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9日,春寒料峭的上海,敬愛的袁雪芬老師離開了我們。雖然我知她近些年來身體時恙,但聽聞噩耗,仍然非常難過悲痛。腦中回想起許多和她有關的場景、片段,特別是近二十年,我們經常在大大小小的會議上見面、交談,袁老師總是那樣可親、可愛、可敬。她的藝術,得到了同行和觀眾的認可;她的為人,亦為同行和觀眾敬佩。她是一位真正的人民藝術家,“一生都奉獻越劇事業”的藝術老人。
1951年,我第一次觀看越劇演出,其中一場就是在蘭心大戲院欣賞了袁雪芬和范瑞娟兩位老師的《梁祝》,當時只覺得越劇的唱念做舞、音樂舞臺無一不美。那是至今整整六十年前,一個文藝百花齊放,戲曲銳意進取的年代,當年以袁老師為首的越劇人,以海納百川、兼容并蓄的態度,從結構到內涵汲取各種藝術養分,使越劇煥發了嶄新的面貌,成為了戲曲改革中的排頭兵。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為了能更好地演戲,我放棄了陜西的優渥待遇,加盟了上海京劇院。關于我來上海一事,曾有過多次協商。那時開了好幾次座談會,袁老師無論會上還是會下,人前還是人后,都表達了她對我加盟上海一事的支持。她對其他人說:“尚長榮同志來上海,是來演戲的,是來做事的。”這讓我非常感動。如今,我落戶上海已經二十載,當年她的這句話,還一直記在心里,感謝她二十年來對我的勉勵和鞭策。
對袁雪芬老師的記憶還有就是因為“白玉蘭戲劇獎”。袁老師是“白玉蘭戲劇獎”的元老評委了,而我有幸因為《曹操與楊修》中的表演,獲得了首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主角獎榜首,而后又獲得過兩次“白玉蘭”獎的肯定,更熟知袁老師號召評委“請客不到,送禮不要”的名句。這種公正客觀的藝術評價,保持“白玉蘭”獎的純潔性和純粹性的做法,至今讓我這個戲曲從藝者肅然起敬;也讓我這個“白玉蘭”獲獎者深引以為榮。
記得和袁老師的最后一次會面,是在去年的劇協新春團拜會上——雖然她近些年身體不大好,不過只要條件允許,每次團拜她都會準時出席。那天會上,我又和她聊了很多,袁老師總是有很強的憂患意識,我們的大部分談話大都也是圍繞戲曲發展的現狀。想到她當時的音容笑貌,我格外傷感。如今,她這份對戲曲、對越劇的牽掛,都已離開了我們。
我深切緬懷袁雪芬老師,是因為對她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欽佩。她是戲曲界乃至整個文藝界的一面旗幟,她對藝術的執著,對青年藝術人才的殷切期望,對社會身懷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將永遠引領著我們幾代從藝者。
“清清白白做人,認認真真演戲”,簡單的話語,這就是袁雪芬老師平凡中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