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中國近現代史綱要”的教學中,應注重培養學生的世界意識,對此在教學中應把握三個原則,即從“歷史”看中國,從“世界”看中國,從“第三只眼”看中國,旨在拓寬歷史層面,使學生把握歷史規律,用新的眼光理性地審視自己,看待世界。而用此原則看待晚清中朝藩屬關系的發展,會更好地還原歷史的真實面貌。
關鍵詞:中國近現代史綱要,世界意識,藩屬關系
“中國近現代史綱要”是中共中央宣傳部,教育部于2006年始在高校增設的“兩課”內容之一。旨在幫助學生了解國史、國情,了解近現代中國革命與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與內在規律。與初高中的歷史教育不同的是,此一課程的開設,要從歷史教育的角度承擔著對大學生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形成一種正確的思想價值傾向,樹立科學的世界觀。正如李大釗先生所說:“欲得一正確的人生觀,必先得一正確的歷史觀。”
縱觀中國近現代的發展歷程,我們會發現中國命運與世界形勢息息相關。梁啟超先生在《中國史序論》一文中將中華民族的歷史演變分為三個時期,“中國之中國”、“亞洲之中國”、“世界之中國”。中國近現代歷史的特殊性及“綱要”課這一獨特的教育功能,決定了我們在教學中應更注重培養學生的歷史感,使學生形成完善而正確的世界意識。而所謂歷史教學中的世界意識,是指將世界作為一個整體的意識,正確認識一個國家或地區與世界整體關系的意識,從世界的大視角來關注國家的命運,從國家的演進歷程來洞悉國家的發展脈絡。既從世界看中國,也從中國看世界。那么在教學中應如何培養這種意識,筆者以講述近代中朝藩屬關系的發展為例。
近代清王朝與朝鮮之間的關系非常特殊。在清朝皇帝的眼中,朝鮮雖列在外藩,但“世篤恭順,虔修職貢”[1],因此“竟與世臣無異”。[2]但1895年4月,一紙《馬關條約》,則使中國喪失了對朝鮮的宗主權,“中國認明朝鮮國確為完全無缺之獨立自主”[3]。在教學中,每講于此,學生必義憤填膺,認為這是晚清政府腐敗無能的又一體現。我們理解學生這一出于民族榮譽感的個人情感的宣泄,但是如果我們把這一事件放在世界的角度去分析,放在中國大的環境背景中去揣度,就會對此有一個新的認識。
首先,要從“歷史”看中國。中朝之間雖有宛若君臣、父子的藩屬關系,但是這種關系是非常松散的,完全是一種口頭上的承認,屬國只需要認可清廷的上國地位,而對于屬國的行政、外交、司法等內政,清廷通常不加干預,也可以說清廷與屬國只是在道德禮節外殼下的尊崇關系。這種松散關系帶來的一個直接后果就是藩屬體制的不穩定性。所以,在近代歷史上,列強入侵中國大多會選擇這些屬國作為其跳板。也正是源于這種關系,中國的士大夫面對屬國時,大多流露出一種超然的態度,形成一種認識:中國是世界的中心,清廷是“撫御萬邦”的使者。甚至片面地認為屬國能否生存下去,取決于清朝的給予。所以當屬國遭遇沖擊、侵擾時,士大夫并未表現出太多的失望、恐懼。至此,我們就會理解為什么1875年,日本炮擊朝鮮江華島時,清廷對此的反應卻是不予干涉。試想,自認掌握著朝貢關系支配權的一方又何懼這種關系的破滅呢!此外,向中國朝貢的國家不是固定不變的,取消一些國家與中國的朝貢關系,符合清朝的制度。所以,甲午戰爭,中國失去朝鮮,對國人而言,更多的是一種“面子”的丟失。從這個視角看待晚清中朝之間的關系,雖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懣,但似乎我們也不應該過多的苛責清王朝。其實,幾千年的處置之道,又怎能立即拋棄呢!所以教學中,世界意識的培養應首先使學生明確要在“歷史”中看歷史。正如日本學者野村浩一所說:“對一個國家的國民來說,對另一個國家、國民的認識和理解,最終只能停留在自己所能認識、理解的范圍之中。”[4]
其次,要從“世界”看中國。自從15世紀末的地理大發現拉開序幕始,彈指一揮間,西方探險家們不僅完成了人類歷史上的壯舉,而且世界五大洲相對獨立隔絕的狀態被打破。從此,東方人不再僅僅屬于東方,西方人也不再僅僅擁有西方。所以,晚清的中國不可避免地與其他國家交織于一體。然而,正當殖民主義的風浪撞擊著世界每一塊恬靜的土地之時,大清王朝依歷史發展的慣性,仍然力圖發揮昔日的主角地位,但無奈世界歷史發展的進程決定了中國社會發展的軌跡。當清朝的士大夫們捻須、踱步、捧著屬國的臣服章文自詡之時,近代西方的外交法則業已形成。此后,資本主義國家“趨利逐益”的價值取向與大清王朝“以德懷柔遠人”的處事原則在實際的外交運作中不斷的碰撞并發生沖突。這似乎是一個很難判斷孰是孰非的問題,因為雙方始終站在各自的立場,以不同的價值取向,外交原則判斷是非。我們也只能說,落于時勢的陳跡終將被歷史潮流所消除。從晚清中朝之間的藩屬關系來看,面對日本不斷向朝鮮滲透,清政府由最初的“不予理睬”到“以夷制夷”,再到“積極過問朝鮮內政外交”,這一系列舉措,可以判定清朝對朝鮮政策調整的方向,即為借鑒國際關系法的某些條例加快中國與朝鮮屬邦的融合。但仔細推敲就會發現,清朝的做法正逐漸偏離藩屬體系的軌道。以“禮”、“德”維系的藩屬關系在自覺不自覺中有了“條約體系”的痕跡,清廷于無形中喪失了藩屬關系。所以,我們不能簡單地將《馬關條約》中宣布朝鮮獨立,認為是清朝無能的體現。實際我們能夠感受到清政府在這一過程中內心的糾結與不舍。
最后,要從“第三只眼”看中國。比謳歌和譴責更重要的是從歷史中總結經驗教訓。在晚清中朝藩屬關系的解體過程中,國人雖經歷了內心痛苦的掙扎,體味了不舍的放棄,但是當我們放下感性的沖動,平靜地回望這段歷史,會發現這種變革帶給中國的是外交近代化不可扭轉的歷史進程。中國外交進入國際社會,雖是從西方列強用大炮迫使中國接受不平等條約開始的,但也正是這種危亡之境,催生了中華民族的近代民族覺醒。從總理衙門到外務部,從南北洋通商大臣到交涉使司,晚清外交機構經歷了從無到有,從權力分散到外交權統一集中于中央的過程,中國外交大體走上正常軌道。也正是在這一過程中,中國人開始拋棄“天朝上國”的虛夢,終于承認西方列強是平等的與國,并試圖與西方國家建立相互信任、相互尊重的國家間的關系。晚清的中國政府無論是從觀念上還是實踐中都開始與國際社會接軌。
從“歷史”看中國,會使我們體味先人的困頓;從“世界”看中國,會使我們理解現實的力量;從“第三只眼”看中國,會使我們感受理性的光芒。
注釋:
[1]《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50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35頁。
[2]《清高宗實錄》卷1312,中華書局1986年影印本,第715頁。
[3]王鐵崖編:《中外舊約章匯編》第1冊,三聯書店1957年版,第614頁。
[4]【日】野村浩一著,張學鋒譯:《近代日本的中國認識》,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年版,第46~4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