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日源外來詞“歐巴桑”的熟知度調查

摘 要：在新時期產生的漢語外來語中，有一些是源于日語的詞匯，“歐巴桑”就是其中一例。本文通過對以人民網為主的語料庫進行調查以及對實際調查問卷進行分析，考察了“歐巴桑”一詞在現代漢語中的使用狀況及詞義的變化，探討了年齡和性別對熟知度的影響并分析了其原因。

關鍵詞：日源外來詞 歐巴桑 熟知度 語義

一、引言

詞匯作為整個語言體系中最不穩定的層面，隨著社會的發展不斷發生變化。就漢語而言，近年來出現的外來新詞越來越多，其中就有很多源于日語。為了更好地了解現代漢語日源外來詞的使用情況與發展趨勢，本文擬以“歐巴桑”一詞為例，對該詞在中國大陸的使用狀況進行調查。本次調查包括以下幾個步驟：

第一，以人民網為主要語料庫，調查“歐巴桑”一詞在中國媒體界的使用現狀及語義特點。

第二，通過調查問卷的形式，分析中國社會民眾對“歐巴桑”的熟知程度和認知人群的特點。

二、“歐巴桑”在媒體界的使用情況

（一）媒體界的頻繁使用

本文借助人民網的搜索頻道，在“人民日報報系站內搜索”中對“歐巴桑”一詞進行了檢索。發現人民網是在2003年8月20日轉載南方網職場的《現代女性的“OBS女性”》時首次使用“歐巴桑”的。“‘OBS女性’是指大都會的單身或非單身的女子到‘歐巴桑’（日本對中年婦女的稱謂）的年紀……”[1]。

自此，在人民網收錄的各大報紙中，“歐巴桑”一詞頻頻出現，截止到2010年12月就有100多篇文章涉及到該詞。

除報紙之外，“歐巴桑”還被廣泛地應用到音樂以及電視節目當中。音樂方面，臺灣歌手羅百吉在1994年出的第一張專輯就以該詞命名，并在臺灣和東南亞引起轟動，近年來又出單曲《新世紀歐巴桑》，為當下年輕人所熟知。

電視節目方面，繼該詞在音譯日本動畫片中頻繁出現之后，“歐巴桑”一詞也被搬上了自主制片的影視節目。社會反應比較強烈的是于2005年8月5日公映的動畫片《紅孩兒大話火焰山》。面對鐵扇公主的追打，孫悟空大喊到：“唉，歐巴桑！你搞清楚好不好，那可是你兒子自找的耶！……”這部由明星配音并大量使用流行語的動畫片，雖然遭到了教師等群體的反對，但另一方面我們可以從中覺察出“歐巴桑”一詞已深為中國民眾特別是年輕人所熟知。

此外，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在翻譯外國作品時，也同樣采取了這一稱謂。2009年5月，浙江衛視全國首播韓劇《歐巴桑向前沖》，收視率創下新高。這不僅反映了該詞已經作為漢語體系的一個詞被應用這一事實，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該詞的推廣進程。

（二）使用過程中的語義變化

外來詞負載著的各種文化因素進入漢語后，大多保留了其所指和意義。但為了保持漢語系統內部的平衡，其語義在漢化過程中，加以重新變動的現象也是普遍存在的。“歐巴桑”就是典型的一例。現有詞典中對“歐巴桑”給予的解釋大都是“父母輩的女子”（《現代漢語新詞語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年）或“對中老年婦女的稱謂”（《全球華語詞典》，商務印書館，2010年）。但在實際應用中，作為漢語體系的詞匯又增加了新的引申義“三八型老婦女”等。

以下是網絡中對“歐巴桑”這類人的具體特征的普遍認識：

1.說話大聲，不會看場合來調整音量；2.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3.喜歡倚老賣老，欺負年輕人（尤其年輕小姐）；4.成見很深，聽不進別人說的，很自以為是；5.動作粗魯，沒禮貌……[2]

以上，我們總結了“歐巴桑”在媒體界的使用情況和語義特征。從使用次數到使用場合無不表明該詞已作為漢語詞匯被大眾媒體所，并頻頻直接運用到普通節目中。就詞義而言，在原來詞義的基礎上，又引申出“三八婆”等具有貶義色彩的語義。

三、調查問卷分析

考察一個詞的熟知度除了了解媒體的使用頻率以外，還需調查社會群體對其的接受程度。基于此，筆者從2010年12月起，歷時一個月，在山東青島對80人做了調查。

本次調查涉及到的人群年齡從10歲到50歲，以每10歲為一年齡層，共分為4個年齡層，每年齡層20人。其中10～19歲這一年齡層主要是以15歲以上的高中生為主；20～29歲的是以青島某職業學校的大專生為主；30～39歲以教師和自由職業者為主；40歲以上的涉及到社會各階層。由于時間原因，調查結果不十分精確。但筆者以為該結果尚有分析的價值。

（一）熟知度和年齡層的差異

通過調查了解到，在80位被調查者中有34人接觸過“歐巴桑”一詞，占總人數的42.5%。此結果與本調查的年齡層設定有很大關系。前文也講過該詞在現代漢語中是作為流行語被媒體所廣泛使用的。考慮到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筆者把年齡設定在50歲以下。從調查結果中我們也確實看到了年齡對熟知度的影響。

筆者認為造成年齡層差異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與該詞的引入途徑有關。與20世紀初以紙質媒介為主要媒介的引入方式不同，近年來日源新詞的引用主要通過網絡、電視等多媒體。20世紀80年代以來，多媒體開始強勢地打破書籍原有的壟斷地位，成為知識傳播的一種更為簡便快捷的載體。因此外來詞的引入途徑，也越來越趨向于科技化。特別是網絡的普及，使一些熟悉網絡的年輕人能夠以最快的途徑獲知流行文化并對其進行廣泛的傳播。

其次，與對待新事物的態度有關。年輕人對外國文化充滿了憧憬，對新鮮事物的嗅覺更為敏銳，理所當然地成為當下外來詞引入和傳播的主力軍。有人指出“歐巴桑”一詞是以電視、網絡等方式，從臺灣地區“二次借用”而來的。[3]（P176）年輕受眾對港臺文化更加敏感，直接導致熟知者年齡層偏低。

（二）熟知度的性別差異

筆者在調查中發現，在對“歐巴桑”一詞的認知上，除存在年齡層的差異以外，性別上也存在明顯的不同。特別是在20～29歲這一年齡層，女性的熟知度是男性的兩倍還多。當然，這不可排除數據的不確定性與偶然性，但三個年齡層存在同樣的差異，我們不得不考慮其背后的原因。

首先，從心理學角度來看，與男女的思維差異有很大關系。在思維方面，男性偏向于邏輯思維，因而往往對自然學科比較感興趣。而女性則習慣于形象思維，比較喜歡文學、藝術等學科，因此其愛好也多表現在服飾打扮、愛情小說以及通俗歌曲等方面。思維方式的不同，使得男女在“歐巴桑”這類詞的關注度上存在差異，女性的關注度明顯高于男性，熟知度自然也高于男性。

其次，與“歐巴桑”一詞的特點有關。“歐巴桑”既不屬于嚴肅認真的政治經濟類詞匯，也不屬于反映科技發展的技術類詞匯。只是作為日常生活中比較隨意的用語，大多被用在娛樂調侃等非正式場合。女性關注事物的特點以及中國國內的社會分工使得女性對該詞的熟知度偏高。

此外，通過對獲知途徑的分析，40%以上被調查者選擇了電視節目。這類節目往往多是娛樂性節目或偶像劇等性質的節目，對女性的吸引力比男性大許多。

（三）語義的認知情況

“歐巴桑”作為外來詞引入漢語以后，在漢化過程中，在原有語義的基礎上又引申出新的意義。筆者認為這是研究漢語外來詞的一個重點，因此語義的變化也作為調查的內容之一。

在34名接觸過該詞的被調查者中，有24人知道該詞的意思，并給出了具體解釋，如“丑女人、潑婦、八婆、老婦女、黃臉婆”等等。在選擇該詞的感情色彩時，24人中有16人認為是貶義，占到了三分之二。由此可見，大多數人了解的“歐巴桑”一詞的意思與前文中媒體給出的“歐巴桑”這類群體的特征意思是大體一致的。

胡曉清在《外來語》一書中提到外來語融入漢語的途徑時指出：“外來語只有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為自己在漢語中爭取到一個比較寬廣的意義空間與使用區域，外來語才能真正融入漢語，為自己求得一個在漢語家族中的最佳歸宿。”[4]（P62）筆者認同此觀點。“歐巴桑”在進入漢語體系后的使用過程中逐漸產生出類似“三八婆”這樣的新意義，而這一引申義使其在漢語中找到了自身的位置，從而建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

（四）發展趨勢

盡管社會上仍然存在著應避免使用流行語并盡量使用規范語言的聲音，但不容否認的是“歐巴桑”一詞已經被《新華新詞語詞典》等規范辭書所收錄，表明了其作為漢語詞匯的一員已被固定下來。從此趨勢來看，預計再經過或長或短時間的流傳和消化，“歐巴桑”這一日源新詞會同“電話”“電車”等日源外來詞一樣，被國人很快忘記其來源，并將其劃入本土詞匯。

四、結語

通過以上考察，我們可以看到“歐巴桑”一詞已經被廣泛應用。從對現實生活的評述到卡通動畫的配音，從音樂專輯的命名到直接用于外來影視作品的翻譯。這些無不表明了“歐巴桑”一詞作為一個外來詞已在漢語體系中確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并被應用到各種場合。

此外，通過分析調查問卷得知，“歐巴桑”一詞的熟知度較高，且出現了年齡和性別方面的差異。本文從該詞的引入途徑、意義特征及男女思維方式等方面對這些差異做出了解釋。此外，還考證了“歐巴桑”引申義的接受程度。

注釋：

[1]http://www.people.com.cn/GB/shenghuo/1092/2027349.html.

[2]參見：百度百科“歐巴桑”詞條[DB/OL]，http://baike.baidu.com.

[3]史有為:《漢語外來語》，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4]胡曉清：《外來語》，北京：新華出版社，1998.

參考文獻：

[1]胡曉清.外來語[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8.

[2]賈進強.性別心理差異探秘[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7.

[3]史有為.漢語外來語[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4]夏曉麗.現代漢語中的日源外來語研究[D].遼寧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6。

[5]熊文華，宋曉梅.源于日語的漢語外來詞研究[N].柳州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6，(4).

[6]薩丕爾.語言論（中譯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

（莊艷艷山東青島 中國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26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