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E核算內容框架研究

摘要：文章在國民經濟核算中心框架、經濟環境綜合核算框架的基礎上提出了3E核算內容框架，包括能源內部衛星賬戶、能源外部衛星賬戶以及突出能源的復合國民核算矩陣。這個框架所涵蓋的核算內容可以為可持續發展提供詳盡而一致的能源領域數據，描述人類的能源利用、能源利用所引起的對人類和環境的影響、因能源利用而發生的三個系統（能源、人類和環境）之間的交互關系。

關鍵詞：能源；可持續發展；3E核算；國民經濟核算；環境經濟綜合核算

驅動本文提出“3E核算”的是個有意義的目標：應用一個核算，描述人類的能源利用、能源利用所引起的對人類和環境的影響、因能源利用而發生的三個系統（能源、人類和環境）之間的交互關系。這樣我們可以在一個數據庫里，為可持續發展提供詳盡而一致的能源領域數據支持。

一、 3E核算內容框架的思路

這個思路來自于現實中的人類系統、環境系統和能源系統交織的形態，如圖1所示。人類系統依附于的環境系統，同時具有區別于環境系統本質不同的人類關系；環境系統除了與人類系統交互的那部分之外，還有廣袤的領域獨立于人類之外；能源系統存在于人類系統與環境系統復合的復雜系統里面，卻又橫跨人類系統和環境系統，不為后兩者單方面所包括。

一個描述人類、環境復合系統的核算體系包含了能源系統的核算。所謂3E核算應是突出和詳細表達能源部分的人類環境綜合核算。所以，關于描述人類系統、環境系統和能源系統的復合系統的核算，其框架搭建的第一步是考慮人類、環境核算的綜合方案，第二步則是綜合方案下的能源主題的核算，第三步則是考慮能源、經濟和環境信息的綜合表達。

一個理想的綜合方案是國民大核算。但是在一個超級平臺整合所有內容，范圍過大，理想主義色彩過濃，開發和施行面臨技術、觀念和制度的難以逾越的障礙。目前可以利用的較為成熟的綜合方案是經濟環境綜合核算，這里的經濟代表了人類系統。目前國際上有SEEA、ENRAP、SERIEE、NAMEA等幾個經濟環境綜合核算體系，SEEA由于兼容并蓄各種體系的優點，受到較為普遍的運用。經濟環境綜合核算SEEA是在國民經濟核算SNA的基礎上，加上環境的拓展，這里核算的環境部分雖然突破了經濟交易和資產的范圍，但是并非包括了環境系統的所有部分，主要的界限還是以人類的直接關系為劃分。但是基于特定歷史階段可操作性的考慮，這樣以人類為中心的舍棄和簡化，還是得到人們的普遍認同。

本文3E核算的含義是能源、經濟和環境的綜合核算。為了充分解釋這個3E核算的框架，我們將首先說明國民經濟核算（SNA）的框架，其次說明環境拓展的SNA（也就是所謂的經濟環境綜合核算SEEA）框架，最后說明3E核算的內容框架。

二、 國民經濟核算（SNA）框架

國民經濟核算體系（SNA）基于一套國際商定的概念、定義、分類和核算規則，由綜合性的宏觀經濟賬戶、平衡表和其他統計表組成的一個連貫一致的核算體系。國民經濟賬戶依據國民經濟運行的條件、過程和結果及其各環節的特點進行設置。一個相對完備的國民賬戶體系如圖2所示。流量賬戶是相互連接的一組循環賬戶，用于反映一段時間內經濟體內發生的經濟活動（流量），每個流量賬戶對應一個特定經濟活動，如生產或收入的產生、分配、再分配或使用。每個賬戶引入一個平衡項目來界定總資源和借貸雙方使用的差額。平衡項目通常概括特定賬戶所涵蓋的活動凈結果，是一些重要的有意義的經濟結構指標，如增加值、可支配收入和儲蓄等等。平衡項目從一個賬戶結轉作為下游賬戶的第一個項目，從而使循環賬戶聯成一個絞結起來的整體。同時，用平衡表（存量賬戶）反映這段時間期初、期末的財產和存貨價值（存量）及其期間變動，期末資產由期初資產和序列賬戶中交易或其他變動記錄所完全確定。流動賬戶和平衡表之間存在緊密的聯系，所有發生的變化會影響機構單位或部門的資產或負債，它們被有系統地記錄在一種或另一種流動賬戶里。這樣國民經濟核算能提供全面詳實的經濟活動記錄，而且比之于一般經濟統計能夠在反映經濟現實的各個組成部分之間建立嚴格嚴密的數量平衡關系，能夠系統地連貫一致地表現不同經濟主體以及本國經濟與世界經濟之間的交互作用，是一個系統地描述國民經濟運轉過程、揭示國民經濟結構及聯系的核算體系。

圖2中五大核算系統里最基本的是國民收入核算與資產負債核算，前者反映經濟流量，后者反映經濟存量。國民收入核算更是居于主體的地位，投入產出核算、資金流量核算、資產負債核算和國際收支核算分別從生產部門內部關系、金融交易、國際收支和存量方面拓展了國民收入核算，充實國民經濟核算體系。這幾大核算又是通過儲蓄、投資賬戶作為樞紐聯結成內容較為完整、結構較為統一的核算體系。

三、 經濟環境綜合核算框架

雖然國民經濟核算是市場經濟分析和管理有效的工具，但是國民經濟核算框架沒有充分體現環境因素與經濟過程的交互關系，也沒有對環境保護活動和產品明確顯示。流量核算時，生產法獲取國內生產總值的投入僅限于各種貨物與服務，不包括環境因素；支出法計算國內生產總值等于最終消費、資本形成和出口，沒有涉及環境因素。存量核算時，沒有市場定價的環境因素無法納入經濟資產定義范圍。同時國民經濟核算不能區分環境破壞行為與環境保護行為，無法真實反映經濟與環境之間的復雜關系。這些國民經濟核算的缺陷造成國民生產總值的高估，以及環境成本的低估。國民經濟核算從而提供了“虛假”的發展成就的信息，現有的經濟管理機制利用這些信息，會加強利用資源耗費來促進經濟增長的外延發展模式，從而對可持續發展帶來不利影響。

綜合環境經濟核算SEEA將環境因素引入國民經濟核算，包括四個主要綜合模塊：其一，將環境資產納入國民經濟核算的經濟資產概念；其二，記錄環境系統與經濟系統之間的實物流量，反映環境資產的經濟利用過程；其三，核算資源消耗價值和環境退化價值以反映經濟過程的環境資產消耗；其四，對國民經濟核算的總量進行調整，得到所謂的“綠色GDP”。另外，設立環境內部衛星賬戶（SNA原有交易項目的重新組合）明確顯示環境保護的活動和產品。由于環境因素的引入，國民經濟核算體系的產出、投入、資產、積累的概念發生了變化，經環境因素調整的國內產出（eaGDP）替代了國內生產總值（GDP），資產的概念從原有的經濟資產擴展到包括所有交易與非交易的與經濟有直接關系的環境資產在內，同時環境資產的經濟使用加進了經濟積累。這樣在內容上，環境經濟綜合核算包含兩個原國民經濟核算經過調整過的平衡關系：以eaGDP為中心的流量核算，以及環境資產存量為中心的存量核算。eaGDP和環境資產貨幣計量體現了一種綜合努力，即應用同一個相對價格集（同度量）而達到協調一致，另一種綜合努力是NAMEA（包含環境賬戶的國民經濟核算矩陣）的方式，這兩種努力都被融合到SEEA-2003里面。NAMEA的環境賬戶只以實物量表示，但是由于經濟賬戶、環境賬戶建立在共同的概念、定義、分類和方法基礎上，指標的有序排列足以形成一些有意義的比較。NAMEA還能夠避免環境估價的糾纏，從而能將精力集中于完善環境主題賬戶，為社會公眾、政府部門和國際組織提供更豐富的信息，并可能從更多的視角詮釋環境與經濟之間的聯系。

很明顯，這里的經濟環境綜合核算是SNA的環境拓展，環境主題賬戶也是建立在與經濟的關系的基礎上。經濟環境綜合核算內容框架如圖3所示。經濟環境綜合核算是在原來國民經濟核算框架的基礎上，加上了不屬于經濟交易但與經濟有直接關系的環境部分，這些部分明顯地影響了國民收入核算、投入產出核算和資產負債核算。此外，SEEA還將與環境有關的經濟活動和產品的核算明確表示出來，還有其他一些與環境有關的交易的核算有所變動，包括環境稅、環境產權的財產收入、固定資本處置的環境影響、國際貿易引起的環境流動等資金流量核算、國際收支核算方面的內容，這些內容并沒有在圖3中具體標明出來。

四、 3E核算內容框架

基于上述的3E核算目標和關于框架的思路，3E核算以經濟環境綜合核算為背景，兼容并蓄下述內容：①能源內部衛星賬戶描述能源經濟現象；②能源外部衛星賬戶，以經濟環境綜合核算的能源賬戶的形式，突出和詳細表達能源的經濟和環境的關系問題；③突出能源的復合國民核算矩陣，采取這種綜合方式模擬環境經濟能源交織的系統。

1. 能源內部衛星賬戶SNA-E。由于在國民經濟核算中心框架的分類和賬戶中，每一個單位、交易、產品、目的都有一個特定的位置，而且只有一個位置。1993年SNA建議，對于那些“直接容納進中心框架將使內容受到一定限制”的特殊活動可通過建立衛星賬戶得到全面描述。我們把傳統國民經濟核算框架下圍繞中心框架建立的衛星賬戶定義為內部衛星賬戶 。能源作為一種重要社會經濟現象，無法在中心框架中得到全面客觀的反映，可以通過建立內部衛星賬戶的方式進行全面描述。能源內部衛星賬戶可以理解為因應能源議題的需求，遵守國民經濟核算原則，以較供給使用表詳盡的明細賬表方式，編制能源主題賬戶，深入細致地反映能源相關經濟活動的全貌，可包括收入分配與再分配在內的整體經濟運行系統。在不違背國民經濟核算基本思想的前提下，能源內部衛星賬戶具有相對的獨立性，以靈活的方式提供能源專有領域的特別信息，擴大國民經濟核算的分析容量。在需要擴大國民經濟核算賬戶概念、分類和核算框架時，能源內部衛星賬戶使用補充的或替代性的方案，擴展了專有活動的成本和收益的范圍，聯接利用實物量核算與貨幣價值量核算，設立相關指標對數據進行更進一步的分析。作為一種分析工具，能源內部衛星賬戶不僅可以促進宏觀經濟賬戶范圍內能源專有領域的分析，也有助于分析與其它經濟部門的相關性。

2. 能源外部衛星賬戶SEEA-E。外部衛星賬戶是相對于內部衛星賬戶而定義，能源外部衛星賬戶是在經濟環境綜合核算（SEEA）框架下建立的能源衛星賬戶。能源信息是SEEA重要的組成部分，SEEA一系列賬戶包含了能源信息，這些賬戶包括：資產賬戶，實物、貨幣和混合的供應使用表以及一些經濟交易活動賬戶，如稅收、津貼、開采資源的許可證與授權等。但是，SEEA對能源信息的處理并不全面，需要在能源流量和存量核算方面應用一種整合的方法，采取與國際統計標準（SNA、ISIC、CPC等）相銜接的能源資源和排放分類標準，建立實物和貨幣的存量核算和流量核算，SEEA-E包括以下帳戶：①實物資產賬戶；②貨幣資產賬戶下列賬戶；③實物、貨幣和混合賬戶；④空氣排放賬戶；⑤能源領域里與環境有關的交易賬戶。SEEA-E側重于運用SEEA核算方法進行能源的流量和存量核算，對于能源利用對經濟再生產循環的影響以及3E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提供一個綜合性的框架。

3. 突出能源的復合國民核算矩陣（EAMEA）。國民核算矩陣就是綜合表達國民賬戶體系的矩陣式平衡表，其行列數目相等、對應排列、縱橫交錯。一個國民賬戶可以用國民核算矩陣表中的一對行列來代表。矩陣表中的各項登錄的賬戶含義（包含“行貸列借”的兩重含義）由其所處的行列位置來規定。通過這種連接相關賬戶的位置規定，適當組織和排列賬戶，可以合適地表達賬戶間的聯系以及整個體系的內在結構。國民核算矩陣不僅是國民經濟運行的核算框架，同時也為建模和政策分析提供數據基礎；不僅能表現生產部門與生產部門及非生產部門之間的投入產出、增加值形成和最終支出的關系，還能表現非生產部門之間的經濟相互往來關系；不僅能描述經濟問題，還能同時考慮經濟和社會問題。

國民核算矩陣模塊化的數據組織形式，便于賬戶和項目的擴充、分解和歸并，而不致影響基本核算結構的完整性和一致性。通過增加實物量的環境和殘余物的行列擴充國民經濟核算矩陣，將經濟流量的貨幣數據與相應的實物流量數據結合起來，我們得到復合國民核算矩陣（EAMEA意為包括環境賬戶的國民經濟核算矩陣）。由于加入了環境信息，復合國民核算矩陣描述的國民系統更加完整，向同時考慮經濟、社會和環境問題的目標邁上重要的一步。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細化分解能源的產品、生產、環境和殘余物賬戶，歸并非能源產品、生產、環境和殘余物賬戶，得到突出能源的復合國民核算矩陣。

五、 結論

上述的3E核算內容框架包括了三個方面的信息：能源的經濟利用、因此而產生的對經濟與環境的影響以及三個系統交織的關系，基本上滿足了我們提出的“3E核算”的目標要求。

當然應該指出，這樣的綜合方案對人類系統、環境系統和能源系統的核算范圍都不是完整的。用經濟代表人類系統的主要缺陷是缺乏社會和科技核算。雖然國民經濟分配賬戶體現了社會問題，但是人口和社會資本需要經濟之外的專門核算；國民經濟核算對于科技的核算并不擅長；就是對于經濟范圍的核算也是基本以市場為準則，沒有全面覆蓋。3E核算框架的整合是以人類系統為中心的，在國民經濟核算基礎上進行環境的拓展和能源的突出，能源環境核算的部分是圍繞與經濟的關系而建立，這區別于以環境為中心或多中心網絡式的整合框架。由于是以人類系統為中心的整合，對環境（包括能源自然資源以及能源相關的生態系統）的反映以進入人類系統為界限，較少涉及自然環境和能源資源本身的統計計量，不是十分貼近環境和能源的自然屬性和技術特性，對環境和能源的核算是不完整的。

但是，3E核算是和當前的統計體系（特別是國民經濟核算中心框架）有較好銜接的綜合方案。3E核算內容框架的大背景是經濟環境綜合核算SEEA，也就是上文所說的SNA的環境拓展。SEEA在建立之初就強調與傳統核算體系SNA的一致性，從核算對象、核算內容、核算方法，到環境資產定義、資源耗減與環境退化的估價，到綠色GDP的計算，基本上是以經濟為中心、以市場為導向。這種與國民經濟核算中心框架銜接良好的綜合模式，易于理解，具有可靠的現實數據基礎。

而且，隨著人類活動的擴展，市場的概念更加泛化，更多的環境成分將進入核算領域，這樣與完整意義的綜合就更為靠近。由于更加強調環境因素，3E核算體系比單純的國民經濟核算，能提供更多的綜合的可持續發展的信息，從而有利于可持續發展、特別是能源可持續發展的計劃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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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節能減排統計指標體系研究”項目（08BTJ006）；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金“我國節能減排指標體系和評價方法研究”項目（07JA90002）；上海市科技發展基金（軟科學研究博士生學位論文項目，項目號：201006002）。

作者簡介：朱啟貴，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書記、教授、博生生導師；黃登笑，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企業管理學博士生；吳開堯，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產業經濟學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0-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