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發展的低碳化分析

關鍵詞： 低碳經濟；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產業結構優化；技術創新

摘 要： 分析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探討中國發展低碳經濟的必要性以及戰略選擇，提出通過優化產業結構，加強技術自主創新，發展適合中國國情的低碳經濟。

中圖分類號： F120.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1)02012505

Low Carbon Strateg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MAO Yanbing(School of Economy，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44， China)

Key words: low carbon economy;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EKC); industrial structural optimization; technical innovation.

Abstract: Analyze the relation between 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discuss the necessities and strategies of developing lowcarbon economy in China. Conclude that lowcarbon economy suitable for Chinese economic development should be developed through optim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autonomous innovation of technology.

低碳經濟是低碳發展、低碳產業、低碳技術、低碳生活等一類經濟形態的總稱^［1］。從表面上來看，發展低碳經濟是為了應對碳基能源對于氣候變暖的影響，采取以低能耗、低排放、低污染為基本特征的經濟發展方式。實質上來講，發展低碳經濟與經濟的總體發展水平密不可分，涉及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技術創新，能源利用效率提高，能源和產業結構優化，是經濟發展方式，人類生活方式，國際經濟新秩序乃至國家間利益關系的一種變革。

英國政府首先于2003年提出了“低碳經濟”的概念，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催生了各國推行低碳經濟戰略。20世紀90年代以來，經濟學家們對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的關系做了大量研究，最具代表性的有Pannayoton(1993)， Seltn and Song(1994)， Grossman (1995)， Holtz-Eakin and Selden(1995) Stern and Common (1996) 以及國際能源署(IEA) 等的研究報告^［27］。他們大多采用了簡化模型，利用跨國數據，以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煙塵，水污染物等主要污染物為分析指標來檢驗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之間是否存在著倒U型關系，即環境庫茲涅茨曲線（EKC）：在經濟增長的初期，隨著人均GDP的增加，經濟活動所產生的對空氣和水質的污染物會不斷增加，當經濟增長達到一定程度時，人均GDP的繼續增加會改善環境質量，在這一拐點之后，環境污染將隨著經濟的增長而出現下降的趨勢。

對于低碳經濟的發展，侯偉麗（2005）從環境經濟的角度，分析了中國經濟增長與環境質量之間的關系^［8］；鮑健強等（2008）探討了低碳經濟理念產生的時代背景及其發展路徑和方法^［9］；何建坤（2010）等分別從國家、企業和社會公眾層面提出了中國應對全球低碳經濟潮流的發展對策^［10］；金樂琴等（2009）從經濟發展模式轉型的角度分析了低碳經濟與中國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11］；胡初枝等（2008）的實證分析表明：在中國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并沒有呈現出嚴格的倒U型特征，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不協調性^［12］。大部分學者就發展低碳經濟達成共識，由于研究的側重點及視角的差異，在相關制度建設、技術創新、戰略選擇以及研究方法等方面存在著差異。

本文認為，經濟增長既是環境污染的原因也是環境污染問題的解決辦法。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一方面中國經濟正處于工業化和城市化快速發展階段，能源消費和二氧化碳排放量處于不斷上升的過程；另一方面，世界上主要的發達國家已經完成了工業化進程，而且占據著發展低碳經濟的技術和資金優勢，在以化石能源消費為基礎的碳排放空間不斷縮小的條件下，傳統的工業化道路已經不適合中國經濟發展，因此，中國應堅持不同于發達國家的低碳發展戰略，全面協調經濟增長與減少碳排放量的關系，使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均衡發展。

一、中國能源消費結構和碳排放量

在中國的能源生產和能源消費結構中，煤炭的生產和消費一直占據著主導地位。據《中國統計年鑒2010》，在過去的近30年之間，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與之相適應的能源消費量從1978年的5.7億噸標準煤增長到2009年的30.6億噸標準煤，其中煤炭在能源消費結構中的份額高達70%，而天然氣、水電、核電、風電等清潔能源的消費量一直保持著較低水平，2009年，煤炭和石油的消費比重分別為70.4%和17.9%，清潔能源的消費約占能源消費總量的12%。

巨大的高碳能源消費導致了較高的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排放。

中國的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從1980年的10億噸增加到2007年的60億噸（見表1），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CO2排放國，巨大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對中國自身的環境保護及社會發展也構成嚴重威脅。

Grossman (1998) 提出了經濟增長對環境的影響具有三種效應：一是增長的規模效應。經濟活動規模的擴大會導致環境污染程度的加重，產出的不斷增加需要更多的要素投入，在生產的過程中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自然資源和能源，從而產生的廢氣及其他固體污染物總量就會增加；二是結構效應。

經濟的發展延續著從農業向第二產業進而向以第三產業為主導的方向發展，Panayotou (1993) 也強調，當經濟結構從農村轉向城市，從農業轉向工業時，環境污染是不斷增加的；當經濟結構從能源密集性重工業向服務業以及技術密集型產業轉變時，環境污染會開始下降。同時，當國民收入增加時，經濟產業部門的內部結構也會發生變化，不同產品和不同產業部門所造成的污染是不同的，使用清潔能源或者污染排放較少的產業份額不斷增加，高能耗、高污染的產業部門逐漸被淘汰和衰退，從而使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出現相反的發展方向；三是技術效應。隨著技術進步的發展和新技術在傳統部門以及能源部門的廣泛使用，能源生產和使用的效率不斷提高，清潔能源技術取代了陳舊的能源使用技術，這時環境的質量就會得到改善。通過技術進步、能源消費結構調整以及經濟結構調整使環境污染隨著經濟的增長而持續下降。^{［2］［13］}在這三種效應中，經濟增長的規模效應可以被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抵消，當規模效應占主導地位時，環境污染問題會增加，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占主導地位時，環境質量就會得到改善。通常情況下，經濟增長的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往往需要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國民收入具有較高的水平，國家和企業才有能力在研究和開發方面進行大量投入，實現技術的自主創新，從而達到經濟活動與環境的和諧發展。另外，只有當國民收入到達一定的高度，人們富裕之后，環境保護和治理污染的意識才會加強，對于有關環境保護的立法和政策措施的要求才會增加。因此，簡單的將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對立起來的觀點是不可取的。通過對三種效應的分析可以看出，如何發揮經濟增長的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降低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峰值（拐點高度），應當成為現階段低碳經濟發展的重點，經濟增長是社會進步的原動力，只有通過結構優化和技術進步來降低規模效應所導致的環境問題，才能夠促使經濟活動與環境資源的均衡發展。

從產業結構變動的角度來看，由于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尚未完成，第二產業仍然是煤炭、石油等能源消費的主要部門，其碳排放量保持在46%左右，第三產業的發展并沒有對降低碳排放起到明顯的作用，經濟結構的優化對于節能減排具有很大的空間。從表1中可以看出，從2000年以來，中國單位GDP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有了明顯的減少，并保持了比較平穩的發展，這與中國實行有力的環境保護措施，加大對污染的治理以及新能源的開發使用有著密切聯系，同時也說明了在提高能源使用效率、優化能源結構和能源技術的開發利用方面存在著潛力。雖然技術進步對于經濟的高速增長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它大多集中在提高勞動生產效率上，對于降低碳排放的優勢并沒有發揮出來。因此，經濟增長對于環境的結構性效應和技術效應還不顯著，高速的經濟增長始終處于一種“高碳”的狀態，發揮經濟增長對環境的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對規模效應的抵消作用，是未來低碳經濟發展的方向。

二、中國經濟低碳化發展的必要性

目前，發展低碳經濟已經成為世界潮流。從國家利益和經濟發展的角度來說，推進低碳經濟發展對于中國經濟實現跨越式發展也是十分必要的。

首先，發展低碳經濟是履行國際義務的必然要求。1992年《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明確提出控制和減少以二氧化碳為主的溫室氣體排放是國際社會共同的責任和義務；1997年制定并于2005年正式生效的《京都議定書》對2012年之前主要發達國家減排溫室氣體的種類、時間表和數量做出了具體的規定，首次以法規的形式限制溫室氣體的排放，并確立了“聯合履行”、“清潔發展機制”和“碳減排交易”等國際合作機制。作為國際政治經濟關系中的大國，我們應當在“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的原則下，積極參與國際合作。

其次，發展低碳經濟是適應全球經濟結構調整的必然要求。歐盟、美國、日本等從本國利益出發，對經濟政策進行了實質性的調整并提出了各自的低碳經濟發展戰略和行動計劃，尤其是金融危機爆發以來，低碳技術和低碳產業的投資成為各國經濟復蘇的著力點和促進經濟增長的引擎。各國的低碳措施主要涉及制定明確的減排目標，鼓勵清潔能源的開發和利用，通過對傳統設施的改造提高能源的使用效率，實施碳排放交易并建立相應的價格體系，這也催生了有關建立碳金融體系的討論。另外，許多國家已經開征碳稅及碳關稅，修改并制定新的環境標準和產品的環保標準。這種以高能效低排放為核心的“綠色新政”、“綠色革命”、“新型工業革命”的低碳經濟，會對全球的產業結構、消費結構、貿易秩序、金融制度、技術創新及能源市場帶來重大調整并加劇國家之間的競爭。中國作為國際公約的締約國，世界第一大二氧化碳排放國，順應全球低碳經濟發展的潮流是非常必要的。中國現階段工業發展的主要任務在于加快產業結構升級和技術的自主創新步伐，這也正迎合了發展低碳對世界范圍內經濟結構進行調整的大趨勢。抓住發展低碳經濟這一契機，占據產業結構調整及技術創新的領軍地位，才能實現由高碳經濟向以內需為主導的技術和信息密集型經濟轉變。

再者，發展低碳經濟是優化產業結構的必然要求。

20世紀90年代以來，美國、日本、歐洲等主要工業化國家已經進入了信息和技術密集型的知識經濟時期，通過國際貿易及產業鏈的轉移，將高能耗、高污染排放量、附加值低的產業轉移到發展中國家，

并掌握著產業、資金、技術優勢及主導權。而中國積極鼓勵和吸引外資的政策恰好適應了世界產業結構大調整的趨勢，成為承接國際轉移的理想地點，并發展成為今天的“世界制造中心”。中國經濟發展呈現出重化工業的特征：資本規模大，技術含量高，電力、汽車、化工、電器、鋼鐵、機械、有色金屬、建材等能源消耗及污染強度也相對較高；^［8］而具有低能耗低污染特點的第三產業，尤其是服務業的發展不足。另外，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和人們生活方式的轉變，加速了住宅、電子通訊、鐵路交通等基礎設施的建設，并帶動了電力、煤炭、石油等能源行業的增長，從而使中國能源消費出現大幅度增加。因此，從經濟結構和能源結構來看，如何引導產業向技術和知識密集型轉變，加快第三產業的發展，實現經濟低碳化，將成為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重點。

最后，發展低碳經濟是技術自主創新的必然要求。低碳能源技術將代表一個國家的核心技術競爭力，低碳技術的創新將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影響世界經濟的發展和變革，并催生新的經濟增長點。^［14］總體上來看，中國的技術創新能力不足，尤其是新能源技術、節能技術等低碳相關的技術落后于發達國家。在中國工業的起飛階段，技術引進和模仿雖然推動了中國產業結構的升級，縮小了與發達國家之間的技術差距，提高了中國自身的科研能力和創新水平，但是，技術的核心和豐厚的利潤始終掌握在技術來源國手中，發達國家在相關技術轉讓和合作方面設置障礙，阻礙了先進技術的擴散和轉讓，使得我國的技術進步仍處于相對落后的狀態。在全球經濟向低碳發展的潮流中，發達國家加大了對低碳技術的投入和扶持，低碳技術的國際研究開發正處于活躍時期，積極參與低碳技術的研發，避免再次成為技術追隨者，才能防止重走“追趕效應”的老路。

再者，發達國家利用已有的技術和資金優勢，通過征收碳稅、碳關稅，提高進口商品的環保標準和能耗標準，推行與碳有關的貿易規則，采取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必然會對國際貿易產生直接影響。而中國的加工工業處于產業鏈的低附加值、高能耗部分，出口產品將面臨沖擊和滑坡，企業的競爭力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另外，技術的“鎖定效應”，或者說“碳鎖定效應”會在一定程度上阻礙技術創新的開展。長期以來，中國工業化發展以煤炭為主要能源，相關的技術和基礎設施建設都圍繞高碳能源，技術的碳鎖定效應明顯。低碳技術和低碳經濟代表了當今世界經濟發展和技術進步的前沿。因此，加強技術的自主創新能力，占據低碳技術的競爭優勢，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在后金融危機時代，低碳經濟和低碳技術的發展為中國實現從重化工業向知識信息化的跨越式發展提供了機遇。

三、中國發展低碳經濟的戰略選擇

目前，中國政府和全社會都在積極倡導低碳發展，制定并實施了全面的節能減排政策，為低碳經濟的發展起到了推動作用，并為全球氣候變化領域內的國際合作做出了貢獻。但我們要注意發展低碳經濟不能盲目追求短期效應，要保持一定的經濟增長水平，對外堅持國家利益，對內有計劃、分階段地調整產業結構和經濟增長方式，堅持走符合中國國情的自主發展道路。

第一，構建以國家主導的低碳經濟。由于環境保護及低碳發展具有顯著的外部性特征，因而需要政府發揮其干預經濟和組織社會生活的職能。應將低碳經濟納入國家發展戰略，制定有關產業政策、經濟結構調整政策、技術發展戰略以及相關的法律法規。在解決國內日益突出的能源、資源和環境問題的同時，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把低碳發展作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技術進步、開發利用各種能源以及保護環境，保障可持續發展的核心戰略。

第二，通過發展低碳經濟履行大國義務，參與國際合作以及全球經濟、貿易、金融制度的改革和建設，避免國際產業分工及國際貿易中的環境陷阱，塑造國際競爭優勢，為經濟社會發展爭取更大的國際空間，在“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下，謀求國家的長期最大化利益。

第三，優化經濟結構，提高能源效率，開發利用清潔能源。發展低碳經濟的關鍵在于技術創新和經濟結構優化，然而，中國正處于快速工業化、城市化過程之中，能源和原材料的消耗極大，以煤炭為主的能源結構將持續較長的時間。因此，應當逐步的降低煤炭消費比重，通過技術進步提高能源使用效率，同時發展水電、核電、太陽能等清潔能源。漸進式的發展低碳經濟，使之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另外，要積極發展高新技術產業，推進第三產業尤其是現代化服務業的發展，提高產品的附加值和技術含量，減少產品的能耗，防止由于發達國家征收碳稅及其他綠色貿易壁壘所造成的出口下降和經濟滑坡。

第四，重視技術的自主創新，加大對低碳技術的投入和扶持。低碳技術主要包括對高碳產業等傳統工業部門的技術改造和對新能源開發利用的技術研發，前者主要以提高能源效率為目的，后者則側重于技術創新。目前，主要發達國家在發展低碳經濟的過程中都將低碳技術的研究和開發作為投入的重點。中國應當利用現有的技術力量加強國際間的技術交流與合作，提前部署，力爭在新技術開發中占據主動，避免重復技術引進、技術追趕的發展模式。政府部門應當加大技術研發所需的資金投入，重點解決傳統產業，尤其是支柱性產業的技術改造和技術創新，加快風能、太陽能、水電等可再生能源的發展步伐，通過立法、補貼、稅收等手段，鼓勵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企業也應當不斷提高自我創新能力，注意技術人才的培養和使用，積極參與國際合作，把握低碳技術發展的趨勢，提高自身產品的技術含量，降低能耗，力爭國際貿易中的競爭優勢。另外，在當前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和技術設備的建造的過程中，要防止碳鎖定效應，以降低重復建設的成本和潛在的環境污染的風險。

第五，建立和發展碳交易市場。《京都議定書》所確立的聯合履行、排放貿易和清潔能源機制催生了碳交易市場的形成和發展。發達國家相繼通過市場機制建立起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排放交易市場，受碳排放約束的國家可以通過技術轉讓或者資金投入的方式，從發展中國家獲得二氧化碳的排放權。碳交易市場的發展必然會導致碳金融市場的產生，圍繞碳排放權開展的金融交易行為無疑會對現行的國際貨幣體系和金融市場產生巨大沖擊，并產生巨大的市場效益。作為最大的碳排放國，中國需要建立公開的碳交易市場，積極參與碳排放權交易，掌握排放權的定價權，一方面可以獲得節能減排的技術支持，另一方面可以緩解污染治理的資金短缺問題，更加有效的實現發展低碳經濟的戰略目標。

第六，公眾生活消費方式的轉變。隨著中國城市化的加快，大量的農村人口涌入城市生活，加上人口的不斷增長以及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一方面日常生活和消費對能源的消耗以及污染物的排放量不斷增加，另一方面對工業產品和服務的需求不斷增加，刺激了工業生產的發展，進而加劇了能源的消費和污染的排放。因此，引導公眾消費方向，改變高碳生活方式，對于發展低碳經濟，促進環境質量的提高具有重要意義。為此，要加大低碳生活的宣傳，使消費者樹立環境保護意識，更新消費理念，改變日常消費方式，盡量購買低碳產品，使消費結構向低碳化發展，自覺抵制浪費能源、破壞環境的行為，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在每個人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降低能耗，減少碳排放，為發展低碳經濟，促進人類社會與環境的協調發展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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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陸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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