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功能語言學再認識

摘 要：系統功能語言學是20世紀50年代以來在國際上最有影響力的功能主義語言學理論之一。縱觀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發展脈絡，我們可以更加清楚地認識和學習語言的本質和功能，了解其發展潛力，展望其發展方向，從而不僅可以更好地理解其理論，還可以更好地應用其理論。本文沿著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哲學基礎、研究方法、主要觀點的發展、貢獻和發展潛力等方面來梳理其學派思想。

關鍵詞：語言學 理論 系統功能語言學

一、引言

系統功能語言學產生于20世紀50年代中期，主要成員是倫敦學派J.R.Firth培養的一批年青學者，如M.Gregory、J.Spencer、R.Hudson、M.A.K.Halliday等。而Halliday是最早從事系統理論研究者之一，著述最多，觀點最為全面，他的理論客觀上具有公認的代表性和權威性（胡壯麟，2005），所以我們主要學習和介紹Halliday的理論體系和思想模式。Halliday的語言學思想，用他自己的話說是“相當兼收并蓄的”（王紅陽，2008），起步于對漢語的學習及研究，繼承了倫敦學派的基本理論，吸收了布拉格學派、哥本哈根學派的某些觀點。本文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哲學基礎、研究方法、主要觀點的發展、貢獻和發展潛力等方面來闡釋，以期更好地理解其對語言的研究。

二、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哲學基礎

任何語言觀都建立在一定的哲學理論基礎之上，當代各語言流派可大致劃為形式主義和功能主義兩大陣營，而系統功能語言學屬于功能主義語言學，其基礎是經驗主義現實觀。系統功能語言學是以人類學為本的語言學傳統，在古希臘時期是屬于以普羅塔哥拉和柏拉圖為代表的語言觀。我們有必要了解系統功能語言學與語言哲學之間的關系。

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基礎豐富，與語言哲學關系密切。如下表：

表1：系統功能語言學與語言哲學的關系

研究比較

學科研究對象研究目的

系統功能語言學語言語言（功能、功能類型及其之間的聯系）

語言哲學語言語言之外（人與人的世界和人本身）

從表1可以看出，這兩個學科的共性在于都是以語言為研究對象，系統功能語言學對語言現象的分析是語言哲學揭示人與人的世界的基礎；而語言哲學對人與人的世界的揭示有助于功能語言學更加深入地研究語言的功能機制。它們的區別在于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目的是研究語言單位的功能類型、行使功能的機制、各類型之間的聯系等，即它的研究對象和目的都是語言，目的和對象統一；而語言哲學的研究目的與對象分離，即這一學科的研究對象是語言，但目的是語言之外的人與人的世界及人本身（王偉，2009）。

在百花齊放、新穎理論層出不窮的現代語言學研究中，Halliday的理論有著堅實的基礎，有助于促進語言學、語言哲學乃至一切社會科學的發展。

三、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研究方法

系統功能語言學是以人類學為本的，從社會角度、進化角度揭示語言功能的理論。語言的社會性決定人們對語言的要求：語言必須表達各種各樣的意思或完成各種功能，具有無限的可能性。概括起來，人們用語言表達三種意義：第一，使用語言談論對世界的體驗（包括內心世界），并描述世界里的事件、狀態及實體；第二，使用語言交流，建立并保持聯系；影響他人的行為；表達自己的觀點，征求或改變他人的觀點；第三，在使用語言時用一定的方式來組織信息，并且以此表明它是如何同上下文語境以及發出該信息時的語境相協調的。

第二種方法是Halliday提出的“進化的”研究方法。Halliday（1994）認為，語言系統是千百萬年來人們在使用過程中形成的。語言的變化和發展是根據人類生活需要來進行的；早在1985年Halliday就說，語言是為了滿足人類的需要而演變發展的；就這些需要而言，語言的組織也是具有功能性的——它不是隨意的。Halliday（2005）還認為，對語言的形式組織的理解和解釋應該遵照進化功能論的觀點。

四、系統功能語言學的主要觀點的發展

系統功能語言學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產生，60年代中期建立發展，80年代推向高潮，作為一個極有影響力的語言學理論，對語言學的發展具有深刻的意義。下面介紹Halliday系統功能語言學主要觀點的發展，為全面認識這一學派提供微薄之力。

（一）系統的思想

在現代語言學中，Saussure最早提出語言系統的概念，他以二分法區分了各種對立概念，他的語言系統指的是抽象的語言系統即共時的自成一體的系統。Halliday接受Saussure語言系統和說話行為的實例化不同的觀點，與Firth的語言多系統論的觀點一致，但傾向Hjelmslev的潛勢觀點，認為結構是過程的底層關系，是從潛勢中衍生出來的。他把語言系統解釋為一種可進行語義選擇的網絡，當有關系統的每個步驟一一實現后，便可產生結構。系統存在于所有語言層次，如語義層、詞匯語法層和音系層。Halliday認為語言使用的過程是對所表達意義的選擇過程。他認為，人們使用語言時進行的意義選擇可概括為為數不多的幾個系統網絡，分別是用于表達內容、建立和維系社會關系、提供自身與語言使用情景相聯系等。它們與語言的功能相對應，構成了語言功能的三個方面，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因此，Halliday的元功能理論和他的系統思想是一致的。

（二）純理功能的思想

功能思想最遠可追溯到以Protagoras和Plato為代表的語言學觀。但真正明確提出功能思想的還是在Malinowski和布拉格學派的著作中。1923年，Malinowski從人類學的角度提出了語言的“寒暄”功能、“實用”功能和“巫術”功能。Buhler從心理學的角度區分了“表達”功能、“表情”功能、“意欲”功能、“所指”功能等。Firth發展了Malinowski的思想，指出意義的主要組成部分是語音功能、詞匯、語法及句法功能，一定語境下的語言表達方式的功能以及語義范圍。1960年，布拉格學派的Jacobson在Bhuler的基礎上將語言功能擴展到六個，即指稱功能、詩歌功能、表情功能、呼吁功能、寒暄功能及元功能。在此，元功能的提出是創造性的。

（三）語境的思想

語境的思想最早是由Malinowski提出的，他通過對土著民族語言的觀察，提出廣義的語境，包括文化社會生活中語言的整個背景。Firth發展了Malinowski的觀點從語言學的角度而非人類學的角度出發建立語義分析理論，認為情景語境和言語功能類型的概念可以抽象為綱要式的結構成分使用于各種事件。Halliday繼承和發展了他的觀點，認為語篇可供語義選擇的意義潛勢受制于情景語境。

語境因素十分復雜，可以大致分成三大類：語場（field）即話語范圍、話語基調和話語方式，語旨（tenor），語式（mode）。它們與三個元功能成分呈現有規律的對應關系，如圖：

圖1：語境和元功能的對應關系

五、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貢獻

系統功能語言學發展至今有其貢獻和獨到之處。

第一，Halliday建構系統功能語法的目的是為語篇分析提供一個理論框架。他在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1994）一書中明確指出，他寫這本書的目的是建構一個可用于語篇分析的語法框架。語篇分析的實踐證明，系統功能語法是一種比其他理論更適合于語篇分析的理論，系統功能語法是一種可操作性強、實用性強的語篇分析理論。

第二，系統功能語言學是一種實用性強的通過描寫語言用途或功能來說明語言系統的理論，它的應用范圍極廣。系統功能語言學已應用到社會學、文體學、翻譯研究、教育研究、語料研究、文學批評、語言教學、法律語言、臨床語言和兒童語言發育等領域。

第三，系統功能語言學在很多方面有了新的發展。正如前面所提到的，系統功能語言學是一門開放性的學科，它善于吸收不同的意見，近年來它重新認識了功能語言學與語用學的互補性，功能語言學與認知語言學的互補性，對人工智能研究以及計算機語言學的發展都有較大的促進作用。

六、發展潛力

系統功能語言學是一個不斷發展的理論，具有巨大的發展潛力。

第一，系統功能語言學本身是一門兼收并蓄的開放性學科，這就要求其理論本身不斷發展更新，如評價理論、語域、體裁研究、多模態等。連貫的手段還可以深入探討，但要從研究較少的語篇文體特征、辭格、認知角度等出發，形成一個完整的有說服力有影響力的理論體系。

第二，系統功能語言學的適用性廣，需要對各種語言的研究進行檢驗。但當前主要集中在英語研究。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最初是從對漢語語法的研究中發展起來的，但目前對漢語的研究也不充分，而對其他語言的研究則更少。

第三，系統功能語言學跨學科結合的研究還有待深入，特別是與現今發展勢頭比較好的認知語言學、語料庫語言學相結合，這樣有利于補充完善系統功能語言學自身的發展。

第四，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應用領域應隨著時代的發展前進，代表社會發展的先進性，對各種發展領域都應嘗試，不應僅僅集中在語篇研究，其他如話語的語音音系方面，句法方面等都有待進一步深入，對新興科學領域有待深入研究，如人工智能、計算機研究領域和認知科學、神經學研究等。

七、結語

系統功能語言學是在一個不斷吸收、不斷融合、不斷創新的開放過程中發展起來的。本文通過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哲學基礎、研究方法、主要觀點的發展、貢獻和發展潛力等方面讓我們認識了它的理論發展，有助于我們更加清楚地認識和學習語言的本質和功能，不僅可以更好地理解其理論，還有利于更好地發展其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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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麗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外語學院 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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