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的出現令中國當代文學創作陷入了某種紛繁的“亂世”,正所謂“亂世出英雄”,馬季試圖把骨子里的英雄主義翻曬一番,所以才從依靠激情和夢想寫作的小說、詩歌領域跨入了單調、乏味且需要格物致知的文學理論研究領域。他的跨界帶給文學界的禮物是三部理論書:一部《歐美懸念文學史》、一部《讀屏時代的寫作——網絡文學10年史》和一部《網絡文學透視與備忘》,此外還有散布于包括《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報刊雜志上以百計數的理論文章。
馬季的文學夢之所以在他人過中年之后仍然存在,原因在于他通過自我的奮斗實現了夢想向理想的轉移。馬季的“文學夢”來自江南山水的涵育,更來自對人生價值的思索。中學時代,靠著手抄本、油印本“出版”自己的詩作,并組織文學社進行“有組織”的創作,而此時困頓的家境甚至不能給他提供一張可供書寫的桌子。他的作品在《花城》、《作家》、《詩歌報》、《關東文學》等報刊發表,而融入第三代詩人群體。1993年,馬季的詩集《城市敲鐘人》問世。時隔十六年之后的2009年,《馬季詩選》出版,他自言此舉是“打算給自己一個交代”。相信這個“交代”是無法完成的,因為他還會再寫詩,此時“交代”為時尚早。但馬季是有危機感的,他總會在這種危機之中走向他的“反面”。2001年3月,當北方人都跑到南方掙錢時,馬季卻從溫潤的江南跑到冰天雪地的東北長春溫故文學夢想,并稱其為“覺醒”。“覺醒”所付出的代價當然是昂貴的,一切相當于從頭再來。奇怪的感覺只有文學能解釋:雖然遠離故鄉做了“北漂”,但悠游于文學的海洋中就仿佛置身母親的懷抱般心安理得。他開始以覺醒者的視角觀察并體味這個世界,詩作連續五年入選《中國年度最佳詩選》,小說創作也大獲豐收。從發表第一組詩歌起至今,他在各級各類報刊上發表詩歌、小說百余萬字。
馬季涉足文學評論看似偶然,卻又必然。2001年以來,面對蓄勢待發的網絡文學,馬季預感到網絡對文學的影響作用即將集中爆發,對文學潮汐的敏感令他再次“反叛”自己,從而走上文學理論研究的道路。當互聯網上開放的BBS文學論壇出現,他敏銳地發現,這將是華語文學在信息和技術時代迎來的重大機遇。因此,他果敢地調整自己文字的方向:跳出文學本身,站在社會、人生和技術的高度審視文學與傳媒、文學與受眾、文學與人生、文學與社會的關系。近幾年來,他以網絡文學為中心,旁及中國當代小說創作和文學傳播和出版現象研究,寫出了一大批富有現實、理論和歷史價值的文學評論著作。
在網絡文學研究方面,他花費巨大精力搜集資料,撰寫的理論專著《讀屏時代的寫作——網絡文學10年史》,以翔實的現實資料作為要素,視閾擴大至國內外華語網絡文學的寫作和研究,其對網絡文學體系的理論歸納、總結和提升使其成為國內網絡文學理論研究的集大成之作,出版后受到文學界、IT界的重視與好評,并獲得當代文學研究會第十一屆優秀成果獎。此后,他連續五年為網絡文學撰寫年度報告,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文摘》等重要報刊發表了《網絡文學的現實意義》、《“文學”對“網絡”應當有所擔當》、《網絡寫作與國家文化戰略》等一系列文章,特別是不久前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第二本網絡文學理論專著《網絡文學透視與備忘》,確立了馬季作為網絡文學權威闡釋者的地位。
在傳統文學理論方面,如果此前的《歐美懸念文學史》是一次練筆的話,那么以后的評論作品都是他積蓄能量的過程。馬季關注文學作品的出版傳播,善于透過文學作品的出版、受眾的閱讀取向等現象理性地分析文學所面臨的復雜社會形勢,以期從內部和外部多重角度尋找文學盛衰的因素。他不忘自己的作家和編輯身份,長期主持《大家》雜志的“大家雅座”欄目,如今該欄目已經命名為“馬季設座”。在這一欄目中,他的目光著眼于那些初露頭角、發展潛力大且又有先鋒意識的中青年作家,通過作品、訪談和評論剖析他們的作品和寫作過程,解析他們的創作得失,他也因此被眾多青年作家稱其為“伯樂”式評論家。
古今中外汗牛充棟般的著作使文學理論成為關于“復雜”的理論,經典似乎也在拉遠其與大眾的距離。評論家馬季對此不以為然,“理論要從現實出發才有‘理’可‘論’”,實證主義令他的作品充滿科學般的真知并充滿閱讀趣味。文學理論是復雜的,但其內涵卻是一個簡單的邏輯:要透過現象才能研究出規律來。與馬季交談,他常常沉思到自己鉆研的題目中去,而漸漸忘掉是在車上還是在餐桌上。他常常自覺不自覺地帶出一句話來:一切還是要從作品出發。看來,即便沉湎于那個復雜的理論,但馬季仍舊恪守這簡單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