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要程式化的語文學習

在很多學子心中，語文仍然是頭等重要的：功利地講，面對競爭激烈的選拔性考試，三大科中的語文要是瘸了腿，前途是無光的；而脫開“應試”來看語文，生活中無論是讀書看報還是書信往來，甚至演講面談，語文無處不在，或者說，語言的藝術，無處不在。

剛剛從中學進入大學，想想現在中小學的語文教學中，確實存在不足之處，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有些“程式化”。語言本是人類用來表達自己想法的工具，文字便是語言的載體，也是思維的載體。如果從這個意義上講，文字的表達應該是自由的，不應該有太多條條框框的桎梏。然而，就我的感覺，現在的語文教學卻并不完全符合這一點。

曾經讀過一則消息：文章被選人中學課本的余秋雨，在聽語文課時卻不明白老師為什么要把自己的文章分析出那么多層次，一句簡單的話也要琢磨出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的意思。我也深有同感。讀文章時取其精髓，懂得作者要表達的意思，能夠有所領悟有所收獲即可，又何必咬文嚼字，把完整的文章大卸八塊呢?如果說這樣是為了增強學生的理解能力，那么事實是，真正通過“走心”的閱讀達到考試要求的學生，都是有大量課外閱讀積累的，本身理解能力就比較高；而其他積累較少的學生，則只能通過老師總結的“解題秘籍”按部就班地分析文本，以求在試卷上得到更多的分數，并不注重從文章中理解、吸收、學習。能力強的學生不容易有更多的提高，而能力較弱的學生則程式化地肢解文本，一切以得分為目標，也并不能夠真正增強理解能力。如此，是不是語文這門藝術的悲哀?

而最能體現自由表達的作文，隨著年級的增長，留給學生的發揮空間也越來越少。初中時，老師最提倡的行文方法是“三段論”，因為讀起來層次清晰明了，文章內容充實，容易得到高分。程式化已經初見端倪。而到了高中，對審題的要求更是嚴上加嚴，如果對題目的理解不能夠與出題老師相符合，便會被無情地打入“跑題”的地獄。我的看法是，對于一段話或者幾個字的理解，本來就應該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何必把學生的思維局限在一個逼仄的小空間里，要求學生一定要按照固定的方向思考問題呢?在嚴酷的高壓下，雖然有的學生文采斐然，熱愛文學，竟然一次次跌倒在“審題”這個門檻上，一下子喪失了信心，喪失了對語文的興趣。我想，語文考試中設置作文這一櫪塊，初衷應該是鼓勵學生獨立思考，并練習用流暢而具有邏輯性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思考，達到提升語言運用能力的目的。當逼迫學生按照一定的習慣去思考，不允許思維火花的碰撞，當曾經作為樂趣的寫作變為琢磨出題老師想法的苦差事，我想語文恐怕會失去一個又一個虔誠的愛好者。

我認為課外閱讀是語文學習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雖然時間越來越緊張，幸而我讀課外書的習慣一直延續下來，從小學到現在，沒有放棄。但是最近我也傷心地發現，自己讀書叫的心態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在經歷高三的煉獄之前，讀書主要是因為我喜歡，暢銷小說也好，經典大部頭也罷，我會潛入文字中感受身臨其境的喜悅，體味不一樣的跌宕人生；而當考試的高壓不允許我憑自己的愛好隨意閱讀書籍時，我開始按照要求讀一些語言精練的人物介紹或者枯燥的哲理文，漸漸養成了閱讀時“目的性”過強的壞習慣：不為品味優美語句，只為尋找作文中可以用到的只言片語，總結有價值的名人名事。而當高考已經過去，我欣然捧起一本書，卻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地在字里行間搜尋經典論據，幾乎無法靜下心來品一品……

雖然語文教學仍然有很多不盡如人意之處，從這么多年的語文學習中，我依然收獲頗豐。語文老師常跟我們說，真正的知識不是那些反映在試卷上的，而是多年后依然留存在心中的，或許是學習的習慣，或許是溫暖的善念，或許是時時激勵自我的哲思……老師說，希望語文課能夠真正為我們的心靈留下點什么。通過學習語文，我真的學到了這樣的知識。

前面批評了作文考試，但是凡事都是雙刃劍，這個考查體系并非一無是處。感受最深的是，作文中要求的“定向敘述”，即圍繞一個觀點層層深入的能力，的確使我的語言駕馭能力走上一個臺階。從過去只能完成想到哪里寫到哪里的松散文章，到訓練之后能夠在短時間內寫出有條有理、思維清晰、邏輯性強的議論文，我們的能力積淀更為深厚。誠然，高考體制下的作文總是不能夠讓人自由地表達，但是正如語文老師所說，“能夠戴著鐐銬跳舞，才是真正的水平”。

在語文課上，我們經常就值得琢磨的作文題或深刻的文章進行討論，有時還討論愛情、幸福指數、成功觀、生命的價值等話題。在討論中，同學們爭先恐后地表達自己的看法，意見相左時還會展開激烈的辯論，每個人都能找到思維的啟發點，充滿了表達的欲望，課堂氣氛相當熱烈，我們也往往收獲頗豐，有全新的領悟。我認為這樣的頭腦風暴意義極大，不僅使我們以后的文章更加豐滿深刻，而且能夠使我們獲得受用終生的思維的洗禮。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語文學習也正是如此：如果在教學上可以少一些程式化，少一些功利，多一些空間，多一些由愛而生的思考，相信語文在每個學生心中都會更加迷人美好，充滿讓人忍不住探求的吸引力。而如果在教學中能夠讓學生對生活有更加深刻的領悟，獲得真善美的享受，相信“以分為綱”會成為歷史，語文會發揮其在“育人”上無法替代的作用。如此，我認為便是語文教學最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