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儒林外史》堪稱我國古代諷刺文學的典范,其絕妙的諷刺藝術,別具匠心的構思,及對腐朽封建禮教的深刻揭露,特別是其喜劇藝術的表現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關鍵詞:喜劇美學 諷刺藝術 思想內涵
作者簡介:師鈺娟(1982—)女,湖北荊州人,南昌理工學院助教,從事古代文學研究。
一、獨特的喜劇美學
《儒林外史》創作藝術價值有兩方面:一是再現封建科舉制度下各類被諷刺的文士面貌,深刻抨擊這個制度的弊害,反映出封建社會后期吏治腐敗、封建禮教虛偽殘酷。二是通過刻畫一批正面人物形象,表現作者的美的理想書中有反對科舉,蔑視功名的清高正直的知識分子。
雨果說:“滑稽丑怪作為崇高優美的配角和對照”。在描寫時,他采取異乎尋常的方式,構成一種滑稽美,如寫王冕每逢春光明媚的時節,就戴上自己做的一頂極高的帽子,身穿寬大的衣服,手中拿著鞭子,嘴里唱著歌,駕著牛車,載著母親,到處游玩,惹得三五成群的小孩跟在后面笑,他卻毫不介意。在這種正面人物身上,就形成了以美寫美的滑稽美。以慣性的突變,造成偶然性,形成了人與環境不協調的藝術美,這也是吳敬梓筆下的人物特征。寫蘧公孫結婚時大擺酒席,正在觥籌交錯,眾賓歡樂之際,突然乒乓一聲,從屋梁上掉下一個東西來,這情景,不管是走滑腳的老鼠,還是新婚的蘧公孫,不管是端菜的廚役,還是宴席上的客人,都是無法料到的,但它們不先不后地闖了起來,因而造成了氣氛的突變,打破了正常的平靜,引起了環境的遽變,從而產生了人和環境的不協調,這就形成了滑稽,引起人們情不自禁地發笑。正如清代戲劇家李漁說:“喜劇于嬉笑詼諧中包含大文章”。喜劇作為一種特殊的審美范疇,有著不同一般的意義。魯迅在《什么是諷刺》中所說的,它所寫的事情是公然的,也是常見的,針對不同人物作不同程度不同方式的諷刺,從而更真實地暴露了問題的本質,起著深刻的批判作用對待同一對象,先后采取的態度截然兩樣,表現為一種自相矛盾,從而造成滑稽。
總之《儒林外史》運用把相互矛盾的事物放在一起,突出它的不合理的諷刺手法,其諷刺藝術不僅分寸掌握恰當,而且能將矛頭直接指向罪惡的社會制度,而不是人身攻擊,體現了《儒林外史》現實主義諷刺藝術的高度成就所達到的喜劇藝術成就,在當時就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晚清譴責小說《官場現形記》等顯然是受《儒林外史》諷刺藝術的影響。我國新文學運動的旗手魯迅,極其推崇《儒林外史》,特別在諷刺喜劇手法的運用上,具有創新意義的弘揚。
二、科舉下的眾生相
《儒林外史》描寫了近兩百個人物,反映科舉制度下讀書人的功名和生活。小說成功塑造了生活在封建末世和科舉制度下的封建文人群像,生動描繪了吃人的科舉、禮教和腐敗事態。
在眾多人物中,首先出場的是周進,他為了能夠出人頭地,榮耀鄉里,屢次參加科舉考試,可是60多歲了卻連秀才也未能考上。一天,他與姐夫來到省城,走進了貢院。他觸景生情,悲痛不已,一頭撞天了號板上,滿地打滾,哭得口中鮮血直流。幾個商人見他很是堪憐,于是湊了二百兩銀子替他捐了個監生。他馬上就向眾人磕頭,不久周進憑著監生的資格竟考中了舉人。頃刻之間,這樣一個迂陋窮酸腐儒生,變成一個十分榮華富貴人。過了幾年,他又中了進士,升為御史,被指派為廣東學道。在廣州,周進發現了范進。于是將范進取為秀才。過后不久,范進中了舉人。當時,范進因為和周進當初相似的境遇,在家里倍受冷眼,妻子對他互動歡喜,老丈人對他更是百般呵斥。知道中舉的喜訊后,胡屠戶前倨后恭,趨炎附勢的嘴臉躍然紙上。人們不禁要問受盡了社會奚落和生活的煎熬的周進和范進,為什么還對科舉如此迷戀而不能自拔?小說作了生動的回答:如若考中,轉眼間一步登天;升官發財,“榮宗耀祖”,“顯親揚名”。而此時的社會制度也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深刻揭露了“功名”與“富貴”的關系。所以胡適在《吳敬梓評傳》中所說:“不給你官做,便是專制君主困死人才的唯一的妙法”。通過以上“二進”靈魂檔案的分析,科舉制度“愚人心智,迷人心性,培養庸才”的罪惡昭然若揭。
其次在“病態”的假名士和斗方詩人身上則是諷刺和批判科舉制度“敗壞人才,壞人心術,培養騙子無賴”的罪惡。西湖邊聚集著一幫以趙雪齋為盟主的斗方詩人,他們整日尋花問柳,高談闊論,揀韻聯詩,附庸風雅,實則只是在科舉仕途上未能成功,轉而投機取巧,以假詩名自欺欺人攀附權貴,討些殘羹剩水以慰藉內心對功名富貴的艷羨。
在“病態”的無恥官紳和市井棍徒身上則是對“丑與惡”的諷刺和批判。科舉是求取功名富貴的橋梁,幸運者一旦成就功名,就要用無厭的貪求加倍地償還他們為之付出的代價和成本。科舉制度實際上成為政治腐敗的根源,人民為之飽受災難。作者把他們卑污靈魂一一記錄在案,意欲太史公之筆警醒后世諸生。可謂用心甚苦。
三、合理社會的探索
《儒林外史》中作者為五類人作史:吝嗇者如嚴監生之屬,迂腐者如馬純上之類,勢利者則五河縣人之流也,恬淡者如莊征君,渾雅者如虞博士。而作者的態度可以從帶自傳性的人物杜少卿身上畫出影來。作者在文中極力推崇王冕,他從小就因為家境貧寒而為鄰人放牛。在牛背上,他仍舊博覽群書,更是自學成為了畫畫的名筆。在那個時代去贊揚一名自學成才的畫家,若非有高邁的眼界和卓識不凡的胸襟,是很難做到的,在作者看來,文士們只有像王冕那樣講求“文行出處”,才能免于“功名富貴”的牢籠,堪稱“品地最上一層”。
《儒林外史》中除王冕外,對講究文行出處而輕視舉業的虞育德、莊紹光和遲衡山等也是作者所肯定的人物,他們以祭“三讓天下”的泰伯祠的舉動來挽問世道人心。但作者在文中寫到后來的泰伯祠,已荒廢不堪。正是作者復古理想的幻滅與悲哀。對男女平等,個性解放的近代民主觀念,引導作者朦朧地趨向未來,自覺不自覺地使筆下的某些人物閃射出近代民主思想的光芒。如作者的化身杜少卿堅決反對多妻制,主張一夫一妻。他不顧他人的訕笑,與妻子攜手同游清涼山,就體現了一定程度的個性解放的要求。崇敬具有反抗性格的沈瓊枝,稱贊她說:“鹽商富貴奢華,多少士大夫見了就銷魂奪魄;你一個弱女子,視如土芥,這就可敬的極了。”作者熱情地贊美了好的反抗精神,在古代作品中并不多見。
與在科場名利場追逐功名富貴的齷齪士子們鮮明對比,《儒林外史》里生活一群遠離科場名利、不受功名富貴污染的市井“四大奇人”,可見已在更高層次上認識了社會的腐惡而自覺抵制污染,掙脫封建文化束縛的知識分子形象,是新型勞動者形象。可見作者在理想生活方式的選擇上也是雙向的,而在這雙向尋覓比較選擇中,作者已經難能可貴地跨越了傳統道德的藩籬,邁開了追求近代新思想、新生活的步伐。正是因為吳敬梓認識到,人格獨立的背后是經濟獨立。市井人物操持著被士大夫所蔑視的職業,他們卻在這職業中獲得了真正的經濟獨立。吳敬梓突破傳統的道德評判,揭示出產生“奇人”的經濟基礎。這一點,難能可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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