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之萬的啟示

一次，物理學家朗之萬給科學家的孩子們上課，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根據阿基米德原理，物體浸入水中必將排除相同體積的水，為什么金魚放到水中卻不會排除水呢?孩子們個個絞盡腦汁想找到問題的答案，居里夫人的女兒琦瑞娜獨辟蹊徑地找來一條魚，放進水里，結論出來了：原來金魚在水里也要排除水的。

朗之萬的授課至少給我們兩點啟示：第一，讓學生自己動腦、動手走出錯誤的迷宮，這比塞給他們一大包知識更有好處。學生通過動手實驗，過程是主動的、有趣的，思維是興奮的、積極的。這正是創新意識、創新思維的基礎。第二，朗之萬的可貴之處還在于讓學生經過自己探索來發現、解決問題，從而得出難以忘卻的結論，而且培養了學生的批判意識，形成了敢于懷疑權威，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信念。這更是創新精神和創新能力的保證。

反觀現實，一些教師往往忽視了學生學習的主動性，把學生視為一架被動接受知識的機器。他們在教學過程中，常常是“搭好梯子讓學生爬”，凡是學生容易出錯之處，一律“事先警告”，或帶領學生“繞道而行”，唯恐學生“摔”著，學生稍有小錯，就會急不可耐地將最完美的答案揭示出來。長此以往，學牛會變得跟著老師亦步亦趨，謹小慎微，疏于思考，更不要奢談創造力和創新精神了。如同母親的勤勞往往養成兒女的懶惰，過于“包辦”的教師最終只能造就碌碌無為的學生。這正如泰戈爾說的，“這種教育把孩子們從一個充滿奧秘、充滿人格啟迪的世界中強行拉開；它僅僅是一種紀律規定，它拒絕考慮個性；它是一個設計特殊的，以期獲得相同的結果；它沿著想像的平均直線開掘教育渠道，而我們知道，生命之線并非直線。根據這種學校的觀點，生命只有在允許自己被當做死亡、被切割成平均大小的時候，它才是完美，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上學時感到痛苦的原因。”(見泰戈爾《阿什拉姆學校》)

楊振林教授說：“過去的學習方法是人家指出來的路你去走，新的學習方法是要自己去找路。”“指”明的路，走起來不用自己操心，記住幾個標牌只管去走，不用求索，保管準確無誤；自己去“找”路，則要處處尋標志，探方向，披荊斬棘，雖有迂回，卻多了幾分勇氣和智慧。前者享受的是“已知”，后者享受的是“求索”。

全國政協副主席、上海大學校長錢偉長教授在揚州大學附中考察時指出：“教師把學生教‘懂了’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有些教師對照書本講課，連書上的標點符號都照讀不誤，好像把學生教懂了就萬事大吉，其實這樣對我們培養創新人才是不利的，是不正常的。我們要教給學生思考的方法，大力培養鍛煉學生的自學能力，讓學生提出問題，然后自己用所學理論知識去解決問題，這才是教學的首要目的。通俗地講就是把學生教‘不懂了’才是正常的，是符合人才培養規律的，是對國家未來、發展負責任的。”這正如葉圣陶說的，“教師之為教，不在全盤授予，而在相機誘導，必令學生運其才智，勤其練習，領悟之源廣開，純熟之功彌深，乃為善教者也。”朗之萬授課的高明之處在于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喚醒學生的自主意識，并通過自身的創造性活動，不斷開辟未來、塑造自我。應該說，朗之萬“乃為善教者也”，他的教“不懂了”正是為了培養學生的探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