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流域生態補償的支付意愿價值評估*
——基于長沙的CVM問卷調查與實證分析

李超顯

(中共長沙市委黨校，湖南 長沙 410006)

在生態補償中，生態價值及其計量是一個核心問題。一般說來，生態價值由使用價值(use value)和非使用價值(non－use value)兩部分構成，它是真實的交易價格和使用者獲得的消費者剩余之和［1］。傳統上，通常采用基于市場的經濟學方法來計量其價值，通過市場交易價格來反映物品的稀缺性。實踐證明，這種方法在計量其使用價值方面相對可靠和有效，但對于非使用價值評估卻存在著很大的困惑和局限。為更全面、更準確地評估其價值，必須尋找價格以外的其他計量方法。

經濟學家認為，價值評估的核心是對偏好的了解［2］。為了計量生態價值的消費者剩余，有兩類方法最常用，一類稱為“顯示偏好法”(revealed preference，RP)，另一類稱為“明示偏好法”(stated preference，SP)。條件價值法(Contigent Valu Method，簡稱CVM)就是最典型、最常用、最成熟的SP方法［3］。它是在假想市場情況下，通過直接調查和詢問，人們對某一環境效益改善或資源保護的措施的支付意愿或者對環境或資源質量損失的接受賠償意愿，來估計環境效益改善或環境質量損失的經濟價值。

自1963年哈佛大學博士Davis提交了關于CVM的第1篇論文以來［4］，隨著生態經濟學和環境經濟學的迅速發展，CVM已成為近幾十年來國外生態與環境經濟學中最重要和應用最廣泛的關于公共物品(特別是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的標準方法。

在河流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方面，國外從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取得了比較豐碩的成果。相對而言，我國對河流生態價值CVM研究尚處于學習消化和初步探索階段。整體說來，在該領域的研究方法比較單一，多采用支付卡法和開放式問卷法;有效性、可靠性檢驗和偏差分析等研究相對欠缺。

本文試圖根據我國流域市場培育水平和調查對象對湘江流域環境的認知程度，采用開放式(OE)和支付卡式問卷(PC)作為調查方式，按照Arrow等(1993)提供的CVM操作指南和Noaa(1993)提出的原則進行問卷設計，然后在長沙采取隨機抽樣方式進行預調查(OE)和正式調查(PC)，通過問卷和面談方式收集數據，對湘江流域生態補償支付意愿進行定量評估，并分析其影響因素，力圖為制定湘江流域生態補償標準和政策提供必要的依據和參考。

一、研究區域與研究方法

(一)研究區域概況

湘江是長江中游的重要支流之一，它發源于廣西壯族自治區靈川縣海洋山西麓的海洋坪，自西向東北蜿蜒而下，斜貫湖南省境，從湘陰縣蘆林潭入洞庭湖。湘江干流在湖南省內全長670km，沿途接納了大小支流2157條，集雨面積8．51萬km2，多年平均入湖水量624億m3，是洞庭湖水系中流域面積最大、產水最多的河流。湘江流域也是湖南省最發達的區域，流域面積占全省的40．3%，跨永州、郴州、衡陽、婁底、株洲、湘潭、長沙、岳陽8個地市，流域內城鎮密集、人口眾多、工業集中。流域內人口4069萬人、GDP5738．88億元、工業增加值1995．7億元，分別占全省的 59．5%、75．2%、76．4%［5］。近年來，湘江流域生態環境惡化問題日益突出，主要表現為流域陸生生態環境受到嚴重干擾與破壞，森林資源銳減，水土流失加劇、局部地質災害頻現;水生生態環境脆弱而退化、生物多樣性不斷減少、水生生物資源遭到嚴重破壞;湘江水體水質受到重金屬、有機物和微生物等的復合污染，水體中汞、鎘、氨氮、石油類、總氮以及糞大腸菌群在沿線均有超標，湘江流域的總體水環境質量在逐年下降。中共湖南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湘江流域生態環境的治理，多年來已做了大量的整治工作，取得了初步成效。但是，隨著城市化、工業化進程的加速推進和畜禽養殖業規模化發展，工業污染、生活污染、畜禽養殖業污染和歷史遺留污染疊加，湘江環境污染問題變得更加復雜，湘江水污染呈現出新的發展態勢。而國家批準設立的長株潭城市群“兩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對湘江流域生態治理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在這種形勢下，需要進一步摸清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的實際情況，找準問題，提出對策。本文采用CVM定量分析居民對湘江流域生態補償的支付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力圖為湘江流域生態環境綜合整治政策的制定提供一些科學依據與參考。

(二)研究方法

在CVM引導評估技術方面，考慮到當地經濟發展水平、流域市場培育、調查對象對資源環境模擬市場條件的認知、CVM研究基礎等與發達西方國家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因此課題組沒有采用國外二分式(DC)問卷結構，而是采用更為簡明易懂的開放式問卷法(OE)和支付卡法(PC)作為本研究的調查方法。

調查問卷設計方面，結合Arrow等提供的CVM操作指南和Noaa提出的原則，借鑒國內外CVM問卷設計經驗，從湘江流域市場培育程度和調查者認知出發，先運用OE進行預調查，并在OE預調查的基礎上對PC投標起點和數值間隔進行優化設計，按照改進后的PC問卷進行正式調查。問卷結構主要包括五部分內容：(1)介紹湘江流域生態特征和綜合整治等背景信息;(2)年齡、性別、學歷、收支、職業、居住地與項目距離、環境態度等社會經濟信息;(3)受訪者內部特征、字典式偏好、對湘江流域環境認知和評價等相關信息;(4)核心估值問題。正式調查采用PC法設計問卷，將核心估值問題分開為2題設計(能有效區分零支付意愿0WTP與正支付意愿WTP，體現“激勵相容”原則)。首先咨詢受訪者是否愿意支持該項目，而后再給出投標數額。考慮到受訪者對以家庭為計量單位以月為時間單位的預算約束可能更為敏感，因此在對投標數額的支付單位上，采用了每戶每月的形式，而沒有采用國內研究較為常用的每戶每年的支付單位，這樣可以更加真實地揭示受訪者的支付意愿。

二、調查結果的統計分析與支付意愿的價值評估

(一)調查實施與樣本特征

1．調查實施。2010年9月課題組采用面訪方式隨機向在校學員進行預調查，發放OE問卷100份，回收有效問卷100份，有效回收率100%。根據預調查所獲的支付意愿結果，運用優化后的PC問卷進行正式調查，向市直組織人事、宣傳、民政、經濟、黨務、行政、文教衛、科技系統以及區縣、街道、社區發放PC問卷600份，回收問卷518份。剔除無效問卷(核心信息缺失、信息相互矛盾、支付意愿明顯不符合其工資水平)，回收有效問卷505份，有效回收率84．2%。

2．樣本的基本特征。505份有效問卷基本統計情況如下：①性別，男性316人;女性189人。②年齡，30歲及以下68人;31－40歲243人;41－50歲171人;51－60歲23人。③學歷，研究生及以上121人;大學249人;大專63人;中專、高中及以下72人。④居住地與湘江的間距，0．5公里內72人;0．6－1公里74;1．1－3公里107;3．1－5公里81人;5．1－10公里59人;10．1公里及以上112人。⑤家庭每月收入，1001－2000元39人;2001－4000元125人;4001－7000元154人;7001－10000元137人;10001及以上50人。

(二)支付意愿的分布及平均支付意愿價值評估

1．支付意愿分布和集中趨勢。在505份有效問卷中，394位受訪者有正支付意愿，占78%。有111位受訪者支付意愿為0，占22%。該比例符合國際相關統計結果的范圍(20% －35%)，與楊凱等人(2005)研究的統計結果22．91%相近。在受訪者WTP為0原因方面，79人認為應由政府而不是個人出資;17人擔心自己的支出費用得不到很好的應用;10人因為沒有支付能力;5人分別是對支付意愿調查不感興趣、湘江流域生態環境對自己影響很小、對湘江流域生態環境問題不感興趣、湘江治理不能取得預期效益、對湘江流域綜合治理調查不清楚。

由于受訪者可能對湘江流域綜合整治帶來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改善并不關心或受訪者并無支付能力，因此認為0WTP的存在符合零消費等經濟學原理。受訪者不同意資助，則表明其WTP的數學期望E(WTP)=0;選擇“是”，則表明E(WTP)＞0。表1和圖1分別給出WTP在各投標數額上的具體樣本分布及WTP＞0條件下受訪者對各投標數額的支付意愿響應。

表1 支付意愿的樣本分布

圖1 家庭支付意愿響應分布圖

圖2 家庭WTP分布曲線

應用統計軟件進一步分析顯示，調查與預期結果一致，WTP的分布曲線并不光滑也不呈正態分布(見圖2)。從圖表中可以看出，受訪者的支付意愿主要分布在10、20、50、100 元/(月·戶)，82·2%受訪者的WTP集中在100元/(月·戶)及以下，在有支付意愿的人群中，支付意愿為50元/(月·戶)的人數比例最大，占有效問卷的22·6%。

2．平均支付意愿的非參數估計。平均支付意愿E(WTP)可通過離散變量WTP的數學期望公式計算：

E(WTP)=∑ni=1AiPi=90．15 (公式 1)

其中，Ai為投標數額，Pi為受訪者選擇該數額的概率，n為可供選擇的投標數，這里n=12。

由于調查樣本中有22%的0WTP，精確的平均支付意愿需要經過一定的計量經濟學處理。經過Spike模型(Spike，1991)調整，公式1修改為：

E(WTP)非負=E(正WTP)×(1 －0WTPR)(公式2)

式中0WTPR為零支付意愿比率。從公式2可以計算得出E(WTP)非負為70．32元/(月·戶)。

三、結論與建議

本文采取開放式和支付卡問卷方式對湘江流域居民的生態補償支付意愿進行了調查和價值評估，經調查分析，居民對湘江流域綜合整治生態補償的平均支付意愿為70．32元/(月·戶)。

提高居民對湘江流域綜合整治生態補償的支付意愿是湘江流域生態補償有效推行的重要舉措和步驟，主要有以下方式可供選擇：(1)加快湘江流域經濟發展步伐，切實提高湘江流域居民收入水平。(2)加強生態環境教育和宣傳，提高居民對湘江流域生態環境的熟悉程度、認知水平、環保意識和治理信心。(3)提倡并普及“誰受益、誰支付”的支付觀點，使居民改變“湘江流域綜合整治只是政府的事情”的觀念并為其自身受益買單。(4)積極推進支付方式改革，加強支付費用的管理，提高資金運營的透明度和經費使用的合理性與實效性。

［1］JA迪克遜，LF斯庫拉，RA卡朋特等．環境影響的經濟分析［M］．北京：中國環境科學出版社，2001．27－32

［2］Bjornstad D J，Kahn JR．Structuring a Research A-genda to Estimate Environmental Values．In：Bjornstad D J，KahnJ R．The Contingent Valuation of Environmental Resources—Methodological Issues and Research Needs［M］． Cheltenham， UK; Brookfield， US：Edward Elgar，1996．263 －274。

［3］Carson R T．Contingent Valuation：a User’s Guide［R］．Environmental Sciences and Technology，2000，34：1413－1418

［4］Davis R K．Recreation planning as an economic problem［J］．Natural Resource Journal，1963，3：239 －249．

［5］湖南省人民政府．湘江流域生態環境綜合治理規劃［Z］．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