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為學校管理者都是聰明的、有智慧的,因為,能把一所學校管理得充滿活力和幸福感,的確是需要一定才能和水平的。但在拜讀了《人民教育》2011年第1期上李帆老師的《讓教育回歸“常識”》一文后,我深深感到了自己認識的淺薄,原來“聰明”和“智慧”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關于聰明,時常聽到類似于“他喜歡耍小聰明”“他這個人太聰明了”“你放聰明點”等話語,似乎“聰明”跟“心計”“世故”“老練”“滑頭”有關。不可否認,在學校管理中要點小聰明,有助解決一些棘手問題。但時間久了,讓師生看出其中的“奧妙”,聰明之舉也就失靈了。可見,學校管理是要依靠智慧的。
如果一所學校,僅僅用“聰明”來加以管理,單純實現外在的和諧和發展,而不能依靠智慧,創生供學校發展的源源不斷的動力和資源,那么,當管理者不再“聰明”時,學校將何去何從?感性的管理是聰明,理性的管理是智慧。李帆老師說道:“智慧者選擇栽下銀杏樹。百年方成,哪怕他們看不到那一天:聰明者卻選擇牽牛花,經年即開,只是希望看見那一瞬間的耀眼。”
如何做一個智慧的管理者呢?
小學孩子迷失了什么?
據報道,印度有一個叫布提亞·辛格的小男孩,在4歲半時就完成了42.195公里的馬拉松長跑,此舉震驚了印度,人們稱他為馬拉松神童。2007年,5歲半的辛格計劃用10天時間跑完500公里行程。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始自己的漫漫征程時,大量警察封鎖了辛格的長跑路線。原來,警方接到政府的指令,嚴禁辛格參加這項長跑活動。印度政府的理由是:“串格只是一個5歲的孩子,而500公里的路程,對他的體力和情緒都是一個負擔。讓一個孩子去嘗試不屬于他年齡的生活,是一種極大的殘忍。國家可以不要神童,但有責任保護一個孩子的生命健康。”
“要孩子,不要神童”,這是多么振聾發聵的呼喚。
看看我們周圍,家長望子成龍的心理有多么迫切,不惜犧牲孩子自由成長的時間和空間,請家教、學特長、進補習班,課余時間都被并沒有多少興趣的學習所占用。本屬于孩子這個年齡應有的特性,都在家長一手策劃的未來發展軌道上磨滅殆盡。“孩子不再是孩子”了,違背了自然的發展規律,是必定要受到懲罰的。
再看看我們的學校,想盡一切辦法讓孩子成名成家,過早地給他們戴上并不相稱甚至并不喜歡的榮譽桂冠,似乎給孩子貼上一個人才的標簽,他們就會順理成章地成為人才。試想,這樣的標簽有多少成為了孩子成長的動力而不是阻力?“要孩子,不要神童”顯然不是聰明之見,卻是智慧之舉呀。
警惕啊,我們的孩子正在迷失更多屬于孩子的自然特性。
小學教育缺失了什么?
有研究表明,一個人事業的成功與其批判性思維相關系數高達0.84。科學史上的各式天才,無非是比一般人具有更強烈的批判意識罷了,哥白尼、牛頓、達爾文、愛因斯坦……無一不具有自覺而深刻的批判意識。尤其在青少年時代,他們曾普遍接受過批判性思維的熏陶或者訓練,發展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獨立思考能力。因此,他們在一生中始終掌握了學習和研究的主動權,享受著自由探索的樂趣,而沒有遭受我們今天題海戰的痛苦。
在法國,從笛卡爾到龐加萊,這兩位幾何學和拓撲學的開拓者也是哲學家。法國數學的哲學思考傳統綿延不斷,其結果是,幾乎每隔十年八載,法國就會產生一位享譽世界的數學大師。
再看看我們的小學教育,難怪沃爾夫數學獎的獲得者丘成桐說,中國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生基礎打得牢是一個謊言。沒有哲學思想、思辨精神,教育就會有一種缺陷。當我們還在為培養聽話的孩子而努力時,我們已與真教育漸行漸遠了。
而另一方面,我們的教育又相當急進。“殺君馬者道旁兒”,是蔡元培在要求辭去北大校長時寫下的話。意思是,殺你馬的人,就是給你馬鼓掌的人,正是旁人過分的期待與厚愛,才讓駿馬奔到超出極限而死亡。而我們天天把成才、成功放在嘴邊,甚至提出“把每一個孩子當成天才來培養”的口號時,不也成了催促孩子使勁前奔的“道旁兒”嗎?
小學管理流失了什么?
馬克思曾質問普魯士當局:“你們并不要求玫瑰和紫羅蘭散發出同樣的芳香,但你們為什么要求世界上最豐富的東西——精神只能有一種形式呢?”其實,教育又何嘗不是如此?學有不同,學得其所,是教育的理想境界。但這種理想,正受到高考選拔標準的制約。在英國著名的劍橋大學丘吉爾學院,他們制定錄取學生的首要標準是“內驅力”,即對科學的無限向往。我們呢?仍然是分數為重。
看看我們從小學就開始的班級編排吧。現在很多地方實行的是均衡編班,把不同分數段的學生,平均分配到各個班級,甚至連男女學生也均衡搭配,看上去追求的是班級平衡,其實是為了教師施教、管理、評價的平衡。這種形式上的平衡,其實暗含一個我們也都不愿承認的、錯誤的學生觀:“我們把學生簡化成一個個分數了”。
教育是藝術,而藝術的最核心部分,是對每個獨特生命的深刻關照和提升。我們的管理流失的恰恰是這種“關注每一個”的藝術。
當我們理清并解決了上面三個問題,才能引以為豪地說:“我是一個智慧的學校管理者”。
責任編輯
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