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瓅尹
(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湖北武漢430072)
轉型期中國媒介文化的困境與重建
張瓅尹
(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湖北武漢430072)
新聞輿論處在意識形態領域的前沿,媒介文化把傳播和文化凝聚成一個動力學過程,對社會精神生活和人們思想意識有著重大影響。當前,中國社會正處于轉型之中,中國文化和相應領域的媒介文化,不論在實踐模式還是理論精神上,都面臨著種種沖突和裂變。而媒介承擔了社會象征形式生產與傳播的主要功能,意識形態的戰場也逐漸以大眾媒介為中心展開。中國媒介文化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在場”,對我們汲取世界先進文明成果、同時保持中國文化獨立性,增強我國的文化影響力有著重要作用。
媒介文化;文化自覺;文化構建
文化總是和傳播密不可分,是一枚硬幣的兩面。
新的歷史時期,中國社會經濟和社會生活的發展、社會階層的演變,以及傳播領域新媒介的迅速流行,使我們的社會文化傳播出現了許多新的現象。首先,全球化和本土化的進程加速。通過時——空分離或時——空凝縮,“地球村”應運而生,一方面是本地生活越來越受到遠處事件的“遠距作用”,另一方面本土化和民族化的意識異常凸顯。我們——他者、本土——異邦、民族性——世界性等范疇,不再是抽象的范疇,而是滲透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其次,電子媒介在促進文化集中化的同時,又造成了不可避免的零散化和碎片化。一邊在擴大公共領域的疆界和范圍,將越來越多的人卷入其中,同時又以單向傳播、信息源的壟斷以及程序化等形式,在暗中萎縮和削弱潛在的批判空間。復次,“符號暴力”摧毀了一切傳統的邊界,文化趨向于同質化和類型化,但它又為各種異質因素的成長提供了某種可能。最后,媒介與市場的結合,必然形成消費主義意識形態以及被動的文化行為,這似乎都和口傳文化和印刷文化判然有別。
媒介文化是一種全新的文化,它構造了我們的日常生活和意識形態,塑造了我們關于自己和他者的觀念;它制約著我們的價值觀、情感和對世界的理解;它不斷地利用高新技術,訴求于市場原則和普遍的非個人化的受眾。總而言之,媒介文化把傳播和文化凝聚成一個動力學過程,將每一個人裹挾其中。于是,媒介文化變成我們當代日常生活的儀式和景觀。[1]
媒介是社會真實的記錄者和社會精神的守望者。我國的媒體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在傳達國家意志、解讀政策部署、弘揚民族精神、凝聚社會共識、發揚民主監督、豐富文化生活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現今,中國社會正處于轉型之中,中國文化和相應領域的媒介文化也正處于轉型期之中。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國這種媒介文化轉型面臨前所未有的沖突和困惑,裂變和挑戰。全球性的文化交匯與文化整合,對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既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重要的發展機遇。
這種機遇體現在,全球化浪潮中,中國聲音的“在場”,將使我們扭轉世界意思形態領域中中國是“西方人眼中的東方”的刻板印象,構建和傳揚我們的國家文化。媒介只要利用全球化的機遇,主動積極地投入到全球化的文化對話和文化整合中,就有可能一方面汲取世界先進文明成果,另一方面保持我們的獨立性,增加我們的文化影響力,形成一種新的文化精神,推進我們的現代化進程。
這種挑戰體現在:全球化背景下,社會轉型期的中國文化,不論在實踐模式還是在理論精神上,都面臨著種種沖突和裂變。中國文化的沖突和裂變對媒介領域的影響也是顯而易見,并引發了學界和業界持續不斷的探討和爭論。
中國社會的現代化追求是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進行的,它與西文發達國家的現代化有一個很大的時代落差。
我們沒有與西方同步實現由傳統農業文明向現代工業文明的現代化轉型。目前西方工業文明已經高度發達,正處于向后工業文明過渡的階段。西方工業文明已經爛熟,出現了自身的弊端和危機,并受到批判和責難。就整體而言,我們此時僅處于向工業文明的過渡時期。這一特殊的歷史背景和時代落差,在轉型期的中國引起了種種新的文化沖突和裂變。這種文化沖突和裂變是中國既往的文化矛盾在新時期的新發展,它使中國社會短時期內無法形成一種支撐現代化進程的相對統一的主導性文化精神或文化模式。這種新的文化沖突和裂變及其對中國媒介文化的影響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精英文化是知識分子文化,它地位重要,因為它擔負著為社會大眾營造精神家園,解決大眾的信仰、價值觀問題,以及為大眾塑造榜樣,引領大眾瞻望人類光明前程的重任。這種問題,單純靠政治、軍事、經濟、科技手段解決不了,還應依賴于文化力量的浸潤。當代社會大眾的心田只有潤物細無聲的文化春雨才可使它充滿生機與活力。
由于中國社會轉型的特殊歷史背景,使原本應以歷時的形態依次更替的農業文明、工業文明和后工業文明及其基本的文化精神難以在中國嬗變和演進,由于中國置身于開放的世界體系之中而轉化為共時的存在形態,不同的文化精神同時擠壓著中國。結果不但普通民眾面對文化沖突和裂變無所適從,即使知識精英也由于對不同文化精神的不同利弊認識而彼此分裂,乃至對立。應該說,中國文化的這種種沖突和裂變由來已久。當初面對西方文化的打壓,中國近現代的知識精英界曾分裂為三派:一是全盤西化,二是抱守傳統,三是折衷派。目前,一些知識精英像當初的李大釗、陳獨秀、胡適、魯迅那樣,從文化啟蒙立場出發,批判中國傳統文化的經驗主義內涵及不科學、不民主的成分,致力于將以技術理性(科學)和人本精神(民主)為內涵的工業文明精神作為中國現代化的主導性文化精神。而另一些已放棄文化啟蒙立場,如新儒學所代表的以“天人合一”為特征的中國傳統文化。從前現代視角,消解現代性的后現代主義文化則從后現代的視角批判與拒斥現代工業文明的理性主義文化精神。這種精英文化的沖突與裂變對中國當下媒介文化產生了很大影響:由于受到全盤西化的影響,導致了一些人自我矮化和民族文化虛無主義的出現。[2]
此外,中國現代化進程中一直存在的背反、兩難和矛盾沖突的社會文化心態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文化的沖突,使中國民眾處于兩難境地:如果堅持歷史理性的發展尺度,承認現代理性主義文化模式的優越性和先進性,用以改造中國傳統文化模式,會在某種程度上為社會的發展提供一種推動力。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民族的情感和自尊將受到巨大的挫折;如果堅持中華民族的尊嚴和情感的尺度,繼續保持民族文化的優越感,繼續固守中國傳統文化的本體地位,拒斥西方理性主義精神文化,則我們可能在同發達國家的競爭中更加落伍,處于更加不利的地位。應當說,社會文化心態的這種難以走出的“背反”情結在近現代的確十分痛苦地折磨著中國民眾,至今還在某種意義上影響我們在全球化背景中的文化抉擇。
主流文化也稱官方文化或主旋律文化,它是表達國家意識形態的文化,它符合統治階層的意愿。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都會表達自己國家意識形態的文化,其共同點是以權力為基礎,建立在合法性基礎之上,帶有強制性和權威性。主流文化產品必然灌輸統治階層的意識形態,對偏離其軌跡及價值觀的文化保持高度警惕。
如今,中國的主流文化面對兩大挑戰:一是走向市場(賺錢)的挑戰。極少數主流文化產品虧了可由國家承擔,多了則負擔不起。再說主流文化產品只有走向市場,才能擴大宣傳力度,增加社會效益。而市場有它自己的法則,即追求利潤最大化。因此,主流文化產品也不得不考慮市場趣味,不得不默許人們對物欲的追求,其內容不得不與主旋律的要求降低。具體到媒體而言,以傳統的眼光來看,我們很注重媒體的喉舌功能。現在也有越來越多的人認為媒體還應該是社會的良知。但是,在媒體越來越商業化和娛樂化的今天,企業的最終追求——利潤最大化被有些媒體放在了首位。例如,今天很多商業化報刊的背后老板恰恰是黨報,他們是黨報下面的子報刊。今天,很多黨報是不賺錢的,主要依靠子報補貼。所以清華大學李希光教授認為,從這個意義上看,黨報上刊載的主流聲音和嚴肅話題(屬主流文化產品),需要其子報上刊載的第二層次的新聞,如娛樂丑聞、甚至性話題賺錢支撐,出現了子報養黨報、低俗新聞養主流新聞的現象。事實上,在今天的媒介文化市場中,黨報已在公眾中失去閱讀的市場。以“賺錢”為主要目的的唯商業主義已經極大地擠壓了主流文化的生存空間。
在這種媒介文化環境中,對記者的角色認知也起了變化。首先,這種變化表現在一些新聞學院把傳統的培養新聞記者的目標,修改為培養傳媒人才,把商學院開設的媒介經營管理課程搬到了新聞學院。有學者認為,這樣導致未來的新聞記者在一走進今天的新聞學院課堂,就弄不清新聞價值與商業價值的界限在哪里?弄不清新聞與媒體的差別在哪里?有些媒體雇員在商業大潮沖擊下,正失去傳統的自豪感,有些甚至陷入了工作和生活窘地。一項網上調查表明,中國大概有近百萬新聞工作者或者媒體從業人員,相當一部分人沒有勞動合同,沒有工作證、沒有記者證、沒有社會保障。沒有勞動合同和固定工資的記者意味著他們沒有身份、沒有社會保險。要想讓自己的稿件和片子被采用,必須做得比別人好。好報道的標準就是抓住編輯的眼球——丑聞報道、名人新聞。丑聞做得越大、名人做得越響,被采用的篇幅就越大,報酬就越多。如近期炒作的“艷照門”、“獸獸門”事件,無疑具有這方面的因素。
在這種媒介環境中,公眾看到的新聞就越來越離奇,與他們的現實生活越來越脫節。本應代表公眾利益、以報道公共事務、公共政策為己任的新聞媒介,由于商業利益的考慮而不得不過分迎合市場的口味和強勢利益集團的訴求。
大眾文化是工業過程中以現代傳媒作手段,以市場經濟作導向,以市民大眾為對象,以文化產業為基礎,批量生產出來的文化,大眾文化的一個特點是文化工業與文化復制。這時,就存在一個文化工業復制品的模版選擇問題。
在商業利益的驅動下,迎合大眾口味的產品是最易被廣泛復制和傳播的,當一個社會的包容程度允許釋放出更多的個人需求時,當個人的文化口味更多地被媒介當作消費品位而高度重視時,這樣的復制便會趨之若鶩了。
今天,中國大眾的社會生活和日常生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和寬容度,多元的價值觀與人生觀不再被限制禁止,而是被默許、寬容,甚至鼓勵。在這種背景下,雖然現代社會的理性的、創造性的文化價值觀念開始為一些現代主體所認可,但并沒有成為大眾中的一種具有崇高價值和巨大感召力的主導性價值觀。相反,傳統經驗式的文化模式和現代的金錢觀同時出現在多數中國民眾身上,后現代的文化心態也通過大眾文藝、通俗文藝、文化快餐等,作為日常生活的添加劑而悄悄超前地進入中國民眾的生活之中。[3]在今天這個市場經濟的社會里,人們更多強調個人發展、個人享受和個人娛樂,人們的興趣正在遠離政治和公共事務。表現在媒介領域,人們更關注的是娛樂新聞、股票行情、體育新聞、名人丑聞、明星軼事等。在今日中國民眾的生活世界中,可以看到各種時代的價值觀念在沖突、碰撞、疊加、游蕩。
面對困境,媒介文化的重構對當前媒介文化的建設,乃至整個國家文化在全球化語境中的塑造和弘揚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胡錦濤總書記在《人民日報》上發表的關于新聞和宣傳工作的講話曾指出“新聞輿論處在意識形態領域的前沿,對社會精神生活和人們思想意識有著重大影響”,“廣大新聞宣傳工作者要加強自身思想道德修養,帶頭實踐社會公德,恪守職業道德,做積極實踐社會主義榮辱觀的表率”。
所以,媒介文化的構建,需要從“自律”和“他律”共同入手。
當傳媒在市場經濟中的資源和空間不足時,如新聞道德意識弱化和媒介文化缺失,極易發生像“新聞腐敗”這樣的“權力尋租”現象;而市場機制引發了媒介本身和新聞從業人員行為的多種選擇,追求傳媒自身利益和從業人員個人利益的動力也越來越大,這和媒介所擔負的社會責任之間產生矛盾和沖突,“虛假新聞”和“虛假廣告”傳播,一定程度上就是在自律不完善的情況下,媒介受利益驅動的產物。因此,媒介自律應該得到整個行業的重視,而媒介倫理的自律,正是媒介文化自覺的使然。
首先,媒體要加強從業人員的媒介素養教育。素養是文化的基石,媒介素養提升,才有可能建立媒介文化。實現媒介從業者自律最直接的動力應該來自傳播主體內部,即傳者將新聞職業道德規范內化為自己的新聞職業道德觀念,形成職業良心、職業榮譽心和職業品德,這個內化的過程,本質上是媒介文化認知、再造的過程,或者說這是在媒介組織和媒介人員中,釀就媒介文化氛圍,尋找媒介文化自覺的過程。媒介從業者要想有效地在新聞工作中不斷地反省、糾偏,就應當將優良的新聞職業道德規范內化為自己的職業精神,這也就是形成自己的媒介文化自覺。
其次,完善多層次媒介自律監督體系,健全懲戒追究制度。內化為良心的職業精神和提升為自覺的媒介文化固然重要,但卻無法代替媒介自律監督體系的建立。盡管從1991年起,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會就制定了《中國新聞工作者職業道德準則》,此后又經過兩次修訂,但由于這種行業自律性約束不具有法律的規定性與強制性,且缺乏可操作性,效果不甚理想,為了使其更具可操作性,還應嘗試建立多層次的自律監督體系。第一層是媒介內部的自律機構,由科室主任、編委、總編輯或社長、臺長等兼職組成,這些專業人士精通新聞職業道德要求和新聞知識,通過層層審核從源頭杜絕媒介時弊。第二層是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聯合會、中國報業協會、中國廣播電視協會、中國廣告協會等行業自律組織分別推行相關行業的評議制度,聘請業內專家擔任傳媒內部監察員,將虛假廣告、虛假新聞等監管的裁決結果在報刊、雜志、電視,以及互聯網上公布,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并且采取相應措施追究其違規行為。第三層是鼓勵社會公眾參與監督媒介時弊。當前網絡傳媒迅猛發展,為公眾監督引入媒介自律體系、形成良性互動機制開辟了廣闊的空間,公眾可以利用網絡更好地實現對媒介時弊的揭露,也更容易引起社會共鳴而產生更大的監督效力,從而對違規的從業人員形成巨大威懾力。
任何“社會頑疾”的治理都離不開“制度安排”,從這個意義上而言,文化的深度指向就應當體現為一種他律、一種制度。
媒介自律是一種基于對媒介職業基本職能的認識,為維護職業名譽而發自內心對職業行為的自我約束。媒介自律的特點在于,它有許多一般性的原則,但還有更多的面對具體問題進行的利弊權衡,因而帶有一定的彈性,能夠創造出一種伸縮有度的職業活動的空間。而他律帶有強制性,指的是法律、制度、紀律和社會輿論等方面的約束,有較強的懲戒作用。從近期發生的“中印海軍對峙”假新聞的處理中,我們明顯可以感覺到新聞行政主管機構“他律”步伐的加快、虛假新聞報道查處進程的提速。《華西都市報》、《青島早報》刊登了經查實為“自由撰稿人”杜撰的假新聞,違反《關于加強軍事新聞宣傳管理的通知》和《報紙出版管理規定》,并經網絡轉載、改編后在國內外流傳,造成了嚴重不良影響。在事情發生一個月后,根據新聞出版總署的要求,四川省、山東省新聞出版局分別對《華西都市報》、《青島早報》給予警告、罰款3萬元的行政處罰,責成其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整頓,并在全省通報批評。目前兩家報紙已分別刊發更正致歉聲明,并對相關責任人做出辭退、停職等處理。新聞出版總署更將這一事件的造假者列入新聞從業不良行為記錄數據庫,終身禁止其從事新聞采編工作。從假報道出籠,到查實處理,僅僅一個月,這在過去是很少見的。無獨有偶,國家廣電總局、國家工商總局、衛生部、國家食品藥品監管局、國家中醫藥局聯合下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廣播電視醫療和藥品廣告監管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再次對虛假醫藥廣告進行整治。《通知》在要求各級廣播電視播出機構對違規廣告和醫療健康節目立即進行清理的同時,提高了對違規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和廣告發布者的追究等級,這既堅定了公眾對打擊違規醫療、藥品廣告的信心,也讓公眾看到了整治醫療、藥品廣告市場的前景。這兩個舉措表明,目前媒介他律有向前推進的趨勢。
然而,就總體來看,在媒介時弊層出不窮的情況下,似乎只有影響極其惡劣的事件受到懲處,還有許多例都未得到及時清查和處分。由此,媒介他律如何建立長效機制,建立各項部門聯動的執法機制等問題,亟需我們適時應對。當然,關于媒介他律,更深刻地觸及到了新聞立法的問題,中國媒介事業大發展的今天,此問題已歷史性地放在了我們面前,由此也深深觸及了媒介文化建設的根本——媒介文化制度建設的法律層面。
實現作為主體的人的擴大再生產,是文化的根本功能,而媒介又是文化傳播的主要載體,因此媒介在人類社會擴大再生產的過程中承擔著重要的職能,亦即,媒介對人類社會物質交往具有重要的影響力。
當媒介以文化的形式滲透到社會交往中,它對人們的生活方式、消費傾向以及意識形態等方面必然產生一定程度影響,而這種影響也必然涵蓋了物質生活領域和精神生活領域。社會分工不同決定了人生活方式的多樣性,不同的人從事不同的社會工作,扮演不同的社會角色,人們對時間、空間的分配各不相同。當媒介文化融入社會交往中,人們在分配其時間和空間、在安排其行為取向時,無形中受到了媒介文化的引導。
大眾傳媒時刻向人們提供海量信息,尤其在今天這樣一個科技高速發展的社會,大眾傳媒充分利用高科技手段,向人們進行信息“轟炸”,恰逢當今社會節奏加快,人們的工作壓力和工作強度加大,因此人們面對媒介所提供的信息無暇也無力進行充分地思考,大多采取“拿來主義”,被動接受。由于公眾缺乏對信息理性的思考和分析,使得媒介一躍成為人們生活的主導。雖然人們的生活方式原本具有多樣性,而媒介傳播的方式和內容卻相對單一,一般表現出來的是一種主導性傾向,人們受到媒介傳播內容的影響,無形中改變了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潛移默化中偏向了媒介所設定的生活模式。
社會交往是由生產決定的,然而,人類的生產又“是以個人彼此之間的交往為前提的”。物質交往活動作為人與人之間的社會物質變換過程,包括社會成員的活動能力和產品的生產、分配、交換、消費乃至以掠奪和征服為目的的戰爭等等形式,這些形式與生產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物質交往一旦從物質生產中生成,就具有了相對獨立的意義,并與物質生產相互作用、共同促進。媒介穿梭于人們的物質交往中,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生產交往,它必然與人類社會的消費因素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系。媒介通過信息手段介入人們的社會交往中,影響著人們的思想,進而主宰著人們的消費觀念,因此,媒介間接地對人的消費形態產生了影響。
意識形態和媒介有著天然的聯系,從某種程度上講,作為現代現象的意識形態就是與工業革命、思想解放和群眾運動相伴隨的媒介革命的直接產物。由于現代社會和文化媒介化的趨勢,媒介承擔了社會象征形式生產與傳播的主要功能,意識形態的戰場也逐漸以大眾媒介為中心展開。事實上,各種意識形態都在借助大眾傳媒的力量,借助于其形象化再現,從而呈現空前活躍的狀態。媒介在傳播思想的過程中,自然生發對人的教化功能。媒介所產生的符號、形象等以空前的速度和規模進行傳播,傳達給多樣而分散的社會人群,這實際上迎合了意識形態的本質需要,借助于大眾傳播媒介,意識形態打破了地域、民族甚至語言的界限,摧毀了舊有的思想觀念和生活方式,將社會發展納入到其預定的軌道中。媒介利用其所傳播的內容長期作用于人,使人們接受它所承載的價值觀念、思維方式和行為規范。這實際是媒介向人們滲透思想的過程,也可以說是媒介對人們的一種無形的教育的過程。媒介文化在愉悅大眾身心的同時也完成了其傳播知識和督導大眾的使命。
通過論證媒介文化對社會交往的雙重影響,我們需要構建一個公正、多元的傳媒體系。羅爾斯的“公正即平等”的經典論斷在很多學科領域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在大眾傳播媒介領域中,羅爾斯主張應建立一個能夠保證對公眾負責的傳播系統,這一系統既能保障人們的一定權利,使得不同觀點有機會公開交鋒,又能夠保證每個人都具有相關的技術設備和知識技能以便有效地發起和參與事件的討論。
傳播媒介要想實現公平公正,首先就要做到兼收并蓄,不可壟斷、獨裁。因此,哈貝馬斯曾積極主張當代社會與文化理論應當引入開放媒介與多元化媒介的研究。多元文化實現了對各種不同種族、性別、族群、社會階級和群體所組成的文化與社會的積極貢獻;采取被壓迫群體的視角可以呈現出對主流文化的批判性洞察,使我們得以看到從自身較為優越的角度出發可能忽略掉的壓迫性的因素。這樣才能夠推翻強權媒介的壟斷地位,讓多元的媒介文化在世界范圍內享有公平的發言權,客觀公正地表態,建立開放、多元、公正的媒介文化系統,引領理性、有序的社會交往。
媒介文化作為一個極其復雜的文化現象,是一個植根于特定社會歷史背景中的動態的過程,我們不僅要關注傳播內容中信息的構建,還要關注信息在社會交往環境中的作用和影響,因而尤其需要冷靜的分析和理性的思考,避免或縮小其消極的一面,呈現和弘揚其積極的一面,建構一種積極向上的媒介文化,為當代人開展健康幸福的生活提供富有價值的文化支撐。
[1]蔣建國.符號景觀、傳媒消費主義與媒介文化向度[J].新聞與傳播研究,(2008),(4).
[2]周志強.在媒介裂縫中走失[J].中國社會導刊,(2008),(5).
[3]楊光,王德勝.當代西方媒介文化美學研究的三種形態[J].文學評論.(2008),(3).
G206.3
A
1003-8477(2011)06-0182-04
張瓅尹(1981—),女,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郁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