文獻還非常少見。

三、 開放式創新背景下大學知識產權交易機制的創新

知識產權交易就是以轉移各種知識產權權利為內容的活動，知識產權價值就存在于將知識產權商品化和市場化的過程中。知識產權交易在我國開展的時間并不長，和其他財產權交易相比，知識產權交易存在著交易主體的特殊性、交易客體的無形性、交易內容的復雜性等特點。傳統的交易機制主要有知識產權許可機制、知識產權轉讓機制以及知識產權質押機制。其中許可使用主要強調在約定期間，按照約定方式使用知識產權的全部或者部分權利，并且支付相應報酬；轉讓和許可使用最大的不同就是發生了所有權的移轉，轉讓方式可以全部轉讓，也可以部分轉讓；質押則是知識產權作為債權的一種擔保方式。

由于知識產權的利益實現過程中存在著高風險、高成本以及極大的不確定性。如何在傳統的知識產權交易機制存在的情況下，尋找知識產權交易的新方式、新途徑，提高大學知識產權的轉化效率就成為了我們思考的問題。下文我們要探討的就是知識產權交易機制創新的一種類型--知識產權信托機制。

1. 知識產權信托機制概述。“信托”制度最早成型于15世紀的英國，在英國信托法中使用“信托”這一概念，起源于財產讓與人和受托人之間的信任和信賴關系，是出于向第三人轉讓財產的需要。信托制度一直被認為是英美法系的精品，已運用于各種各樣的財產管理中。美國學者Alexander Arrow提出，專利和其他形式的知識產權與十九世紀的金融資產非常類似，都具有“保護成本高”和“市場轉化難”這兩個顯著特征，為了發展適用于知識產權交易的市場，可以對知識產權資產進行信托。具體而言，知識產權信托是指權利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知識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思，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知識產權的行為。（楊延超，2008）

知識產權信托一般有三個環節：委托、經營和收益。（具體見圖1所示）信托的客體包括知識產權所有權信托、許可使用權信托以及知識產權中部分權能信托。其中許可使用權信托包括了獨占許可使用權、排他許可使用權和普通許可使用權三種類型；部分權能信托通常出現在著作權的信托中，著作權人可以將著作權中的復制權、出版權、發行權等部分權能進行信托。

2. 大學知識產權信托機制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分析。眾所周知大學是新知識、新技術的“孵化器”，更為重要的是大學的科研成果和科技發明能夠通過有效的途徑迅速進行產業化，真正成為經濟繁榮的“發動機”。從2004年起，我們開始全面推進知識產權發展戰略的實施，知識產權事業的發展已經成為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一項重要國家戰略。強化知識產權應用是知識產權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近年來我國大學知識產權數量呈急劇增長，但真正實現成果轉化與產業化的不到10%。那么我國大學實行知識產權信托機制是否可行？在已有的傳統機制（許可、轉讓、質押）之外，采用信托機制是否有其必要性呢？下文我們就這兩個問題展開分析。

（1）大學知識產權信托機制的可行性。從法律方面來說，知識產權相關法律法規日趨完善。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相繼實施了《商標法》、《專利法》、《著作權法》、《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反不正當競爭法》、《知識產權海關保護條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集成電路布圖設計保護條例》等一系列相關知識產權法律法規，建立起了比較系統和完善的知識產權法律法規體系。2001年，我國《信托投資公司管理辦法》和《信托法》的相繼出臺，尤其是《信托投資公司管理辦法》第20條明文規定知識產權可以作為信托財產，使得有關知識產權信托的發展開始有了法律依據。

其次，知識產權交易市場的迅猛發展為知識產權信托機制的實施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知識產權交易市場化是個漸進過程，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的不斷完善，全國技術交易規模和水平也在不斷提高，根據中國科技統計網的數據，2009年全國技術市場合同成交金額突破3 000億元，涉及知識產權的技術11.7萬項，成交金額1 826億元，較上年增長7%。其中專利技術交易繼續保持高速增長，成交金額309億元，同比增長26.7%。

（2）大學知識產權信托機制的必要性。首先，大學知識產權的數量呈逐年遞增。以專利為例，據統計自1999年以來，我國高校的專利活動一直保持著快速增長的趨勢。（詳見圖2）2009年高等學校專利授權數為27 947件，比2008年增長45.9%。其中發明專利授權數為14 391件，比2008年增長40.2%。

雖然每年產出的知識產權數量可觀，但如前文所述，我國大學科技成果轉化率一直非常低，涉及的原因較多，但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知識產權的管理運作機構不力。我國大學的知識產權通常是由科研處或科技開發辦等組織機構負責管理，由于機構建制、從業人員缺乏專業知識，對于知識產權交易的相關運作并不精通。近年來，也有許多大學成立了專門的技術轉移中心，例如科研成果比較多的清華大學、浙江大學、華中科技大學、四川大學等。但多數大學的技術轉移中心尚處于起步階段，與國外大學技術轉移中心相比，運作模式太過單一，所能提供的附加價值與功能太少。而在美國一些大學，即使學校自身已經擁有運作非常成熟的技術轉移中心，也會把一些特殊且需要專業知識的知識產權業務交給專門的信托機構代為處理。

其次，采用知識產權信托機制可以明顯降低大學知識產權的管理成本和交易成本。知識產權信托機構的產生是社會分工發展的結果，其市場化運作能力比一般的知識產權權利人或者是大學的技術轉移中心更強。他們掌握廣泛的信息渠道，擁有專業的人才和營銷手段幫助委托人尋覓合適的技術實施者，對相關技術進行評估并進行談判。采用知識產權信托機制可以讓大學在獲取知識產權收益的同時，無須負擔管理之責，也減輕了高額的知識產權維護費用以及知識產權評估費用所產生的負擔。

四、 研究展望

當然，目前我國知識產權信托機制在具體實施時還存在著諸多問題，例如知識產權信托登記的模糊性、知識產權評估的不確定性、信托公司對知識產權類產品的運作管理尚有欠缺等等，這些問題需要我們做進一步的研究，并通過實踐找尋到完善的解決方法。除了本文重點論述的知識產權信托機制以外，知識產權證券化作為另一種新興的知識產權交易機制，也將獲得更多的關注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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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浙江省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開放式創新背景下大學知識產權交易機制研究”（2010C35026）。

作者簡介：謝芳，浙江省委黨校軟科學研究所講師，浙江大學管理學院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0-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