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不同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博弈研究

摘要：基于安全農產品供給具有的公共物品、私人物品和準公共物品等不同屬性，采用博弈分析方法，探討不同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相關利益主體之間的博弈過程及策略選擇，提出激勵農戶增加安全農產品供給的有關對策建議。

關鍵詞：安全農產品；供給；屬性；博弈

中圖分類號：F325.2 文獻標識碼：B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農產品市場消費的安全化、健康化需求日益增強，發展無公害農產品、綠色食品和有機食品等安全農產品①和全面提高農產品質量，已成為新時期農業發展的必然選擇和參與國內外市場競爭的戰略性舉措。近年來，我國安全農產品保持快速發展的勢態，具備了一定的發展基礎，據2009年數據統計，全國有無公害農產品認證產地51 705個，其中種植業產地32 937個，種植面積4 437萬公頃②；綠色食品生產總量達到9 000多萬噸，種植面積達到1 000萬公頃；有機食品生產總量198萬噸，認證面積達350多萬公頃③。安全農產品發展雖然很快，但在全國農產品生產總量中所占比重仍然偏小，產品總量相對不足仍是發展的主要矛盾，農戶是我國農產品的主要生產者，激勵農戶增加安全農產品供給是緩解這一矛盾的重要途徑。同時，安全農產品供給還涉及政府、消費者、農業組織等相關利益者，包含社會、私人和組織等多方利益，使得安全農產品供給具有公共物品、私人物品和準公共物品等多重屬性。因此，構建公益性、經營性和農業專業組織相結合的安全農產品供給激勵機制，是推動農戶生產積極性的有效方法。鑒于此，本文從博弈的視角分析不同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相關利益主體之間的博弈過程及采取的博弈策略，為促進農戶從事安全農產品生產提供有關對策建議。

一、不同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相關利益主體的博弈分析

（一）具有公共物品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政府的博弈分析

安全農產品生產要求盡量少用或不用化學農用品，減少農業污染和農業生產及其產品和服務過程對環境和人類的風險。因此，安全農產品供給能提高社會福利和生態效益，具有公共物品屬性，政府有必要提供支持?；诎踩r產品供給的公共物品屬性，本文探討兩大利益主體即農戶與政府之間的博弈關系，揭示政府在推動農戶安全農產品供給中的重要作用。

1．博弈模型假設

（1）假設雙方都具有完全信息，即雙方各自所選行動的不同組合及其所決定的收益對雙方來說是共同知識，雙方對自己與對方的行動以及雙方選擇的行動組合（戰略空間）產生的收益（收益函數）完全了解。

（2）農戶具有完全理性，以自身利益最大化為目標。農戶在生產過程中有兩種生產方式可供選擇，即生產普通農產品和生產安全農產品。

設農戶生產普通農產品的收益函數為：

R0=S(P0Q0-C0)（1）

農戶生產安全農產品的收益函數為：

R1=S(P0Q0+ΔPQ-C0-C1)（2）

（1）、（2）式中，R0、R1分別表示普通農產品和安全農產品的產出凈收益；S為種植面積；P0表示普通農產品的市場售價；Q0表示普通農產品的單位面積產量；ΔPQ表示生產安全農產品較普通農產品增加的單位面積收益；C0表示普通農產品的單位面積成本；C1表示生產安全農產品較普通農產品增加的單位面積成本。

（3）安全農產品品質更高，通常能獲得較高的收入，但安全農產品生產較普通農產品生產的投入成本也更高。并且，由于安全農產品與普通農產品在外觀上幾乎沒有區別，可能發生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使得增加的生產成本超過高出的市場收益，假設R0>R1。

（3）-（6）式中，V、W分別表示生產安全農產品帶來的單位面積生態效益與社會福利，αV、βW分別表示生產普通農產品的單位面積生態效益與社會福利，由于安全農產品生產較普通農產品生產的生態效益與社會福利較高，故0I0，I3>I2。

2．博弈過程。在缺乏政府扶持時，農戶不生產和生產安全農產品的收益分別為R0和R1，且由于R0>R1，農戶選擇不生產安全農產品。此時，政府選擇不扶持的凈收益為I0。當政府決定進行扶持時，農戶不生產和生產安全農產品的凈收益分別為R0和R1+Sa，若a≥C1，則R1+Sa>R0，農戶選擇從事安全農產品生產。此時，政府進行扶持的凈收益為I3。政府是否進行扶持，取決于I0和I3的比較。當a≤(1-α)V+(1-β)W時，I0≤I3，政府選擇扶持，反之政府選擇不扶持。政府和農戶的博弈支付矩陣可見表1，存在兩個混合戰略納什均衡，分別是（不扶持，不采取）和（扶持，采?。？梢?，農戶是否從事安全農產品生產跟政府是否進行扶持及扶持的力度密切相關。在缺乏政府扶持（a=0）或政府扶持的力度不夠（a

（二）具有私人物品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消費者的博弈分析

農戶選擇安全農產品生產是為了實現收益最大化，而農戶安全農產品生產的收益主要通過與消費者的市場交易獲取，此時安全農產品供給具有排他性和競爭性的私人物品屬性?；谶@一屬性，本文通過對市場交易過程中農戶與消費者之間的博弈關系分析，揭示影響農戶安全農產品供給的價格機制和市場監管作用。

1．博弈模型假設。

（1）農戶和消費者雙方的信息是不對稱的，農戶完全了解其產品質量，而消費者在購買甚至消費后都很難確定農產品質量的優劣。農戶定價出售農產品，消費者出資購買農產品。

（2）農戶對農產品按質量分為安全農產品（A）和普通農產品（B）兩類，生產成本分別為CH和CL，且CH>CL，對農產品的定價分為高價（PH）和低價（PL）兩類。農戶按高價和低價分別出售安全農產品時獲得的收益分別為YH-CH和YL-CH，按高價和低價分別出售普通農產品時獲得的收益分別為YH-CL和YL-CL，且滿足YH-CL>YH-CH>YL-CL>YL-CH。沒有出售安全農產品或普通農產品時獲得的收益為負，分別是-CH和-CL。若農戶對普通農產品開出高價，將會面臨信譽喪失的風險，由此付出的代價CP可視為市場對農戶的懲罰成本。

（3）消費者在購買農產品時不了解其質量，通常是根據售價的高低來判斷農產品質量。消費者可以作出購買（Y）和不購買（N）兩種選擇。消費者按高價和低價分別購買安全農產品時，獲得的收益分別為πH-(YH-CH)和πH-(YL-CH)；按高價和低價分別購買普通農產品時，獲得的收益分別為πL-(YH-CL)和πL-(YL-CL)；不購買時獲得的收益為π0。并且滿足πH-(YL-CH)>πH-(YH-CH)>πL-(YL-CL)>π0>πL-(YH-CL)。

2．博弈過程分析。在農戶和消費者交易的博弈過程中，博弈的參與人都是理性的，交易成功與否取決于博弈雙方對自身利益的比較。從農戶分別出售安全農產品和普通農產品的收益來看：首先，若農戶出售的是安全農產品并開出高價，則消費者選擇購買時的農戶收益為YH-CH；如果農戶對安全農產品開出的是低價且消費者選擇購買，則農戶的收益為YL-CH，由于YH-CH>YL-CH，所以農戶選擇對安全農產品開出高價。但當農戶開出高價，使得消費者“購買”的期望收益（EY）小于“不買”的期望收益（EN）時，消費者會選擇“不買”，農戶收益為0，因此農戶即使開出高價，也是基于有利可圖的前提下，即必須滿足：

即對安全農產品開出高價獲得的收益不能高于消費者購買安全農產品獲得的收益與不購買時的收益之差。

其次，若農戶對普通農產品開出的是低價且消費者選擇購買，則農戶的收益為YL-CL；當農產品競爭市場受到監督時，農戶若以高價出售普通農產品，則消費者選擇購買時的農戶收益為YH-CL-CP，農戶不僅要承擔經濟賠償，還要付出喪失信譽的代價，當CP足夠大，以普通農產品充當安全農產品并以高價出售對于農戶而言往往得不償失，即YH-CL-Cp≤YL-CL。這時市場價格能真實反映農產品質量，農戶會對出售的普通農產品開出低價。反之，若缺乏市場監管，農產品價格的高低不能真實反映其質量水平，就會出現在同樣價格水平下，安全農產品生產農戶僅能獲得較少的收益甚至虧損，使得他們逐步退出市場或也轉為生產普通農產品甚至劣質農產品，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

在表2所示的農戶和消費者的博弈支付矩陣中，農戶出售的是安全農產品，農戶與消費者博弈的納什均衡是（高價出售，購買）。表3所示的農戶和消費者的博弈支付矩陣中，農戶出售的是普通農產品，農戶與消費者博弈的納什均衡是（低價出售，購買）。也就是說，當安全農產品能夠有效傳遞區別于普通農產品的信號，以消除信息分布不對稱的問題或農產品市場存在監督機制，對普通農產品充當安全農產品的行為能夠實施嚴厲懲罰且罰款金額至少大于“以次充好”獲得的額外收益時，農產品價格就能反映其真實質量，農戶對安全農產品和普通農產品將分別以高價和低價出售，消費者能通過價格分級有效識別不同農產品質量，并采取購買策略。這表明，優質優價競爭機制的形成和市場監管體系的完善是激勵農戶增加安全農產品供給和提高消費者購買意愿的重要因素。

（三）具有準公共物品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農業組織的博弈分析

安全農產品生產農戶要想以高投入獲得高收益，往往需要強化自身的信號以區別于普通農產品。然而，在實際生產經營中，由于我國農業生產經營的特點，單個農戶很難做到強化自身的信號顯示，因而需要借助于一定的中介組織。例如，安全農產品生產農戶通過與農業龍頭企業（以下簡稱“企業”）簽約或加入農業專業合作社（以下簡稱“合作社”），享受企業或合作社以集體統一對外加強發展聯系的優勢，特別是利用企業或合作社創立的安全農產品品牌，有利于向市場傳遞質量信號。這種在一定條件下，通過特定的制度安排，安全農產品生產交易做到只局限在某個經濟組織或經濟聯合體內部，就具備了所謂的“俱樂部產品”的準公共物品屬性。本文在對農戶與企業之間博弈分析的基礎上，指出兩者關系中的不穩定性，并通過探討農戶與合作社之間的博弈關系，揭示在準公共物品屬性的安全農產品供給下，合作社組織對農戶從事安全農產品生產的激勵作用。

1．農戶與企業博弈模型假設。

（1）農戶和企業都具有完全信息，即準確地知道對方的行動策略及其收益。

（2）農戶和企業都是理性經濟人。農戶和企業對安全農產品G簽定的合同收購價為PB，交易數量為QB。市場行情好時安全農產品G的價格為P1，行情差時的價格為P2，則有P1>PB>P2>0。若違反合同，需要支付的違約金為D，且農戶和企業因違約造成的信譽破壞損失分別為L1和L2。

（3）農戶和企業均有履約和違約兩種行為選擇。

2．博弈過程分析。當安全農產品市場行情好時，按農戶和企業的不同行為選擇可分為以下四種情況：(1)農戶和企業均履約時，由于P1>PB，則企業可以較低的合同價收購安全農產品，其收益為(P1-PB)×QB，而農戶因履約失去以更高的市場價格出售的機會，其損失為-(P1-PB)×QB。(2)企業履約而農戶違約時，則企業獲得農戶支付的違約金額為D，而農戶的違約損失為(P1-PB)×QB-(D+L1)。(3)企業違約而農戶履約時，則企業的違約損失為-(D+L2)，農戶獲得企業支付的違約金額為D。(4)如果雙方都違約，則雙方的收益均為0。雙方博弈的支付矩陣可見表4所示，此時企業的占優策略是履約，在企業履約時農戶選擇履約的收益為-(P1-PB)×QB，選擇違約的收益為(P1-PB)×QB-(D+L1)，因此當-(P1-PB)×QB>(P1-PB)×QB-(D+L1)時，即(D+L1)>2(P1-PB)×QB時，農戶會選擇履約，反之農戶會選擇違約。

當安全農產品市場行情不好時，同樣可分為四種情況：(1)農戶和企業均履約時，農戶以高于市場價出售給企業，其收益為(PB-P2)×QB，而企業則以較高的合同價收購安全農產品，其損失為-(PB-P2)×QB。(2)企業履約而農戶違約時，企業可獲得農戶支付的違約金額為D，農戶的違約損失為-(D0+L2)。(3)企業違約而農戶履約時，企業的違約損失為(PB-P2)×Q-(D+L2)，農戶獲得企業支付的違約金額為D。(4)如果雙方都違約，則雙方的收益均為0。雙方博弈的支付矩陣可見表5所示，此時農戶的占優策略是履約，在農戶履約時企業選擇履約的收益為-(PB-P2)×QB，選擇違約的收益為(PB-P2)×Q-(D+L2)，因此當-(PB-P2)×QB>(PB-P2)×QB-(D+L2)時，即(D+L2)>2(PB-P2)×QB時，企業會選擇履約，反之企業會選擇違約。

以上分析可見，農戶與企業的契約關系并不穩定，為了減少因市場行情波動而影響農戶選擇安全農產品生產，有必要引入新的機制，提高雙方的違約成本，使安全農產品市場行情無論好或是不好時雙方博弈的均衡結果都為（履約，履約），以保障農戶的預期收益、提升農戶安全農產品生產的積極性，合作社模式就能發揮這一作用。

3．農戶與合作社之間博弈的策略選擇。

（1）提出假設。假設一：農戶均有加入或不加入合作社兩種選擇，假定合作收益在社員之間平均分配，每個加入合作社的社員獲得的單位產品收益為Re，單位產品分攤的認購股金或會費額即社員為獲得合作收益所付出的單位成本為Ce，則加入合作社的收益為Re-Ce；若不加入合作社的單位產品收益為Rs，單位產品成本為Cs，則不加入合作社的收益為Rs-Cs。由于合作社可以為其社員統一提供種苗、技術指導、物資配送、品牌銷售等生產和銷售服務，有利于降低成本并提高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因此無論市場行情如何均有Re-Ce>Rs-Cs。假設二：社員在享有合作社提供的各項服務的同時，也受到合作社的制度約束，如嚴禁與合作社以外的組織進行私下交易。若出現違規情況，則雖然在當期能獲得額外收益為T，但將因此被合作社驅逐而損失“俱樂部資本”，即以后各期都將失去合作收益Re-Ce，只能獲得Rs-Cs的收益。

（2）農戶與合作社的策略選擇。由于無論市場行情如何均有Re-Ce>Rs-Cs，因此農戶是否產生違約行為取決于違約以后將損失的各期合作收益之和與違約當期獲得的額外收益的比較，因此需要計算違約后損失的各期合作收益的現值，若貼現率為δ，則該損失值為L=(Re-Ce)δ+(Re-Ce)δ2+…+(Re-Ce)δn。當n∞時，L=[SX(](Re-Ce)δ[]1-δ[SX)]。在δ足夠大時，顯然L-(Rs-Cs)>0，則農戶愿意采取合作策略，因為產生違規最終會得不償失。可見，合作者對未來的期望不僅決定著當前的收益，而且還影響著未來的收益，而未來的收益又影響著當前選擇。如果社員看中未來收益，則合作就成為可能。如果合作只是短期的，則合作者可能只顧眼前的利益而采取機會主義行為，導致合作沒有預期效果或者監督成本較高。由于單個農戶很難按照市場需求組織生產，特別是安全農產品生產對信息、技術、資金的要求較普通農產品更高，農戶加入合作社有利于克服這些生產障礙；同時，在合作社模式下，即使是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和價格波動的風險時，農戶依托合作社優勢仍然可以獲得穩定的合作收益。因此，一般來講農戶加入合作社更傾向于建立長期合作關系，由此增強有了抗風險能力，也就更愿意從事高投入高收益的安全農產品生產。

二、對策建議

基于以上不同屬性安全農產品供給中農戶與相關利益主體的博弈分析結果，從激勵農戶從事安全農產品生產的角度提出以下三點建議：

第一，各級政府要在宣傳教育、技術培訓、金融信貸和生產補貼等方面加大對農戶從事安全農產品生產的支持力度，特別是要推動安全農產品補貼政策，完善補貼方式，改變現有的一次性補貼方式，實行按實際生產面積進行補貼，重點是加大對生產大戶的補貼力度，同時開展對農戶購買安全農產品生產資料的補貼，特別是對有機肥、綠色農藥等生產投入的補貼，提高安全農產品生產效益。

第二，在嚴格實施市場準入制度的基礎上，積極推行安全農產品分級包裝上市和產地標識制度、信息可追蹤制度，推動安全農產品標準化與品牌化有機結合，促進安全農產品優質優價市場競爭機制的形成；同時，建立健全誠信激勵機制、失信懲戒機制、投訴受理機制、監督檢查機制和信息發布機制，加強對農產品市場的監管。

第三，政府應鼓勵和扶持以農業專業合作社為主的自愿聯合組織的發展，一是要盡快出臺有關促進農業專業合作經濟組織發展的法律法規，為其發展創造寬松的環境；二是通過資金扶持和稅收減免等手段，根據地方特色支持發展各類專業合作組織，增進農戶的信任和參與程度。

注釋：

① 安全農產品指遵循可持續發展原則，在特定的生產環境中，按照特定生產方式生產，達到一定安全衛生標準，經專門機構認證，許可使用相應產品標志的無污染、安全、優質、營養類農產品。我國將安全農產品分為無公害農產品、綠色食品和有機食品三類。

② 數據來自于靖江農業信息網: http://www.jjagri.gov.cn/cn/article.aspx?id=31347.

③ 數據來自于新浪財經網: 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090421/0729279804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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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