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計祝保
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是存在于高校內部的兩種基本權力形式,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國高校在管理上主要沿襲行政管理體制,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和下屬二級學院的院長負責制,突出了黨委和校長、書記和院長的領導地位。受傳統“官本位”和等級制度的影響,高校等級繁雜,官僚意志明顯,造成黨政權力擴張,管理上的民主化及權力監督難以推行,極易于滋生腐敗,極易限制高校的學術生產力。重要的是,行政政權力擴張,不利于民主管理、專家治校的實施,不利于和諧的學術環境、育人環境的形成。“誰官大誰說了算”的行政規則,客觀上剝奪了學術精英們應有的話語權和決策權,淡化了高校民主、自由的學風,使得多數教師不是圍著“學術”轉,而是圍著“權力”轉,必然會扼制大學的學術活力和創新精神,背離人才成長規律和教育規律,損害教書育人、追求真理和自由的教育本性,導致大學內部學術權力邊緣化和創新動力衰退,阻礙拔尖人才和杰出科研成果的產生,不利于優秀教育家的成長。
現行的高校管理體制作為計劃經濟的產物,具有濃重的泛政治化、泛行政化傾向,而在中國,泛行政化體制很容易衍化為官本位體制,這便使得各種非學術力量向學術性活動肆意占越。學術權力的行使主體本應是從事教學和科研的學術人員,學術權力應服務于學術人員及其所在學科。而一些高校的學術組織卻以官職大小來排序,進行資源分配,真正有知識有能力的教師的學術權力得不到保障,如大學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主任一般由校長兼任,委員則是各學院院長、各主要部(處)負責人。這些帶有濃厚的官本位價值觀傾向造成對學術領域的侵占,有的科研評獎、項目評定竟然淪為一種權力分配的“分贓會議”。傳統的“學術帝國”、“教授治校”已不復可能。學術權力本身被異化為行政權力,必然導致高校教學、科研等中心工作的邊緣化,這無疑會嚴重挫傷教學與科研人員的積極性。
由于高校領導的選拔權、任命權、考核權、評價權集中在上級主管部門手中,因此高校領導只得習慣于服從行政命令,嚴格按照政府部門的文件、指令辦學。于是“唯上是從、墨守陳規”日益成為大學管理層的常態。教育部頒布的標準成為全國高校統一的 “指揮棒”。無論地處南北東西,無論辦學歷史長短,無論當地產業結構對人才知識技能的具體要求如何不同,各地欲申請升格為本科的院校都必須無條件地按照統一標準去規劃、建設并接受評估,最終形成了各大學建設標準相同、專業結構相同、課程設置相同、辦學定位相同、評價要求相同、培養模式相同——“千校一面”、缺乏特色與個性的尷尬局面。
大學“行政化”、“衙門化”與大學校長“官員化”現象互為表里、彼此促進。在行政化過程中,高校被動地設置了與政府部門對口的龐大管理系統從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武裝部、公安保衛處,到業余黨校、信訪、計劃生育、老干服務、紀檢、監察、審計、可謂“一應俱全”,大學儼然成了承擔行政使命為中心的“一級政府”。出現了“校級干部一走廊、處級干部一禮堂、科級干部一操場”的奇觀,形成了管理機構臃腫、管理隊伍膨脹、辦學成本呈剛性上升趨勢、居高不下的局面。行政化管理有著“衙門作風濃”和“服務意識差”的先天缺陷,使大學容易漠視社會發展需求,漠視廣大教師和學生的愿望與根本利益,偏離“育人為本”和“以需求為導向、以就業為中心”的道路,甚至違背教育規律和人才成長規律,無法切實履行“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三大職能,最終導致人才培養質量和辦學效益降低。
大學“行政化”問題并非一日之寒。去行政化并非只是一個教育改革問題,因此,也并非只是一個行政級別取締的問題,更是一個文化創生問題、一個體制革新問題,需要的不是零碎的手術和簡單的拼接,而是綜合的設計和系統安排。
要落實高校去行政化,就應當堅持大學自治、學術自由和教授治校這三項現代大學管理的基本原則。建立專家主導的學術決策機制,堅持高校的學術性價值導向,充分發揮教師的學術創造性和積極性。并且從法律上確認高校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的法律地位,使大學不是一個集學術和官位于一體的教育機構。大學作為教學和學術研究機構,是典型的“第三部門”應實行不同于政府和企業的組織管理,尊重教授的地位,平衡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要體現學者的自我管理、民主管理,體現大學教書育人,服務社會的職能。
首先,健全組織制度。為了提高組織工作效率和應變能力,激發和調動廣大教職員工的積極性和創造性,要改變傳統多層級的垂直式組織結構,通過減少過多的中間層機構和中層行政職位,使行政組織機構趨向簡約化和扁平化。同時,適當增設綜合性服務機構,設計并建立科學合理的橫向組織框架,不斷完善橫向組織機構。其次,規范運行制度。制度化、規范化與程序化在本質上都體現了法制化的原則。完善的制度有利于行政管理人員明確各自的分工與職責,也為各項工作的開展確立了規范。規范化建設關系著行政管理工作的秩序、效率和服務水平。為此,應明確各行政部門職能職責,逐項分類制訂科學規范的工作規程,按程序辦事,減少主觀隨意性。
理清政府與高校的關系,一是政府要做好放權與收權,此次公布的《規劃綱要》征求意見稿旗幟鮮明地提出“推進中央向地方放權,政府向學校放權”。從學校內部來講,行政權力大于學術權力,行政權力控制著學術權力。要讓學校擺脫行政化的桎梏,首先政府應該放權,把辦學權力交給校長;其次在學校內部,行政權力應該更多讓位于學術權力,高等院校通過董事會、學術委員會、教授委員會、教師工會等民主的方式管理學校,強化學術權力。
放權于大學,恢復高校的自治性。過去的教育改革,一直沒有樹立學校的主體地位。比如《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出臺后進行了一系列教育改革,總結起來就是兩個詞,“給錢”和“放權”。政府辦大學,必須實現高校自治。
“政學分離”在國外早已證明是一種先進的教育管理模式;在美、法、德等教育發達國家,高校早已擺脫官場化、行政化弊端,實現高校自主管理,高校實行高度自治。而在我國高校是教育行政部門的下屬機構,基本沿用計劃經濟時期的管理模式,高校行政化、官本位積習深重。因而,全國政協委員鄭蘭蓀院士曾直言:“我國與世界一流大學的差距,不在規模大小或院所系科設置,而在大學獨立、教授治學、學生自治等現代辦學基本理念和管理體制等方面”。高校行政必須徹底打破“官本位”思想,樹立管理就是服務的行政理念,而體現這一思想的關鍵,在于擺正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的位置,政學分離,找準學術與行政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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