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升值與商業銀行外匯買賣業務風險

摘要：在人民幣升值背景下，文章從商業銀行外匯資產、結售匯業務和外匯衍生品三個方面對我國商業銀行外匯買賣業務風險做出詳細分析。結論表明，人民幣匯率持續、大幅的升值對我國商業銀行產生了實質影響。提高我國國有商業銀行風險管理能力，加快利率市場化改革步伐，完善金融衍生品市場建設對我國商業銀行控制外匯買賣風險有著重要意義。

關鍵詞：貨幣升值；外匯買賣業務；商業銀行；風險

商業銀行外匯業務是相對于人民幣業務而言的一種金融業務，一般可分為兩個層面：一是進入外國的國內市場和多邊國際金融市場從事業務活動；二是在本國國內從事涉外活動。具體而言，不管哪一個層面的業務活動均包括國際籌資業務、國際用資業務、國際中間業務和外匯買賣業務。而外匯買賣時商業銀行的國際業務中具有十分重要位置的業務活動，它指持有外匯的債權人以一定的價格將其外匯出售以換取本幣或其他外幣的行為，或是要清償外匯的債務人按一定的價格用本幣買進外幣或其他外幣的活動。外匯買賣業務根據外匯買賣的性質分為經紀買賣和自營買賣。根據方法分為即期外匯買賣、遠期外匯買賣和掉期買賣、外匯期貨、期權交易等。

一、 外匯買賣業務風險概述

自2005年9月23日起，在中國人民銀行多次擴大了美元以及非美元貨幣匯率的波動幅度背景下，影響人民幣同外幣買賣風險的主要因素有兩個：一是銀行每天買入、賣出外匯頭寸的關系。假如某天銀行買入外匯的數量等于賣出外匯的數量，則稱之為外匯平盤，如果買入外匯數量大于賣出外匯數量，則稱之為外匯多頭，反之稱之為外匯空頭。由于銀行每天結、售匯在數量和時間上完全是隨機的，無法控制，因而其外匯頭寸要么處于超買狀態，要么處于超賣狀態，基本難以實現完全平盤。

以結售匯業務為例，由于我國外經貿業務80%左右是以美元計價與結算，反映到銀行間外匯市場的即期交易中，美元交易量占絕對優勢，因此針對美元兌人民幣匯率波動帶來的外匯買賣風險進行分析，風險狀況見表1。

由于人民幣匯率浮動頻率與區間不斷加大，結售匯等中間業務給商業銀行帶來的外匯風險也逐步呈現。在新的匯率形成機制下，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每天在5‰以內。目前，國內銀行人民幣兌美元的牌價一般按照前一天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中間價確定，同時對前一天各分支機構結售匯的軋差頭寸在市場中平盤。如果出現市場平盤價高于對客戶的結算價，銀行就要承擔其中的匯率損失。

二、 我國商業銀行外匯資產損益狀況分析

外幣資產因匯率波動而產生損益，而外匯交易凈損失的形成主要是受人民幣升值、貶值等因素影響。本小節選取中國工商銀行、中國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交通銀行、民生銀行和廣東發展銀行2008年~2009年度的匯兌損益數據作為樣本。

從圖1中可看出只有交通銀行和廣東發展銀行的匯兌收益比2007年有所增長，其余銀行則面臨匯兌收益降低或持續匯兌損失的情況。其原因與人民幣升值同時我國對外幣敞口頭寸管理滯后不無關系。

以中國銀行為例，2007年該行外匯匯兌損失高達271.13億元，2008年雖然損失有所下降，但高達242.42億元。而2007年和2008年，中國銀行的外匯買賣價差收入分別為80.47億元和93.6億元。從上述數據可看出，中國銀行在外匯買賣業務方面能力較強，而在外匯敞口頭寸管理方面的能力較為薄弱。另外也可以看出，非國有商業銀行對外匯匯兌風險的管理能力要高于國有商業銀行，這也說明國有商業銀行對匯率風險的認識與管理理念更加有待加強。

三、 我國商業銀行結售匯業務現狀分析

隨著中國貿易的發展，結售匯業務保持了快速發展的態勢。限于數據收集的困難，本節列舉了四大商業銀行2005年~2007年以美元計價的結售匯情況（見表2）。

從表2可看出，中國銀行的結售匯數量最高，其次為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和中國農業銀行所占市場份額基本持平。

2010年，中國外貿進出口總值達到29 727.6億美元，比上年同期增長34.7%，相應結售匯業務在商業銀行中的占比也將隨之大幅增高。2005年9月23日中共人民銀行發布《關于進一步改善銀行間外匯市場交易匯價和外匯指定銀行掛牌匯價管理的通知》，調整銀行對客戶的美元掛牌匯價，擴大買賣價差幅度，由原來以當日交易中間價為中心，上下2%的對稱性管理改為實行最大買賣價差為1%的非對稱性管理；現鈔買賣價管理方式則由原來的不得超過當日交易中間價上下1%調整為現鈔賣出價與買入價之差不得超過交易中間價的4%；銀行可以在規定價差幅度內自行調整當日美元掛牌價格，實行一日多價。隨著遠期結售匯業務的范圍擴大，交易期限限制房開，結售匯的數額會進一步增加。這一方面加大了商業銀行的外匯管理難度；另一方面也增強了銀行的靈活性。

由于銀行在外匯資金結構和管理水平上的不同，對于一些中小型商業銀行還需要考慮銀行外幣資本是否充足。因為結匯業務要求銀行具備一定的人民幣資金，對企業結匯隨到隨付；而售匯制又要求銀行能保證外匯資金的及時供應，如果一個企業需要付匯時銀行賬戶資金不足，則需要大量的人民幣資金為其購匯或通過拆借等手段籌集足夠的人民幣進行購匯。這樣一方面會增加銀行配備人民幣資金的壓力，當人民幣升值時，銀行就需要負擔由于購匯或拆借而承擔的潛在損失；另一方面也加劇了銀行本外幣頭寸及外匯限額管理的難度。

四、 我國商業銀行外匯衍生品業務現狀分析

1. 商業銀行遠期外匯業務風險現狀。截止2009年末，我國銀行間遠期外匯市場累計交易2 501筆，成交97.67億美元，日均成交0.40億美元，總成交量和日均成交量較2008年分別下降43.8％和43.3％。相對于國際外匯市場日均3. 2萬億美元的交易量來講，中國外匯市場的遠期交易規模極為有限。同時在銀行間市場總交易量中，做市商的交易量占比極高，2007年做市商間交易占比達到了為90%，2008年為86%。

對于遠期外匯業務形成的敞口頭寸，銀行運用避險套匯來規避自身的風險是最好的選擇。但由于人民幣屬于非自由兌換貨幣，銀行無法像其他貨幣一樣在國際市場上對沖風險，只能通過銀行間遠期外匯市場進行風險對沖操作。一般情況下，銀行間遠期外匯交易必須同時滿足金額、期限、方向、價格匹配才能成交，從銀行間遠期市場的表現來看，由于普遍存在著人民幣升值預期，市場大部分時間呈單向報價格局，致使銀行的風險敞口頭寸難以在市場上找到平倉對手，進而導致銀行規避匯率風險的渠道并不順暢。

我國目前的遠期外匯業務主要以遠期結售匯為主。中國銀行于1997年4月便獲得了開展人民幣遠期結售匯業務的許可。經過十多年的發展，特別是2005年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以來的全面發展，參與銀行數量由最初的中國銀行1家擴大為2008年底的71家銀行，交易范圍擴展至經常項目和部分資本項目，包括用于償還自身的境內外匯貸款和經國家外匯管理局登記的境外借款，交易期限從7天至12個月共分為14個檔次，并允許擇期交易和展期交易，交易幣種即期主要為美元、歐元、日元和港幣，而遠期結售匯業務不僅包括美元、歐元、日元和港幣等主要貨幣，還包括澳元、英鎊以及瑞士法郎等近十種國際化貨幣。

在國內遠期外匯市場中形成的零售市場和批發市場中，銀行和客戶間的遠期結售匯市場是國內經濟主體規避遠期外匯風險的主要場所。客戶在與銀行簽訂遠期合約以后，將遠期風險轉移給了銀行。銀行通常以利率平價為依據，結合自身資金成本和風險承受能力，確定遠期匯價，接受風險頭寸。

在我國現行體制下，銀行拋補遠期頭寸的手段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通過即期外匯市場和貨幣市場相結合的方式。這種方式進行風險拋補的過程繁瑣，并且涉及多個對手的授信和幣種的轉換問題，綜合成本較高。而且，此種方式可能還要受到結售匯周轉頭寸的限制，因此在成熟的外匯市場上，這種方法并不適用于大部分交易。第二種是利用銀行間遠期外匯市場進行風險拋補。從目前實踐的情況來看，銀行間遠期市場的交易并不十分活躍。因為一方面，銀行間遠期市場剛剛開辦，交易主體、定價模式等還有待于豐富和完善；另一方面，人民幣處在一個較強的單邊升值預期中，客戶需求趨同造成交易方向趨同，使得遠期市場的交易流動性較差，而商業銀行因為沒有足夠的手段將企業轉移來的風險進行對沖，也不愿意過多涉及遠期的風險交易。第三種是銀行將敞口頭寸一直持有到期。采取這種方式一般是因為央行對商業銀行有較為嚴格的外匯頭寸限制，遠期頭寸不能在即期市場平盤，或是市場處于強烈的單邊預期下，遠期交易缺乏流動性。在此種狀況下，商業銀行必須承擔市場匯率不利變動的風險，實際上并沒有將風險轉嫁出去。針對這種匯率風險，銀行一般只能通過調整遠期匯率的報價，擴大外匯買賣價格之間的點差來限制客戶遠期結售匯的需求，從而將風險降至最小程度。

以上三種銀行拋補遠期頭寸的手段可以看出，盡管經過了十多年的發展，目前我國銀行遠期結售匯風險控制手段是不足的。從理論上講，遠期結售匯頭寸可以兩種方式控制風險：一是直接在銀行間遠期市場平盤；二是在即期市場反向操作。而目前，這兩方面都不能完全滿足銀行風險控制的需要。

除了風險控制手段不足，我國銀行遠期結售匯業務的市場還存在市場供求不足的問題。

（1）銀行供給方面，盡管中國人民銀行近年來擴大了遠期結售匯銀行的范圍，辦理遠期結售匯業務的銀行由原來的四大國有銀行、三家股份制銀行，擴大到所有符合條件的外匯指定銀行以擴大市場供給、增強市場競爭。但當前情況來看，由于風險防范等原因，現有銀行提供的報價與企業的預期和接受能力之間存在較大差異，真正有效供給并不充分，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此項業務的發展。

（2）企業需求方面，目前遠期結售匯業務的交易更多地具有“真實貿易需求”特征，即企業僅僅在真實交易背景下才能進行操作，否則就被視為“投機”交易。而實際當中，企業經營過程中資金的收付往往是不確定的，比如某家公司幾個月后有一筆歐元收入，但由于手頭暫時沒有外匯資金，這種情況下就不能直接運用遠期結售匯業務以規避外匯風險。由此可見，這種“真實貿易需求”的特點對遠期交易的限制相當大，導致市場缺乏活力。

（3）遠期結售匯業務門檻較高。由于國家外匯管理局對遠期結售匯業務準入門檻設置較高，加上銀行的經營中心主要是爭奪優質客戶，銀行對遠期結售匯業務的營銷力度相對偏小。由于門檻較高，部分中小企業很難達到銀行融資標準，這在某種程度上割斷了銀企的供求關系，使遠期結售匯業務的供需處于失衡狀態，企業防范外匯風險的成效不顯著。另外，雖然當前已放開遠期結售匯業務交易期限限制，銀行可自行確定交易期限和展期次數，但在實際操作中，企業與銀行簽訂遠期合約后期限就被固定下來，銀行就不受理企業提前交割的申請。因此，即便是合約期內市場行情發生變化，但企業很被動，無法進行相應調整以減少損失，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遠期結售匯達到為企業避險功能的作用。

2. 我國商業銀行掉期交易業務現狀分析。外匯掉期交易最主要的作用是用以規避外匯匯率和利率變化帶來的風險，達到保值的目的；銀行可以利用掉期交易調整銀行外匯頭寸，改變資金結構。我國掉期交易業務的開展嚴格說來始于2005年8月10日，中國人民銀行推出促進銀行間外匯市場發展的重要舉措，其中包括允許符合條件的市場主體開展遠期外匯交易，并允許具備一定資格的主體開展掉期交易。2006年4月，銀行間外匯市場正式推出了人民幣和外幣之間的掉期交易，已獲得國家外匯管理局遠期交易備案資格6個月以上的金融機構或非金融企業均可獲得在交易中心交易系統從事掉期交易的資格。截止2009年末，銀行間人民幣外匯掉期市場共有71家會員；2009年底，銀行間人民幣外匯掉期累計成交30 708筆，交易金額8 018.02億美元，日均成交量為32.86億美元；比2008年增加了83.6%。（資料來源：國家外匯管理局《中國國際收支報告》（2009年））。

目前掉期交易這一外匯衍生品對銀行客戶而言，由于人民幣與外幣掉期業務中的兩筆交易不一定具有業務上的相關性，但一定要存在兩筆符合實需原則的資金流，這就限制了一部分客戶使用這一衍生品的可能性，特別是純出口收匯型的企業不適用人民幣與外幣掉期業務。此外，掉期業務不具備放大收益的能力，掉期業務在鎖定匯率風險的同時也鎖定了匯率變動可能帶來的預期收益，其吸引力就不如具備杠桿效應的期貨和期權業務。

五、 總結及建議

2005年匯改以來，人民幣匯率持續、大幅的升值對我國商業銀行產生了實質影響。如何正確認識當前我國商業銀行面臨的匯率風險，加強商業銀行抵御匯率風險的能力，根據以上分析可考慮如下措施：

1. 國有商業銀行風險管理能力有待提高。在匯率升值過程中，國有商業銀行與股份制商業銀行遭受的匯率風險損失有很大差別，國有商業銀行承受匯兌損失大于股份制商業銀行的事實表明，經過多年改革并上市的國有商業銀行，在風險管理能力方面還有待提高。

2. 繼續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加快利率市場化改革步伐。在開放經濟環境中，利率與匯率、資本流動之間關系密切，其相互作用關系就是利率平價機制，而一國要形成這種有效的利率平價機制，必須有靈活的市場化利率機制。因此，在匯率改革的同時，也應加快利率市場化改革步伐，盡快形成我國完整、有效的基準利率體系。

3. 加快金融衍生品市場建設。隨著我國銀行商業化、匯率市場化改革進一步深化，匯率風險將日益突出，培育金融衍生市場將是一種必然選擇。我國衍生品的開發相對滯后，現階段，我國要著力加強外匯衍生品的開發力度，要認識到學習和借鑒國外發達、后發達和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的經驗和教訓是我們必須要走的路子，要充分利用我國期貨市場十幾年來積累出的經驗，加快我國金融衍生品市場的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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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廣東省高等學校高層次人才項目“我國金融安全與穩定研究”資助。

作者簡介：陳茹渟，暨南大學經濟學院金融系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0-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