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模糊集合論的角度淺談顏色詞的應用

摘 要：本文用模糊集合論觀點對顏色詞語進行分析，將其分類。討論了每類詞語的隸屬度問題以及不同顏色詞語在日常交際中的應用。

關鍵詞：模糊集合 交集 基本顏色詞 衍生顏色詞

模糊集合論最早由美國學者L.A.Zadeh提出，他認為人類思維和語言中存在著“一種界限不是涇渭分明的確定好的類別。在這種類別中，成員向非成員的過渡是一種連續的、逐漸遞進的隸屬關系”。他把這種類別定義為一種模糊集，提出用模糊集作為定義，描述人類思維和語言及客觀世界中存在的各種模糊現象的手段的一整套理論，即模糊集合論或模糊理論。

語言不能如實地反映客觀世界，這是語言的模糊性。一個詞語的模糊程度一般認為是無法衡量的。但如果將一個詞語的內涵、外延定義為一個模糊集，即詞包含的義素共處于一個集合中，那么就可以根據隸屬函數的計算，作為詞語在實際搭配中模糊度是否改變的依據。

一、兩種顏色詞語的劃分

顏色詞語包括基本顏色詞和衍生顏色詞。

基本顏色詞語具有單語素、使用頻率高、構詞能力強的特點，這類詞語在人類的普遍思維中具有共通性、連續性。吳世熊等在《顏色詞語義模糊性的原型描述》中以顏色光譜為依據，肯定了人類思維中存在著基本顏色詞的過渡，如基本顏色詞“綠、藍”存在過渡關系，在人類思維中是普遍的、連續的、遞進的過渡關系。隸屬函數的計算需建立在連續、遞進的隸屬關系上，而基本顏色詞的這種連續、遞進的關系正符合隸屬函數的計算要求。

衍生顏色詞語是從基本顏色詞語中衍生出來，具有非單語素、使用頻率較基本顏色詞語低、構詞能力相對弱的顏色詞語，這類詞語同基本顏色詞一樣，具有連續過渡、遞進的關系，如“淺紅、紅、深紅”。因此，可以將兩類顏色詞語放在一個模糊集合下進行分析。

（一）基本顏色詞

柏林和凱·保羅對基本顏色詞的定義有四點：單語素，無法從語義或詞組部分推出；有獨立的顏色意義，不互相包含；不限于指稱某一類事物；心理上具有穩定性和顯著性。根據以上標準及參考其他分類，我們找出幾種公認的基本顏色詞“紅、黃、藍、綠”。

（二）衍生顏色詞

衍生顏色詞是以基本顏色詞為基礎，通過一定的構詞手段產生的詞。下面以基本顏色詞（紅、黃、綠、藍）為類別將衍生的顏色詞語各分為兩類：

1.紅

a.深紅 淺紅

b.櫻桃紅 蜜桃紅 西瓜紅 栗子紅 西柚紅 番茄紅 橙紅

2.黃

a.淺黃 深黃

b.鵝黃 檸檬黃 芥末黃 菠蘿黃 香蕉黃 米黃 橙黃

3.綠

a.淺綠 深綠

b.橄欖綠 葉綠 蔥綠 咸菜綠

4.藍

a.淺藍 深藍

b.孔雀藍 天藍 水藍 藏藍

a類詞語在《現代漢語詞典》里解釋為：“深”，（顏色）濃，“淺”：（顏色）淡。“深、淺”是顏色的一種狀態。a類詞語的構成是：表狀態的形容詞+基本顏色詞。b類詞語的構成是：名詞+基本顏色詞。由此可見，a、b類衍生顏色詞是從基本顏色詞中衍生而來，并隸屬于基本顏色詞。如：“紅”的衍生顏色詞“深紅、淺紅、櫻桃紅、蜜桃紅、西瓜紅、栗子紅、西柚紅、番茄紅、橙紅”都屬于“紅”的詞義范疇，而“紅”又區別于其他基本顏色詞，有著自己獨立的顏色意義。那么就可以將基本顏色詞及其統攝下的衍生顏色詞看作一個模糊集合（“｛｝”表示所在元素為一個集合），即：

紅：｛a.深紅 淺紅；b.櫻桃紅 蜜桃紅 西瓜紅 栗子紅 西柚紅 番茄紅 橙紅｝

黃：｛a.淺黃 深黃；b.鵝黃 檸檬黃 芥末黃 菠蘿黃 香蕉黃 米黃 橙黃｝

綠：｛a.淺綠 深綠；b.橄欖綠 葉綠 蔥綠 咸菜綠｝

藍：｛a.淺藍 深藍；b.孔雀藍 天藍 水藍 藏藍｝

其中，不同形式的衍生顏色詞構成了基本顏色的模糊集合，各個基本顏色之間的對立清晰，即它們有各自的獨立性和使用心理的穩定性。假設詞匯系統中只存在具有相當獨立性的基本顏色詞，如例中所舉“紅、黃、綠、藍”，應用將使語言表顏色區分的功能增強，描述顏色的功能減弱。衍生顏色詞的缺失會增大詞語的模糊度，具體論述見下。

二、隸屬函數fa（x）運算

（一）基本運算

假設基本顏色詞的隸屬函數為fa（x），其中a表示基本顏色詞，x表示現實中要描述的顏色，即衍生顏色詞x，則其必隸屬于一個已有的基本顏色詞a，究竟屬于哪一個，導致了詞語劃分中的模糊。如：x=實際中要描述的橙色?！冬F代漢語詞典》對“橙”的解釋：紅和黃合成的顏色。依據這個定義，我們可以將x的值替換為“紅和黃合成的顏色”。將x帶入函數fa（x），即“x∈f紅”或“x∈f黃”（“∈”表示元素屬于某個集合），x屬于一個基本顏色詞是確定的，但它具體隸屬于哪一個導致了顏色詞所指的模糊。

又如《現代漢語詞典》對橙黃和橙紅的解釋：橙紅，像橙子那樣紅里帶黃的顏色；橙黃，像橙子那樣黃里帶紅的顏色。它們作為“橙色”的衍生顏色，在使用中，為f橙（x）函數選定一個值，即從x∈f紅或x∈f黃中選定一個值，以確定顏色的隸屬。再進一步，“橙紅”“橙黃”也可以通過隸屬函數f橙紅（x）、f橙黃（x）作進一步劃分，從而使隸屬函數的劃分逐漸細化。

（二）交集運算

用隸屬函數初步確定衍生顏色詞所屬的模糊集合，再通過交集運算，能獲得顏色詞所屬范圍是否縮小的依據。如：基本顏色詞“紅”隸屬函數為f紅（x），衍生顏色詞“櫻桃紅、蜜桃紅、西瓜紅”的結構是“名詞+f紅（x）”，這里的名詞具有共同義素“紅”，可以將名詞與f紅（x）的集合看作是一個“交集”，即有共同義素的詞語，那么可以進行交集運算（符號為“∩”）即：西瓜∩f紅（x）=西瓜紅；蜜桃∩f紅（x）=蜜桃紅；櫻桃∩f紅（x）=櫻桃紅。根據集合的運算法則可知，一個元素與總集合的交集一定小于總集，并屬于總集的一部分，即：西瓜紅∈f紅（x1）；蜜桃紅∈f紅（x2）；櫻桃紅∈f紅（x3）。

可以看到，“名詞+f紅（x）”的結果是在f紅（x）的集合中增加了更多元素，假設紅色的基本顏色詞的集合為f紅（x），那么“名詞+f紅（x）”組合形式產生的模糊集合為f紅（x1、x2、x3…）。

（三）交集結果比較

在衍生色例子里，a類詞語用“深、淺”表顏色狀態，b類詞語是“名詞+顏色詞”結構，這兩種結構實際是兩種不同的隸屬函數運算。

1.a類詞語，“深、淺”這兩個詞并不帶有顏色屬性，只是顏色狀態。他們與f紅（x）交集元素比較少。a類詞語的運算如下：淺∩f紅（x）= f紅（淺）；深∩f紅（x）= f紅（深），交集結果：f紅（淺、深）= f紅（x）

2.b類詞語，“名詞+基本顏色詞”，名詞是具有基本顏色詞義素的詞，如：“蜜桃紅”中的“蜜桃”，是帶有“紅”義素的詞語。與a類不同的是，“蜜桃紅”中“紅”義素是比“深、淺”更難確定的集合，暫時記作f紅（x1），以和基本顏色詞集合f紅（x）做區分。a類詞語可以將“深、淺”的集合簡化為元素，而b類詞語的名詞本身就是一個集合，它們形成的交集關系較復雜，b類詞語需要補充一個運算，即：

①蜜桃∩f紅（x1）=f紅（蜜桃）；西瓜∩f紅（x1）=f紅（西瓜）

②f紅（蜜桃）∩f紅（x）=f紅（蜜桃紅）；f紅（西瓜）∩f紅（x）=f紅（西瓜紅）

3.兩類詞語交集結果比較

a類劃分比較明確，元素從屬于f紅（x）總集，與之構成一個意義體系。b類被處理成兩個集合，集合與集合的交集取雙方共有部分，進行兩次交集運算，運算復雜性降低了詞語模糊性。因此，描述更加細化。

4.兩類詞語的應用

a類多用于現實交際，一般需要其他因素縮小所指范圍，如挑選物品時，靠手勢、動作輔助交際。b類描繪能力稍強，一般用于間接交際，以彌補其他交際手段的缺失。媒體、網絡購物、廣告中的應用很多。如：《人與自然》中“這種海參遇到危險時，身體顏色驟然由水粉色轉化為耀眼的孔雀藍色”；LG廣告“棒棒糖手機顏色：蜜桃粉、西柚紅、石榴紅”。

b類詞語來源于：（1）食物、水果蔬菜：櫻桃、蜜桃、西瓜、栗子、西柚、番茄、檸檬、芥末、菠蘿、香蕉、蔥；（2）植物：米、麻、橄欖、荷葉、薰衣草；（3）動物：鵝、孔雀；（4）其他：水泥、煙、天、水。從來源中可以看出b類詞語是日常應用、顏色鮮明的物體，它的顯著特征是易見到且分布廣泛。一般人使用時能聯想到類似顏色，從而形成一個和物品顏色與生俱來的對基本顏色詞認識的交集，從而縮小顏色篩選范圍，使顏色詞所指相對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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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 南京大學文學院 21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