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才是我們的天堂”,美國詩人華萊士#8226;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早就這樣感慨。作為一家保險公司的副總裁,他兢兢業業地將工作進行到底;作為詩人,他亦將詩歌進行到底:“他豐富的內心和隱忍的語言分寸感,不僅打理了必要的日常事務,也成就了詩歌這個超級虛構的美麗事業。他使我們相信,詩歌就是一種因地制宜,是對深陷于現實中的個人內心的安慰。”1史蒂文斯告誡我們:“記住,盡管苦楚,只要/不完美在我們內部燃燒,快樂就會蒞臨笨拙的詩行”2。詩人自信地為“不完美”與“天堂”——這原本對峙的一對——畫上了等號。他甚至還宣稱“金錢是一種詩歌”。也許,對于史蒂文斯來說,他的因地制宜就是:“不完美”與“天堂”同在,“金錢”與“詩歌”同在;打理日常事務的史蒂文斯與寫出美麗詩歌的史蒂文斯同在,行動與歌唱同在。
“胼胝是離你最近的/現實,也是你所熱愛的”(《拏云》),詩人西渡在一首近作里這樣說。西渡一直在寫作中關注著時間3,用他自己的話說:“寫作是在與一個沉默的、隱身的對手較量。而這個對手正是時間。”4“胼胝”凝聚著時間,更確切地說,它凝聚著時間中的行動。是生活與時間曠日持久的摩擦,形成了離我們最近的現實——“胼胝”,換種說法,它是身體的痕跡。對于終將腐朽的肉體來說,時間是殺手、毒藥。容顏老去,軀體佝僂,磨難與疾病纏身,“胼胝”隱隱征兆這一切。然而同樣是在時間中,寫作卻呼喚出了不同的東西:“你一呼吸/就咽下一顆星星,直到通體透明/在夜空中為天文學勾勒出新的人形星座/閃閃發光,高于事物”(同上)。時間磨損著身體,甚或有一天,終將限制它行動的自由,雙目失明的博爾赫斯,多病的普魯斯特。但即便到了那一天,詩歌仍然能夠輕盈地從呼吸中走出,美麗而耀眼,它擺脫身體痕跡的束縛——“高于事物”。鐘鳴說:“既然只有聲音是自由的,那又何必去管身體被囚在何處呢。”5然而,實際上,傾聽歌唱,卻再次引發了我們去尋找歌唱者被束縛與囚禁的身體的愿望。
1
西渡的處境,顯然不同于五六十年代的詩人,被迫為時代歌唱;也不像今天派,因為時代的壓力而不得不讓寫作帶有對抗性質6。西渡的時代(或者說我們的時代),倘若說到束縛,那就是它再也無力支撐詩人對詩歌的理想——“我們的日常經驗趨向于蒼白、破碎和虛無”,這樣的經驗不能支持語言“偏愛完整的傾向”7。落差感困擾著詩歌寫作。
俄羅斯女詩人茨維塔耶娃在寫給里爾克的信中,曾熱切地說:“如果你真的想親眼見到我,你就應該行動”;然而就是在同一封信中,她卻不無矛盾地說愛情“活在語言里,卻死在行動中”8。愛情的實踐將必然邂逅它命定的不完滿,即具體的愛情與愛情本身(或者說愛情的語言)之間的差距。不管怎么說,有關愛情的行動,至少還配得上我們認真思考一番,選擇愛還是死。從比喻意義上來講,八十年代的眾多詩人們正是懷著這般的愛情理想來對待生活的。至少那個時候,生活還能夠提供給人們值得他們獻出行動的面容與身姿。詩人西渡的年代,卻讓青春期為愛而死的行動顯得幼稚而荒謬。首先的尷尬就是,我們該如何面對屠龍術?
莊子這故事說的是一個人
為了鉆研一種無用的本領
傾盡了家產。當他的技藝
爐火純青,他的青春已飄零
(《屠龍術》)
平淡無奇的敘述口吻,我們都知道的故事:將“一種無用的本領”練得“爐火純青”,卻是“青春已飄零”。與行動首先錯位的是時間:將詞直接變成物,讓詩歌頃刻改變世界的夢想只屬于一顆青春的心,而詩藝的錘煉卻以青春的逝去為代價。所以說,“屠龍術”將注定因為一種青春期的執著而走入虛無之地:
我們甚至發明了龍
但我們終究無法為自己發明天空
這就是一切悲傷的起因
表面上,時間改變了世事,但實際上,時間改變的是人的年齡和心態。“中年寫作”的提法一度很流行。九十年代后詩人寫作的轉變縱然有時代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或許在于,時間最終讓曾經青春的心發現——沒有“天空”可以施展這華麗的行動。曾經懷揣著愛情的理想改變愛人,最終卻不得不看到,除了她老去的容姿與消失的愛情,一切都沒有變。“你轉身而面對無物”,“唯一的劍客在長夜中與自己作戰”(《劍》),又一個版本的屠龍術。此類華麗的行動于時代和年齡而言已是不合時宜的。如今只是:
在亂哄哄的車站廣場
我一邊忍受人們的擁擠
一邊四處向人打聽
一個頭戴荊冠的人。
(《消息》)
想擠進春天的不止你我。
鄉間公路上爬滿看花的汽車,
看花的男女于野外互看。
(《桃花》)
盡管有“荊冠”與“春天”對詩意的召喚,“擁擠”、“擠進”、“互看”之類的行動卻在瓦解詩意,或者說,制造偽詩意。世界已不是那青春洋溢的初戀情人,詩人必須忍受它的亂哄哄,它的擁擠,和別有用心的男男女女們。它瑣碎、凡庸,再也勾不起對當初奔赴約會的速度的向往。也許是,身體已經衰老了,不得不減緩速度:
沿著鐵路線奔跑的少年,追上了火車
被天堂遺忘的扳道工,數著
一排排月光的肋骨,被火車站
拋棄的天使,喝光了所有的酒,
卻再也想象不出完整的天堂。
(《火車站》)
“少年”能夠追上火車,“瘸腿”的扳道工卻“被天堂遺忘”。這就是時間神奇的造化:追火車無用的行動能夠讓年輕的人抵達一種專屬于青春的完滿,那是一種追逐詩意的無用奔跑;衰老的扳道工對世界的行動卻只可被稱為工作,他兢兢業業,無力也無心做出無用的揮霍之舉,于是他喪失了“想象”完滿的能力,或者說喪失了世界的詩意。在時間的流逝中,奔跑的行動轉變為“數著一排排月光的肋骨”的寂寞之舉。衰老的身體喪失了速度,也就喪失了和速度相關的詩意。被迫減速,甚至,靜止?青春的戀愛顯然是談不下去了。
當然,對于青春期華麗、充滿速度的行動,詩人盡管哀嘆它們“無用”與“無物”。他卻依然對這無端的屠龍術帶有莫名的感情,甚至驕傲:“我們曾為此私下懺悔/卻常常有一種傲慢的脫離大地的感覺”(《屠龍術》);“劍在血中吐出光明,長成你的骨頭”(《劍》)。這驕傲可能源于青春期的狂妄,卻無法被時間所抹殺,它在時間中沉淀,轉化為一種傲慢的姿態:即使置身于凡庸的現實,即使不再妄圖改變世界,卻依然對詩歌保持自信;依然對行動本身享有哪怕一絲脫離肉體衰老,僅僅隸屬于骨頭的凌厲,和那么一刻脫離現實的幻覺。這是詩歌的傲慢,即使它低在塵埃中。所以,即使到了如今,詩人還是找到了一種最好的行動——靜止,或者說,像靜止那樣,固守他對詩歌的信心:
我終于拿定注意。
在廣場扎下根來,
決定用一生等候。
我仰面躺下,突然看到
星空像天使的臉
在燃燒,廣場頓時沸騰起來。
(《消息》)
回想早年,你我都像植物一樣枯索,
在熱鬧的縫隙,伸展寂靜的根。
如今守著安分恬靜的妻兒,
甘心把擠留給時髦男女、新進少年。
一點點擺脫衣冠。
一點點向植物靠攏。
在長夜里嘗試長出有限的花和葉。
(《桃花》)
被迫放棄華麗的屠龍術,主動放棄偽詩意,把“擠”的行動“留給”“時髦男女”與“新進少年”。詩人選擇了一種最特殊的、植物般的行動,看起來像靜止一樣。不同于一般行動對距離與速度的追求,植物也有距離,它縱向延伸,它的根走向人們目光所不能抵達的地底深處;它的速度同樣不能即刻把握和感知,只有在曠日持久的觀察中,人們才能得知有關它的生長與凋零。即使等候是漫長的,這種植物般靜止的行動還是迎來了生活的詩意,那“有限的花和葉”。詩歌無力再和它的生活戀人談一場轟動的戀愛;也無法撫慰后者的衰老與破碎;但它還保有與戀人促膝長談的權利,偶爾,生活會對它的努力報以寬容的一笑。
在米什萊(Michelet)眼中,植物與動物都進行著一種交換活動,彼此模仿:“真正的動物好像千方百計地模仿植物世界的一切”,像樹木那樣“近乎永恒”,像“花朵般綻放,隨后枯萎”9。這是一種天性對另一種天性的羨慕——對會思考的人來說,也許還包括著天性發揮到極致后產生的厭倦與反思:“滿世界擠來擠去,堵在天地之間。/吐一地桃核,如謠言/讓全世界的植物驚叫,/動物一點點滅亡。/你說,大地為何忍受這奇怪物種?”(《桃花》)。厭倦了人“這奇怪物種”的天性,詩人決定像植物那樣,承襲它們的枯萎與永恒,來與世界談一場溫和的戀愛。沉默已久的詩意終于輕啟芳唇:“語言的蝴蝶飛來飛去/探觸這世上沉默的嘴唇。”
也許,對于愛情的語言,愛情的行動將永遠是一次俄耳甫斯式的回頭——他失去了他的歐律狄克,就在那飽含愛意的行動中。面對破碎與蒼白的經驗,詩歌所發起的一次又一次拯救愛人的行動無異于失敗的救援。然而,俄耳甫斯為什么歌唱?這是否暗示我們,完美的歌者是與他不完美的行動一同被銘記的。詩歌在處理經驗的時候,總會遇到難以消化的硬塊,鯁在歌者的喉嚨中。真正的詩歌并不回避這些,盡管歌唱要因此而凝滯與阻塞。只有在艱難的行動中,詩歌才能找到消融阻塞的方式——一個漫長的過程。對于詩人來說,不完美的天堂就是:所有的救援都是失敗的,但是還有下一次。
2
詩歌是一種慢,詩人們都是某種意義上的懷舊者。就像對屠龍術心懷莫名的感情與驕傲,對于純粹的歌唱,詩人西渡也懷著無端的眷戀。盡管作為他詩歌寫作的一個時期,這種歌唱已經是過去式了。10詩人的新作中,我們偶爾也讀到了懷舊者的梅花與海棠。然而,就此刻的因地制宜來說,美麗的花朵遠不如黑夜中爬行與勞作的蜘蛛更容易勾起人們有關懷舊的種種:
向世界輸送著相反的
電力——圍繞古老的軌道
關于世界的前途
它贊成——用腳爪
表決,把大海和天空
裝上黑框,用墨汁
把燈泡涂黑,讓少女們永不醒來!
(《蜘蛛》)
小小的懷舊者如此令人不安:“它得出結論:世界是一頓到來的美餐!”它固守古老的、沉睡的詩意和用“腳爪”解決問題的迂腐。對于時代而言,它就是那個妄圖抬起腿絆倒大象的螞蟻。難道這也是一種青春期的任性?但明明早已是“一臉的衰老經”,詩人心知肚明這是發泄之歌,是懷舊者無法抵達的夢想。而現實的情形則是,古老詩意在現代經驗中迅速瓦解與腐朽:
他們議論,鳥便飛走
他們揮汗,花便停止開放
他們跳舞,云便停止下雨
他們前進,歌聲便退卻
他們喝水,河就斷流
樹木一千年的積蓄
在一個早上揮霍一空
(《伐木》)
“伐木丁丁”再也呼喚不出“鹿鳴嚶嚶”的美麗韻律,懷舊者纖弱的蛛絲無法將世界拖回舊日的軌道。改變世界的是現代的、強有力的伐木者,有關樹木的詩意在他們的行動中分崩離析。“空山 空山 空山”,不再是禪境,和采藥未歸的世外高人亦無關,只是徹頭徹尾的空虛——在一切被“揮霍”后。古韻再也無法被原樣歌唱,因為歌者的喉嚨已經受損。
講故事的人逐漸消失了,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敏銳地從中察覺到:“似乎一種原本對我們不可或缺的東西,我們最保險的所有,從我們身上給剝奪了:這就是交流經驗的能力”,因為——“經驗已貶值”。11鳥、花、云、水和人們的聯系已經不復存在于那些古老的經驗所給予我們的啟示中。詩人必須從破碎的、貶值的經驗中,重新梳理出一種歌唱的方式,適宜于被傷害的世界和受損的嗓音:
你是我的清香的小米粥、微苦而爽口的紫菜苔
你是我的清白的小蔥
消毒的蒜、暖胃的姜
而我是你的純樸的土豆、鹽
滾燙的烤紅薯
(《絕望的廚子的情歌》)
張棗也有一首《廚師》。詩人專注于描摹廚師的做菜過程,每一行詩都在小心而熟練地推進菜的成熟度與完美度,仿佛詩歌和世界的戀愛正在漸入佳境的小火烹調中。“廚師因某個夢而發明了這個現實”。詩人張棗還沉浸于詩歌發明現實的夢想中。西渡的廚師,則羅列著簡單、質樸的食物,比喻“你”與“我”,交換著詩歌與世界的關系——像愛人之間那樣平等、溫情有度。
“你是我親手做的一道菜,由別人品嘗/我狂聞過你的味呀,卻未從染指”。詩歌對世界的無力感還是呈現了出來:虛弱的懷舊者為世界獻上美麗的情歌,然而讓世界最終改變的卻不是懷舊,而是“筷子”“利喙”般牟取即時利益的強者,它們和伐木者一樣,摧毀了原初的詩意——本屬于世界的美麗情歌。
詩人曾悉心呵護著與世界的關系:清香、爽口、暖胃、純樸、滾燙。然而饕餮者卻打破了這種和諧與安穩,世界為他們“貢獻了精華”,再也無法回到那個清白的過去。詩人卻依然守候在愛情中——“我負責為你的余生回鍋/在我的恒溫鍋中煲你的殘羹冷炙”。葉芝(W#8226;B Yeats)曾為他一生愛慕的戀人寫下《當你老了》:“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圣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12。詩人也如是這般憐惜著千瘡百孔的生活,他曾經美麗的愛人,他負責為余生回鍋的行動將勝過一切華麗的諾言。“恒溫”——某種共度余生的許諾?——是成熟的詩歌給予世界最持久的溫度:
雪花飄落如愛的叮嚀
這是天國的玫瑰,天堂的福音
從未抵達自由女神的心靈
卻不得不忍受疲倦的、麻木的
鞋的踐踏。在圣誕前夜的繁華中
讓人聯想到天使凋零的羽毛
(《紐約降雪》)
獻給世界的愛之歌,而這純粹的歌唱不得不迎來疲倦而麻木的人生,千瘡百孔的人生。塵世終究是不完美的,就像我們的愛人前一刻還是愛的雪花、天國的玫瑰、天堂的福音,頃刻間卻被踐踏。“飄飛的雪花越來越像缺席的記憶”,雪花畢竟還是離生活遠了些,它最真實的結局是降落,降落到那令我們絕望、被我們踐踏、同時也踐踏我們的生活。最后將自己變成生活本身:
活的愿望被一再蔑視
大海的呼吸突然終止
而腐爛的依舊腐爛
受難的也依舊受難
(《旱》)
詩人曾許下為受傷生活的余生回鍋的諾言,然而,如果什么都改變不了呢?如果詩歌之于世界,只是一次次失敗的救援,只是一次次遭遇破碎的歌唱。甚至連“活”這件事情都不堪忍受了,詩歌的呼吸也許真要停止了。面對腐爛與受難的愛人,詩歌究竟能做些什么?
就改變世界而言,或許所有的詩歌都注定是絕望之歌。當然,詩人西渡并不這么認為,就算他無法阻止絕望在情感上的發生并悄悄潛入他的詩歌,他依然對寫作的使命有清醒的意識:“我們這個時代的寫作是否必然地帶有一種挽歌的性質?為什么夜深人寂之時,我仍然能夠傾聽到一些人在用紙和筆挖掘的聲音?但挖掘并非為著埋葬,而是為著發現和保存人性中最珍貴的東西,為著維護人的內心生活的神圣性質。”13
《晨跑者之歌》中:代表行動的晨跑者“你”邂逅了經驗破碎、貶值的過程:從“開闊的野麥地”到“兩側聳立著玻璃幕墻的幽暗峽谷”,“活蹦亂跳的麻雀”變成了“按時上下班的呆鳥”……在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中,行動者不是“太快”就是“太慢”,他的經驗總與時代錯位。而“我”,作為昏睡者,則是一個避開時代的懷舊者:“噢,但愿我一覺醒來,火車已經停靠/一個上世紀的火車站”。
詩人有意讓“我”和“你”走入彼此:“但你的腳怎么伸進了我的夢里?!/在夢里,我似乎也不由自主地像一匹木馬/機械地奔跑起來。那是你在我的身體里奔跑!”時間的流逝中,奔跑者再也應付不來花花綠綠的生活;沉睡者卻撥轉了時間的方向。也許,詩人并不想否定奔跑的行動,只是,給它換了個方向。在懷舊者的夢里,晨跑者或許正朝著比上個世紀更為久遠的過去奔跑。而這一切,都是歌唱,逆時光的隱秘歌唱。
詩人終歸還是選擇歌唱來保存他所珍惜的東西,在不盡完美甚至破碎不堪的世事中。盡管世界并沒有改變,歌唱卻以某種方式在人們中間流傳與深入。至少它是一種鼓舞:“嘗試愛和成長,/這是春天的命令,哪怕在/風中凋零,哪怕希望被埋葬”(《塔》)。時間會化腐朽為神奇,也能化神奇為腐朽,它將帶走太多速朽的東西。不是每一首詩、每一個詩人都會被記住——在時間的流逝中。但歌唱本身卻為我們所需要,它潛藏于木質深處,和記憶一起延續下去:
夢見蟬退出最后的身體,結束詩人生涯,
把歌聲藏進木質的深處。
(《秋歌》)
注:
1 參見張棗《序:“世界是一種力量,而不僅僅是存在》,見《最高虛構筆記——史蒂文斯詩文集》,陳東飆、張棗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
2 參見史蒂文斯《我們季候的詩歌》,張棗譯,見《最高虛構筆記——史蒂文斯詩文集》,陳東飆、張棗編,陳東飆、張棗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132—133頁。
3 參見敬文東《時間和時間帶來的》,這篇文章對西渡詩歌中的時間意識進行了詳細論述。見《詩歌在解構的日子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
4 參見西渡《面對生命的永恒困惑——一個書面訪談》,見《守望與傾聽》,中央編譯出版社,2000年,291頁。
5 參見鐘鳴《籠子里的鳥兒和外面的俄耳甫斯》,見《秋天的戲劇》,學林出版社,2002年,67頁。
6 參見西渡《寫作的陰影》,見《守望與傾聽》,中央編譯出版社,2000年,10頁。
7 同上,11頁。
8 參見《茨維塔耶娃文集#8226;書信》,劉文飛等譯,東方出版社,2003年,443—444頁。
9 轉引自羅蘭#8226;巴特《米什萊》,張祖建譯,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39頁。
10 參見敬文東《時間和時間帶來的》,見《詩歌在解構的日子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
11 參見本雅明《講故事的人——論尼古拉#8226;列斯克夫》,見《啟迪——本雅明文選》,漢娜#8226;阿倫特編,張旭東、王斑譯,95頁。
12 參見葉芝《當你老了》,袁可嘉譯,見《葉芝詩集》,太白文藝出版社,2006年,20頁。
13 參見西渡《追尋內心生活》,見《守望與傾聽》,中央編譯出版社,2000年,9頁。
本欄責任編輯 李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