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文化是一個大問題,而且是個不大合乎時宜的問題。說實話,對于這個問題我有點慌神。我談鄉村文化不僅僅是就鄉村教育來談的,而且是從我們中國現在的鄉村教育應該有什么樣的位置來談的。
一、教育面對現時代遭遇的大問題
我們今天的文化現狀,從充斥熒屏的電視節目可以略窺一斑,就是一群急于趕時髦的年輕人主宰著流行文化的方向。我們的大眾文化已經是沒有了文化的文化。大家都置身于歌舞升平,都沒有思考,最終的結果就是消解了、排除了我們精神思考的可能性,而思考的獨立性也被消解。說實在的,這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危機。所以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要講鄉村文化的理由之一:大眾文化的無所不在、大眾文化的肆虐,導致我們社會精神的荒漠化、精神的矮化。
一個朋友跟我說起,我們究竟應該為教育做些什么?我們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義?我們離這個時代是不是還遠一些?我們是不是應該更多地關注一些社會的問題?我們是不是要反思一下我們思考的局限性?這些問題的確引入深思。我現在也在思考,我們到底應該用一種什么樣的姿態來思考教育?我本來的想法是怎樣盡可能地把文字表達出有自我思考的一種空間:說真話,然后盡可能地讓自己喜歡,別人喜歡更好。但這確實還是更多地停留在自我欣賞的層面。我們是不是還應該做點更多的事情?或者更多一點地轉換我們的視角,怎么樣在我們自己的教育思考中間來回應當下重要的問題?前段時間有這樣一個報道,有一個女孩子不聽話,然后這個班級投票表決,處罰這個女孩子回家幾天,結果這個女孩選擇自殺。表面上不是那些同學殺了這個女孩子,是她自殺的,是她自找的,但“吾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這個孩子的死跟那些孩子沒有關系嗎?當然有關系,那我反過來說這個孩子的死僅僅跟那些孩子、那個老師有關系嗎?難道跟我們這個時代沒有關系嗎?難道跟我們每個人沒有關系嗎?這個極端的事件是我們整個時代教育精神的貧乏、教育主導精神的不明晰、教育公共理性精神的培育不夠有很大的關系。因為我們的教育沒有主導性的價值,我們表面上在喊這個喊那個口號,實際上真正做起來的教育是無價值的。完全是一種應試主導的價值,沒有自身的價值,沒有給予教師自身的價值覺悟。這一點也提醒我思考,我們在思考鄉村文化的時候,怎么樣避免一種流于文字的虛華,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那么,我們重新引入鄉村文化的視角是不是有利于公共理性精神的培育呢?這個問題它是有兩面性的:一方面我們對鄉村文化浪漫的想象可能會導致一種理性的缺乏,但是另一個方面我們又能看到,當我們更理性地思考鄉村文化、思考自然時,反而可以沖擊當下“無文化”的處境,保持個體精神的獨立。我們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引入鄉村文化不僅僅是一個懷舊,而且恰恰是要為我們“無文化”的時代提供一種來自底層的、有生命特色的、有生命體溫的文化資源。
就這個意義而言,一個人理性的生長,他不僅僅是屬于大腦的,是心理學的,而且是生存的,來自于生活實踐的,來自于生活中間的理性。在這個意義上而言,一個人的理性發展它必須面向生活世界,一個人越深地扎根到社會之中。才可能成長得越豐富。談論鄉村文化,正是觸及了我們當下的問題、我們個體精神發展的問題。你看我們今天的孩子們,在學校里面就是什么?就是各種各樣的訓練,回到家里是學校訓練的補充。家庭教育應該和學校教育是不一樣的,它不是學校教育的延續,它是學校教育的補充,應該給孩子提供一些不同的東西。但是恰恰在我們今天生活的社會中間,我們家庭教育完全成了應試教育的助推劑,它不是彌補應試教育的不足——學校教育是“教”,家庭教育是“養”,讓孩子們在生活世界中間。在民俗、在文化、在日常交流中間,獲得充分的滋養,以彌補學校教育的血肉的缺乏。恰恰我們現在不是這樣的,學校里要求這個題目做一遍,家里要求做十遍,這直接導致孩子們生命滋養的欠缺,難以培育一種豐富的、理性的、健全的精神,更導致了我們的孩子們輕易地陷于網絡成癮等問題。我們要為孩子們的公共理性精神奠定基礎,就必須要保證我們孩子的理性精神轉向日常生活,具有開放性。
我看過一篇文章,題目叫《我喜歡睜一只眼做夢》,講的是一個美國的攝影師Crcgory ColbcrS的攝影。一看到他的攝影,真的就感覺到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有一幅是一個藏族的男孩子站在一只趴在沙漠上的大象面前,后面的背景很遼闊,小孩在給大象念佛經。大象是自然界高貴的精靈,佛經則蘊含著神圣和莊嚴,男孩又與大象、佛經融為了一體。還有一幅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女孩看著后面的鷹從她的頭上飛過:還有一個是赤裸的祖孫兩人坐在沙灘上面,旁邊是兩只兇狠的豹子,卻也很安靜地坐在那里。作者想傳達的是什么?就是人與自然、與野生動物之間一種內在的契合、一種神秘的力量、一種神圣感,而這些東西我們在世俗的生活中是沒有辦法體驗到的。
我突然想起,中國人,特別是漢族人——我也不是什么種族歧視——的精神生活真是太狹隘了,有時候感覺藏族等少數民族反而給我們提供一種別類的精神參照。似乎我們只能體驗“動”,如果哪一天沒有電了,一切都靜下來的時候,人們要想去做一些什么,很難。一旦靜下來我們不知道做什么,所以我們不再體驗“靜”;我們只看到“有”,看不到“無”。我們的體驗太狹窄,我們沒有辦法去體驗遼闊、寂靜、神圣、寬廣、深邃。
這種價值體驗的貧乏直接導致我們孩子視野的狹窄、精神生活的狹窄,說白了就是心靈的狹窄。也許結果就是這樣的:我們今天的教育正在造就越來越多的聰明的、高智商的、無文化的人、無胸懷的人。我們已經完全把這些東西撇在一邊,完全生活在按照我們的教材所給出的價值世界里,我們的孩子們對很多東西的感受都被極大地削弱了。我們所獲得的乃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外在而花哨的體驗,缺少對極宏大莊嚴或者極細微的體驗,一是缺少對浩瀚、博大、神圣的體驗,一是缺少心靈的細致入微的體驗,更多地處于一種相對平庸的狀態,心靈的敏感性大大縮小。這就使我們沉迷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缺少一顆平靜的心去體驗、去感悟,我們看不到“簡單”的力量等等:我們沒有辦法去體驗永恒或神圣,我們就生活在簡單的、陶醉在自我物欲的滿足的世界里。我們可以看到我們今天的人們,也許這個主體意識是發展的,但是我們的主體意識并沒有用來真正去爭取我們的權利、爭取我們在社會生活中的理性的空間,而恰恰是我們有了一點權力。我們就把它用到最大,用在做不好的事情上面,我們還沒有走出魯迅所說的“怨恨”的轉移,古代是把怨恨一級一級地壓下來,大臣壓小臣、族長壓家長、家長壓兒子、最后一層層地壓下來,最后就是婆婆壓媳婦。我們今天依然沒有超出這種“怨恨”的轉移,而我們并沒有倒向一種積極的健全的主體性上。我們的創造力、孩子們智力的發展并沒有導致心智的健全。我們的孩子真的還要拓展視野,在提升我們主體性的同時,我們還要有對我們的主體性保持必要的反思意識,我們的主體性不是用來對抗弱者、對抗自然的,我們還要學會對弱者的同情、對自然的一種理解、對自然背后的一種神圣的理解。這位攝影師有一句話講得很好,“動物在哪,我就在哪:他們給我靈感、給我愉悅,喚起我對奇跡的敬仰。”我們的孩子們也看動物,但他們在和動物的接觸之中,除了嬉戲、賞玩之外,還有一種敬畏之感、神圣之感嗎?這就是我們需要考慮的,怎么樣讓我們的孩子去感受神圣、感受永恒,體會這個人與自然的精神契合,體會人與世界的神秘聯系。
錢理群先生有一句話講得很好,叫做“一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是十分可怕的”,所以我們今天就面臨著世界過度的、極度的唯物化,世界極度的唯物化,導致的就是人的現實的主體性過度的張揚。理性的節制源于一種神圣和敬畏,所以一個孩子沒有一點神圣敬畏,那以后無法無天的事情是很容易做的。“上帝死了,一切皆有可能”,特別在我們這個語境中原本就沒有上帝,原來靠的是家族的力量,那我們今天靠什么呢?我們只有靠一種文明化的根,所以在這個意義上而言,我們引入、重新思考鄉村文化,其實也是面對這個問題:重新給我的孩子扎上某種鄉土之根。當然我們說扎下“鄉土之根”的時候,這跟傳統的“三綱五常”完全不是一回事,這個可以以后再交流一下。這實際上是讓我們在這個土地上更好地理解我們的土地,更好地讓我們的孩子能夠在這樣的土地上找到他們生命的滋養的一種可能性。
不難發現,我主張重新思考的鄉村文化。直接針對的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精神危機,針對我們這個時代理性精神資源的匱乏,針對我們越來越多的主體人格的僭越,缺少敬畏之心。
二、鄉村文化對當下兒童精神發展的啟迪
由于越來越多的人們失去了與大地、與自然的這種精神的接觸,導致缺少血氣、普遍的虛無感等等。重溫鄉土文化,就是讓我們的孩子從這個文明病中超越出來——當然不是擺脫,是超越——給他們“精、氣、神”。大家可以去讀一下當年盧梭寫的那篇文章,叫做《科學與藝術的復興是否有利于淳風化俗?》,他特別點名批評了中國人,中國人缺少精氣神。今天再來看,我們中國人的精氣神依然是很不夠的,現在不斷出現的偽娘、偽哥可見一斑。一個社會,一個民族,是需要一種精氣神的。文明病會矮化我們的人格,矮化我們的精神。我們今天就是要面對這種文明病,面對這種精神的虛無,來重新思考鄉村教育的意義。
特別是兒童,過早地面臨這個技術化的世界,消解了他們接觸底層的可能性。人的精神成長應該是緩慢的。現代化應該是一點一點融人的過程。有人提出,兒童應該生活在鄉下,打拼的成年人就應該到城里,老年人就應該回到鄉下。這或許是中國人一種比較好的精神發展的秩序。鄉下更能讓孩子們接近自然,接近自然的本色,在泥土中摸爬滾打能夠更多地讓自己少沾染一些文明病,更多地接近生命的精氣神和生命的自然之氣,成年之后他們再慢慢地回歸理性和通過知識技能來成為社會發展的一分子,到年老的時候回到鄉村教化那些青年,帶動鄉土社會。有人認為,中國鄉村建設——當然我們現在很難——應該鼓勵城里人去鄉村去買房子、去建房子,當然這里涉及一個重要的障礙,就是農村里面土地沒有產權,所以中國如果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中國的農村問題就解決了或者說解決了一大半。我們還是回到教育上來看,由于我們今天過早地讓孩子接觸電腦、沉迷于網絡,實際上不利于孩子們自然生命的彰顯,自然生命所蘊含的豐沛的精氣神的彰顯。重申鄉村文化,就是要甄別這種文明病,促進孩子們以自然之氣來調整生命的結構。特別是應試教育的擠壓也是削減孩子們精氣神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我想從這些方面,來思考鄉村文化的意義。
第一,重新理解勞動的意義:勞動。簡樸的生活方式與靈魂的健全。劉良華教授曾講到要“回到動物的本能”,還有林少敏提出把人比作動物不是貶低了人而是貶低了動物。這些話確實值得我們思考,因為動物每天要養活自己,它每天去勞動,矯健而自在。其實當我們沒有被過度的教化時,人也是如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簡簡單單的自然生活,帶來我們原初的身心健全。這不就是一種理想的生命狀況嗎?當然我們現在是不可能回到這種狀態,我們是要借鑒這種狀態來彌補我們現在情景中的一種缺失。這樣說,絕對不是要回到原始的生活,而是以這種姿態來彌補當下的不足,特別是從兒童發展這個意義上,要從小理解勞動、理解自然的生活。現在國際上有種休閑的方式就是重新回到手工勞動,比如你小的時候看到姐姐們編毛衣呀,心靈手巧,反過來,鍛煉手的同時,也鍛煉了心靈,有利于身心健康。重新回到簡單的勞動是一種當下休閑的時尚,當然我們不要把它時尚化,但是讓我們的孩子從小就理解簡單的勞動,這是培養他們的身體、培養他們的創造力的很重要的一條途徑。
身體在勞動的過程中、手在勞動的同時其實也就在思考。我們往往把身體運動的意義弱化了,認為身體動就只是鍛煉身體,沒有鍛煉心靈,其實這是錯的,在鍛煉身體時,他的心同樣在動,他同樣在思考,而且也在調節人的心。理解簡單的勞動,回到簡單的勞動,重新理解那種簡單的生活方式,這對于我們心靈的健全、靈魂的健全是很重要的。我們孩子目前的心理問題不僅僅是心理學的問題,還要通過實實在在地做,一種行動,在行動中來治療心理上的問題,直接用身體思考。基于身體的思考。簡單的勞動還可以培養直接的判斷,有些時候我們要保留直覺、保留常識、保留最基本的判斷能力。我們應重新理解勞動、重新理解自然的生活方式。這中間包含著對抗現代文明的、促成精神健康的一個很重要的內容。
第二,重新理解土地的生命意義。我們現在都是穿著皮鞋,坐車,開著轎車,跟土地接觸得太少了,所以土地就越來越只是作為一種工具性的承載,而不是作為一種精神場域,土地不再是提供一種哲學的思考空間,不再讓我們從中去領略它背后的這種生命的意義。北大的俞孔堅先生就把這個土地的意義概括為這幾個方面:一、土地本身就是美;二、土地是人的棲居之地,是人的家園;三、土地是一個活的系統,是活的機體;四、土地是符號,是一幅歷史和人文的巨制、巨著,是世世代代的人留下的遺產;五、土地是神,是我們每個人都要祭拜的對象。神就來自于自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自然和神是相通的,只是今天自然的神已經沒有了,神也在自然中找不到了。因此我們要在神的意義上去理解自然,但是,對于落后的地區,人們對自然就會有這樣的情感,反而我們現代人卻失去了這種感情。那就要我們重新理解土地的意義,實際就是重新理解“生命的家”。劉亮程先生對故鄉有個概括,“故鄉就是能夠安置人的生和死、身體和靈魂的地方”。土地、鄉土就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安置身心的地方,同時讓我們死后的靈魂、死后的身體有一個地方棲息,這就是中國人的宗教——土地是中國人的宗教,傳統中國就有一種樸素的唯物主義,沒有超越的上帝,土地自身就成了宗教。而今天我們的鄉土正在迅速地從現代化的視野中退卻,我們已然無家可歸。我們讓孩子從小理解土地、理解鄉土,其實就是要他們從小生命扎根土地,養成一種宗教的情懷,我是在這個意義上去理解鄉土的。
第三,重新理解鄉村生活方式所蘊含的豐富的意義。鄉村的自然的樸素的生活。它包含著豐富的意義,包含著聰明的智慧。劉亮程先生講的一點對我很有啟發,比如說鄉村里的道路是彎彎曲曲的。為什么會彎彎曲曲?因為它遵循自然,比如中間有棵大樹就會繞過它:而作為現代文明的高速公路就是直的,搞理性的設計。古典村民的智慧恰恰就是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自然生活。這其中包含了村民的一種簡樸的智慧,其實越是簡樸的智慧,越是高深的;越是基本的越是重要的。今天我們這個社會,我們要培育人的理性,可能要從恢復人的常識、恢復人的最基本的理性、最原始的、最貼近大地的這種理性開始,就是重新理解鄉村生活的方式。前面我們講到,過年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一起吃年夜飯、吃餃子、講故事、講來年計劃,而現在完全被中央臺的春節聯歡晚會所壟斷了,鄉村生活方式已經面臨破壞,完全成了都市生活方式的延伸,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這直接導致我們的生活方式迅速地單一化。
如果我們的孩子不理解鄉村生活方式,那么他們長大之后,就永遠缺少這種對鄉村生活方式、對這種簡單樸素的生活方式的理解。所以我們教育應該思考在這么強勢的春晚中間給孩子們敞開一個自由的、自如的、原初的民間鄉村生活方式的可能性。
第四,重新理解鄉村文化、鄉村民俗、民間傳說對于兒童生長的意義。我不僅僅是站在這個體制化的、科學化的視角上讓大家理解鄉村文化,我們還應該更多地站在孩子們的精神發展的高度來對待鄉村文化,讓孩子對鄉村文化有一顆接納之心。他長大了自然就理解了這個世界,但是在小時候我們要培育他們的生命體驗,拓展他們生命體驗,豐富他們生命體驗,讓他們理解神圣,理解千百年傳承下來的生命體溫、生存智慧和生存方式,從而培養他們心靈的包容性。
重新理解鄉村文化包括三個基本層面:第一個是理解自然,重新理解鄉村自然,包括自然秩序、自然規律。第二個就是理解鄉村的勞作和村民們的生活方式。第三個就是理解村民的勞作、村民的生活方式之上所積累起來的聰明的智慧、聰明的文化。三個層面,一個是自然層面,一個是勞作和生活方式的層面,第三個表現為鄉村文化層面。最重要不是理解的問題,而是做的問題。對鄉村而言,對村民而言,他們對自然的認識從來就不是一種知識,而是一種依照自然規律的生活,就是一種生活方式。所以我們在引導孩子們去理解鄉村文化的同時,一定要把它上升為一種生活方式。
我們怎么去做呢?我這里推薦一個人的教育實踐。叫做《在農歷的天空下》。我覺得他提出這個理念比較有意思,我們怎么走向鄉土文化?很顯然這不僅是涉及鄉村問題,城里的孩子同樣有一個這樣的問題。我們每一個人生活在農歷的天空下,不僅僅是生活在公歷的天空下,唐詩宋詞,包括我們的漢語本身就包括這個濃郁的鄉土文明的智慧,而西方的《圣經》之所以叫“圣經”,它實際上是包含很多鄉土文明的智慧形式。我們這個民族在這個現代化的過程之中,一方面要以現在的理性精神、民主地、科學地完成現代化的洗禮,但是另一個方面我們也要彌補我們這種現代化的精神的缺失。小學階段,提出這樣一種在農歷天空下生活的教育理念,對于今天我覺得是很有意義的教育形式。這里還有一個如何面對中國傳統經典的問題,我們很多地方都提到從小就讀《三字經》、《百家姓》等,這和孩子們的精神世界契合嗎?我反對少兒讀《三字經》,當然以游戲的形式稍微讀一點不是不可以,但是把它變成傳統讀經的一種形式,引無數少年,一本正經,搖頭晃腦,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但是,讓孩子從小生活在一種農歷的天空下。給他一種廣泛的中國優秀文化傳統的滋潤,這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嗎?讓他們學會漢語的優美,又體驗了中國傳統的文明。也體驗了一種簡樸的生活方式,也體驗了一種文化的力度。我想這就是我們要努力達成的一種目標,但實踐的方式多種多樣,不僅僅是生活在農歷的天空之下,還有別的形式,比如說我們民間體育、民間傳說、民間故事會等各種各樣的形式。而且,如何更合理地生長在農歷的天空下,也還有諸多問題值得探討。我想我今天主要是給大家提供一種思維的視角,不是一種行為的模式,因為我本身就拒絕模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