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白居易名詩《長恨歌》里,有人認為楊貴妃并沒有死嗎?
答: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因為此詩家喻戶曉,對這種新穎的見解肯定很有興味。我就談談此說的由來。
這一見解首先是著名學者俞平伯在1927年底寫成,發表于《小說月報》1929年第20卷第2期的論文《〈長恨歌〉及〈長恨歌傳〉的傳疑》所提出,20世紀80年代初又有周煦良、俞平伯二人《關于〈長恨歌〉的通信》(《晉陽學刊》1981年第6期)繼續論證。二人的主要見解是:白居易在《長恨歌》后半篇中是“以極其隱晦的手法寫當時民間的一個傳說,即當日楊妃在馬嵬坡并沒有死,逃走以后,當了女道士”。詩云“遂教方士殷勤覓”,其實是暗示玄宗“命人打聽楊妃的下落”,而所謂的“海上仙山”,乃是女道士的庵觀。因為“唐時的女道士等于妓女,女道士的庵觀等于妓院”,所以使者雖然最后在庵觀中找到了楊妃,但是“楊妃已墮落風塵,自然無顏再見君王”,而只能托使者向玄宗致意,以致終身睽離了。
問題不必拉遠,還是從根本點妃死馬嵬之疑來談。俞平伯據《歌》與《傳》參證研究認為,楊妃其實未死。《長恨歌》曰:“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長恨歌傳》曰:“上知不免,而不忍見其死,反袂掩面,使牽之而去。蒼黃展轉,竟就死于尺組之下。”俞平伯說:“其所敘述有兩點相同,可注意:一,《傳》稱不忍見其死,反袂掩面,使牽之去,是玉環之死,明皇未見也。《歌》中有‘君王掩面’之言,是白、陳二氏說同。二,《歌》稱‘宛轉峨眉馬前死’即《傳》之‘蒼黃展轉竟就死于尺組之下’也。宛轉即展轉,而《傳》意尤明白。蒼黃展轉,似極其匆促忙亂,而竟就死于尺組之下者,與夫死于馬前之峨眉,究竟是否貴妃,其孰知之哉?而明皇因掩面反袂,未見其死也。《歌》中‘花鈿’句,似有微意。此兩句就文法言,當云花鈿、翠翹、金雀、玉搔頭,委地無人收,詩中云云,葉律倒置耳。諸飾物狼藉滿地,似人蟬蛻而去者然。《太真外傳》云:‘妃之死日,馬嵬媼得錦襪一只,相逢過客一玩百錢,前后獲錢無數。’不特諸飾物紛墮,并錦襪亦失其一,豈不異哉?使如正史所記,命力士縊殺貴妃于佛堂,與尸置驛庭,召玄禮等入觀之,其境況殆不如此也。”
俞平伯根據《歌》、《傳》參證的分析,對正史之說提出否定意見,他結論云:
竊以為當時六軍嘩潰,玉環直被劫辱,掙扎委頓,故釵鈿委地,錦襪脫落也。明皇則掩面反袂,有所不忍見,其為生為死,均不及知之。詩中明言“救不得”,則賜死之詔旨當時殆決無之。《傳》言“牽之而去”,大約牽之去則有之,使乎使乎?未可知也。后人每以馬嵬事訾三郎(玄宗)之負玉環,冤矣。其人既杳,自不得不覓一替死鬼,于是“蛾眉”苦矣,既可以上覆君王,又可下安六軍,驛庭之尸俾眾入觀者,疑即此君也。或謂玄禮當識貴妃,何能指鹿為馬?然玄禮既身預此變而又不能約束亂兵,則裝聾做啞,含糊了局,亦在意中,故陳尸入視,即確有其事,亦不足破此說。至《太真外傳》述其死狀甚悉,樂史宋人,其說固后起,殆演正史而為之。
玉環以死聞,明皇自無力根究,至回鑾改葬,始證實其未死。改葬之事,《傳》中一字不提,《歌》中都說得明明白白:“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夫僅言馬嵬坡下不見玉顏,似通常憑吊口氣,今言泥土中不見玉顏,是尸竟烏有矣,可怪孰甚焉?后人求其說而不得,從而為之辭,曰肌膚消釋(《太真外傳》),曰亂軍踐踏,曰尸解,其實皆牽強不合。予謂《長恨歌》分兩大段,自首至“東望都門信馬歸”為前段,自“歸來池苑皆依舊”至尾為后段,而此兩句實為前后段之大關鍵。覓詩既不得,則臨邛道士之上天下地為題中應有之義矣。其實明皇密遣使者訪問太真,臨邛道士鴻都客則托辭耳;《歌》言:“漢家天子使”,《傳》言“使者”,可證此意。
俞平伯立此新說有一定道理,現在周煦良又加以肯定和引申。就楊妃之馬嵬未死,亦系推測論證,俞平伯在文末也不得不說:“今日既僅有本文之直證,而無他書之旁證,只可傳疑,未能取信。要之,當年之實事如何是一事,所傳聞如何另是一事;故即使以此新說解釋《長恨歌傳》十分圓滿,亦不過自圓其說而已……若求當年之秘事,則當以陳鴻語答之曰:‘世所不聞者,予非開元遺民不得知。’”可見對此新說也持審慎態度。
問:聽你一談,我似乎也相信馬嵬之變楊妃或許真的未死了。
答:這就太簡單了。連倡此新說的俞老也還認為只是直證,未能取信呢。馬嵬之變不僅楊妃“死”與“未死”有疑;即使就斷為“已死”來說,也還有不同死法之疑。
說楊妃死于馬嵬的詩文,可謂汗牛充棟。但詩文對楊妃如何處死的說法不一。例如李益《過馬嵬二首》之一云:
路至墻垣問樵者,顧予云是太真宮。太真血染馬蹄盡,朱閣影隨天際空。丹壑不聞歌吹夜,玉階唯有薜蘿風。世人莫得霓裳曲,曾致干戈是此中。
還有賈島《馬嵬》詩也說:“一自上皇惆悵后,至今來往馬蹄腥。”全心全意都說當時楊妃曾血濺馬嵬,判為殺死。但劉禹錫《馬嵬行》卻說:“貴人飲金屑,倏忽舜英暮。”又說楊妃是吞金而死的。但是更多的說法認為她是被縊死的,與陳鴻《長恨歌傳》一致。如《明皇雜錄》卷下云:“貴妃小字玉環,馬嵬時高力士以羅巾縊之也。”不僅談了死法,還有行刑人。這一說中,以姚汝能《安祿山事跡#8226;卷下》敘述最詳。
(陳)玄禮領諸將三十余人,帶仗奏曰:“國忠父子既誅,太真不合供奉。”上曰:“朕即當處置。”乃回步入驛,倚回久之不進。韋諤極言,乃引步前行,高力士乃請先入見太真,具述事勢,遂縊于佛堂,舁置驛庭中,令玄禮等觀之。
文中有玄宗的惶懼,更有楊妃死前禮佛及死后玄禮驗尸的詳情。此外,圍繞楊妃死于馬嵬的詩文還有張祜《馬嵬坡》詩、鄭嵎《津陽門》詩、羅隱《馬嵬坡》詩、郭湜《高力士外傳》等等。詩文中,就被殺、被縊、吞金之說更附異詞了。
問:這樣看來,主張楊妃死于馬嵬之說的很多,你的看法呢?
答:我不會以多少來決定我的傾向,我相信的是事實,至少在目前,我認為有可信的材料證明她死于馬嵬。這材料就來自于白居易。他作了《長恨歌》后,曾一再提及楊妃死于馬嵬。他的《新樂府#8226;胡旋女》有句:“貴妃胡旋惑君心,死棄馬嵬念更深。”據陳鴻《長恨歌傳》,《長恨歌》作于元和元年十二月,而《新樂府》題為“元和四年左拾遺時作”,比《長恨歌》遲兩年多。如按俞平伯推斷,白居易必在元和元年已知悉楊妃不死于馬嵬的傳說并寫入詩歌,那為何以后又一反前說,如此矛盾是不合情理的。
所以,對俞平伯、周煦良主馬嵬未死說,《晉陽學刊》1982年第2期即有人質疑,認為:在俞平伯推測出來的見解中,還有個難以自圓其說的癥結:既然明皇思念楊妃至深,后來并在道庵中找到楊妃,何以又不接回宮呢?周煦良解釋是“唐時的女道士等于妓女,女道士的庵觀等于妓院”,所以楊妃身入庵觀就是“墮落風塵”了,這樣“自然無顏再見君王”。但這樣解釋有三疑。
一、 唐代確有一些女道士不守“清規”,行為放蕩,但不守清規不等于沒有清規,放蕩不等于作妓女,那么,唐代有許多公主出家當女道士,即使生活腐化,能說她們的庵觀等于妓院嗎?何況就是楊妃本身,在冊為貴妃之前也曾先出家做女道士。要說女道士等于妓女,則楊妃之“墮落風塵”不必待馬嵬逃生之后。這是第一個說不通的地方。
二、 即使楊妃真的“墮落風塵”,就不能接入宮去了嗎?未必如此。玄宗之孫唐代宗的沈后,于安史亂中先被安祿山部下擄去,代宗入洛陽復得,照樣接入宮中。未久,她又再次被史思明部下擄去,代宗不僅不以為玷,還公開下詔,四處訪求。德宗繼立,則虛太后之位以待。一個普天下都知道被亂兵一再擄去的婦女,在唐代照樣可以作“母儀天下”的皇后、皇太后,何以在身份還不如她的楊妃,一位“墮落風塵”在民間傳說中,就被認為不配入宮了嗎?這各種不合理的誅求是很難服人的。
三、 要說在民間傳說中楊妃是個特別重廉恥的人,因此自己覺得“無顏再見君王”,那也不合理。楊妃在做了五年壽王妃之后可以不以為恥地去做原來公公的妃子,陳鴻也直書其事于傳奇,當時的民間難道會毫無所知?
這三點,周煦良舉出一個俞平伯所立,認為“無法駁倒的”論證,即《長恨歌》:“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兩句,說的是“一經發掘,卻是一個空墳”,而上文“君王掩面救不得”又說明玄宗并未目擊楊妃死去,所以會疑心她尚在人間,派人去搜求。
質疑者認為,把“空死處”釋成“空墳”不妥。從字面講,“死處”也不同于“葬處”,故這兩句的大意應是:泥土中也不見玉顏,只留下縊死之處令人徒然悼念。至于玉顏何以不復可見,那也是不足為奇的;草草葬在泥土中兩年,當然不會玉顏如舊了。這一點白居易在另一首詩中也提到了。據他的《新樂府#8226;李夫人》云:“又不見太陵(玄宗)一掬淚,馬嵬坡下念楊妃。縱令妍姿艷質化為土,此恨長在無銷期。”詩中就明確說到“妍姿艷質化為土”了。關于這一事的傳說,唐詩人鄭嵎《津陽門》詩的自注敘述很詳盡:
時肅宗詔令改葬太真,唯高力士知其所瘞在馬嵬坡驛西十余步。當時乘輿卒遽,無復備周身之具,但以紫褥裹而窆之,及改葬之時,皆已朽壞,惟有胸前紫繡香囊中尚有冰麝香。持以進上皇,上皇泣而佩之。
有此二證,更可于這兩句詩無疑焉。至于說:“君王掩面”未見其死也是使玄宗疑其不死之因,那也未必能成立。因為緊接此句的就是“回看血淚相和流”,則可以說玄宗不見其死,卻見其尸,并且還臨尸大慟,又何得疑其不死呢?
問:哦!疑難已解,我得相信“馬嵬已死”之說了。
答:你又缺乏審慎態度了。“已死”與“未死”之疑,仍然是學術研究中還得繼續研究、探討、爭論的問題,還是看以后的材料吧。這里我還補充談談,主張“未死”說者,還有以為逃日本之說。以為是壽王李瑁救逃日本為客卿,此由“蓬萊仙山”杜撰而出。試想,竟如此浪漫嗎?其疑有三:一,若丈夫發現妻子甘新臺之恥,勢必妒火千丈,豈能在父兄皆欲殺之時,反而壓住妒火,萌生相救?二,李瑁對此三十八年半老徐娘有何留念?三,玄宗的皇族子孫,俱在驃騎將軍高力士和其他三品宦官監視下,男女之防又加一層,尤其要隔斷壽王與楊妃,玄宗又豈能給有奪妻之恨的壽王以行動自由。壽王個人自由也無,豈能給
楊妃以自由?故此說更難服人。
問:楊貴妃當時馬嵬已死和未死的紛爭,我們將這頁歷史合上,但楊貴妃死是必然,而楊貴妃葬于何所,這在2005年,四川曾一度引起軒然大波,四川大學綜合科學研究中心蔡正邦先生,潛心研究,提出楊貴妃葬于蜀(今崇州市)之三郎鎮,這可能嗎?
答:這我知道,當時成都有影響的《華西都市報》和諸多媒體紛紛披露,立即引起關注,反對者、持疑者、贊成者皆有之,后來崇州市有關部門為此邀集諸多專家學者開了研討會,我幸邀參加,且同蔡正邦先生相晤。
問:你是崇州人,且研治唐詩多年,對此必有高見。
答:不敢,我雖崇州人,和所有崇州人一樣,對此新見深感陌生。我查證資料,墓葬之說有如下數種。一說葬于馬嵬坡。據該墓地石碑記載,楊貴妃的尸體埋在馬嵬驛站旁的土坡下。唐玄宗回到長安后想改葬楊貴妃,但尸體已化。據說現在的貴妃墓埋藏著貴妃的香囊和鞋襪。二說葬于日本。日本有兩座楊貴妃墓,京都等古城有她的塑像。著名學者俞平伯、周作人等先生早年著文說:“楊貴妃輾轉到日本定居,日本學者渡邊龍策在《楊貴妃復活秘史》一文中考證說,楊貴妃逃脫馬嵬坡后輾轉到揚州,在那里不僅見到其兄楊國忠長子楊暄之妾及其幼子,還見到日本遣唐使團的藤原制雄,在藤原的協助下,楊貴妃在日本久津登陸,時間為公元757年。”三說葬于美洲,這是有關楊貴妃之死及墓葬考證中最離奇的。臺灣學者魏聚賢在《中國人發現美洲》中聲稱,他考證出楊貴妃并未死于馬嵬坡,而是被人帶往遙遠的美洲。當然還有四說,葬于崇州市的三郎鎮。
問:諸多歧說,聽聽你的看法。
答:蔡正邦先生說:“楊貴妃名玉環,史言生蜀州……天寶四載(745)冊封為貴妃,亦‘常懷蜀中佳山秀水。’《資治通鑒》又載,‘玉環冊為妃后,宮中號曰娘子,凡體儀皆如皇后’;娘子乃昵稱,貴妃也必無避諱,就可直呼玄宗之排行‘三郎’。安史之亂,玄宗入蜀避難,行至興平縣馬嵬驛,玄宗為自保,命高力士引妃于后堂縊殺,草葬馬嵬坡。《馬嵬方志》載,妃死前囑,入宮后常念故鄉蜀州佳山秀水,求歸葬翠圍山中。《楊貴妃傳》:‘即派敕使祭祀貴妃……悄命宦官將貴妃遺體移葬別處。’玄宗必遵妃囑,葬于蜀
州之翠圍山。白居易《長恨歌》也證實:‘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唐時已普遍認為妃未葬馬嵬。玄宗入蜀將妃遺體葬于蜀州翠圍山旁之小鎮,以妃常呼己‘三郎’之名,更鎮名為三郎鎮以伴妃。此后群眾在翠圍山中發現過殘缺墓碑,大唐天寶字依稀可見。崇州市收藏家陳忠仁先生言:翠圍山附近曾有人向他出售褪色五爪金龍后妃黃袍,二馬裾大紅牡丹后妃裝及內衣五件,陳忌死人裝,未購,翠圍山獸醫馬少君言,他家代代相傳,‘貴妃墓就在翠圍山中’,與《馬嵬方志》所言吻合。三郎鎮一帶均有這類傳說。”(《今日崇州》)
另一位學者姚大亮先生著文談墓葬情況:
馬嵬驛事跡,楊貴妃受牽連“……遂縊死于佛室。時年三十八,瘞于驛道西側”(《舊唐書#8226;楊貴妃傳》)。這是初葬情形。唐玄宗自蜀還,想改葬故妃,為禮部侍郎李揆阻止。《舊唐書#8226;楊貴妃傳》又載“上皇密令中使改葬于他所。初瘞時以紫褥裹之肌膚已壞,而香囊仍在。內宮以獻,上皇視之凄惋,乃令圖其形于別殿,朝夕視之”。可見玄宗追思貴妃心之切。至于改葬他所的情況,主要史籍均語焉不詳。就是馬嵬驛所在之興平縣,其縣志的記載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清代胡蛟齡撰的《興平縣志》這樣說:“帝自蜀道過其所,將改葬恐人反,側自疑密遣中使具棺槨它葬,而卒隱其地,莫可考,以是冢當之。”但馬嵬和蜀州兩地的民間傳說(如《馬嵬方志》)等均流傳,妃死前囑,入宮后常念及故鄉蜀州佳山秀水,求歸葬故鄉蜀州。玄宗思妃心切,一定會以前囑為遺愿。況且在上元元年(760)七月,玄宗被幽禁西內甘露殿之前尚有能力,那么改葬他所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其故鄉蜀州。
問:估計認定蜀州(崇州市)三郎鎮是可靠的了。
答:還不能這樣說,我認為墓葬之疑應滿足三個條件:一,興平馬嵬坡之墓應是空棺,以證改葬他所;二,楊貴妃必生于蜀州,如同落葉歸根之念方有改葬可能;三,地下必有遺物發掘佐證,這是最有力的。關于第一個條件,興平方志已有說法,第二個條件我已有專文在《唐詩答疑錄》談楊貴妃的生籍地蜀州。只有第三個條件,崇州三郎鎮確實流傳許多楊貴妃葬地的神秘傳說,上世紀80年代,崇州市文管所進行了為期一月的考察,但是結果令人遺憾,只發現了一些唐代寺廟遺跡,沒有一處能證明和楊貴妃有關。
問:這就可以否定了楊貴妃改葬蜀州三郎鎮之說。
答:未必如此,著名唐史專家四川大學王炎平教授認為,馬嵬坡之變表面上是對楊國忠不滿,其實是一場宮廷政變,是太子一派壓倒了唐玄宗一派,楊家是太子李亨的死敵,在李亨作皇帝后自然不許為楊國忠兄妹平反。所以玄宗要從馬嵬坡挖出貴妃尸體進行改葬,難度大,只能悄悄進行,此時玄宗已失勢,更不敢用棺木裝之,堂堂皇皇從陜西千里迢迢送達蜀州。何況當時貴妃已死年余,尸體早已朽壞,根本無法裝斂,加之交通不便,從各種因素判斷都不可能將尸體葬于蜀州。但并不排除一種可能,就是玄宗曾在成都避禍,極有可能在蜀州三郎鎮為貴妃悄悄建一座衣冠冢。王炎平教授此說頗近情理,我以為,馬嵬之變玄宗身邊,必存楊妃許多信物,成都避禍,距楊妃故里不遠,以信物魂歸故里墓葬,了卻李、楊的生死戀情,完全在情理之中。
問:墓葬三郎鎮之疑可以落幕。
答:尚難定論,仍需地下發掘的重光,才可以平息眾議。
(作者單位:成都大學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