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輕老師在寫給霍懋征老師的信中,這樣提到他的學生:
我們班的這個學生叫大亮(恕我不報他的真名),是個全校有名的“鬧將”。四年級第一學期校長調我當他們的班主任,說我是男的,又有教學經驗,只有我能“治住”大亮,能“挽救”這個班。我滿懷信心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可是萬沒想到,第一天上課,他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課剛講到一半,大亮突然叫道:“我的大熊貓呢?”全班同學頓時大笑起來。半天,我才從同學們的眼神和表情中醒悟過來,原來這小東西是在拿我的圓臉和黑邊眼鏡搞惡作劇呢。
他在課堂上的表現簡直像在做即興表演。教學中出現了狗,他就“汪汪”,出現了貓,他就“喵喵”。講到“橋”,他就嚷:喬老爺上轎嘍!講到“河”,他就大叫:何仙姑拜壽了#8943;#8943; 至于課下跟同學們蠻不講理的事,那就更不必提了,反正是淘氣的孩子能有的行為他幾乎占全了#8943;#8943; 您說,對于這樣一個不可救藥的學生該怎么辦呢?
霍老師在回信中這樣寫道:
首先,我們當老師的不要怕學生淘氣,不要怕學生不聽話、不守紀律。淘氣的學生你們學校有,我們學校也有;中國的學校有,外國的學校也有。不同的家庭教養,不同的生活環境,可以造就不同的人,不同的老師也可以造就不同的學生。倘若學生都是唯教師之命是從,都是一樣的“馴服”“順從”,那我們還要什么家規、校規,乃至國法呢!俗話說:“七歲八歲討人嫌。”小學階段的孩子正處在說他明白,他還糊涂,說他糊涂吧,他又很會挑剔的階段,甚至還想拿自己的認識和理解來改造環境,改變別人呢。他們的行為之所以常令家長和老師生氣,就是因為他們不成熟的小腦袋的想法與大人們的想法發生著矛盾和沖突的緣故。人的行為都是受大腦支配的,孩子們對與錯的舉動也都是受大腦支配的,所以對他們的行為必須進行分析。他們也有是非觀,他們也會判斷,甚至反抗。看你們的大亮不像個糊涂的淘氣包,倒像個心中有數的“聰明淘”“誠心淘”。校長調你當他們的班主任,同學們知道,大亮更知道你來是“治”他們班的,你還是來“治”他的。這就自然會使他產生對抗心理,要跟你對著干,惡作劇,看你這個班主任能把他怎么樣。另外,你對大亮又先入為主,是抱定“治”他的想法走進這個班的,這不就成了針尖對麥芒了嗎?這是不利于工作的。所以我倒覺得你應該靜下來,放棄“治”的念頭,去關心他,去真誠地愛他,去了解他的家庭,了解他的朋友,爭取走進他的內心世界,做他的朋友。更要去發現他的優點,并引導他發揚優點,而不必“筑堤建壩”去“堵”他的缺點。那樣做反倒會“決口”,會“爆炸”的。你的大亮是不會沒有優點的。比如,他學貓叫、學狗叫,這說明他有模仿的本領,他還知道“喬老爺”“何仙姑”,可見他并不無知,或許還有愛看書的特點。你何不引導一下試試呢?
至于“不可救藥”這四個字,那是不該出自教師之口的。老師對于他的學生是永遠不能下“不可救藥”的斷語的。學生進學校是來求學的后生晚輩,我們只有教育的任務而沒有“擯棄”的權利。尤其是現在的中國,孩子們多是獨生子女,家長們都是“僅此一個”。如果你放棄一個大亮,就全班而言是幾十分之一,就全校而言更是千百分之一,但是對于家庭,你放棄的卻是百分之百啊!如果你自己有這樣一個孩子,舍得放棄嗎?孺子都是可教的,“不可救藥”的孩子是沒有的。
老師的任務是教,教的基礎是愛。再淘氣的學生也有他可愛的地方,只要你在大亮身上找到了愛的亮點,就會找到轉變他的契機了。試一試吧,你一定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