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法律診所教育是通過仿效醫學院利用診所培養醫師的形式, 由診所教師指導學生參與法律實務,培養學生實踐能力的一種職業教育模式。目前我國的診所教育普遍存在起點低、質量差、績效評估不合理等問題。本文試圖從制度運作層面切入,通過比較各高校法律診所的運作模式,分析法律診所教育潛在的困境,從而為法律診所教育的建構提供新思路。
[關鍵詞]法律診所教育 制度困境
一、背景簡介與制度困境
法律診所教育源于19世紀末的美國。然而其真正起步應定位于20世紀60年代,在民權運動的影響下,美國部分高校法學院開設了法律診所為低收入群體提供專業的法律服務。如今,法律診所已成為美國法律援助體系中最重要的一環,而診所教育也代替了傳統的“案例教學法”成為法律人由學徒邁入職業群體的必經之路。2000年9月,我國七所高校在福特基金會的贊助下開設了專門的法律診所課程。截至2010年,已有132所大學開展了診所式法律教育。然而,法律診所教育在中國的迅速發展并不能掩飾其在制度運作層面的困境。長期以來,中國法學教育更傾向于傳統的填鴨教育模式,而法律診所教育則屬于一種職業化的認知教育。診所課程中的學生不再是被動的知識接受者,而是主動的知識應用者。在法學教育資源相對充裕時,兩種模式間的沖突并不明顯。但社會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高校法學院既要保證傳統模式的資源需求——尤其是應對行政部門的教學評估,又要維持診所教育的基本需要。這就勢必會降低法律診所的創設起點,長期維持低水平運轉的法律診所也終會流于形式。目前法律診所教育普遍存在的投入不足、師資匱乏、職稱考評難等問題便是這一困境的真實寫照。
二、制度界定與困境分析
為了更好的把握診所式法律教育制度,我們有必要從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分別對其進行類型化、模型化的處理,從而更好的把握制度的外延與內涵。法律診所的正常運轉離不開幾項基本制度的支撐,即人事管理制度、案件處理制度、業務培訓制度、資金檔案管理制度和評估反饋制度。而通過對這六項制度的解構,制度困境也便浮出水面。
“起點”困境:目前我國法律診所的數量雖較為可觀,但社會投入法學教育的資源畢竟是有限的。在傳統教育模式仍占主導的前提下,要將有限的資源“合理”分配給不同的模式,唯一的做法便是降低法律診所的設立門檻和投入成本,使診所制度粗糙化走“寧濫勿缺”的道路。所以當下法律診所教育的表面繁榮更多是以犧牲診所教育的質量為代價的,一旦診所教育回歸常態而失去了以往的新穎,制度的粗糙、質量的低下問題必將顯現。
“支撐”困境:診所教育若要維持高水平運轉,內環境的穩定和外環境的鼓勵無疑是最重要的兩方面。前者的實現建立在制度健全的基礎上,而后者則應著眼于資金和案源兩方面。在國家財政撥付尚未實現時,法律診所的資金更多依賴于基金會的捐助。如中山大學法律診所便主要依賴福特基金會和嶺南基金會的資助。而在案源方面,若無司法機關對診所地位的認同,法律診所很難開展活動。資金和案源的對外依賴性過強無疑是懸在法律診所前的定時炸彈。
“競爭”困境:通過圈定服務范圍形成穩定的“客戶群”是法律診所平穩運作的大前提。然而隨著法律診所數量的擴張,服務范圍的交互重疊已潛在的影響到服務質量。目前僅北京市就有法律診所26家之多。多數診所僅服務于本地區內。服務質量的參差不齊、范圍的分布不均也成為一問題。
“激勵”困境: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診所制度的設計中若不能予診所成員以利益,也就自然無法激發其積極性。而當前的診所教育恰恰難以滿足教師需求。診所事務繁多、學生經驗不足、授課方式特殊等因素決定了診所教師需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這就勢必影響到教師的科研工作和職稱評定,使教師參與診所教育的積極性難以提升。
“評估”困境:既然診所教育不同于傳統的法學教育模式,那么何以對學生成績進行評估便成問題。診所教育是一種啟發式教育,其目的在于啟發學生“像法律人一樣思考”。而這恰恰是傳統的卷面考試所無法體現的。
以上分別從制度的自身運作、環境支撐和規范設計三方面揭示了法律診所教育面臨的制度困境。但針對這些問題,最合適的解決莫過于在體制變動之外尋求精妙的制度設計以達致規避困境的效果。
三、比較分析與制度設計
制度是由靜態的規范和動態的運作組成的雙向體系,法律診所教育在制度層面的意義便在于使參與者基于制度預設達致合理的目的。因此診所制度的設計須以滿足其成員的合理預想為前提。由此出發我們可進一步分解出三個基本問題,即如何最大化的發揮診所教育的比較優勢、如何尋求內外環境的最大支撐及如何定位診所制度目的。
第一,以對話教育替代傳統教育模式。對話教育指師生間打破課堂教學的禁忌,圍繞診所案件進行循環往復的交流。法律診所教育就是要引導學生產生疑惑,并像法律人一樣自主解決疑惑。以清華大學法律診所為例,其授課方式以師生間對診所案件的交互討論為主,輔以必要的模擬法庭手段。當然對話教育作為社會互動的一種變體,不應僅局限于師生間。從國外教學實踐看,它已拓展至三個層面,即師生與實務部門的對話、學生與當事人間的對話、師生間的對話。這就使社會也參與到診所教學中來。
第二,將診所教育與法律援助相結合,并逐步納入社會保障體系中。事實上法律援助作為公共慈善的一環,恰是在應對政府的制度供給不足致使二次分配不均時產生的。這就為法律診所參與社會公益預留了空間。實現法律診所與法律援助的契合,需要高校與地方政府的合作建立法律援助機關與法律診所間的溝通機制。而政府在法律診所的經費、案源中也應給予相應的支持,并逐步納入地方法制建設的軌道。
第三,構建合理的績效評估機制。對于學生表現的評估目前國內通行的模式為三方評價機制,即學生自評、當事人評價與教師評價相結合。但它僅是想當然的將當事人納入評價體系中,而實踐中當事人由于缺乏法律素養很難對學生的表現做中肯的評價。建議引入“三階段評價機制”,一為學生自評和案前匯報工作;二為學生對案情和處理思路的陳述;三為師生間的個別談話。它將案前匯報、案情陳述、處理思路陳述和個別談話納入考核方法中,使診所教師從法律人的角度最大化的實現對學生表現的認知。
第四,加強診所內環境建設,堅持當事人本位主義。當事人對法律診所的信任取決于診所成員的能力、社會影響力等。因此法律診所的設置應走精英路線而非大眾路線。診所成員的選拔須經嚴格的淘汰機制。診所課程的設置可集中在婚姻家庭、消費者權益保護、勞動糾紛等案源廣泛且辦案身份靈活的方向。以西南政法為例,其診所教育由三方主體組成,即指導教師、研究生咨詢團和本科生群體。雖本科生在能力、經驗方面還不成熟,但研究生咨詢團以及指導教師組成的“大后方”則強化了當事人的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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