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臨海方言語音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

摘 要：語言遷移是第二語言學習中的常見現象，也是影響第二語言學習的重要因素。本文以臨海方言為例，從其聲母、韻母及音素組合三方面分析其語音特征，并與英語語音進行對比，探討臨海方言語音給英語語音學習帶來的消極影響。旨在給該方言區英語學習者提供可行性建議以避免負遷移產生的影響，同時為其他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提供參考。

關鍵詞：臨海方言 英語語音 語言遷移 負遷移

一、引言

唯物辯證法認為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語言也不例外，各語言之間往往相互影響。語言遷移正是語言間的相互影響作用在第二語言學習中的表現之一，是影響第二語言學習的重要因素。Odlin認為語言遷移是原有語言知識對新語言知識學習產生影響的現象。已有知識對新知識的獲取起積極促進作用的即正遷移，起消極阻礙作用的即負遷移。Ausubel的認知結構遷移理論也認為任何“有意義”的學習皆在原有學習的基礎上進行，“有意義”的學習中一定有遷移。中國學生學習英語，往往受母語語言習慣的影響。因此，將英語作為第二語言來學習的中國學生，應該將母語與英語進行比較，以盡量減小負遷移的影響，從而更有效地學習英語。

傳統研究往往把我國英語學習者的母語定義為狹義的“現代漢民族共同語”即普通話，而很少擇其廣義解釋——兼指現代漢民族使用的普通話和方言。然漢語方言語音與英語語音系統也存在著較大差異，對英語語音的學習也有著十分深刻的影響。本文謹以臨海方言為例，從其聲母、韻母和音素組合方面分析臨海方言的語音特點。通過對比分析其與英語語音的差異，探討臨海方言語音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旨在給該方言區英語學習者提供可行性建議以盡量避免負遷移產生的影響，促進英語語音的學習。這對于其他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也不無裨益。

二、臨海方言聲母、韻母發音及音素組合特點

臨海市位于浙江中東部，歷史悠久，境內方言主要為臨海話，屬吳語臺州片。

本片方言較之普通話及吳語其他地區方言，在語音上的差異較大。根據北京語言大學黃曉東等人調查統計，臨海方言語音系統共有聲母33個（包括零聲母），韻母48個（包括自成音節的[m#793;][n#793;][#331;#781;][l]），如表1、2所示：

表1：臨海方言聲母及語音舉例

聲母舉例聲母舉例聲母舉例

p布兵p‘派炮b爬步鼻

m門紋f飛費v房飯霧

d同道地奪t到膽打#648;‘天湯

n南腦#61548;蘭蓮呂路#678;糟組爭

#678; #781;倉醋初瘡#675;池茶s三蘇生師

z曹字鋤#680;精焦招蒸t#597;‘秋槍春窗

d#657;潮蟲#597;修水扇線#657;齊全石

c經結澆貴c‘丘輕#607;舊權共狂

#626;年嚴月肉ccedil;歇虛k高街

k‘開客去g渠他摜嗝#331;瓦藕硬

h海灰#614;鞋紅運oslash;啞衣溫勇

說明：

①[#61548;]聲母與[o][u][o#660;][#596;#660;]四韻相拼時近[#621;]。

②[t#597;][t#597;‘][d#657;][#597;][#657;]與[i]韻相拼時發音部位靠前。

③濁塞音、塞擦音聲母和許多其他吳語方言一樣，“清音濁流”。

④[#614;]聲母與開口韻相拼時伴有明顯的濁氣流；與齊齒韻、合口韻和撮口韻相拼時無明顯的濁氣流。

表2：臨海方言韻母及語音舉例

韻母舉例韻母舉例韻母舉例韻母舉例

f資師耳2而1i衣甜燕2泥2 u粗初y雨注虛跪

a街矮介ia夜寫ua快怪花#603;膽間

u#603;關慣e該帥雷i#618;尖牽燕1ue威灰

oslash;敢半短酸uoslash;官碗yoslash;全圓#596;保飽桃

i#596;妖條o果爬架#339;頭狗母2i#601;u抽九流

atilde;冷硬生杏iatilde;涼羊uatilde;橫梗#596;#771;糖光裝

y#596;#771;雙窗狂#601;#331;根恩i#601;#331;病星心u#601;#331;魂滾

y#601;#331;云軍春o#331;東紅公yo#331;蟲窮用#592;#660;客百額

i#592;#660;約藥腳u#592;#660;獲劃#604;#660;甲殺襪八u#604;#660;刮挖

ie#660;一筆接浙u#601;#660;骨闊活oslash;#660;割脫色黑yoslash;#660;缺血菊出

#596;#660;角剝惡y#596;#660;桌戳o#660;北木屋國yo#660;竹肉育

m#793;某畝母1n#793;兒1耳1泥1#331;#781;吳魚五午#61548;兒2而2

說明：

①[ue]韻實際音值為[u#618;]韻。

②[#596;][i#596;]二韻中的[#596;]舌位略低。

③[#339;]韻舌位較后。

④[u#601;#660;]韻中的[#601;]略帶圓唇色彩。

⑤[oslash;#660;]韻中的[oslash;]舌位略低，近[#339;]。

⑥[yoslash;#660;]韻中的[oslash;]略展。

⑦[#61548;]韻為文讀韻，發音時帶明顯的濁氣流。

（一）聲母發音特點

臨海方言聲母與普通話聲母相比最主要的特點是沒有翹舌音。一部分人常常把翹舌音讀成平舌音，即將zh、ch、sh讀成z、c、s。如將“質量”（zhì liànɡ）說成（zì liɑnɡ），“吃飯”（chī fàn）說成（cī fàn）等。另外，一部分人雖注意到了普通話中的翹舌音，但說時還是有不到位的缺陷。翹舌音不到位有兩種情況：舌尖抵在上齒齦上或舌尖翹過頭而偏向于卷舌音。

（二）韻母發音特點

韻母一般可分為單韻母、復韻母和鼻韻母。臨海方言中這三類韻母較之普通話主要有以下不同：

單韻母的發音缺陷主要表現在e、er的發音上。單韻母e是后、半高、非圓唇元音，臨海方言區的人發這個音時舌位常偏低偏前。而發卷舌韻母er則常出現卷舌不到位或缺乏卷舌色彩的現象。這也是臨海人發不好兒化音的主要原因。

復韻母的發音缺陷較為集中在和ɑi、uɑi和ei、uei的發音上。由于臨海方言中沒有這兩個韻母，臨海人說普通話時常ɑi、ei不分。其缺陷常表現為發ɑi、uɑi音時韻腹ɑ的開口度不夠大；而發ei、uei時則韻尾i歸韻不到位。在其他前響復韻母，如ɑo、iɑo和ou、iou等的發音中同樣存在韻尾歸位不到位的情況。

鼻韻母的發音也存在缺陷，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前、后鼻韻母的歸韻不到位。受方言影響，臨海人說普通話時常常會丟失前鼻韻尾。 如將ɑn發成ɑi，iɑn發成ie，üɑn發成üe等。另外，盡管臨海方言中有后鼻韻尾#331;音，但仍會表現出enɡ、uenɡ、inɡ、ɑnɡ、iɑnɡ、uɑnɡ、onɡ、ionɡ等后鼻韻母歸韻不到位的現象。二是鼻韻母中的韻腹ɑ的開口度不到位。如前鼻韻母ɑn、uɑn中的ɑ音開口度偏小，后鼻韻母ɑnɡ、iɑnɡ、uɑ中的ɑ音帶有隆唇的色彩。另外，臨海方言區的人有前、后鼻音混淆的情況。后鼻音inɡ、enɡ易被讀成in、en。例如將“鈴聲”（líng shēng）說成（lín shēn），“成為”（chéng wéi）說成（chén wéi）。值得注意的是當enɡ接在f后時，往往會把fenɡ說成fonɡ，如將“刮風”（guā fēng）說成（guā fōng），但en接在f后時一般不會。限于篇幅，本文在此暫不做深入。

另外，臨海方言中韻母的發音長短不區別意義。

（三）聲母、韻母組合特點

臨海方言較之漢語其他方言及普通話，雖有許多不同之處，但也有類似之處。如在因素組合方面，同一音節中多為聲母和韻母組合，很少有聲母和聲母組合的現象，且音節末尾除了[n]和[#331;]兩種情況以外，都以元音結尾。

三、臨海方言語音與英語語音的差異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

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到臨海方言在聲母、韻母及音素組合方面的特點，而這些特點和英語的輔音、元音以及音素組合特點存在著明顯的差異。該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容易將方言的發音習慣帶到英語語音的學習中。因此，學習者應關注英語中與臨海方言發音有差異的近似音和方言中沒有的音。下面將分別從英語輔音、元音和音素組合三方面分析臨海方言語音對英語語音的負遷移作用。

（一）臨海方言聲母與英語輔音差異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

1.鼻輔音[#331;]發音不到位

前面我們提到，在臨海方言中，存在前鼻音和后鼻音混淆的情況。后鼻音inɡ、enɡ易被讀成in、en。基于這樣的發音習慣，臨海方言區內英語學習者在學習英語過程中，發鼻輔音[#331;]時就容易遇到障礙。例如將“sing”讀成[sin]，“ring”讀成[rin]等。

2.混淆[l]和[r]

在臨海方言聲母中，只有[l]音而無[r]音。另外，我們在前面提到過，臨海人說普通話時有翹舌音不到位的缺陷，其中一種情況就是舌尖翹在上齒齦上。正是由于長期受這一發音習慣的影響，學習英語語音過程中遇到[r]音時，該方言區的學習者常常會習慣性地將其與[l]音相混淆。從而出現把“right”讀成[lait]，“read”讀成[li:d]的現象。

3.混淆[s][z]和[θ][eth;]

由于臨海方言中不存在[θ][eth;]這兩個音，但存在發音部位相似的[s][z]音，因此在學習英語語音時，該方言區內學習者不容易掌握[θ][eth;]的發音，而往往代之以舌前尖音[s][z]。因此，臨海方言區內的英語學習者往往很難讀準諸如“there”“mouth”“this”“mother”等單詞。

4.發不準[#643;][#658;][t#643;][d#658;]

由于臨海方言聲母中沒有翹舌音，一部分人常常把翹舌音讀成平舌音。受此發音習慣影響，該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往往將上述四個音分別發成與其接近的[ccedil;y][#625;y][t#597;‘y] [d#657;y]音。最常見的就是將“she”[#643;i#720;]讀成[ccedil;y#720;]。

5.發不準[tr][dr]

英語中[tr][dr]這兩個音在臨海方言聲母中找不到對應的音，而且臨海方言中多為聲母和韻母的組合，很少有兩個聲母組合的情況。因此，該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容易將這兩個音拆分開，分別發成[t’r]和[d’r]。如將“tree”讀成[t’ri#720;]，“dress”讀成[d’res]。

（二）臨海方言韻母與英語元音差異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

1.混淆長元音和短元音

如上所述，臨海方言中韻母發音的長短不區分意義。而英語中卻有4對長、短元音[i][i:][u][u:][#652;][ɑ:][#596;][#596;:]。長元音和短元音在發音的長短和音位以及肌肉的松緊度上都有所不同，原有的發音習慣使得臨海方言區英語學習者在學習長元音過程中發音不到位，表現為過于短促。

2.元音[i]發音不準

臨海方言中的單韻母[i]（如表2中所示）與英語元音[i]發音的不同易使該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誤讀英語元音[i]。

3.其他缺失的音發音不規范

由于在臨海方言中沒有英語單元音[#652;][aelig;]，雙元音[ai][#596;i][au][e#601;]等音，也沒有相似的音，受方言發音的影響，該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不易學好這幾個音或容易將這幾個音與其他音混淆。

（三）臨海方言音素組合與英語音素組合差異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

1.“輔音—輔音”組合時遇到發音障礙

臨海方言中幾乎不存在兩個或兩個以上聲母組合的發音情況，然而在英語同一個音節中常常會出現兩個或兩個以上輔音組合的情況，如[spr-]（“spring”），[-ks]（“box”）等。在遇到這種情況時，臨海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受自身母語發音習慣的影響，往往會不自覺地在輔音之間加上一個元音，如將“spring”讀成[sp#601;ri#331;]。

2.以輔音結尾的單詞誤加元音

在臨海方言中，幾乎不存在聲母出現在音節末尾的情況，但在英語中，輔音出現在音節末尾卻十分常見。受方言發音習慣影響，該方言區的英語學習者在學習以輔音結尾的音時，往往會給輔音加上[#601;]音，如將“let”讀成[let#601;]，把“read”讀成[ri:d#601;]等。

四、結語

綜上所述，臨海方言語音和英語語音存在著顯著差異。由于長期受自身方言發音習慣的影響，語音問題成為困擾方言區內英語學習者的典型問題之一。要克服“鄉音”帶來的負遷移，需要科學地、有針對性地進行訓練。首先要意識到自身方言語音系統與英語語音的具體差異，有意識地克服母語負遷移產生的影響。正如方文惠所說“語言對比分析對糾正和防止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出現的母語干擾現象有重要指導意義。”其次，有技巧地多進行模仿是學好英語發音的關鍵。Lave等人認為遷移意味著在一個情境中學習參與某種活動影響著在不同的情境中參與另一種活動，遷移反映了個體、個體活動以及情境之間的辯證關系。因此，在學習英語語音的過程中，要努力尋找標準的英語口語環境，在良好的英語環境里通過社會交往來掌握英語發音，而不是孤立地學習書本上的語音知識。此外，不少心理語言學家如Bereiter、Langer等人認為遷移在很大程度上受個體個性特征影響，如意志力、自信心、學習動機強度等。因此，在學習英語語音時，一旦發現自己的語音同標準語音有較大差距，一定不能喪失信心，找出差距的原因后，要堅持不懈地練習，以克服發音上的缺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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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璐璐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外國語學院 315211；諶莉文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 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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