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提要:
喬未若聽從陸曄鈞的安排,第二天和他們會合,擔任林總的臨時翻譯前往德國。喬未若突然發現,原來林總就是飛機上那位神秘的“冰山美男”。喬未若出色地完成了慕尼黑的那宗商業談判,給林霽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正要前往啤酒節廣場狂歡,遇到林霽遠,就相約一同前往——
【一】
而在這樣擁擠的人群里,兩個人的距離那么近,未若能感覺到,林霽遠的手就在自己的手邊,還會不時輕輕地碰到自己一兩下,涼涼的,沒什么溫度。她抬頭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他已經皺起了眉頭,小心應付著周圍推推搡搡的人潮。她忽然覺得后悔,不應該跟他來這樣的地方,一路上她偷偷地仔細觀察過,他走起路來,有一點點難以察覺的艱難和緩慢,只是他掩飾得很好,若不是曾經有人告訴她,也許她只會當他是不小心扭傷了腳。
很快他們就已經走到了廣場上,密密麻麻的帳篷里,擠滿了更加密密麻麻的人。
未若不再多想,開始找合適的地方。每間帳篷里幾乎都坐滿了人,足足找了近半個鐘頭,才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帳篷的最里面像是有一些空位,于是便一邊回頭,一邊說:“這里面好像有座位……”轉過身去,卻發現林霽遠根本不在身邊。
未若頓時慌了神,這里人這么多,她剛才只顧著自己想心事,連他什么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現在該怎么找他?她踮起腳四下張望,周圍全是一個個高大的老外,看不見他的身影。
不時有人走過來要進帳篷,把她推來推去,她轉身想抵抗整個人流也是徒勞,走出去沒兩步就又被推了回來,只好靠在門邊的一根帳篷支架上,努力地踮起腳,只希望林霽遠就在附近,能很快看到她。
小時候有一次去游樂園,未若自顧自地在捏糖人的地方看了很久,一抬頭,卻發現爸爸媽媽不見了,她哭著走來走去,最后卻迷了路。直到天黑才被管理員找到,帶到游樂園辦公室,在那里見到了爸爸媽媽。她還記得,爸爸那個時候說,以后走丟了,記得要站在原地,別人會來找她的。
現在,在這樣一個偌大的廣場上,耳邊全是呼朋引伴的聲音,她卻那樣孤單和恐懼。
她把老板給弄丟了。那恐懼,比小時候把爸媽弄丟了更讓她欲哭無淚。成群結隊的人海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她正一個人驚惶地四下張望著。
大約是看見未若一個人站在門口,一個德國老太太走到她面前,關切地問她怎么回事。那老太太慈眉善目,穿著巴伐利亞特色鮮明的民族服裝,未若看著她的笑臉,只覺得更加心急如焚,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只好極其郁悶地說:“我跟朋友走散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有個聲音,帶著未若有點熟悉的小小不滿:“怎么走那么快?”她一抬頭,看見林霽遠已經走到老太太的身后,隔著她胖胖的身軀,對著自己皺眉頭。
她來不及辯解,只覺得心里一塊大石忽然落地了。
德國老太太轉過頭,笑瞇瞇地對林霽遠說:“別再把你的女朋友弄丟了。”說完,便走進了帳篷。
“她說什么?”林霽遠已經到了未若面前,一股壓迫感隨即而來。
“她說這里人多,要當心別再走散了。”未若說完,岔開話題,指指帳篷里面,“這里面好像有座位,林總我們進去吧。”
林霽遠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也不好再追問。剛才他跟未若被人群擠散,明明很快就看到她立在帳篷前,可是人太多,他好不容易才擠了過來,還好她一直沒走開,就站在那里等他,如果她移開腳步,也許他們就真的要走散了。
他們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叫了東西,面對面地坐著。未若看著手里的杯子上的花紋,不太敢抬頭。
“今天……”林霽遠先開口,卻躊躇了一下,才繼續說,“Well done.”
未若心情剛平復下來,勉強笑笑說:“是碰巧運氣好而已。”
一路上過來,未若跟他說過的話,只有寥寥幾句。她自己本來不是那么沉悶的性格,可林霽遠卻是那樣沉默的人,陸曄鈞在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才發現,不知道跟他說什么才好,一時氣氛有些尷尬,未若剛想開口找話說,林霽遠卻開始接電話。
“在外面……不是一個人……那好……再見。”
未若絕望地發現,一通電話,打了兩三分鐘,他卻只說了四句話。這樣的人,該怎么跟他溝通?只好在心里埋怨自己,為什么好端端地要從房間里出來,碰到他,又陪他到這里來。
好在林霽遠放下電話便說:“陸曄鈞撐不住了,已經睡覺了。”
說完,看了看未若,漫不經心地問:“你不困?”
未若搖搖頭說:“不困,以前一直倒時差倒習慣了。不到該睡覺的時候堅決不睡,否則會更加難受。”
林霽遠贊同一般地點點頭:“嗯,確實是。”
未若想到,他在飛機上也沒有合過眼,那豈不是二十幾個鐘頭沒睡過?看看他的臉色,的確不太好,已經看得見黑眼圈了。
她低下頭,拿起碩大的杯子,喝了一口酒,這酒并沒有多好喝,至少她喝不出來有什么特別,但這里的氣氛,真的是熱鬧,讓人的心情都情不自禁地慢慢放松下來,又慢慢地微笑起來。
【二】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氣氛感染,眼前林霽遠的臉,看起來也不那么冷若冰霜。他舉起杯子,淺淺地嘗了一口,又對未若說:“你的英文也很好嘛。”
未若抬頭,看著他的嘴角沾了一點啤酒的泡沫,便一邊低頭從包里拿紙巾,一邊回答他說:“大學四年一直都有英文課,只不過逃了很多,把精力都花在學德語上了。”說完,便把手里的紙巾遞過去。
林霽遠微微怔了一下,接著明白過來,伸手抽出一張,在嘴角輕輕按了兩下,再度露出了一點若有似無的微笑:“你也會逃課?”他提問題的時候,一向沒有什么語調的變化,像是并不急著聽到對方的答案,但是那沉著的口氣,卻總是讓人心里一凜,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回答。
“當然,誰上大學的時候沒逃過?”
林霽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繼續問:“以前怎么想要做空姐?”
未若拿著杯子,故作輕松地說:“以前想環游世界來著,后來發現飛來飛去太累了。還是穩定點好。”
“那你覺得宏遠好嗎?”他一只手握著杯子,另一只手就隨意地搭在桌子上,帳篷里人聲鼎沸,像他這樣淡定的人,倒也不多。
“很好啊。公司大,待遇好,人際關系也很不錯。”未若笑著回答,也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的,面對林霽遠,她已經不像原來那么緊張了,只是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再喝了,她的酒量很淺,再喝下去,難保不會說錯話。
關于工作的話題林霽遠只說到了這里,接著便問:“德語難嗎?”
未若舒了一口氣,他總算問了一個自己游刃有余的問題。
“很難,光是動詞變位就有好多種……”
這個話題,對未若來說明顯輕松很多,又怕冷場,只好不停地說,說完德語說德國文學,說完德國文學又說德國文化。林霽遠的話依舊很少,卻也一直耐心地聽未若說著,偶爾還要問幾個問題,未若暗自慶幸,還好,這樣才能順利地聊下去;還好,說的是自己擅長的東西,他沒有機會挑刺。
帳篷里的位子排得很密,他們旁邊坐著一對年輕的德國情侶,正在眉飛色舞地聊天,語速飛快。忽然,坐在林霽遠旁邊的德國男孩轉頭問他:“你們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他說的是英語,林霽遠馬上答:“中國人。”
“那太好了,請你教我,中文的‘我愛你’怎么說?我會說德語、法語、英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還有日語的‘我愛你’,就是不會說中文的。”他亢奮得手舞足蹈,臉上泛著紅色。
“我,愛,你。”林霽遠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了一遍,慣常的嚴肅認真,根本不像在說這三個最能打動人的字。
那男孩跟著復述了一遍,竟然學得八九不離十。
“對,就是這樣。”他輕輕地點點頭,男孩便立刻拉著他女朋友的手,現學現賣地說著“我愛你”。
林霽遠轉過頭來,發現未若偷偷地在打哈欠,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
“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他說著,便打算站起身來,只是身子一動,卻立刻如脫力般又重重坐回到了椅子上。
未若本來已經點頭站起來,剛準備轉身出去,看他臉色突變,眉頭一瞬間便緊皺起來,嚇了一跳,趕緊一步邁到他的身邊,彎腰輕聲地問:“林總,你沒事吧?”
林霽遠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胳膊撐在桌子上,暗暗地用力,過了好一會兒,才扶著桌子站起來:“沒事,走吧。”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鎮定,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嘴唇咬得有些發白。
未若一邊往外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人群中,像他這樣英俊的東方人絕對少見,又有那樣出眾的氣質,即使不茍言笑地緊抿著嘴唇,也只是給他加上了一抹冷峻的帥氣。
回去的路上,未若小心地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半步的位置,生怕再發生一次走失事件。
“喬未若。”從電梯里出來,剛說完再見,未若又再一次被林霽遠叫住。
“嗯?”未若停下腳步。
“剛才我一直想問你,德語的‘我愛你’怎么說?”他站在酒店的走廊里,頭頂上正好是一盞射燈,顯得他的目光深邃而迷離。在酒精作用下,他的臉色也不再那樣蒼白,而是泛起了一點點的紅暈。
這個問題,也是一個不知道多少人問過的問題,未若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清晰地回答,也是那樣嚴肅認真:“Ich,liebe,dich.”
第二天,他們便分道揚鑣了。林霽遠和陸曄鈞去法蘭克福,說是有些私事要辦。未若一個人在慕尼黑自由活動了一天,見了幾個大學同學,才趕到法蘭克福機場跟他們碰頭。
法蘭克福是歐洲的中轉站,整個機場里每天起起落落的飛機無數,卻一向井然有序。耳邊交錯著不同的說話聲,德語、英語、法語,未若走進候機廳,聽見陸曄鈞大聲喊著 “喬未若”,頓時覺得格外鮮明親切。
未若轉頭看見兩個穿著一樣深色西裝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手里拖著旅行箱,林霽遠是一貫的無聲無息,面無表情,而陸曄鈞正笑著沖她揮手,未若也笑了笑,快步往他們的方向走過去。
陸曄鈞看她走過來,不自覺地看了看旁邊的人。林霽遠一直沒有說話,現在卻忽然轉頭對著他說:“曄鈞,以后我們不用經常來法蘭克福了。”他嘆了口氣,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
“是啊。你媽媽……唉,你也別太傷心了……”
“十年前就知道有今天,心理準備早就做好了。”
“不過醫生說的那個檢查,你還打算做嗎?”陸曄鈞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不想做。畢竟,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萬一做了,可能就是一輩子的包袱。”林霽遠苦笑了一下。
“也好,別想太多,那種病,也不是絕癥……”
林霽遠看著那個朝自己走來的纖長身影,打斷陸曄鈞的話:“我打算調喬未若做我的助理。”說完,又再補充了一句,“她很聰明,能力也不錯。”
陸曄鈞點點頭:“她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是霽遠,如果你對她真的有意思,我勸你還是不要。一旦工作上這么密切的話,感情上的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他見喬未若越走越近,便湊在林霽遠的耳邊,又揶揄了他一句:“你才見了她幾次,就這么念念不忘?”
林霽遠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過安檢時,陸曄鈞走在未若身邊,壓低聲音好奇地問:“聽說你跟林總去啤酒節玩了?”
“沒有玩,只是喝了一杯酒,吃了點東西,坐了半個多小時就回去了。”未若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陸曄鈞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微笑。
回到A城已經是星期六早上了,林霽遠一到家就開始看這兩天堆積起來的郵件和報告,一直看到黃昏,才發覺悶得有些頭昏眼花。
他一個人走路去了家附近的A大,在操場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這里,仿佛那些充滿生機的年輕面孔,可以讓他想起自己曾經無憂無慮肆意揮灑的青春。
路過網球場時,他意外地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行了,我時差都沒倒回來,你這時候叫我打網球,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喬未若背對著他,氣喘吁吁地扔了球拍,撐著膝蓋抱怨,“我不打了,不打了。”
林霽遠不自覺地繞到場地的側面,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她。
她直起身來,走到場邊一邊喝水,一邊跟同伴說笑。
夕陽下,她原本白皙的臉龐變成了淡淡的金色,明亮得讓他睜不開眼睛。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
【三】
星期一早上一到辦公室,未若就被經理叫進辦公室,他遞給未若的,是一張調崗單,赫然寫著她的名字,要調去的崗位,是總經理助理,甚至連右下角那格里,林霽遠三個字都已經簽好。
她根本沒有資格說不,只得硬著頭皮接了過來。
這天下班的時候,未若破天荒地看見林霽遠在樓門口等車。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公司里相遇。下班出來的人很多,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一直點頭應著,但無非是客套的“林總再見”、“慢走”等等一類的話。
未若遠遠地站在門邊,看著那個身影。他跟韓蘇維差不多高,但比韓蘇維更瘦一些,兩個人都有點冷淡的感覺,但林霽遠明顯要拒人千里得多,以至于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未若還是能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氣質。斟酌了一會兒,未若腦海里蹦出了兩個字——落寞。想到這兩個字的一瞬間,未若便覺得,這個詞,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而當了他的助理以后未若發現,其實林霽遠并沒有原本想象的那么難對付。他們每天的溝通都是一本正經的公事,很多時候只是互相發發郵件,即使當面交待事情,他也從來沒有一句廢話,給的指令都簡單明確。只不過他的要求奇高,大到一個項目的投資進度,小到文件的標點符號對齊方式,他對每一件事情的要求都到了近乎吹毛求疵的程度,每次跟著他開會,她都能感覺到底下所有人那大氣都不敢喘的緊張心情,仿佛他一皺眉,天都要跟著塌下來似的。
未若很欣慰地覺得,她一開始那么怕他,真是一點也不丟臉的事情。
而她也不得不承認,林霽遠那沉穩淡定,殺伐決斷的樣子,確實是她見過最有氣度,最有魅力的男人。
只是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經常一個人默默地發呆,神情蕭索,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天氣漸漸冷下來,未若每天早上都要在樓下的咖啡店買一杯熱巧克力,才能驅散清晨的寒氣。
這天她剛推門進去,就看見林霽遠拿著杯子準備出來。
“林總,這么巧?”她頗有些驚詫,已經八點多了,對她來說時間尚早,可林霽遠幾乎從來沒有這么晚才到公司過。
“嗯,今天起晚了點。”林霽遠點點頭。他的臉色有些憔悴,眼神也充滿了疲憊。
未若反應過來,前一天晚上,他去請政府的人吃飯,要求人家審批一塊建筑用地的事情,估計喝了不少,今天還能來上班,已經很奇跡了。
未若買了咖啡和一塊巧克力蛋糕,等找錢的時候,回頭看見林霽遠就站在門邊,大概是等自己一起上去。他不時地低頭,用空著的左手按著太陽穴,一臉不太舒服的樣子。
可憐,真是可憐。這樣身不由己的疲于奔命,難怪他笑不出來。
“小姐,找您二十二塊,請拿好。”服務生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未若的思緒。
未若醒過神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啊,那個,再幫我加一個金槍魚三明治。謝謝。”
“好。”
“還是算了,給我一個培根三明治好了,要熱的。”
“好,沒問題。”
電梯里明亮的玻璃門,顯得林霽遠的臉色更加灰白,雖然站直了身體,仍然掩飾不住那股硬撐著的勉強。
未若拿了剛買的三明治,遞到他的面前。
林霽遠愣了愣,抬眼看看未若:“什么?”
未若笑了笑,柔聲說:“不吃早飯只喝咖啡,對胃不好的。”
“謝謝。”他醒悟過來,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接過那個紙袋。
培根香香的煙熏味,從暖熱的三明治里散發出來,很快充斥著整個小小的空間。
未若看著他顯得頗為滿意的笑容,心底里有一點小小的得意,體貼,做起來一點也不難嘛。
剛開心到一半,未若忽然發現,自己本來戴著的手套,忽然不翼而飛了,在大衣口袋里翻了翻,沒有,低頭一想,可能是剛才買東西的時候心急了點,忘在柜臺上了。
她找了一圈沒找到,便放棄了。上次在蛋撻店里遇見他,自己就丟了鑰匙,這一次,又丟了手套。明明在他面前最需要表現得聰明伶俐,可自己老是稀里糊涂地做錯事。未若看了看鏡子里他的身影,暗自覺得,他真有一種讓自己束手束腳的氣場。
林霽遠看她找東西,又心虛地看自己,低了頭問:“什么東西找不到了?”
“手套。”未若乖乖地回答,“今年剛買的,就丟了。”
“嗯,很正常,我也經常丟手套。”他說完,便看著電梯里的液晶數字屏幕,一臉的輕描淡寫。
未若無奈地笑了笑,他沒嘲笑自己,她已經很開心,而他的口氣那樣溫和,那一貫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只覺得格外柔軟,令她情不自禁地就小聲抱怨自己:“是啊,我經常這樣丟三落四,每年最少都要掉一雙呢。”
林霽遠透過電梯的鏡面,看她微笑著自嘲,左邊嘴角那個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又捏著手里那個還在發熱的小紙袋,忽然有點憎恨電梯一貫的高速。
未若到了位子上,剛把東西放下,就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未若。”那聲音乍聽起來有點陌生,她反應了兩秒,才想起來,竟然是曾經那個讓她一見鐘情的人。從上次德國回來,她就再也沒有跟韓蘇維聯系過。
“你好。”未若坐下,客套地回答他。
“我已經回國了。”韓蘇維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下去,“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你吃個飯吧。”
未若思考了兩秒鐘,不去,就表示自己還沒忘記他。
“好,改天中午吧。”中午出去,時間短,也容易脫身。
“那今天中午怎么樣?我剛回來,正好也沒安排事情。”
未若剛想拒絕,轉念一想,還是答應了:“那好。”
她掛了電話,一個人發呆著想,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想起他了?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開始都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對于這一點,她非常滿意。
到了中午,未若收拾好心情,鼓起勇氣,決定要像對一個最普通的舊同學那樣,面對韓蘇維。她躊躇了半天,林霽遠倒先出來了,站在她面前交待:“喬未若,今天中午我跟陸曄鈞出去吃飯,會晚點回來,有人找我就讓他稍等一下。”
“嗯,好的。”未若點點頭,在他出去后不久,也去赴那個約會。
港式茶餐廳里,黑壓壓的一片,即使中間用屏風隔開了,仍然顯得格外擁擠,人聲鼎沸。未若在韓蘇維面前坐下,覺得他挑的這個地方很合適,即使他們無話可說,也不會顯得尷尬。
“最近工作還好嗎?”客套地打完招呼,韓蘇維笑著問未若。
“挺好的。”未若對著他,竟然能夠心如止水,他給她的傷口已經愈合,而他再也不能讓她心動。
“聽說林霽遠非常年輕有為啊,我們家還是宏遠的供應商,以后肯定還要找你幫忙呢。”韓蘇維一邊給未若倒茶,一邊打趣著說。
“我哪幫得上什么忙,人微言輕的。”
“不一定,一進公司就跟總經理出差,不簡單。他肯定很欣賞你。”
未若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依舊親切熟悉,就好像是個普通的朋友那樣,打聽著她的生活。于是她也像對一個普通朋友那樣,微笑著回答他:“哪有,那次是碰巧,他出去從來不說英文,助理又正好懷孕了。我只是運氣好。”她試著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扯開,“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英文說得那么好,偏偏要帶個翻譯。”
“未若,這你就不懂了吧。”韓蘇維給她夾了只蝦餃,不緊不慢地說,就像原來在學校里,幫她講語法那樣,“我聽我爸說過,就算他會英語,出去也不輕易講,一個是怕自己說錯了話會下不來臺,要是有翻譯的話,就可以怪在翻譯的頭上,說是他沒翻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有時候對著對手不好發火,就可以把火氣發在翻譯身上啊,氣氛也就沒那么僵了。”
下期預告:喬未若發現自己成為林霽遠的助理貌似是某人早有預謀的,但是他對她卻一如既往地冰冷。面對嚴苛的上司,喬未若也是謹慎小心,不想收到林霽遠贈送的一場音樂會門票,她發現演奏者就是林霽遠的哥哥,而林霽遠的哥哥演出后特意找到了喬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