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朱熹籍貫三省之爭

關鍵詞： 朱熹；籍貫；安徽；福建；江西

摘 要： 朱熹總是自稱“新安朱熹”，充分表明他是以祖籍為籍貫的。新安郡后來改為徽州，徽州隸屬安徽省。這是千百年歷史的記憶，所以說朱熹是安徽人，乃是對歷史的尊重與回歸。這和福建是其出生地與江西是其祖籍婺源縣今之轄區的說法，可以各是其是，并存互補。

中圖分類號： G0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1)05052705

Reexploration of Zhu Xi’s Native Place in Three Provinces

SHEN Suzhen，QIAN Gengsen （School of Sociology and Political Science， Anhui University/ Center for Hui Studie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039， China）

Key words: Zhu Xi; native place; Anhui; Fujian; Jiangxi

Abstract: Zhu Xi always called himself “Zhu Xi in Xin’an”， adequately proving that he regarded his ancestral home as native place. Xin’an later became Huizhou， which belonged to Anhui province. This is a memory of a thousand years so Zhu Xi is from Anhui， which is respect and regression for history. It is said that he was born in Fujian and Jiangxi is his ancestral home， in Wuyuan today. These three versions are reasonable， coexistent， interactive and supplementary.

朱熹（1130—1200）是南宋的大思想家、哲學家和教育家，宋代理學的集大成者。他是哪兒的人呢？關于這個問題，有說是福建人，有說是安徽人，有說是江西人，三省爭論不休，已有一些年頭。18年前的夏天，在黃山召開胡適研討會時，上海名記者、現《探索與爭鳴》主編秦維憲來訪，提出朱熹到底是哪里人的問題？因為福建、安徽、江西都在爭。我當即簡要回答說：“福建說符合現代工業文明意識，即以人的出生地為憑證；江西說以行政區劃為憑，也不無道理；安徽說是根據中國傳統文化和習慣來定位的，即中國人素以祖籍來定自己為何處人，即使現代人填表格，也是填祖籍，而非寫出生地，何況1000多年前的古人呢。但不管怎么說，三省都應該在弘揚祖國傳統文化，進一步研究朱熹上加強合作，并與海外互相交流，多為后人留下豐富的精神遺產?！鼻叵壬硎菊J同，回上海后撰寫出《三省爭朱熹》一文發表于1994年8月6日的《解放日報》。隨后，福建、安徽、江西等地予以廣泛轉載。但是，當時為時間和報紙篇幅所限，沒有來得及用具體材料加以詳細論證，現依據歷史文獻做些必要的補充與考證。

—、福建是朱熹的出生地

南宋高宗趙構建炎四年（1130），朱松（1097—1143）寓居于南劍州尤溪縣城北南溪毓秀峰下鄭義齋宅，同年9月15日與妻子祝氏（1100—1169）生下朱熹。由于尤溪古稱沋溪，所以朱熹小名叫沋郎。朱熹家于紹興七年（1137）由尤溪縣搬到建州建甌縣城南環溪精舍。朱熹生于尤溪，長于建甌，童年在此這兩個度過。

紹興十三年（1143），朱熹14歲，3月24日，父病逝于家中。父病危時，曾托孤于好友右朝議大夫劉子羽。據光緒三年重修的《劉氏宗譜》卷一載：“吏部侍郎韋齋朱松疾病在家，托公筑室于舍傍，名曰紫陽樓，教其子。熹卒以道義成立，是為晦庵先生?！逼涓浮凹茸洌俑凳紴橹页绨仓宸蚶?，在少傅里第之旁，朱子因奉母居焉。”［1］582朱熹謹遵遺訓，于第二年（1144）率母投奔劉子羽在其家鄉建州崇安縣五夫里屏山（又名紗帽山）下潭溪（又名緋溪）旁專為其新筑的“紫陽書堂”居住。劉子羽告訴劉致中說：“于緋溪得屋五間，器用完備，又于七侖前得地，可以樹，有圃可蔬，有池可魚，朱家人口不多，可以居?！保?］24朱熹一家在此一直住到1192年搬到考亭時為止，只差一年就滿50年了。朱熹久居福建，既成了家，又立了業。

朱熹父親于病危時，又拜托好友胡憲號原仲（1089—1162）、劉勉之號致中（1090—1149）、劉子翚字彥沖（1101—1147）三位學者教子。他對朱熹說：“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彥沖，此三人者，吾友也。其學皆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父事之，而惟其言之聽，則吾死不恨矣?！保?］41674168朱熹也一心一意地師事三位先生，可惜兩位劉先生四、五年后都去世了，而受教于胡先生最長?！肮熟溆谌又T皆嘗得供灑掃之役，而其事先生為最久?！保?］4505

朱熹人品優異，聰穎好學，虛心求教，刻苦鉆研，進步很快，深得老師的賞識，“三君子撫教如子侄”。［1］176劉子翚根據“木晦于根，春容曄敷；人晦于身，神明內腴。”［3］3731樹木由于把精華內藏于深根里，才會枝繁葉茂，生機蓬勃；人由于韜光養晦，才能懷才而不外露，更好地立身處世。所以，他就給朱熹起了“元晦”這個名字。朱熹深感老師用心良苦，對自己寄予厚望，很喜歡這個名字。劉致中則更是格外地看中他，竟然視他為未來的女婿，樂意把自己的愛女劉清四許配給他。朱熹對劉老師視自己為一家人，真是喜出望外，感激涕零。

劉致中是理學開創者二程的得意門生楊時(1053—1135)的學生。胡憲師從理學家胡安國（1074—1138)。他們三人都將二程的理學傳授朱熹。但他們三人都“雜于禪”，［5］791也影響了朱熹?！澳衬晔辶鶗r，亦嘗留心于此。”［6］3437“某舊時亦要無所不學，禪道文章、楚辭、詩、兵法，事事要學。”［1］179“二程既歿，門人弟子多潛移于禪學而不自知，雖晦庵朱先生初年亦幾陷焉?！保?］1633不過，朱熹“蓋出入于釋老者十余年”［7］1700，對他日后綜合儒、道、釋，創造集理學之大成不無裨益。

紹興十七年（1147），朱熹18歲考取了鄉試，“舉建州鄉貢”。次年4月考取了殿試，中了進士，“登王佐榜進土”、“賜同進士出身”；9月與劉致中的長女劉清四完婚。真是喜上加喜。紹興二十一年（1151），22歲，“授左迪功郎、泉州同安縣主簿”。24歲，初登仕途，到同安縣赴任。光宗紹熙五年（1194），他64歲，被寧宗罷侍講官還鄉為止，才結束了仕途生涯。

朱熹為官歷經高宗、孝宗、光宗、寧宗四朝，長達四十多年，但在任上的實際時間則很短，不過七八年，其中，在福建任上較長。

朱熹的一生，并非是為官的一生，而是為道與為學的一生。他畢生致力書立說和講學傳道，終于集理學之大成，發揚光大了儒學。

他考中進士并登上仕途之后，除堅持向胡老師繼續求教外，又特拜李侗（1093—1163）為師。李侗，字愿中，學者稱延平先生。南劍州劍浦（今福建南平市）人。程頤三傳弟子。他對朱熹影響較大。朱熹說：“李先生為人簡重，卻是不甚會說，只教看圣賢言語。某遂將那禪來權倚閣起，意中道禪亦自在，且將圣人書來讀。讀來讀去，一日復一日，覺得圣賢言語漸漸有味，卻回頭看釋氏之說，漸漸破綻罅漏百出。”又說：“某少時未有知，亦曾學禪，只李先生極言其不是，后來考究竟，卻是這邊（按指儒學）味長。才這邊長得一寸，那邊（按指佛學）便縮了一寸，到今銷鑠無余矣，畢竟佛學無是處。”［6］3438朱熹出佛入儒，得益于李師的教誨。此后，朱熹沉潛儒學，終成集理學之大成。而朱熹的四位業師，都是福建人氏。

考亭位于建陽縣內，風景優美，特別是朱熹父親朱松任尤溪縣尉時，途經考亭，愛其溪山繞邃，當年就有意定居于此。朱熹于紹熙三年（1192），為完成其父遺志，遂從五里夫遷居考亭，創辦“竹林精舍”，聚徒講學。后更名為“滄洲精舍”，自號“滄洲病叟”，并撰寫《滄洲歌》?！皽嬷蕖?，寓意宏大，以彰顯他為人氣質清高，弘揚道學的堅強信心。全盛時，學生多達數百人，聞名于世。后稱“考亭書院”。朱熹晚年研究學問并講學于此，故后世稱其學派為“考亭學派”。朱熹逝世后，理宗（1225—1264）曾親筆題寫“考亭書院”四個大字，予以表彰。

朱熹晚年自紹熙五年（1194）寧宗罷他侍講官起，厄運不斷，南宋朝廷屢禁“道學”，以慶元三年（1197）“慶元黨禁”最烈，將趙汝愚、朱熹等19人正式著于“偽學逆黨籍”，以至于朱熹于慶元六年（1200）病逝送葬時，都受到很大的歧視和限制。但是，到朱熹死后9年，寧宗于嘉定二年（1209）卻予以平反，“賜朱熹謚曰文”，稱“朱文公”。［8］4290此后，重新評價與日俱增。特別是，理宗趙昀于寶慶三年（1227）詔曰：“朕觀朱熹集注《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發揮圣賢蘊奧，有補治道。朕方勵志講學，緬懷典刑，深用嘆慕?？商刭涭涮珟?，追封信國公?！保?］879又于淳祐元年（1241）詔曰：“朕維孔子之道，自孟軻后不得其傳，至我朝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真見力踐，深探圣域，千載絕學，始有指歸。中興以來，又得朱熹，精思明辨，表里渾融，使《中庸》、《大學》、《語》、《孟》之書，本末洞澈，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觀五臣論著，啟沃良多。其令學官列諸從祀，以示從崇獎之意?！保?0］4630朱熹從此進入廟堂，其思想變成官方的意識形態。自南宋末，中歷元、明、直至清末七百年間，產生了深遠影響，并遠波到日本和朝鮮。

朱熹卒于南宋寧宗慶元六年（1200）三月初九日，享年71歲，葬于建陽縣西唐石里九峰山下大林谷。

總之，朱熹生于福建，又長于福建，還死于福建，他是地道的福建人。故后世稱朱熹為閩人，稱其學為閩學。但是，福建并非他的籍貫地。

二、安徽是朱熹的祖籍地與籍貫地

徽州地域，弘治《徽州府志》卷十一載：“春秋時屬吳；秦置黟、歙二縣，屬鄣郡；晉太康元年（280）改新安郡，唐武德四年（621）復制歙州?！薄掇o海》曰：“宋宣和三年（1121年）改歙州置。治所在歙縣（今縣）。轄境相當今安徽歙縣、休寧、祁門、績溪、黟縣及江西婺源等縣地。元升為路，明改為府，1912年廢。”［11］813“新安，郡名。（1）晉太康元年（公元280年）改新都郡置。治所在始新（今淳安西）。轄境相當今浙江淳安以西、安徽新安江流城、祁門及江西婺源等地，南朝梁一度縮小。隋開皇九年（公元589年）廢……（3）隋大業三年（公元607年）改歙州置，治所在休寧 (今縣東萬安)，后移歙縣(今縣)。轄境相當今安徽新安江流域、祁門及江西婺源等地。唐初仍改歙州。天寶時復置，乾元元年（公元758年）又改歙州。后世因以新安為歙州、徽州所轄地的別稱?！保?1］1483《辭源》說：“新安（1）郡名。漢丹陽郡地，三國吳分置新都郡，晉太康元年改名新安郡。南朝宋、齊沿用。隋移治安徽休寧縣.歙縣。宋宣和三年改稱徽州。……故城在淅江淳安縣西?！保?6］743

朱熹遠祖朱涔，字山陵，號師古，唐文宗太和四年（830）登第，官至殿中丞。唐僖宗乾符年間（874—879）為避黃巢（？—884）之亂，由姑蘇飲馬橋遷至歙州歙縣篁墩富侖山下朱家巷，為朱氏新安（即徽州）始祖。

朱涔生有四子，其一名瑰，又名環，字舜臣，諱古寮。唐昭宗天祐年間，歙州刺史陶雅命他領兵三千戍守婺源，職為制置，巡轄婺源、浮梁、德興、祁門四縣。朱熹說：“熹聞之先君子太史吏部府君曰：‘吾家先世居歙州歙縣之篁墩?！鄠魍鰠强?，秋祭率用魚鱉……唐天祐中，陶雅為歙州剌史，初克婺源，乃命吾祖領兵三千戍之，是為制置茶院府君。卒葬連同，子孫因家焉。”［12］39朱瑰的家遂從歙縣篁墩遷移到婺源永平鄉松巖里（今屬江西）。他是婺源朱氏始祖。

朱瑰在婺源傳至第七代，就是朱熹的祖父朱森（1075—1125），字良材，贈承事郎，隨子朱松赴福建，不久即病故，葬于福建。

朱瑰在婺源傳至第八代就是朱熹父親朱松（1097—1143），字喬年，號韋齋，追謚“獻靖公”。哲宗紹圣四年（1097）生于徽州府婺源縣永平鄉松巖里。他青少年時曾就學于徽州府城歙縣。當時歙縣府城有一位處士祝確，從事商業，家財萬貫，號稱“祝半州”，是徽商的一位巨子。朱熹說：“外家新安祝氏，世以貲力順善聞于州鄉，其邸肆生業幾有郡城之半，因號半州?！保?］4571祝公非常賞識朱松，認為他年輕有為，遂將自己的愛女許配他為妻。朱熹又說：“熹先君子于時亦為諸生，年甚少，未為人所知。公獨器重，以女歸之，后卒以文學致大名，世乃以公為知人。”徽宗政和八年（1118），朱松以同上舍出身，經銓試授迪功郎之官職。宣和五年（1123）任建州政和尉。時值“方臘之亂，郡城為墟?！保?］4572遂典押祖遺產業，以作川資，奉其父朱森攜妻挈家同往建州政和縣赴任。兩年后（1125），朱森病故，由于家境清貧，無力扶靈柩歸葬婺源故里，就葬在附近的感化里四都桂林坊護國寺側，“貧不能歸葬，即葬其邑”。［5］737欽宗靖康二年（1127），三四月間（五月南宋高宗趙構改元建炎），朱松調任南劍州尤溪縣尉。

所以，清江永《考訂朱子世家》說：“唐末有朱古寮者，仕為婺源鎮將，因家焉。歷傳至森，以子贈承事郎。森生松，字喬年，號韋齋。官吏部，年逾冠，以上舍登第。授建州政和尉。父卒，貧不能歸，因葬承事于政和。服除，調劍州尤溪尉，監泉州石井鎮。”［1］581582

朱松從尤溪縣尉離職后，寓尤溪縣鄭義齋宅，從事教書工作，建炎四年（1130）9月15日生下朱熹。朱熹說：“先吏部于茶院為八世孫。宣和中始官建之政和，而葬承事府君于其邑，遂為建人?！睆男臀迥辏?123）朱熹父入建“遂為建人”起，到朱熹寫此《序》時，“于今六十年，而熹抱孫焉。則居閩五世矣。”［12］39而朱熹又自稱為朱瑰的“九世孫”，以彰明“徽、建二族”，源于一個老祖宗，本是一家人。

朱松雖然已安家于福建，但是對故鄉安徽的人和事以及山水仍很懷念，尤其對曾常去游玩的“紫陽山”念念不忘，為了抒發思鄉之情，他就特地以“紫陽”“刻其印章，用以牓于聽事，識故鄉也?！敝祆湔f：“紫陽山在徽州城南五里，嘗有隱君子居焉。今其上有老子祠。先君子故家婺源，少而學于郡學，因往游而樂之。既來閩中，思之獨不置，故嘗以‘紫陽書堂’者刻其印章，蓋其意未嘗一日而忘歸也?！保?］37303731朱熹說自己：“貧病茍活，既不能反其故鄉，又不能大其闔閭，以奉先祀，然不敢忘先君子之志，敬以印章所刻，牓其所居之聽事，庶幾所謂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者，后世猶有考焉?！保?］3731所以，他同樣也刻了“紫陽”章“牓所居之聽事堂”，并且也以“紫陽”兩字命名所居之處：“初寓崇安五夫里，榜其讀書所曰紫陽書堂，以新安有紫陽山，志桑梓也。”［1］629

朱熹之“心未嘗一日而忘父母之邦”，［13］163又突出地表現于他在很多著作以及有關地方署名時，總愛題寫上“新安朱熹”、“紫陽朱熹”，據不完全統計，竟然多達二三百次，這就充分表明他完全認同徽州是其祖籍，并以其祖籍為自己的籍貫。所以說，朱熹是新安人氏，或者徽州人氏，或者安徽人氏。

朱熹對故鄉很向往，遂賦詩《對月思故鄉山夜景》一抒情懷，“沉沉新秋夜，涼月滿荊扉。露泫凝余彩，川月澄素暉。中林竹樹映，疏星河漢稀。此夕情無限，故園何日歸？”［14］275朱熹思鄉情真意切。

朱熹夢寐以求回歸故鄉的計劃，在高宗紹興二十年（1150）21歲時實現了。這時，他已有了“進士”的功名，又新婚成了家，可以“衣錦還鄉”了。同時，他所需經費也有了著落。當年，他父親攜帶全家到福建上任時，曾“質其先業百畝以為資”，后來經其父同事、老鄉張敦頤幫助贖回。因此，朱熹就可“以其租入充省掃祭祀之用?！保?］179180這年春天，他終于回到婺源老家尋根問祖。

孝宗淳熙三年（1176），朱熹47歲，第二次回到故鄉。他“更一兩日遍走山間墳墓”，能拜祭到的都拜祭了。但是，唯有婺源始祖制置府君朱瑰的連同之墓，與方夫人、十五公、馮夫人之墓，“歲久弗修，為他人所有”，［1］234“皆已失之。因亟詢訪，得連同兆域所在，乃率族人言于有司，而后得之。”［12］3940于是，“伐石崇土，加修葺焉?！敝祆渫瓿闪恕皬瓦h祖墓”的重任。［1］234并撰寫了《歸新安祭墓文》、《又祭告遠祖墓文》以及《婺源茶院朱氏世譜序》。

朱熹在故鄉盤桓了三個月，活動較多。例如，應邑宰張漢邀請講學，接收吳昶、滕璘、滕珙等三十人為生徒，所到之處題寫了墨寶以及詩篇，等等。

可見，朱熹與故鄉是互動的，徽州對朱熹一生都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他則終生牢記鄉梓不忘；而朱熹對新安理學與徽州文化以及社會風俗的形成與發展，則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所以就1949年以前的千百年歷史說，安徽則一直既是朱熹的祖籍地，又是他的籍貫地。

三、江西是朱熹祖籍婺源今之所在地

婺源縣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它始建于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740），將休寧縣的回玉鄉和樂平縣的懷金鄉劃入共建而成，縣城設在清華鎮，直到唐昭宗天復元年（901），才將縣城遷至弦高鎮（今縣城紫陽鎮），距今己有1270年。婺源自獨立建縣之日起，即隸屬歙州。

從此往后，歷經宋、元、明、清各代，盡管歙州的隸屬時有變更，但是婺源隸屬歙州的管轄則一直沒有變動。北宋徽宗宣和三年（1121），歙州改稱徽州，下轄一府和六縣：一府即歙州；六縣即歙縣、休寧、婺源、祁門、黟縣、績溪。這一行政區劃及其稱謂，廣為流傳，為世人所熟知。直到辛亥革命（1911）后，廢府留縣，婺源縣就直屬安徽省管轄了。

到了1934年7月，蔣介石政府為了在江西進行“剿共”的需要，曾把婺源劃歸江西省第五行政區管轄。但是，徽州人有異議。連文化名人胡適也卷入。晚年，他回憶說：“徽州的婺源縣，朱夫子的出生地。婺（應讀烏字去聲）源一縣三面突出，戰前為了剿匪的二方便起見，把三面突出的部分劃給江西??；可是全徽州的人都不愿意，一直鬧到復員之后國大代表開會時，徽州同鄉會作好呈文要向蔣先生請愿。我說：‘給我吧?！医唤o國大主席團代表張厲生。那時張厲生是內政部長，他就照辦了。”他笑著說：“這是帝國主義的做法，徽州人豈肯把朱夫子的出生地劃歸江西，他們還把二程先生的祖先還算是徽州人呢！朱夫子后來到福建去?；罩?、金華、福建，那時這些地方出了不少哲人?！保?5］166。于是，1947年6月，婺源縣又回到安徽。

1949年5月1曰，婺源縣得到了解放。解放婺源和江西全境的是第四野戰軍。當時，實行軍事管制，為了便于軍管會的統一領導，將婺源劃歸江西省贛東北行政區浮梁專區管轄。9月，婺源縣改由江西樂平專區管轄。11月，婺源縣重由浮梁專區管轄。自1952年10月起，婺源縣劃歸江西省上饒專區管轄至今。1970年，上饒專區改稱上饒地區。2000年起，上饒地區改稱上饒市。婺源縣現屬上饒市管轄。

縱觀歷史，婺源建縣至今，歷史長達1270年，隸屬安徽有1000多年，隸屬江西才有60多年。

總之，安徽以朱熹的祖籍作為朱熹的籍貫地，乃是根據悠久的中國傳統文化和約定俗成的歷史習慣以及朱熹本人畢其一生的認同，來定位的。這已成了千百年歷史的積淀與陳跡。當然，這并不排斥從出生地說，他是福建人；從現在的行政區劃說，他是江西人。甚至，還可以大而言之，他是中國人，乃至是世界人。因為朱熹是中國和世界上偉大的歷史文化名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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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肖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