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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思敬與“朦朧詩人”二三事

2011-01-01 00:00:00霍俊明
南方文壇 2011年2期

返觀和檢視“文革”之后新時期以來的詩歌發展、詩歌理論和詩歌批評,吳思敬顯然是中國詩壇和新時期以來新詩發展史中一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中國詩歌在“文革”結束之后經歷了中國現代詩歌發展史上前所未有的繁榮與開放期,甚至1980年代在過去多年之后仍然因為被視為詩歌發展少有的黃金時代而為人們不斷地津津樂道。這一年代理想主義和啟蒙主義的詩歌光輝仍然照耀著此后一個個在后社會主義時代和新移民時代掙扎的詩人們。這注定了1980年代的詩歌歷史成了后來者所不斷羨慕和緬懷的精神高地。而穿過歷史的煙云回到歷史的現場,吳思敬與江河、顧城、北島、芒克、林莽、梁小斌等“朦朧詩人”的詩歌往事成為那一段歷史最為生動的注腳和記憶。

1965年夏天,吳思敬在從北京師范學院中文系畢業后分配到東三環的一所中學工作。正當吳思敬準備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事業和科研工作當中的時候,1966年那一場歷經十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爆發了。一夜之間,寒冬降臨于中國的大地,嚴寒在每一處屋檐下都掛滿了冰柱。這正如多年之后吳思敬所慨嘆的,在這一段寒冷的冬天里,“人的尊嚴被蹂躪,人的價值被貶低,靈魂高尚的人,最大的苦難不在物質的匱乏和肉體的折磨,而在精神遭受的創傷和心靈淌下的鮮血。”在這寒冷的日子里,教學停止了,學生停課了,甚至連思想都被冷酷的時代無情地封凍了。然而二十四歲的吳思敬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一個懷著深厚的憂患意識和責任感的知識分子卻不甘于在這令人顫抖不已的冷肅的“冬天”做一個麻木者,他終于找到了溫暖靈魂的最好辦法——讀書、思考、寫作。因為吳思敬是在“文革”前上的大學并參加工作,所以吳思敬沒有經歷知識青年的“上山下鄉”運動。盡管“文革”期間吳思敬作為一名青年教師不是挨整的重點目標,但還是被學生貼了大字報。1974年,吳思敬剛剛結婚時居住在南池子普慶前巷3號院十平方米的平房。1979年年初,吳思敬全家搬離南池子普慶前巷3號后,曾經很長一段時期居住在王府井附近的菜廠胡同7號的一個極其普通的大雜院里。普慶前巷3號和王府井菜廠胡同7號的這段日子對于吳思敬個人而言是極其重要的一個階段,這個階段也正是中國風雨飄搖的時刻。而此后在“文革”結束之后的所謂的新時期的日子里,這里也迎來了吳思敬學術生涯重要的階段,也成了吳思敬與新詩潮以及朦朧詩人們交往的重要場所。

1978年初,冬天仍然在持續,但是裂冰的聲響聲已經預告了文學的“早春”天氣開始了,敏銳的吳思敬發現空氣中已經開始充滿著新鮮和自由的氣息。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吳思敬開始了他的詩歌理論與詩歌批評的道路。1978年12月,北京的冬天似乎前所未有的寒冷,一場大雪剛剛覆蓋了北京的大街小巷。在這一年即將結束的時候,在空曠寒冷的北京街頭,卻有三個在寒風中推著掛有糨糊桶自行車的年輕人悄悄在毛主席紀念堂、西單民主墻、文化部、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墻上、樹上和電線桿上貼著一些油印的紙張。當他們在天漸漸發亮的時候,離開位于北京朝內大街路南側人民文學出版社圍墻的時候,當貼在墻上長長的一串油印的文章還散發著淡淡墨香的時候,已經漸漸圍攏的人們在無聲而仔細地觀看。也許這三個年輕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在這個寒冷的清晨所做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實際上已經引起了文學和詩歌革命的地震,甚至這幾個當時名不見經傳的名字以及他們創辦的刊物在此后進入了中國的詩歌史和大學課堂,甚至成為眾多研究者和青年學子所崇拜的精神偶像。這三個年輕人有兩個就是后來在中國詩壇和文學史中聲名赫赫的人物——北島(趙振開)、芒克(姜世偉)還有陸煥興,墻上張貼的油印材料就是影響深遠的民刊《今天》。而在1978年12月末的這個北風仍然呼嘯的飄滿雪花的街頭,吳思敬在這天恰好走上街頭見證了這一偉大的歷史時刻,他和其他的人一樣以熱切的眼光目睹了一場詩歌地震和思想革命的到來。在吳思敬看來,《今天》上這些年輕人的大膽、叛逆而具有時代意義的詩篇所帶給他的感受無異于一場地震,震動和催生著一個青年評論家新的詩歌理想。而北島、食指、舒婷、顧城、芒克、江河和楊煉等詩人的名字開始在社會上流傳,伴隨著積淀多年的詩歌河床冰層的爆裂聲,詩歌的早春已經不可阻擋地降臨了。而吳思敬則從這一重要的時刻起,見證了中國“新時期”詩歌三十多年發展的風風雨雨。1978年12月23目的這一天,注定是屬于歷史上帶有“著重號”的時刻。從這一天起,吳思敬被那些貼在墻上的一個個陌生的詩人——蔡其矯(喬加)、舒婷、北島、芒克——所深深地震撼和吸引住了。這些在當時看來帶有“異端”性質和現代主義特征的詩歌讓吳思敬發現一個嶄新的詩歌時代即將到來了,盡管天空仍然飄灑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吳思敬在《今天》這份油印刊物前駐足良久。這些陌生的年輕詩人的與此前的政治抒情詩、戰歌和頌歌完全不同的詩歌作品深深攫住了吳思敬的內心,強烈地沖擊著他固有的詩歌觀念,尤其是北島寫于1976年4月的《回答》讓吳思敬強烈地感受到一個黑暗的時代已經結束,一個嶄新的時代即將開始,“告訴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新的轉機和閃閃的星斗,/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1978年12月23日深夜,北京南池子普慶前巷3號一個不足十平方米的平房里,那個略顯昏黃的燈一直開著,吳思敬仍然被這些詩歌莫名地沖動著,因為在吳思敬看來,《今天》上北島等詩人傳達的懷疑精神、叛逆情緒以及特殊的詩歌表現方式和那種由真誠的希望所發出的呼喊都與此前主流的政治抒情詩有著巨大的差異,而這種差異在吳思敬看來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中國詩壇的一個新的詩歌潮流。從此吳思敬不斷在各個民刊以及《詩刊》、《人民文學》等官方刊物上尋找一個個帶有現代性特征的熟悉或陌生的年輕詩人和作品,也開始了與這些后來在文學史上享有大名的朦朧詩人的交往。

1979年春天,吳思敬由南池子普慶前巷3號搬到王府井的菜胡同7號,此后吳思敬與一平、江河、顧城、楊煉、林莽、北島、芒克、梁小斌等青年詩人(也就是后來文學史所命名的朦朧詩人)結識,而菜廠胡同7號也成了一個重要的詩人結集地。實際上據一些研究者考證,當年新月社的一個著名詩人就曾居住在菜廠胡同,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歷史的巧合真是充滿了傳奇性和戲劇性。

在吳思敬和這些青年詩人的交往中,有必要提一下一平(李建華)這個關鍵性的人物。實際上一平是吳思敬所教的一個學生李紅的弟弟,是工農兵學員,畢業后到北京外貿學校當老師,此后一平常常到吳思敬這里來。由于和一平的交往,吳思敬結識了江河,又因為江河當時和楊煉非常要好,吳思敬又結識了楊煉。江河和林莽是高中的同班同學,吳思敬由此又認識了林莽。由江河、林莽、楊煉等人吳思敬又先后結識了顧城、嚴力、田曉青、芒克、甘鐵生和曲磊磊等。而這種交往不僅限于詩歌,更大程度上也與這些人的為人和性格有關,而更重要的還在于吳思敬能夠與這些人在文藝觀念和思想狀態等方面更容易溝通。吳思敬在和這些年輕詩人的交往中,盡管在年齡上有一些差距(吳思敬屬于“文革”前的大學生,這些年輕詩人則大多是“老三屆”),但是年齡和閱歷的差異并沒有妨害他們之間的溝通與交往,而恰恰是形成了一種良性的互補與融合。正是在這種深入到現場的文學交往中,吳思敬比同時代的其他批評家更早地認識到了這些青年詩人特殊新奇的內心世界和具有跨時代性的復雜而現代的詩歌觀念。而正是由于對這些青年詩人的生活狀態、思想狀態和詩歌創作狀態的深入了解,在后來的關于朦朧詩的論爭中,吳思敬一開始就旗幟鮮明地與這些青年詩人站在了一起。正是因為一種新的美學詩潮的崛起,作為詩歌批評家的吳思敬已經提前認識到詩歌批評這種特殊的話語方式也同樣應該經歷歷史性的轉換和新生了。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作為當時“新詩潮”批評家的代表人物,吳思敬完成了一系列重要的詩學論文和詩人專論,尤其是對朦朧詩人江河、顧城、舒婷等的評價文章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和轟動。對于當時剛剛在詩壇嶄露頭角的這些青年詩人,詩壇大多還處于陌生和旁觀的姿態,而這時的吳思敬卻已經寫出了具有理論高度、時代特征又深入文本和詩人靈魂內部的重要批評文章。

首先說一下吳思敬和著名的朦朧詩人江河的詩歌交往。

江河,原名于友澤,1949年6月3日出生于北京,比吳思敬小七歲。江河從1980年開始在刊物上正式發表作品,而從江河詩歌的起步期吳思敬就始終關注著他的創作,可以說,吳思敬見證了江河的詩歌成長道路。江河在1980年代出版了詩集《從這里開始》(花城出版社、詩刊社合編,1986年9月出版)、《太陽和他的反光》(人民文學出版社,1987年),而吳思敬都是作為第一個讀者閱讀了這些詩作并第一時間對其中的代表作,如《紀念碑》、《星星變奏曲》等予以評價。而如今的江河已經身居海外多年,朦朧詩潮也成了文壇舊事。這也如吳思敬先生所慨嘆的,朦朧詩作為一個運動落潮后,當年的朦朧詩人以及美術界的“星星”們一起出國的出國,下海的下海,擱筆的擱筆,抱孩子的抱孩子,還在辛勤筆耕固守陣地的也陷入散兵作戰,遠沒有當年的陣勢了……

江河當時的生活狀況是比較窘迫的,“文革”時期父親因為“歷史問題”(受過高等教育,曾在國民黨的政府機關供職)被趕到了鄉下,父母走后江河就孤單一人、居無定所了。因為江河和林莽是同班同學,所以江河曾一度住在四十二中里面,此后不斷在一些朋友家借住,直到后來留城以后才有了一個小小的平房得以安身。江河后來分到西城區衛生部家屬辦的一個衛生膠丸廠,做“小炮彈”,就是做裝藥粉的外殼,那時的工資是二十八塊錢。那是1980年的一個深秋,天上飄著小雨。當時剛剛從北戴河參加完詩刊社舉辦的第一屆青春詩會的江河剛回到北京不久。吳思敬和一平一起來到了當時位于白塔寺旁的一個小胡同江河的家里。在吳思敬的記憶里,江河的家是兩小間連通的平房,加起來不足十二平方米,房間里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除了一張床,就是椅子、茶幾以及鍋碗瓢盆,但卻有大量的書籍,其中印象深刻的是《托·史·愛略特論文集》等灰皮書和黃皮書。江河留給吳思敬的第一印象是個子不高、面孔白凈,說起話來溫文爾雅,整體上是一個柔弱的文人形象,這次見面使得吳思敬和江河一見如故成了好友。此后,江河一有空就到菜廠胡同7號找吳思敬聊天談詩,甚至有時不湊巧吳思敬不在的時候,江河還到位于東安門大街38號的吳思敬岳母家去找。后來,包括潘青萍和蝌蚪(原名陳泮,1954-1987)都曾和江河一起去過吳思敬的家里。那時候,蝌蚪一來就逗吳思敬的兒子玩。

盡管江河看起來很文弱,但是吳思敬卻在江河的詩歌里面發現了一個真正的高大的“男子漢”形象。正是因為吳思敬與江河的深入交往,對其性格、風格以及一些重要詩作的寫作背景和緣由有著相當深入的了解,再加之他對詩歌文本的精準解讀和深入剖析,所以吳思敬在1980年代以及后來所寫的關于江河的評論文章都是具有相當的歷史價值和研究意義的。其中首先值得一提的是吳思敬對《星星變奏曲》這首詩歌的解讀。時至今日,在當下的中學語文教材以及各種對江河的代表作《星星變奏曲》的解讀都是認為這首詩表達了詩人的一種對理想的渴望和對“文革”時代的批判,而普遍缺乏一種在美學和歷史雙重的視野中來解讀的方法,而吳思敬寫于二十年前的文章就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與其他的解讀不同,吳思敬從和江河的交往和深入交談中,更為深入地了解了這首詩歌的寫作背景和詩人的寫作動機,因此時至今日吳思敬關于《星星變奏曲》的評論仍具有重要的參照價值。吳思敬在文章中認為之所以這首詩名為《星星變奏曲》而不叫《星》是因為江河不久前剛剛為一位叫“星”的朋友寫了題為《星》的詩,所以是為了避免重復而使用了目前這一題目。而吳思敬認為江河之所以在詩歌中對“星星”這一意象感興趣還有著更為復雜的時代背景。1979年,北京舉行了當時轟動社會后來進入史冊的“星星畫展”,這也標志著一個在動蕩中開始了新紀元的時代的來臨。江河小時候就酷愛畫畫,曾在北京的少年宮專門學過好幾年,具有扎實的繪畫功底。江河在中學時期還專門為學校繪制過巨幅的偉人肖像。而正是因為對繪畫的酷愛,在“星星畫展”中江河與那些先鋒畫家因為有著共同語言所以有了深入的交往。而在當時的歷史語境下,這些帶有先鋒特征的畫家們的藝術嘗試顯然招致了當時社會上的不理解甚至非議與批判。正是為了給“星星”新潮畫家們正名,江河完成了這首《星星變奏曲》。吳思敬據此強調《星星變奏曲》中的夜空下的星星實際上象征的是“星星”畫家和朦朧詩的詩友,象征了“文革”十年浩劫中包括江河在內的一代青年的自我形象。

而每當吳思敬想起江河和顧城的時候,他就感嘆為什么這兩個當年與自己結識的青年詩人的命運為什么有著驚人的一致性。無論是1987年4月,江河的妻子蝌蚪在北京通州割腿部動脈自殺,還是1993年10月顧城在海外自殺,都讓吳思敬感嘆人生的變數甚至宿命。吳思敬記得那是在1986年年底的時候,江河、蝌蚪、顧城、謝燁這兩對詩人夫婦結伴的山西之游。這兩對詩人夫婦曾一起在云岡、懸空寺、五臺山等名勝留下了歡樂的青春身影,但是在他們一起聊天的時候,蝌蚪一度輕生的念頭以及對死亡的看法是否影響到了顧城呢?

1982年,吳思敬就已經完成了關于江河的批評文章《追求詩的力度》,發表在當年《詩探索》第10期。在《男子漢的詩——青年詩人江河作品試析》(《中報月刊》,香港,1985年1月號)這篇文章中,吳思敬認為江河文弱的外表下卻有著不無強悍的內心,他的作品中具有陽剛之氣和深厚憂患的歷史感,具有英雄氣質和集團意識。同時更為可貴的是吳思敬也指出了江河詩作的不足。正是因為吳思敬的為人和準確、客觀、獨特的詩歌批評得到了包括江河等在內的詩人的尊敬,江河在1987年10月12日贈送給吳思敬的詩集《從這里開始》和《太陽和他的反光》中題寫著同樣的一句話:“給思敬:我最尊敬的老師和最好的朋友。”

說到吳思敬眾多的詩歌好友,不能不提到如今令人感嘆唏噓的“童話詩人”——顧城。

顧城,1956年9月24日出生于北京,朦朧詩的代表人物,“文革”前即已開始了詩歌寫作,1987年5月應邀出訪歐美進行文化交流活動和講學。1988年顧城遠赴新西蘭,初被奧克蘭大學亞語系聘為研究員,后辭職隱居激流島。在顧城出國前,吳思敬就與顧城和謝燁有著交往。1986年,顧城此時尚在北京,在一封給朋友的信中他提到了吳思敬先生:“巫猛:你好,《春臺》四本收到,謝謝!等稿費收到我一并交吳思敬兩本。多快86年了,不寧不令,人都不在了。寄上一些近作及評論。我正在設想一種半隱居生活,平淡、潔凈。祝長在詩中顧城。”由于該信沒有署明具體日期,我們已經難以確定這封信的準確日期了。顧城在1986年的這封關于吳思敬的信中提到的《春臺》以及稿費就涉及吳思敬寫于1983年的那篇國內最早的深入、系統研究顧城的評論文章《他尋找“純凈的心靈美”——讀顧城的詩》。這篇文章當時由于朦朧詩正在被批判所以不可能在國內發表,最后克服重重困難發表于香港的一份雜志《詩與評論》(香港國際出版社1984年1月版)。這篇文章后于1985年年底在國內一本地方刊物《春臺》上發表。吳思敬在《他尋找“純凈的心靈美”——談顧城的詩》這篇關于顧城的長篇論文中,相當系統而深入地進入詩人的內心和詩歌的內核,對此后的顧城研究提供了諸多重要的視角。吳思敬認為顧城是一個懷有孩子一般夢想的詩人,是一個懷著純凈的心靈看待世界的詩人,同時強調了顧城作為詩人的感覺的特殊性(獨特、真實、敏銳與纖細),也指出了其創作上的一些不足之處。

1986年顧城的詩集《黑眼睛》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在贈送給吳思敬的那本《黑眼睛》上顧城寫著這樣一行字:“人·類也敬請吳思敬老師指正。”當時顧城和舒婷的詩歌合集出版的時候沒有注明哪一首是舒婷寫的,哪一首是顧城寫的,而顧城在送給吳思敬這本詩歌合集的時候相當認真地標出了自己的每一首詩作。

1993年的10月9日,奧克蘭警方向新聞界發布消息:中國著名詩人三十七歲的顧城,星期五吊死在奧克蘭附近希基島的一棵樹上,其妻謝燁頭部遭斧砍,急救無效死亡,據警方重案組調查,懷疑顧城用斧擊斃妻子后吊頸自縊……當發生在遙遠的國度新西蘭激流島上的黑色悲劇不久之后越洋傳到國內的時候,吳思敬當時正在八大處的北京軍區招待所開會。這個震驚的消息讓吳思敬和其他人一樣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這發生的一切是事實,然后是震驚、痛苦、悲嘆與惋惜……當時顧城的好友文昕正好在場,當時她就痛哭流涕不能自已。聽到這個不幸消息的幾個晚上,吳思敬幾乎夜夜失眠。他起床從書架里翻出《春臺》這本刊有他評論顧城詩歌的雜志,當他翻到文章的最后,當他再一次閱讀隨自己的這篇評論作為附錄刊發的顧城的詩《我們的離去》(2首)、《一個舊夢》(1-4)和《轉入靜物》時,吳思敬似乎發覺即使是顧城的這些早期的詩作仍然在強烈地預示著詩人的命運。當吳思敬讀到顧城的這首《我們的離去》時,他更為深切地明白顧城今日的悲劇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有了暗示,似乎一切都是天命的注定:“也許,我們就要離去/離開這片/在東方海洋中飄浮的島嶼/我們把信/留下/轉動鑰匙/鎖進暗紅色的硬木抽屜/是的,我們就要離去/我們將在晨光中離去/越過/年老的拱橋/和用石片鋪成的街道/我們要悄悄離去/我們將在/靜默的街道盡頭,海邊/在淺淺的藍空氣里/把鑰匙交給/一個/喜歡貝殼的孩子/把那個被銼壞牙齒的銅片/掛在他的細頸子上/作為美/作為裝飾//不,不要害怕/孩子,它不是痛苦的十字/不是/當你帶著它/再度過三干個/潮水喧嘩的早晨/你就會長大/就會和你的女伴一起/小心地踏上木梯/在一片寧靜的灰塵中/找到/我們的故事”。顧城和妻子謝燁一起離去了,但卻是令人唏噓感嘆的永遠地離去,在異國他鄉,連魂魄都難以回到故國。據吳思敬回憶,顧城和英兒第一次見面是在1986年夏天于北京昌平召開的“新詩潮研討會”上。也許是命運的巧合,在為期四天的會議里,當時顧城的妻子謝燁與英兒(咪咪)和文昕同住一室。然而誰能想到,幾年之后的人世變遷是讓人如此地感嘆人生的蒼涼與命運的無常。而吳思敬最后一次見到顧城是在蝌蚪的遺體告別會上,兩個月后顧城出國……

而當顧城殺妻自殺作為事件在坊間開始被肆意渲染和歪曲的時候,甚至被香港的導演拍成電影的時候,也許吳思敬當年的一篇文章《(英兒)與顧城之死》(完稿于1993年12月)能夠讓我們看到更為真實的顧城的內心世界,看到一個真實、復雜而脆弱的顧城,并且通過顧城事件來返觀“自殺”這一特殊的文化現象,“根據我與出國前的顧城、謝燁交往的直接印象,根據顧城夫婦生前好友的回憶,尤其是根據《英兒》一書中作者生命最后階段的大量心理實錄,我認為,以小市民心態把顧城之死作為茶余飯后嚼舌頭的話題,固然淺薄無聊,但僅僅把這一事件當成一樁刑事案,也失之于簡單化。顧城之死實際是一種文化失衡現象,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文壇的一種重要的人文景觀。從1987年以后,僅據我所知,就至少有五名青年詩人自殺身亡了。顧城之死的慘烈及震動之大,又遠遠超過前邊幾個詩人。對顧城之死僅僅停留在感情層面上去嘆惋或怒斥,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需要的是對顧城其人其作的全面的考察與理性的審視。”而吳思敬在《(英兒)與顧城之死》中通過大量材料對顧城心理和人格的分析呈現了一個復雜的顧城,而文章中引介的顧城與文聽的通信,謝燁在1993年8月10日寫給父親張生同的最后一封信都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對后來相關的顧城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歷史線索。為了進一步還原顧城事件的真相和推動與深化顧城的研究,1994年復刊的《詩探索》在吳思敬的努力下推出了顧城研究的欄目“關于顧城”,發表了顧城的好友文聽的《最后的顧城》,姜娜的《顧城謝燁尋求靜川》、《顧城謝燁書信選》和唐曉渡的文章《顧城之死》。這些研究文章和首次披露的當事人的相關書信對顧城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

2001年冬天,北島因為父親病重回國探望,此時已經是北島離開北京的第十三個年頭了。北島這次回國除了盡兒子的孝道之外,還擠出時間探望一些多年不見的朋友。吳思敬和鐘文在此期間也專門去北島的家里看望北島的老父親,之后一起和北島去西直門一家飯館吃飯,聊聊這么多年彼此的境況。此后北島又幾次回國,最近的這次臨離國之前,北島在“湘君府”的湖南餐廳宴請了吳思敬、蔡其矯、牛漢、謝冕、邵燕祥、劉福春、唐曉渡和翟永明等人,北島的母親也在場。臨行前夜的北島注定是充滿難言的惆悵的,正如北島后來所記述的那樣:“酒后有點兒恍惚了:生活繼續,友情依舊,只是由于我的缺席,過去和現在之間出現某種斷裂,如拼圖中缺失了的某些部分。”

在吳思敬的諸多詩人朋友中值得強調的是詩人林莽。林莽出生于1949年11月,和江河一樣都是比吳思敬小七歲。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吳思敬就與林莽開始了交往。林莽只要是寫完一兩首詩,往往是第一時間趕到王府井菜廠胡同7號吳思敬的住處。那時候,吳思敬往往是一邊讀一邊直接發表自己的“散漫的感想”,而林莽有時候是會心地點頭,有時候也進行反駁。而好的詩作甚至偉大的詩作很多都是在朋友之間的相互信任和相互砥礪下完成的。多年以后,吳思敬仍然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讀到林莽的《二十六個音節的回想——獻給逝去的年歲》這組“奇特”的詩的情景。讀完林莽寫于1974年這首長詩吳思敬相當激動和震驚,“在當時,這種帶有現代主義色彩的表現形式使我感到炫目、新鮮,而詩中傳遞的對荒誕時代的叛逆與決絕情緒則令我感到震驚。”。吳思敬從這首長詩中看到曾經的一代青年人對逝去的青春日子的懷念與呼喚,還有對“文革”荒誕年代的反思,對黑暗的動蕩的年代的徹底地懷疑與抗議。而也是林莽的這首長詩讓吳思敬開始真正地認識林莽,“這個文質彬彬、深沉好思、講起話來慢聲細語的小伙子,他的內心與其外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他似一盆徐徐燃燒的爐炭,那內蘊的生命之火不斷散射出明凈的火光。”時至今日林莽仍然懷念他和吳思敬在菜廠胡同的那段美好的詩歌時光。盡管此后隨著社會進程的加劇,生活節奏的加快,吳思敬和林莽更多的時候各自忙自己的工作,但是只要一有時間還是盡可能地交流詩歌的一些問題,而有目共睹的是,二十多年來,吳思敬和林莽一起為中國詩壇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

如果說朦朧詩和第三代詩歌之間存在著思想分歧和美學差異的話,二者之間的緊張與所謂的“斷裂”除了一部分第三代詩人的運動情結之外,更為重要的是朦朧詩人內部的美學差異性,其中就有一個關鍵的人物——梁小斌。一般的當代新詩史在敘述朦朧詩(“朦朧詩”的說法是多么的蹩腳而又通用啊)和第三代詩時,更多的是強調二者之間的斷裂關系,即更多是從外部即第三代詩人的寫作中去尋找言之鑿鑿的證詞。而姑且不論朦朧詩與后此的新詩寫作潮流是否就是這樣簡單的二元對立的關系,實際上,這種寫作的差異性和詩學傳統的轉換從朦朧詩人內部即已開始。當然不排除那些在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一些有別于朦朧詩人寫作的詩學變革的先聲,而梁小斌正是從朦朧詩內部走出并對第三代詩歌寫作有著相當影響的朦朧詩人。當1985年年底吳思敬接到梁小斌從蕪湖寄來的《斷裂》時,吳思敬立刻在還帶有體溫的詩行中感受到了梁小斌作為朦朧詩一員的詩歌寫作的轉向與變化,吳思敬將《斷裂》稱為是具有“生活流”色彩的詩。1986年第9期的《星星》發表的梁小斌的《斷裂》就是這一轉換的標志,而同期發表的吳思敬早在1986年1月就已經完成的文章《痛苦使人超越——讀梁小斌的(斷裂)》則是國內最早注意到朦朧詩人內部美學差異性與突變的詩學文章。在《痛苦使人超越——讀梁小斌的(斷裂>》這篇文章中,吳思敬談到詩人梁小斌自己已經不滿意自己過去的《雪白的墻》和《中國,我的鑰匙丟了》等詩作,也不滿于江河、楊煉等詩友的“神話”和“史詩”追求,指出必須懷疑美化自我的朦朧詩的存在價值與道德價值,自己所要寫的詩是“生活流”色彩的詩。吳思敬在梁小斌的《斷裂》中讀到了詩人的痛苦,也讀到了詩人的超越與轉變,對生活的超越,對詩人“舊我”的超越,“《斷裂》表面上是在寫生活,他所涉及的生活現象都是從生活中捕捉的而不是出于虛構,但它的本質上仍是一種夢幻,它表現了人在現實世界中被侵蝕的感受和人不甘心被侵蝕的一種掙扎”,“小斌變得冷峻了,也更成熟了,他不再熱衷于浪漫的幻想,也不再有意識地在作品上涂上一層亮色,他更尊重現實,也更忠實于自我的感受,他不需要借助任何美妙的東西掩飾自己,倒像一位冷靜的心理學者。”而更為重要的還在于吳思敬通過梁小斌的《斷裂》揭示了中國詩歌相當重要的一個問題,即梁小斌寫于1985年的《斷裂》已經標志著一種與前期的朦朧詩寫作方式不同的寫作趨向的開始,而這也澄清了帶有“生活流”的日常化經驗的抒寫方式并非是“第三代”詩人的首創與專利,同時也證明了包括梁小斌在內的朦朧詩寫作的多個向度和詩人不同的個性言說方式。

朦朧詩人的歷史已經遠去,江河遠在美國不再與詩歌發生關系,北島在異國他鄉仍追逐著詩歌夢想,顧城則去了另一個世界,梁小斌、芒克、林莽則偏居于北京的某一個小區,寫字、畫畫、寫詩。文學的歷史最后留下的都是詩人故事和詩歌傳奇,吳思敬與朦朧詩人的交往仍在繼續,一代人的詩歌傳奇需要繼續補寫和完成。文學史都是當代史,而當當事人沉默的時候野史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我們目前看到的文學的歷史實際上更像是一個個流傳的傳奇故事。而如果有更多的吳思敬這樣的批評家的話,更多的歷史往事和重要的線索才不至于完全淹沒在浩浩的歷史塵埃之中,這也正是吳思敬作為詩歌理論家和批評家對當代中國詩壇的啟示。

[注釋]

1.吳思敬:《朦朧詩名篇鑒賞辭典·序言》,2頁,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

2.吳思敬:《朦朧詩名篇鑒賞辭典》,66-67頁,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

3.值得注意的是顧城的這封信沒有使用標點而是用一個個黑點來代替,為了便于讀者閱讀,筆者加上了標點。另信中提到的“春臺”為刊物名稱,故筆者加上了書名號。

4.該文發表時署名“吳思敬、李建華”。

5.這兩首詩《我們的離去》在顧城的父親顧工編選的《顧城詩全編》中更名為《回歸(一)》、《回歸(二)》。

6.吳思敬:《(英兒)與顧城之死》,載《文藝爭鳴》1994年第1期。

7.北島:《遠行》,見《青燈》,77頁,江蘇文藝出版社2008年版。

8.吳思敬:《明凈的生命之火——讀(林莽的詩)》,載《工人日報》1990年6月24日。

9.吳思敬:《痛苦使人超越——讀梁小斌的(斷裂)》,載《星星》1986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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