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批評權透視當下德育困境

摘要：沒有懲戒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適度的批評懲戒是推動教育的另一個輪子。教育部以文件形式確認適當的批評教育是班主任的一項合法權利，其在引發社會熱議的同時，更是暴露了當下德育工作所面臨的種種困境，包括家庭教育重智輕德、學校德育與智育錯位以及教育處罰制度的不完善等。

關鍵詞：批評權；家庭德育；學校德育；教育處罰制度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673－4289(2011)10－0064－02

教師以適當的方式批評教育學生是合乎常規的教育倫理，是教育本身賦予教師的一項天然的權利。教育部在出臺的《中小學班主任工作規定》第十六條中指出：“班主任有采取適當方式對學生進行批評教育的權利”，曾引發了媒體、網絡熱議，遭致重重質疑和評判。批評權的恢復旨在防止教育陷入放任不管或嚴厲過度兩個極端，更是為教師適當批評教育學生提供了政策上的支持。然而，以官方文件的形式莊重確認批評教育是一項合法權利，宛如一場恢復常識的維權運動，其背后暴露的是德育工作當下面臨的種種困境及尷尬現實。下面筆者就此淺談三點看法，與各位同仁共同商榷。

一、家庭教育重智輕德

恢復批評權的背景是學校德育工作中出現的不少教師不敢批評、不敢管理學生，甚至放任學生的現象，究其原因正是德育被弱化的體現。學生的教育本應由學校、家庭、社會三者結合完成，所以，家庭教育作為教育網絡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必然極大影響著學校教育的實效。當二者協調一致，形成合力，教育如乘東風；反之，當二者難以一致，特別是家庭德育的缺失，必然嚴重削弱學校德育的工作實效。而家庭德育的缺失主要源于重智輕德的家庭教育思想。

在經濟體制成功轉型、社會競爭隨之愈演愈烈的大環境下，每個人都被推到了競爭第一線。于是，更多的父母都只關注孩子的智力發展情況。他們認為知識決定命運，成績高于一切，與智力培養看似無關的一切都是無價值的，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棄掉。所以，對滲透德育目標的學校義務勞動、“一對一”學習幫困活動、學生會以及學校其他德育活動等，不少父母以耽誤學習為由限制孩子參與，把他們的全部生活規限在學習的狹隘范圍內，漠視孩子思想道德品質的培養，嚴重阻礙了孩子的全面發展。與此同時，身處獨生子女時代的不少父母們，又對孩子千依百順，過分溺愛，包辦孩子力所能及的各種勞動。最終父母的合理權威開始受到孩子的挑戰，其道德約束力逐漸減弱，過分呵護下的孩子變得自私自利、固執任性、心靈脆弱、感恩意識淡薄、缺乏對長輩的尊重等等，這也給學校造成了“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的德育工作困境。

二、學校教育德智錯位

批評權折射的是教育者的窘境，一些教師為什么不敢批評學生，不敢管理學生？究其原因主要有：擔心家長責難帶來的上級問責壓力；擔心“體罰”罪名，甚至因學生心理承受力低做出極端行為帶來的媒體曝光、行政處罰、開除公職等嚴重后果；擔心校園不斷發生的“辱師案”、“弒師案”在自己身上不幸上演……凡此種種，我們不禁發問：學校的德育究竟在發揮怎樣的作用？在教育整體不斷優化的環境下，德育為什么沒有與智育并行？

立校之本在于樹人，樹人之本在于樹德，德育是學校教育的重要內容。然而，在重智育輕德育的社會大環境中，學校德育工作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牽制。在某些學校內部，德育從屬于智育，以升學為中心，以應試為目的的應試教育仍在大行其道。而社會相當一部分人對學校的評價也仍然以“升學率”的高低、學生成績的好壞作為衡量的標尺。于是，深受社會壓力和功利主義的驅使，部分學校不得不為集體榮譽集體生存考慮，拼命地擠壓學校德育教育的空間。而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們也只能無奈地選擇單純的教授課程這一狹隘的教育方式，來完成他們教書育人的重大使命。當功利主義湮沒教育的內在意義時，德育工作的整體性、完整性、滲透性就難以甚至是無從在學校工作中得到表現，無法發揮德育自身應有的教育效應，德育工作目標自然也就無法落實到學生道德品質的成長上來。

其次，學校德育方式與現實脫節，同樣也是影響德育實效的重要因素。德育是一切教育的根本已經成為全體教育者的共識，很多學校在德育工作方面也投入了大量精力，做出了極大努力，但是德育的工作實效仍不盡如人意。這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德育方式單一無味，未能以生動的形式關注學生的內在需要和情感，忽視了學生德育主體地位，難以引發學生的心靈共鳴。在這種形式下的教育，往往以說教、灌輸的方式進行。然而，當高尚的道德被高度概括為死板的道德條目時，德育必然失去與學生生活的血肉聯系，被異化為與學生學習無多大關系的冰冷的客觀對象，導致學生無法產生學習高尚道德的動機和熱情，也就不會進行道德的自我教育、自我實踐，將道德品質培養的要求積極內化為自身的品德養成。不僅如此，單一的、持續的灌輸說教還會產生反作用，遭到學生的漠視、反抗，自然也難以到達理想的德育效果。

三、處罰制度有待完善

體罰不僅損傷學生身體，甚至導致他們心靈扭曲，因此我們必須堅決反對。而在強調尊重學生、維護學生權利的今天，部分教師不敢批評管理學生，甚至放任學生的現象，不得不說與我們否定對學生進行適度懲戒有關。德育固然主要依靠激勵和勸導提升人的品質，促使人向善，但是，只靠引導有時也無濟于事，那么，在多次引導勸誡無效的情況下，適度的批評懲戒，即在絕對不損傷身體侮辱人格的前提下進行的批評懲戒，將能使學生“心存敬畏，由此明辨行為界限，遵守規則，進而起到向善的效果”。

事實上，我國的《義務教育法》、《教師法》都明確規定教師擁有合理的批評教育權，但由于對教師應該如何對違紀學生行使批評教育權沒有進行詳細具體的規定，加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教師不得體罰和變相體罰學生”的規定被過度強調，導致了適當批評教育與體罰界定不分明，部分教師因此在德育管理上如履薄冰。某些學生動不動認為教師侵犯了他們的權利，某些家長動不動將教師告到學校和教育主管部門，甚至以到媒體報料為要挾。如此教育環境實則限制了教師批評教育權的行使，致使部分教師采取消極行為，甚至對學生放任不管，此前的“楊不管”事件就是一個極端卻典型的表現。

然而，要指出的是，沒有懲罰的教育也是不完整的教育。教育不應只是和風細雨，應當包含批評懲戒。一味的和風細雨恐怕更容易導致孩子內心的脆弱和人格的不健全，降低其將來的社會適應力。所以，適度的批評懲戒也是推動教育的另一個輪子。事實上，亞洲及西方一些發達國家并不完全禁止體罰。如美國，批評權分情節輕重，首先是一般的紀律懲處，包括：給家長打電話；罰站；不讓參加課外活動；罰早到?；蛲黼x校等。進一步的懲處還包括：體罰、罰學生多少天不讓上學、勒令轉校、開除等等。由此反觀我們的教育處罰制度，是否也應該更進一步地完善，將批評教育權具體化，明確行使尺寸，使師生心中有數，使批評權得以真正行使，也使學生真正受到教育，并從批評中獲得道德修正。

臺灣教育家高振東說：“智育如果沒有德育作基礎，智育就是犯罪的幫兇；體育如果沒有德育作基礎，體育就是暴力的前衛；美育如果沒有德育作基礎，美育就是腐化的催化劑?！弊鳛楦舅诘牡掠?，其實效如何關系到整個國家教育的成敗，關系到未來國民的素養能力。當下德育工作的困境還有諸多方面，而且不同學校存在的困境也各不相同，僅僅從制度層面授權教師還遠遠不夠。學校、家庭、社會需要更進一步地努力，共同擔負起各自應有的教育責任，協調一致，形成合力，才能有力突破德育難題，使德育工作煥發生機活力，取得實效。

（作者單位：汕頭市鮀浦中學，廣東，汕頭 515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