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法國大革命中執政黨派所實行措施的認識

王孟芳

1 對君主立憲派所實行措施的認識

君主立憲派所通過的第一個立法文件是八月法令。這是受風起云涌的農民暴動的促使，使統治者必須首先考慮廢除封建制度的問題。法令宣布“將封建制度全部予以廢除”。按規定無償廢除的有人身義務、狩獵、鴿舍特權、領主法庭、教會什一稅、特權等級免稅權、買賣官職制度等，還規定任何公民，不論出身如何，均可出任教會或國家的文武官職。法令宣布要制定“全國性憲法”。

立憲派在努力摧毀舊制度的同時，又以更大的力量進行建立新的資本主義國家的活動。《人權宣言》和1791年憲法的制定和實施就是立憲派為建立新的國家制度而做出的努力。

《人權宣言》是大革命的綱領性文件，它的核心內容是人權和法治。《人權宣言》指出：“在權利方面，人生來是而且始終是自由和平等的”，“任何政治結合的目的都在于保障人的自然的不可動搖的權利。這些權利就是自由、財產、安全和反抗壓迫”，“整個主權在根本上存在于國民之中。任何團體或個人不得行使主權所未明確授予的權力”。這些是《人權宣言》的總綱。《人權宣言》體現了“天賦人權”“社會契約”“主權在民”的原則。它以主權在民代替主權在君，是以公民社會代替貴族社會的根本表現。它極大地提高了公民在國家中的主體意識。

法國資產階級在《人權宣言》里面宣布的自由平等的原則，其目的無非是以此來掩蓋他們的真實目的：用資產階級的特權去取代封建貴族的特權。在實際上，他們并不想認真去實現這個原則。這在他們一手制定的1791年憲法中暴露無疑。

1791年憲法的正文一開頭就宣布：“今后不得再有貴族、爵位、世襲榮銜、等級差別、封建制度、世襲裁判權，……除在執行職務時有官吏的上級之外別無任何其他上級。”憲法還規定：“主權屬于國民”，“立法權委托給人民自選出的暫時性的代表們所組成的國民議會”，“行政權委托給國王”，“司法權委托給由人民按時選出的審判官行使”。顯然，憲法根據孟德斯鳩三權分立的原則確立了君主立憲政體。在選舉制度上，早在1789年12月22日頒布的選舉法上就已規定：按照公民納稅額來確定選舉權。每年繳納直接稅達3天工資以上者享有選舉權，稱“積極公民”；未達到者無選舉權，稱“消極公民”。這顯然違背了權利平等的原則。然而，按照財產分配權利畢竟是資產階級的原則，對比于按出身門第分配權利的封建原則是個巨大進步。

綜上，君主立憲派在法國大革命的初期，為改造封建社會，建立資本主義制度立下汗馬功勞。但是革命遠沒有結束，甚至說只能是剛剛開始。表面看起來，似乎是一種勝利，然而它卻潛伏著許多危機：1）國王路易十六的保留，勢必給封建保守勢力帶來一線東山再起的希望，這對革命是嚴重的威脅；2）新生的資本主義制度對當時黑暗的已由封建統治幾百年的歐洲來說是極其不能容忍的，各國封建主紛紛聯合起來企圖扼殺這一革命；3）革命內部黨派之間仍存在意見分歧；4）廣大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如土地問題）還沒有徹底得到解決；等等。這一系列的問題如不能及時妥善處理，革命所取得的勝利就會化為烏有。但君主立憲派對此卻視而不見，仍死死抱住已經取得的革命成果不肯向前多走一步。其結果，只能被革命的滾滾洪流所淹沒。

2 對吉倫特派所實行措施的認識

吉倫特派掌握政權后，著手解決立憲派所遺留下來的問題，實行一系列重要措施，主要有：1792年8月15日宣布王室和逃亡貴族家屬為人質，17日成立特別法庭，審判8月10日起義時的反革命罪犯；26日限令60歲以下的反抗派教士在半個月內離開法國；并對軍隊將領進行調整；對攻擊新制度的逃亡貴族和進行反抗的僧侶采取嚴厲的措施（這對那些仇恨法國革命，隨時準備再肆機反撲的僧侶和貴族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法令起到保衛革命的作用，軍事上的調整對后來的瓦爾密大捷起到重要的作用。

立法議會還頒布一些新的土地法令，包括將沒收來的逃亡貴族土地作為“國有財產”分成小塊出租或出售的法令，在各農村公社按戶無償分配公有土地的法令，特別是1792年8月25日關于進一步廢除封建權利的法令。這個法令明文規定，廢除“沒有領主的土地”這一封建原則，凡不能提出擁有不動產的原始契券的地主，一概廢除其“由以前的法令保留下來的或宣布可贖買的領主權利和封建權利”。當時，絕大多數地主不可能提出原始契券，法令實際上已將封建權利基本廢除。這些法令雖未完全實行，或者后來又有所變更，但總的來說，同君主立憲派統治時期的八月法令比較起來，無疑更有利于農民的利益，更深入地推動反封建制度的斗爭。

法蘭西共和國成立后，法國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物價高漲和市場物資短缺的問題。當時群眾運動激烈，要求解決出現的問題。若要限制物價，解決物資短缺就需要國家運用行政手段去干預經濟和管制貿易。而這種對準資產階級和經濟自由原則的限價運動是吉倫特派所無法容忍的，于是導致人民群眾的反抗，走到執政的盡頭。

3 對雅各賓派所實行措施的認識

雅各賓派是在共和國處于最危急的時期上臺的，危機仍來自于國內外的反法勢力。這就決定了在非常時期要采取非常措施，即實行恐怖統治。雅各賓派的恐怖統治主要有兩個方面：經濟恐怖和政治恐怖。經濟恐怖以全面限價法令為標志，包括嚴禁囤積居奇、糧食飼料等限價法令、建立供應委員會法令、實行面包配給制法令、商品價目表和對批發商與零售商利潤額限制以及關于商品運輸費的規定等。這是一種以行政手段管理經濟的體制，屬于“統制經濟”。統制經濟具有戰時性質，故而它還包括無償征發軍餉和軍需品的規定。政治恐怖的主要內容以嫌疑犯法令和救國委員會集權體制為特征，包括改組革命法庭、在巴黎和各地設立斷頭臺、由革命委員會決定嫌疑犯身份、中央特派員在各地方和軍隊中擁有一切大權、各革命團體對敵斗爭的加強，等等。

恐怖統治是雅各賓派在群眾運動的壓力下被迫實行的。因而在初實行時受到群眾的支持和擁護。在一段時間里，恐怖統治確實發揮巨大作用：在經濟上，囤積居奇和哄抬物價的現象得到較大程度的遏制，投機商人斂跡了；在對敵斗爭方面，恐怖統治的作用更為突出，群眾踴躍參軍，積極參加鎮壓叛亂，迅速扭轉危險局面。

盡管恐怖統治在保衛共和國、拯救革命方面有不容抹殺的作用，但是它仍然帶來許多消極的甚至是有害的后果。在恐怖統治期間，違反法治、濫行殺人的現象相當嚴重，在法律上沒有逮捕權的革命委員會卻在大量發出逮捕證。另外，還出現違反人權原則、破壞信仰自由的“非基督教化”運動。

恐怖統治畢竟是一種戰時體制，其打擊的對象在很大程度上是資產階級。可是它的客觀使命又是奪取資產階級革命的勝利。因此，恐怖統治是向資本主義過渡時期在特殊的條件下采用的一種非常手段，并不是歸宿。一旦危機克服，就應該終止，并恢復和建立資本主義的正常秩序。但雅各賓派并沒有這樣做，最終導致內部出現分裂，走下歷史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