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金融風險預警的制度性障礙及其改進對策

許傳華

（湖北經濟學院，湖北武漢430205）

我國金融風險預警的制度性障礙及其改進對策

許傳華

（湖北經濟學院，湖北武漢430205）

開放的金融體制既促進了我國金融業的穩健運行,又對規范金融秩序、增強防范金融風險能力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我們也必須清醒地看到,近年來，無論從宏觀上還是從微觀上看,我國金融體系已積累起了很大的風險，而且隨著金融深化和金融全球化的不斷發展，這種風險壓力還將繼續增加。因此，必須加快建立適合我國國情的金融風險預警制度，作為金融監管的有效補充和延伸。

金融風險；風險預警；預警制度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入，以及融入全球金融一體化步伐的加快，金融體系面臨的風險進一步加大，金融安全受到了更多風險因素的威脅，如何才能對金融風險進行準確的預警再次成為近來最關心的話題。因此，構建一個良好的適合我國國情的金融風險預警制度顯得尤為重要。

一、現行金融風險預警制度建設存在諸多障礙

金融風險預警制度建設的好壞直接取決于金融監管體系的建設狀況。而我國由于金融監管體系還存在諸多問題，尤其是監管協調機制不完善，加之金融風險預警問題的提出歷史并不長，使得現階段我國金融風險預警制度建設存在著諸多障礙。主要表現如下：

1.缺乏一個全面覆蓋的具有可操作性的預警指標體系。

傳統金融風險預警指標的選取多從以下方面進行考慮：可用于估計金融風險發生的概率；在金融危機發生前具有可比性；預警風險的能力可定量評估；在歷次金融風險預警中表現良好?？梢姡A警指標更關注容易量化的指標，對于不易量化的指標關注較少。如很少出現對市場違規的相關量化指標，缺乏對金融監管的量化指標，對金融衍生產品的風險敞口關注較少，對大宗商品價格劇烈波動的重視不夠，對投資銀行的風險預警研究較少等?，F階段有學者通過對預警方法、指標、模型、制度安排與管理信息系統的綜合研究，提出了建立我國金融危機預警系統的基本構架，但是該指標體系的不足之處主要是指標偏少，而且有些指標的數據在我國目前還難以獲得，要利用其對金融風險進行有效預警難度極大，預警效果有很大的局限性。

2.缺乏科學的風險分析方法和手段，預警系統功能不全。

伴隨著計算機和網絡技術的發展，金融業高度發達的國家和地區大都建立了以計算機和網絡技術作支撐的先進、高效、安全和功能完善的信息系統，并采用人工智能技術、金融工程技術和各種數學模型與統計方法對監管數據進行科學的分析和評價，大大提高了金融監管的效率和準確性。然而，我國正在運行的金融風險預警信息系統一般都只具有比較簡單的分析處理功能，沒有一個權威的風險監測的數學模型，風險判斷仍然停留在依賴監管人員自身的業務素質和直覺判斷的基礎上，數據沒有被充分利用，這不僅造成資源的浪費，同時會誤導決策。

3.風險預警的信息基礎薄弱。

我國金融風險預警信息體系主要側重于對市場總體概況的描述和對市場運行若干重要方面的分類統計，對風險監測和預警的支持作用比較有限。這主要表現在：一是風險預警信息系統建設缺乏總體規劃，多頭開發，重復建設嚴重，已有的預警信息系統都是孤立存在，技術手段不同，開發平臺各異、數據口徑不一，難以實現信息的共享。二是數據采集的規范性差。沒有統一的指標體系和數據接口，多頭采集和重復采集，不僅費時費力，使相關人員無暇進行有效的風險評估；還使收集到的信息都是一些間斷的、不連續的、滯后的信息，無法保證數據的真實性和唯一性，難以滿足金融風險預警工作對所采集的數據指標內涵、口徑幾年甚至幾十年基本一致的要求，增加了預警指標數據處理的難度。三是金融信息一向孤立地就數據論數據，與地方及國民經濟統計相脫節，貨幣指標與財政指標、經濟指標缺乏比照和關聯，對各領域風險的關聯性反映能力較差。四是金融統計信息透明度低，金融統計數據對公眾基本隔絕，統計指標的社會預警效果差。

4.預警機制協調主體不明，作用有限。

預警機制的建立不但涉及中央銀行與金融監管機構的關系，還涉及到中央銀行與政府相關的經濟綜合部門如發改委、財政、物價、統計等部門的關系。但是，由于職能的不同，這些機構之間協調不足，信息渠道不暢，增加了金融風險預警信息的交流、相關指標數據的收集、金融風險監測和預警等工作的難度。從實踐來看，系統性金融風險預警工作是監管職能分離后中央銀行的一項新課題，目前尚處于探索研究階段，沒能形成比較成熟的模型。

5.不恰當的宏觀調控政策行為，導致政府宏觀管理目標之間相互沖突。

國家宏觀經濟政策調整對金融市場主體損益狀況產生影響，而且由于這種影響的關聯性強、涉及面廣，可能對整個金融體系造成沖擊性影響。緊縮的貨幣政策不僅通過減縮金融媒介體的信貸中介功能，影響這些金融媒介體的支付能力和流動性，而且通過資產價格的互動，引起金融媒介體資產縮水和資本充足率下降，增大金融媒介體的脆弱性。與此相反，放松的貨幣政策可能會在短期內對金融媒介體帶來好處，但是過分松弛的政策會造成支持價格泡沫和通貨膨脹，同樣對金融市場和金融媒介體造成沖擊，引發和放大金融風險。財政政策影響金融機構的經濟行為，財政風險也容易直接轉化為金融風險。匯率政策失當也可能積累金融風險，引發金融危機。政府宏觀管理目標之間的相互沖突是宏觀金融風險管理不容忽視的重要方面。

6.風險配置機制不健全，風險配置格局失衡。

風險配置有效性的前提條件是合約當事人的自由、平等、理性。由于我國金融風險初級配置機制不健全，次級配置機制殘缺，導致金融風險周期性積聚和政府周期性行政抑制循環往復的“怪圈”。我國金融改革以來構造的二元金融體制導致合約交易的制度環境存在內在缺陷，金融合約主體人格不健全，相應導致風險配置機制不健全，風險配置格局嚴重失衡。主體承擔的風險水平超出其容忍度，或與其預期收益不匹配；主體無法通過承擔風險實現預期效用最大化；內生風險的制造者不承擔風險導致的損失等。在不合理的風險分配格局下，部分人過度承擔風險而不能獲得相應收益，另一部分人卻可以少承擔風險而獲得超額收益；有能力并愿意承擔風險者沒有合適的投資機會，而風險承擔者則不堪重負。這將極大阻礙金融市場的健康運行，并對實體經濟的穩定和發展構成潛在威脅。

7.監管部門的合作與銜接有待加強。

現階段我國初步形成了“一行三會”的金融分業監管格局，各監管部門之間職責邊界清晰，但對金融交叉領域考慮較少，部門之間的監管協調機制還僅僅處在原則性框架層面，具體的協調監管制度并沒有完全確立，在對不同金融機構開展相同業務、在監管措施上還存在不一致的地方。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和金融國際化、全球化趨勢的加強，金融業日益向綜合化、全能化發展。我國的金融監管面對著金融全球化趨勢，已顯示出金融監管體制的諸多不足：金融監管理念上存在誤區；金融監管機制不健全；分業監管體制弊端凸顯；金融監管立法滯后，法律體系不完善等。

8.潛在金融風險巨大，金融風險呈現出明顯的制度性和系統性特征。

從目前我國金融系統的現實情況來看，金融機構的風險狀況呈現出明顯的制度性和系統性特征。這種系統性和制度性特征集中反映在作為我國金融風險主要表現形式的信用風險形成方面。我國銀行，尤其是金融體系主體的國有商業銀行，其貸款業務所遭受的信用風險，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系統性原因，即陳舊的企業制度、銀行制度等原因而造成的。諸多制度因素所導致的系統性風險靠單個金融機構的努力難以徹底防范。

9.金融產品、金融機構的高杠桿率滋生現代金融風險。

金融機構通過杠桿率相互借貸交織成蛛網狀，在金融機構和市場之間擴散、回流和累積放大了信用風險，形成了新的市場風險，并且信用風險與市場風險、信貸市場與資本市場相互作用，使得金融系統更加復雜，形成了新的系統性風險，破壞性更強，尤其是那些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機構，牽涉的金融機構更多，對系統性風險有重要影響。

二、我國金融風險預警制度建設的若干改進對策

1.明確預警參與主體，分層次構建金融風險預警機制。

由于我國國土面積廣闊，各地經濟金融發展狀況存在一定差異，因此，金融風險預警機制的建設應該適應我國現行經濟金融管理體制的需要分層次進行，實行由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不同層次的預警系統所構成的垂直型監測預警。宏觀預警系統主要負責全國范圍內金融風險的監測和預警，監測國際金融風險走勢，對中觀和微觀預警系統實行管理和領導，并及時接受來自中觀層和微觀層監測系統的各種信息，對其進行處理后將防范金融風險的各種決策和措施及時傳輸出去。中觀層預警系統作為區域性系統具體負責本轄區金融機構的監測預警，及時將各種風險信息和對策措施傳送到轄區內各級政府部門和各金融機構中去，并接受宏觀預警系統的領導和管理，對轄內中心城市各類金融機構實行監督控制和咨詢服務，傳遞總行的各種決策和措施。微觀預警系統即地區金融預警系統的職能是根據銀監局發布的預警監管指令，加強對轄區內金融風險的監測和預警，將各種信息及時輸送到轄區內政府部門和金融機構中去。三級預警系統構成網絡體系、協調動作，實行垂直的風險監測預警。

2.構建科學的金融預警指標體系框架。

金融風險評估系統框架最基本的要素是確定預警指標。由于分析風險的角度不同，所選指標也就不同。一個完善的金融風險預警指標體系既要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又要具有較好的可操作性；既要能對短期的金融風險進行預警，又要能對中長期的金融風險進行預警。根據風險的源頭和暴露形式，完善的金融穩定自我評估系統必須至少由三個層次的審慎指標組成，即在機構層次的微觀審慎指標的綜合、宏觀審慎指標和市場指標。綜合微觀審慎指標是根據具體金融機構的審慎指標匯總和綜合而成的，一般由資本充足性、資產質量、管理質量、盈利情況、流動性情況以及對市場風險的敏感度六項具體指標組成。影響金融系統穩定的宏觀因素很多，其影響程度也因經濟結構、市場發達水平、監管能力的不同而有所不同。介于綜合微觀審慎指標和宏觀審慎指標之間，還可借助于市場指標?？梢孕刨嚨念A警指標不僅可以及時識別金融運行中面臨的風險，而且又不會傳遞錯誤信號。因此，金融風險預警指標的選擇應該堅持規范性、綜合性、靈敏性、互補性、可操作性的原則。

3.重視金融風險的評測模型的研究。

近年來，發達國家的金融監管當局十分重視對風險評測模型的研究，充分利用金融工程方法和統計分析方法、人工智能技術、神經網絡技術等開發各種風險評測模型，對金融機構的各類風險進行分析、預警和預測，有效地發現大量潛在的金融風險，提高金融風險預警的準確性。目前可以用來對金融危機進行預測的常用方法：一種是數量模型法，即在多變量模型中估計在未來一期或未來幾期發生危機的概率；另一種是將入選變量在危機前的反應與對照組進行比較，監測一組經濟變量的變化，當某個變量偏離“正常”水平超過某一臨界值時，就可以看作是對未來一段時間潛在的金融危機的預警信號，即稱信號法。根據目前世界許多國家對金融危機進行預警使用的方法來看，信號法比較適合我國的實際情況，信號法具有實用、操作性強的特點。

4.建立金融風險預警系統。

金融風險預警系統除了建立預警監測指標體系以外，還應包括風險預警操作方法子系統、風險監管組織子系統、風險防范與管理制度子系統，分別從預警方法、監管組織體系與監管的制度管理發揮各自的功能。操作方法子系統主要是由反映警情、警兆、揭示警源、預報警度的指標系和判斷方法形成有機聯系的整合。其主要功能是通過設計的指標體系與判斷方法決定金融風險程度，實現事前控制。風險監管組織子系統主要是一個由中央銀行、中國銀監會、中國證監會、中國保監會、中國人民銀行各中心支行以及各金融機構內部控制機制與自律等構成的風險監管網絡，這是實現金融風險預警系統功能強有力的條件。風險防范與管理制度子系統需要有一套完善的金融風險防范與管理制度的配合，這是實現風險預警系統功能的另一個必備條件。其目的在于通過完善的風險防范與管理框架的約束，以保證金融風險操作子系統的正常運行。

5.建立反應靈敏、渠道暢通的預警信息共享系統。

首要的問題是要有總體的規劃?？煽紤]成立專門的由金融科技部門、各監管機構、金融機構、有關科研院所共同參與的金融預警信息領導和研究部門，該部門要就信息系統的基本業務需求、關鍵技術需求、系統的框架結構、信息標準、采集體系、信息的管理，以及建設信息系統所涉及的政策法規制度等重大問題進行系統、科學的規劃。在制定總體規劃時，要充分考慮我國未來金融混業經營、IT技術應用的影響。其次要加強數據采集的標準化建設。一是要統一指標數據采集內容與格式、采集方式與方法、采集渠道。二是要對金融機構所上報的數據信息實行驗證制，杜絕金融機構蓄意拖延和弄虛作假行為。最后要建立無障礙的信息溝通機制，使局部的信息變成全局的信息。比較現實的做法是充分運用現代電子和網絡手段，完善預警參與各主體自身信息網絡化建設，并在高度重視金融數據采集安全性、保密性的基礎上，按緩急、分層次實現監管參與主體之間的聯網，實現風險預警的信息化、網絡化和自動化。

6.加強對游資流動的監管，對有問題金融機構建立快速糾偏機制。

加強對游資流動的監管，確保實體經濟健康發展。虛擬經濟產生于實體經濟系統，又依附于實體經濟系統存在，但游資的泛濫容易造成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嚴重背離。因此，政府相關部門一方面要加強國際游資的監控，防止大量投機資金通過各種渠道進入我國，沖擊我國的經濟和金融體系；另一方面，要加強對國內資金尤其是信貸資金流向的監管，嚴格控制信貸資金盲目進入股市和樓市，防止形成泡沫經濟。對有問題金融機構建立快速糾偏機制。盡快完善與風險處置相關的配套政策，如對合并、重組關閉的金融機構制定減免法律訴訟費、財產過戶費及稅收優惠政策，為及時處置風險創造條件；對虧損較為嚴重、流動性非常差的金融機構，由中央銀行暫時接管，通過注入資金、內部整頓，使內部問題解決后再令其重新開業。我國可以借鑒美國的做法，建立和完善以資本充足率為主線的快速預警糾偏機制。

7.擴大金融開放，加強對外金融政策協調與合作。

一方面，要積極利用國際組織開展多邊合作，擴大我國在國際金融事務中的話語權。多邊合作機制是各國協調政策、制定規則的主要場所。中央銀行要把參與國際金融事務、恢復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合法地位、逐步加入其他國際金融組織作為參與國際金融事務的重要起點。另一方面，要主動參與經濟金融政策的國際對話，進一步增進理解與共識。近年來，為應對國際上對我國宏觀經濟政策特別是要求人民幣匯率升值的壓力，中國人民銀行主動加強與有關國際組織、國家和地區的交流與溝通，如多次參加西方七國集團（G7）的財政部/中央銀行部長級或副部長級對話；積極參加與美國、日本、歐元區等5方關于全球失衡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多邊磋商；繼續在G7+1、G20和其他多邊組織框架下積極開展對話；等。所有這些，都有力地宣傳和闡釋了我國宏觀經濟政策和金融改革，營造了有利于我國發展的國際輿論氛圍。

當然，建立金融風險預警制度，一方面，要考慮我國的特殊情況。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金融秩序和金融危機防范與治理就是在國家內部加強金融規范，以確保更高的政策透明度和監督能力，并能憑借現代金融科技手段在關鍵時刻及時采取校正措施，在關注加強防范國內金融風險的同時，更加注意防范外來風險。另一方面，要確立以維護金融穩定為中心的金融監管理念。金融穩定是金融運行和發展的基礎性條件。這在客觀上要求，金融監管的制度體系建設、金融監管的機制選擇和金融監管的具體操作都應以維護金融穩定為基本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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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守東，楊瑩，馬輝.中國金融風險預警研究[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6，（7）.

F832.1

A

1003-8477(2011)06-0084-03

許傳華（1967—），男，湖北經濟學院教授。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開放條件下金融風險預警指標體系研究——全球金融危機下的重新審視”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09BJY106

責任編輯 周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