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對OECD31個國家的實證分析進一步證明了經濟周期微波化是所有經濟發展、市場制度不斷完善的國家的普遍趨勢,其內在原因在于“市場成長”。將市場成長定義為“市場機制不斷成熟,信息不對稱的幅度不斷減小”,可以很好地解釋轉軌國家經濟周期的高位收斂趨勢和發達國家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因此,我們需要正確地理解“市場成長”,應將信息不對稱的程度作為衡量市場成熟度的重要標準;同時,應堅持和加快市場化改革,以加快實現我國經濟高位收斂、提高經濟增長質量等經濟目標。
關鍵詞:市場成長;經濟周期;高位收斂;微波化趨勢;市場機制;信息不對稱;轉軌國家;發達國家
中圖分類號:F037.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4-8131(2011)03-0033-09
Research on Narrowing Fluctuation in BusinessCycle under Market Growth Background
LI Yong, WANG Man-ca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069, China)
Abstract: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31 countries of OECD further indicates that narrowing fluctuation in business cycle is a universal trend for all countries with continuously developing of economy and perfecting of system and that its internal reason is “market growth”. Defining market growth as “continuously maturing market mechanism and decreasing magnitude of information asymmetry” can well explain high level convergence trend in business cycle in transition countries and narrowing fluctuation trend of business cycle in developed countries. Thus, we need to correctly understand “market growth” and take the magnitude of information asymmetry as an important standard to measure market maturity, meanwhile, we should stick to and accelerate marketization reform, in order to rapidly attain the economic goal of China’s economic high level convergence, improving economic growth quality and so on.
Key words: market growth; business cycle; high level convergence; narrowing fluctuation trend; market mechanism; information asymmetry; transition country; developed country
一、引言
經濟周期或經濟波動問題一直是宏觀經濟研究的核心問題之一,熨平經濟周期、保證國民經濟健康可持續地發展也是政府宏觀調控的一項主要任務。而事實上,不同國家的經濟周期具有不同的表現,Lucas(1987)便指出了發達國家的經濟波動率比發展中國家的要小。Kraay和Ventura (2001)從“比較優勢”的角度解釋了經濟波動率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存在著顯著的差異。劉樹成(2006)在概述了中、美等國家的經濟波動率后,提出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是一種普遍性趨勢的猜想,但由于樣本所限未能對該猜想進行很好的數據驗證,也未能夠對經濟周期微波化的趨勢進行理論探討。
李勇(2010a,2010b)利用H-P濾波法對中國1952—2007年的GDP波動率數據進行了測算,并得出結論:改革開放前,其突出特點是大起大落,且表現為古典型周期(即在經濟周期的下降階段,GDP絕對下降,出現負增長);劉樹成等(2006)也認為,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周期波動的主要特點為波幅減緩,并由古典型轉變為增長型(即在經濟周期的下降階段,GDP并不絕對下降,而是增長率下降)。總的來看,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周期波動呈現出一種新態勢:峰位降低、谷位上升、波幅縮小。對于市場機制相對成熟的發達國家,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也得到了劉樹成等(2006)的證實劉樹成等(2006)利用1953—2002年的相關數據對美國、日本等國家的經濟波動問題進行了研究,得出了經濟周期微波化這一國際趨勢,并對呈現出這種共性特征的原因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解釋。 。那么,經濟周期這種“微波化”趨勢是否是所有國家發展中的一個普遍特征?如果所有國家在經濟發展中均存在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那么呈現出這種共性特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這就構成了本文的兩個努力方向。
二、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的實證檢驗
根據數據的可得性在選取的國家中,既有像中國、捷克、匈牙利和波蘭這樣的轉軌國家,也有像美國、英國和法國這樣的發達國家,保證了選取樣本的科學性。但由于數據來源的限制,很多轉軌國家的經濟波動數據我們還無法獲得。 ,我們選取OECD31個國家1991年1季度—2007年4季度的GDP指標(以美元計價),并利用H-P濾波法針對綜合的GDP數據yt,H-P濾波法將其分解為增長因子gt和周期因子ct。在T期,增長因子通過下式估計:
min{g t}T,t=1Tt=1C2t+λTt=2[(gt+1-gt)-(gt-gt-1)]2
,其中,λ為平滑參數。 得出相應的經濟波動指標。在運用H-P濾波法對GDP指標進行分解前,進行了單位根檢驗,相關指標均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相關時間序列數據平穩由于篇幅所限,單位根檢驗的具體過程本文不再給出。 。統計計算結果如表1所示。進一步,按國家類型(發達國家與轉軌及發展中國家)和時間(2000年1季度以前和2000年1季度以后)進行分組,計算結果見表2。
通過表1、表2、圖1和圖2 ,我們可以發現經濟周期的長期波動軌跡較好地遵循了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具體地說:
(1)從時間序列趨勢圖來看,1991—2007年間以2000年1季度為分界線,0ECED31個國家(除比利時外)較好地遵循了經濟周期微波化的趨勢,GDP波動率均值從0.041 314下降到0.020 561,峰谷落差均值從0.133 721下降到0.052 561;經濟增長質量指數均值也從2000年以前的10.2提高到了2000年之后的28.3。
(2)從截面序列的觀察結果來看,轉軌國家的GDP波動率均值、經濟增長質量指數均值和峰谷落差均值分別0.010 706、12.1和0.064 704,發達國家的GDP波動率均值、經濟增長質量指數均值和峰谷落差均值分別0.026 949、27.5和0.156 065(如表2所示),轉軌及發展中國家的GDP波動率和峰谷落差顯著大于發達國家的GDP波動率和峰谷落差。其中,土耳其的波動率和峰谷落差最大,其值分別達到了0.092 611和0.425 927。英國的波動率和峰谷落差最小,分別為0.004 662和0.022 277(如表1所示)。
根據以上序列時間維度和截面維度的對比,我們基本可以得出在現代經濟發展過程中,各個國家的經濟周期確實普遍表現出了微波化的規律。
三、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的內生原因
1.制度變遷與經濟周期微波化
早期的經濟周期理論(古典型經濟周期)由于是在資本主義市場機制還不太成熟背景下產生的,因此很多的經濟學家便注意到了早期資本主義經濟周期所呈現的“大幅波動”和“高頻率性”等特點(馬克思,凱恩斯,熊彼特)①。在古典型經濟周期的研究中,由于各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的市場機制尚未完全成熟,抑制和防范經濟周期的“大幅波動”和“高頻率性”便成了古典型經濟周期的一個主要任務,這包括馬克思的生產資料社會主義公有制和凱恩斯的引入政府干預的理論。
在這兩種政策建議的指引下,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世界經濟出現了“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兩種模式。一方面,“市場經濟國家”引入了凱恩斯政府干預理論后經濟周期的“大幅波動”和“高頻率性”得到了明顯的抑制,對于經濟周期的研究從關注經濟周期長期的動態變化軌跡轉變到制度既定條件下借助內生增長理論和信息理論研究經濟周期的“沖擊—傳導”機制上來,經濟周期也實現了“古典型周期”向“增長型周期”的轉變。另一方面,“計劃經濟”國家在實現了生產資料所有制的徹底變革后進入了“中央集中計劃指令”的“社會主義計劃”模式,但“計劃經濟”國家經濟周期的“大幅波動”和“高頻率性”并未受到明顯的抑制,其經濟波動率要顯著高于同時期的“市場經濟”國家。也許20世紀30年代初的一場有關中央計劃體制可行性的論戰,可以讓我們找到早期經濟學家關于“計劃國家”經濟周期“大幅波動”和“高頻率性”的些許原因。在這場論戰中,爭論的一方堅持中央計劃體制的有效性,而另一方則從實際操作性出發說明這種體制的不可行(Hayek,1935)。市場論者對計劃論者提出了最為根基性的問題:在一個個體知識極度分散的社會中,中央計劃者不可能掌握這些分散信息以制訂完善的計劃,從而也不可能取得好的經濟績效(Hayek,1945)。
可以說,上述論戰對于“計劃”模式的失效提供了很好的解釋。于是在20世紀末期,“計劃經濟”國家紛紛要求實現向“市場經濟”的轉變,這種轉變被眾多學者定義為“轉軌”。而正是這一“轉軌”,不再以制度既定為前提,所以一部分學者對于經濟周期的研究由既定制度條件下經濟周期的“沖擊—傳導”機制重新轉變到關注經濟周期長期的動態變化軌跡上來,其中尤以中國學者的貢獻最為突出。
由于我國經濟的“轉軌”特征和制度不斷發生變化的大環境,產生了對經濟周期豐富的研究成果。其中包括:著重強調我國經濟周期波動計劃性因素的“放—活”模型(樊綱 等,1994;林毅夫 等,1999)以及在此基礎上的“政府換屆周期、晉升激勵和錦標體制”說(Tao,2004;范芳志 等,2005;祝青,2006;李斌 等,2006;劉瑞明,2007,2009)、“投資周期”說(Naughton,1986;Imai,1994;Rawski,2002;龔剛 等,2007)和“信貸周期”說(Fung et al,2000;劉霞輝,2004;劉濤,2005);強調我國經濟周期波動市場性因素的“修正RBC”說(卜永祥 等,2002;龔剛,2004;陳昆亭 等,2004;黃賾琳,2005);強調應將“計劃因素”和“市場因素”綜合考慮的“綜合”說(張立群,2006;張連成,2006;Lucas,1987;Kraay et al,2001)等對于中國經濟周期波動軌跡及其詳細原因請參見李勇(2010c)。 。
通過上面對于經濟周期長期動態特征的相關論述,我們發現發達國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表現出了經濟周期“微波化”的趨勢,而轉軌國家在經歷了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階段后,經濟周期也實現了從“大起大落”向“高位收斂”的轉變。前文實證分析也證實了幾乎所有經濟發展、市場制度不斷完善的國家其經濟周期都存在微波化趨勢。
2.市場成長與經濟周期微波化
如果所有經濟發展、市場制度不斷完善的國家經濟周期存在微波化趨勢,那么我們應該如何進行解釋呢?首先需要找出所有經濟發展、市場制度不斷完善的國家所面臨的共同特征——“市場成長”。
已有的解釋中,古典型周期雖然反映了市場成長階段,但由于其無法內生化信息問題導致了微觀基礎的失效。同時古典型周期還認為市場是剛性的,導致其最終提出了新的企業結構和社會結構的構想。因此,從本質上說,無法內生信息問題的古典型周期理論所反映的“市場成長經濟周期理論”仍然是靜態的。而增長型周期雖然注重內生機制的研究,但卻以完全競爭市場的強假設為前提,從而導致其結論也是靜態的,而在市場成長背景下的經濟周期理論卻是動態的經濟周期理論。于是我們得到的一個重要啟示,即借鑒內生增長理論研究制度變革條件下經濟周期的動態變化趨勢。基于此,我國很多學者進行了有益的嘗試。但是大部分學者的嘗試只能解決我國經濟周期的“大起大落”或是“高位收斂”的問題,如張立群(2006)、張連成(2006)雖然可以完整地解釋我國經濟周期從“大起大落”向“高位收斂”的轉變,但其以馬克思的經濟周期理論為依據,必然擺脫不了古典型經濟周期內生機制缺乏的缺陷。
要想完整深入地解釋我國經濟周期從“大起大落”向“高位收斂”的轉變,李勇等(2010a,2010b)以及王磊等(2010)認為應將RBC理論和信息理論相結合。根據我國轉軌經濟的特征,將轉軌時期我國的經濟周期分為體制性波動和市場性波動兩個方面在這三篇文章中,作者論述了只有從信息不對稱角度基于委托—代理理論,才有可能實現對市場成長階段經濟周期長期動態變化軌跡的合理解釋,具體原因參見這三篇文章。 。其中,市場性波動是指由于市場性因素所導致的波動,這種波動是基于市場自身的經濟周期的一種波動,即由RBC模型(完全競爭市場)所提出的經濟周期。而體制性波動是由于計劃體制下的與信息相關的內在的原因所導致的委托—代理問題所造成的一種經濟周期波動。在此基礎上,通過委托—代理的框架論證了體制性波動幅度大于市場性波動幅度的結論。王磊等(2010)也利用1952—2007年的相關數據進一步證實了上述命題。
在這三篇文章中,作者將“轉軌經濟階段計劃因素的不斷退出與市場因素的不斷增強”定義為市場成長階段。但是,并不是所有國家均面臨著由計劃向市場的轉軌階段,本文的解決辦法是將“市場成長階段”重新定義為“市場機制不斷成熟,信息不對稱的幅度不斷減小的階段”李勇(2010a,2010b)證明了市場性波動在完美信息市場為0,而體制性波動的主要原因在于信息不對稱下的逆向選擇、道德風險及其混合效應。于是,我們有理由得出:在市場不斷成長的前提下,信息不對稱的幅度是會不斷減小的。這樣我們重新定義的市場成長本質上便與前面三篇文章定義的市場成長相一致。對于發達國家的市場成長階段,我們認為凱恩斯的政府干預計劃其實是在縮小市場失靈,減弱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最終,我們便實現了所有國家關于市場成長階段的一致性定義(參見后文論述)。 。于是,我們就可以將所有經濟發展、市場制度不斷完善的國家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歸納為市場成長階段經濟周期的長期動態變化軌跡,最終理解市場成長階段經濟周期長期動態變化軌跡的內生性原因。
3.經濟周期微波化的內在原因探討
我們認為,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如果是一種普遍性的規律,那么便需要尋找其前提條件的一致性,即市場成長。因此,對于“市場成長”這一概念的理解也顯得尤為重要。傳統經濟學將市場成長理解為私人部門決策規則的不斷擴張,任何政府部門的擴張均被視為市場力量的消退。但是,市場失靈已經被現代經濟學理論所證實,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凱恩斯政府干預機制已經深入到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那么能否認為現在的市場機制就要比當初自由放任的市場要弱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另外一個問題便是,轉軌國家在由計劃向市場轉變的時期到底解決的是什么問題?其市場力量的不斷成長到底是什么在成長?很顯然,上述兩個問題的共同答案是信息問題。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凱恩斯政府干預機制實際上是解決自由放任時期的市場失靈(信息)問題,而轉軌國家的市場成長同樣也是為了克服計劃經濟高額的代理成本。于是,我們便將市場成長定義為“市場機制不斷成熟,信息不對稱的幅度不斷減小”。
在市場成長階段經濟波動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由于市場機制不完善(信息不對稱)所造成的指令性波動和完美信息市場(RBC)因素所引起的波動。借鑒李勇(2010a,2010b)的研究,在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同時存在的不完美信息條件下,最大化社會福利的機構作為委托人將企業交給兩類經理人(高效率代理人和低效率代理人)經營,在代理人規避風險的條件下,市場成長階段經濟周期的模型由下式所定義:
完成對市場成長背景下經濟波動方程,即指令性波動和完美信息市場的波動方式定義之后,我們對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的原因進行解釋。
對于轉軌國家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委托人變成了政府根據馬克思社會主義國家理論的設想和社會主義國家的實踐,我們認為最大化社會福利機構定義為政府是合適的;而資本主義國家在早期政府的不作為使得我們將其政府定義為最大化社會福利機構便不再合適,而只是將其抽象為最大化社會福利機構。 。李勇(2010a)認為,指令性波動(體制性波動)取決于高效率代理人相對于低效率代理人的“概率機會成本”(v1-vΔθ)和風險規避因子(π1k′(uh-)+(1-π1)k′(ul-)),其大小取決于風險的類型和基于信息租金所產生的收益的大小,而市場競爭有利于風險最小化和最大限度地解決信息不對稱,從而使市場性波動要遠遠小于“體制性波動”。隨著市場力量的不斷增強,體制性波動的影響不斷減小,市場性波動的影響不斷增強,其最終結果必然是轉軌國家的經濟周期呈現出由“大起大落”向“高位收斂”的轉變趨勢。從實踐經驗來看,轉軌國家的經濟改革更多的以解決信息問題的分權化改革為主要特征(Kraay et al,2001;Hurwicz,1969;Qian et al,1993,1997),例如我國的“分稅制”和“放權讓利”改革,這些無一不說明了市場成長的過程就是信息不對稱的程度不斷減小的過程(Qian et al,1999)。
對于發達國家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又應該如何解釋?我們將委托人抽象為最大化社會福利的機構。本文認為發達國家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的邏輯起點應該從凱恩斯的政府干預主張開始,自凱恩斯以后市場機制是不斷成長的。資本主義發展初期雖然是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但是市場經濟各項機制還是很不成熟的,這主要表現在缺乏有效的解決市場失靈的機制和公司治理結構,良好的宏觀調控手段也無從談起,這三個方面也導致了社會上信息不對稱程度非常嚴重,使指令性波動程度較大,而完美信息市場波動的影響還較小,經濟周期自然也就表現出“大幅波動”和“高頻率性”。而從凱恩斯的政府干預計劃后,市場機制的不斷成熟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政府支出計劃和日臻完善的宏觀調控手段大幅降低了市場失靈問題;二是公司治理結構的不斷完善小公司的日益扁平化趨勢和大公司的經理人報酬計劃無疑表明了公司治理結構的日臻完善。 也最大限度地解決了大公司的代理成本問題,最終導致市場機制不斷完善和成熟。此外,科技革命和網絡的普及和使用,這些方面都導致信息不對稱的程度也大大減小,進而使指令性波動的影響不斷減小,完美信息市場波動的影響不斷增強,最終導致了發達國家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
對于一直實行市場經濟的發展中國家,我們相信其經濟波動的軌跡仍然遵循著發達國家的經濟波動模式。這類國家現階段經濟波動率較大,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便也是順理成章了。至此,本文便解釋了市場成長背景下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的內生原因。
四、結論
針對我國經濟周期的高位收斂趨勢和發達國家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我們認為所有國家在市場成長的階段均存在經濟周期波動幅度不斷減小的趨勢。而這個市場成長是以“信息不對稱的程度不斷減小”為特征的。為了檢驗上述命題,本文利用OECD31個國家1991年1季度—2007年4季度的經濟波動和峰谷落差指標進行了檢驗。檢驗結果表明:(1)1991—2007年間幾乎所有國家均呈現出經濟周期微波化的趨勢;(2)在這一時期,轉軌及發展中國家的經濟波動要顯著大于發達國家。本文對應該如何理解市場成長和市場成長背景下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進行了詳細的闡述。我們認為,傳統理論對于市場成長的理解還不太全面,通過信息視角可以更好地理解凱恩斯政府干預計劃后市場機制不斷完善和經濟周期的微波化趨勢問題,也可以理解轉軌國家經濟周期從大幅波動向高位收斂的內生機制以及“哈耶克詰難”。
Kraay和Ventura(2001) 從“比較優勢”的角度解釋經濟波動率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存在著顯著的差異:發達國家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是那些利用新技術和熟練勞動力的產業,而落后國家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是那些利用傳統技術和非熟練勞動力的產業。由于新技術很難被模仿,因而發達國家的產業具有更強的市場支配力量,其產品也具有更小的需求價格彈性。此外,由于熟練勞動力的供給彈性較小,發達國家的就業波動程度也低于落后國家。但是越來越多的發展中國家在新技術和熟練勞動力的產業上也日益表現出比較優勢,而且決定“比較優勢”的內生因素又是什么呢?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新技術和熟練勞動力產業由于其“專有性”需要更強的激勵約束機制,而非熟練勞動和傳統產業由于其“同質化”使得即使在激勵約束機制不健全的情況下其代理成本仍舊非常小,而激勵機制的日益成熟才是市場機制成熟的重要方面,同時也是經濟周期微波化趨勢的真正來源。相比于“比較優勢”所得出的結論,本文更加強調“比較優勢”后面的內生決定因素——“代理成本”。
總之,一方面,我們需要正確地理解“市場成長”,市場成長并不是放任自流,完全依靠私人決策。市場機制的不斷完善是通過完善各種機制使經濟決策機制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和代理成本不斷減小。而培育市場本身就包括了完善各種法律結構、改善宏觀調控、建立合理的公司治理結構等措施。放任自流的市場經濟其實是并不成熟的市場經濟。因此,應將信息不對稱的程度作為衡量市場成熟度的重要標準。另一方面,我們所得出的結論是只要不斷地培育市場,讓市場不斷地走向成熟,其經濟周期就會出現“微波化”趨勢。因此,堅持市場化改革的穩步推進,是實現我國經濟高位收斂、提高經濟增長質量等經濟目標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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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夏 冬)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