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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發表前后

2011-04-29 00:00:00朱永嘉金光耀
炎黃春秋 2011年6期

江青為何找到姚文元

毛澤東在1967年談到批《海瑞罷官》一事時說過,江青到上海找姚文元他們搞了一個班子,寫出這篇文章。姚文元的這個班子指的就是我們市委寫作班歷史組。江青為批《海瑞罷官》是1965年2月來上海的。在這之前,1964年10月江青在北京先找李希凡寫批判文章。李希凡是搞文藝評論的,他把批《海瑞罷官》理解為寫一篇純粹的學術文章,與吳晗討論“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的關系,還認為要把《海瑞罷官》與1962年的單干風聯系起來很難,因為兩者扯不到一起。11月間,江青為批判周揚的文藝思想又找過李希凡,但李希凡認為周揚是自己的上級領導,水平比自己高,所以也沒有按江青的要求去做。

這些事都是李希凡自己告訴胡錫濤,我是從胡錫濤那里知道的。胡錫濤原是復旦中文系的教師,后調華東局內刊編輯部。“文革”期間李希凡到上海來,當時我問李希凡批《海瑞罷官》的事,他沒講。江青找李希凡沒能達到目的,就到上海來找市委第一書記柯慶施,然后通過市委文教書記張春橋將任務交給了姚文元。

那么江青為什么會先后找李希凡、姚文元這兩個人呢?這就要提到當時的“北李南姚”之稱了。他們兩人都是毛澤東一手培養的黨在思想文藝戰線上的“尖兵”。在學術上,小人物向大人物挑戰,有其積極意義,可以推動學術的發展,但在政治上,小人物則往往成了工具。以小人物牽制大人物,“以小制大”歷來是帝王駕馭權臣的一種手段。對毛澤東來說,使用小人物還有其方便的地方,他可以進退有據。有了差錯,可以說他們年青,有片面性;問題嚴重時,隨時可以棄之一旁。而這些“小人物”又盡心盡力、感恩戴德地效忠于他,他們很難有獨立的人格,這一點也正是“小人物”最可悲的地方。而小人物有了毛澤東的支持,也會以勢壓人。

姚文元是毛澤東在上海看中的“小人物”。姚文元出生于1931年12月,與我同年,1948年在讀中學時參加了地下黨,他的入黨介紹人是崔震。上海解放后,崔震在蓬萊區委工作,做組織員。那時我是這個區清心中學的黨支部書記(我是在高二時參加地下黨的),崔震負責聯系我的工作,是我的頂頭上司。不過在“文革”時,我與姚文元都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這么一層關聯。姚文元解放初在盧灣區團委任宣傳干事,業余寫一點文藝評論。1957年2月6日他在《文匯報》上發表了《教條和原則——與姚雪垠先生討論》的文章,對姚雪垠關于文藝創作的看法提出商榷,這也是小人物向大人物挑戰。姚雪垠是毛澤東關注的作家,所以姚文元這篇文章引起了毛澤東的注意。但姚文元真正起家的文章是“反右”運動中6月10日在《文匯報》上發表的《錄以備考——讀報偶感》,這篇文章將《文匯報》的版面與其他報紙作對比,批判《文匯報》的辦報方向不對。毛澤東讓《人民日報》在6月14日轉載了這篇文章,并以“人民日報編輯部”的名義寫了《文匯報在一個時期內的資產階級方向》。于是姚文元一下子成了“反右”英雄。姚文元這篇文章的著眼點是政治批判,與他以前的文藝評論是不一樣的。作為黨在意識形態領域的尖兵,這是毛澤東為姚文元所確定的角色,姚也自覺地進入這樣的角色,并主動地在思想文化各個領域為主人去尋找獵物,成了政治上的“撬棒”。由于他不是這些領域的行家,他發現的問題和提出的批評便不可能那么準確,所以人們會稱他為“棍子”,成為一手拿框子,一手拿棍子,到處挑刺整人的人。但他樂于做這樣的“棍子”,因為他是從正面去理解這個角色的,而且有黨組織的需要,有市委在背后支持。

江青先找李希凡,沒有弄成,再找姚文元,這不是偶然的。他們兩人起家的路子不一樣,姚文元是靠政治批判起家的,他的政治敏感性高于李希凡,李希凡則是靠學術起家的。所以,在批判《海瑞罷官》時姚文元跟上了,李希凡就跟不上,也因為這樣,兩個人后來的命運也不一樣。就為人和品行而言,姚文元很像歷史上的酷吏,如漢武帝時的張湯、杜周。張湯處理案子時都是對照《春秋》經文來辦理的,按現在的話說也就是從意識形態出發判案,而杜周處理案子則完全根據皇帝的意旨。但張湯被逼自殺后,家中除皇帝賞賜外并無其他財產。姚文元寫文章也完全是按上面的意圖,自覺地去作好“尖兵”的角色。姚文元作為毛在政治思想戰線上善于深文周納的刀筆吏,為受過他傷害的文化人所痛恨。然而,作為政治斗爭中的一個角色與日常生活中的他還是有區別的。他在生活上可說非常簡樸,平時穿著很隨便,吃飯時拿個飯碗就到食堂去了。1967年1月4日,他已成為中央文革小組成員后,到武康路我們辦公的地方來見他的妻子金英,正好是吃飯時間,他拿起飯碗就吃起來了。他對我們寫作組成員的態度也始終沒變過,并沒有升到中央后就盛氣凌人了。我與他前后相處十年,見面時始終非常正經而嚴肅,沒有一句玩笑話,除了公事以外,從未談過一件私事。姚文元與張春橋還是有差異的。張比姚更有心機,姚比較單純些,書生氣重些。

姚文元找我提供有關海瑞的資料

姚文元接到批《海瑞罷官》這項任務后,大約在1965年的3、4月間來找我,因為批《海瑞罷官》與明史有關,而我是研究明史的。

當時我是上海市委寫作班歷史組的組長,組里還有王知常、吳瑞武和朱維錚。我們當時都是復旦大學歷史系的青年教師,自發組成了一個寫作集體。最早是我與王知常、朱維錚一起,寫些關于乾嘉學派的文章,發表在報刊上。取了一個筆名“羅思鼎”,即做革命的螺絲釘之意。1964年被上海市委集體借調到華東局內刊編輯部,一起去的還有金沖及,最初他是歷史組的組長。借調我們是要寫一篇與中蘇論戰有關的歷史論文,內容是關于中國疆域的形成,以反駁蘇聯學者齊赫文斯基有關中國古代疆域以長城為界的論調。文章發表在內部刊物《未定稿》,用的也是羅思鼎這個筆名,從此它就成了歷史組的集體筆名。那時領導我們工作的是上海市委文教書記石西民,他也兼管華東局的內刊。文章發表后,我們被集體留下來,因為內刊編輯部沒有歷史組。不久,石西民調到北京文化部工作,金沖及也被他帶走。我們由張春橋接掌。因為張春橋不兼華東局的工作,上海市委屬下的寫作人員就與華東局內刊分手,單獨成立了上海市委寫作班,寫作班的黨支部書記是徐景賢。寫作班有三個組,文藝組由徐景賢負責,哲學組由郭仁杰負責。我們就成了寫作班的歷史組,由我擔任組長。那時我們在丁香花園中廳老虎尾巴下的那個辦公室里辦公。

姚文元是到丁香花園直接來找我的,說市委布置他寫文章,要我幫忙。我說你有什么要求就說。在這之前,我從未與姚文元見過面,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并不認識他。雖然我們都在華東局內刊編輯部內工作過,姚文元兼任華東局內刊的編委,但并未看到過他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姚文元個頭不高,比我矮,胖胖的,那時才30多歲,但已禿頂。他不茍言笑,講話很謹慎,沒有一句題外的閑話。這是我對姚文元的最初印象,這一印象以后也沒改變。

當時姚文元對我說,市委讓他寫明史方面與海瑞相關的文章,要我幫助找些資料。他是奉市委之命,也就是以組織的身份來找我的。我這時一點也不知道這篇文章的目的和批判的對象,最初給他找的資料就是吳晗編的《海瑞集》,因為這本書將關于海瑞的基本資料都收進去了,還有就是吳晗寫的《論海瑞》的文章。當時我將吳晗的書和文章拿給姚文元看,不是作為反面的要批判的東西,而是作為正面資料給姚文元的,因為吳晗是明史權威。

在這之前我個人與吳晗有過直接的接觸。1963年冬,吳晗為編中國歷史地圖集一事到上海來參加會議,會議是在錦江飯店舉行的。我與譚其驤等都參加了。吳晗個子不高,頭發微禿。雖為高官,但為人很和氣。會議期間,白天開會,晚上我有時間與吳晗聊天。作為明史權威,吳晗主要研究元末明初這一段。我研究明史的重點在明朝后期特別是明清之際。我向吳晗談了我對晚明和明清之際歷史的一些基本看法,如明末的社會問題和階級關系的變化,明王朝覆亡的原因,明王朝無法解決的經濟問題與龐大的官僚機器內部的重重矛盾及其相互之間的關系等。吳晗聽得很認真,并稱贊我對于明史的看法。之后他對譚其驤講,愿意收我為他的學生。譚其驤將這話告訴了我,我聽后感到不好辦。因為我在復旦有自己的老師陳守實,轉而去拜當時擔任北京市副市長的吳晗為師是不太合適的。所以我沒答腔。但可以看出,吳晗通過與我的談話對我的印象不錯,還要我以后到北京就去找他。但到開始批《海瑞罷官》時,我是根本無法給他通消息的。

我是在看到姚文元文章的第八稿時才知道要批吳晗,這時已無話可說,更不要說打招呼了。當然吳晗更不會知道我在寫作班幫助姚文元寫文章批《海瑞罷官》了。后來展開對《海瑞罷官》的討論后,有人對姚文元說,朱永嘉是吳晗要收作學生的。在這之前,姚文元不知道此事,聽了這話后就緊張了,忙問怎么回事。我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姚文元也就不說什么了。當時如果把這一情況透露出去,肯定是一件大事。因為姚文元用了吳晗看中的人,這還了得。當然對我而言就更糟糕了。

向姚文元提供了最初的資料后,我又到圖書館中找出《明史》、地方志和筆記中的相關資料提供給他。姚文元不是搞歷史的,在看了這些材料后,就要我談談如何看待海瑞這個人,談談嘉靖隆慶年間的歷史背景。我就講了海瑞的主要生平,當時的社會經濟狀況,并講了海瑞這個人耿直,敢講話,廉潔,為老百姓做過幾件事,還談了學術界對海瑞的評價。這時我并不知道姚文元寫這篇文章要批判誰。有人以為批《海瑞罷官》的文章是我寫的,這是不對的。但姚文元在寫作過程中,不斷來問我一些具體史實,以及一些資料應該怎么解釋。姚文元的文章第一稿寫完是5、6月間。我一直到9月第八稿出來時才看到姚文元的文章,之前他沒給我看過。到第八稿給我看時,我才知道這篇文章是批吳晗的《海瑞罷官》的。這一稿我與他討論過。第八稿差不多就是最后的定稿了,以后的修改都是局部性的修改,即材料或提法上的改動。姚文元寫這篇文章是在高安路的華東局機關里,他與胡錫濤在同一個辦公室工作。胡告訴我,姚就在那里寫的那篇文章。

我看到姚文元文章的第八稿時,它的重點就是批劇中的“退田”、“平冤獄”,認為海瑞的退田是退給中小地主和富農,而不是退給農民,所以還是代表地主階級利益的。文章的第四部分將劇中的事情與1961、1962年間的現實政治聯系起來,將退田與要求包產到戶的“單干風”聯系起來,認為這是要拆掉人民公社的臺,因此《海瑞罷官》是現實中“階級斗爭的一種形式的反映”,“是一株毒草”。

姚文元當時是上海市委的筆桿子,是市委在文藝界和理論界的代言人。所以他寫文章,我們都知道是代表市委的,不會去問也不能問他文章的具體背景。我們相信市委,認為市委的決定總是正確的。當時我是共產黨員,當然要聽市委的,根本不會對姚文元寫這篇文章有任何的疑問。那時我們的筆名“羅思鼎”,就是表示要做革命的螺絲釘,這也是列寧提倡的。

1965年9月陳丕顯去北京參加中央工作會議時,給江青帶去了姚文元文章的第八稿。在這次會上,毛澤東實際上就批判吳晗一事向彭真打了招呼,問他吳晗可不可以批。彭真接了話,說吳晗的有些問題當然可以批。所以實際上并不存在上海方面不向北京打招呼的問題,招呼是毛澤東打的。當然彭真在中央工作會議時不會很明白毛澤東話的含義,但姚文元的文章在報紙上刊登出來后,作為一個政治家他應該會明白毛澤東講話的含義。

我是在10月底11月初知道姚文元的文章要發表了。那時我隨復旦大學歷史系師生在上海郊區的橫沙島,與王知常等一起參加“四清”運動。我們是9月份下去的,在討論完第八稿之后。我在橫沙島最偏僻靠海的一個大隊,叫做新生大隊的,擔任“四清”工作隊長,負責這個大隊的“四清”運動。10月底11月初的時候,《文匯報》的陸灝打電話到橫沙島,說姚文元的文章要發表了,要有事情做了,叫我回市區。于是我就結束了“四清”工作回到寫作班。

那時我們寫作班的辦公地點已從丁香花園遷出,搬到不遠處的華山路與武康路轉角上,門牌是武康路2號。這是一幢假三層的小洋房,屬于警衛處管轄。屋前有一小花園。房子年久失修,非常簡陋。我們的辦公室在二樓西側的一個大房間,內放六張寫字桌,并排一字展開。我們歷史組四人,每人一張桌子,姚文元也有一張,就在我的旁邊。他不是每天都來,時常下午過來,見我們都在,他也不說什么,只是埋頭讀他的書,寫他的文章。我們辦公室的北面,他還有一個小間,許多時候他一個人在那里讀書寫作。“文化大革命”開始后,這座小洋房先是成為市委機關革命造反派聯絡站的所在地,以后是馬(天水)、王(少庸)小組的辦公室,馬、王兩人就是在此“解放”的,后來又成了關押陳丕顯、曹獲秋、石西民的地方。我回到市區后就在武康路著手準備姚文元文章發表后的工作,但并不知道文章是毛澤東批準發表的。發表稿已經是第十多稿了。

姚文元的文章發表前幾天,11月3、4或者5號,上海市委書記處開會討論文章的最后定稿。參加者有第一書記陳丕顯,市長曹荻秋,兩個文教書記張春橋和楊西光,還有姚文元、王少庸、徐景賢。我也在場,因為文章的最后改動,在資料上有問題總還得問我。

會議是在康平路165號樓上朝北的一個大會議室里開的。陳丕顯在會議室里來回踱著方步,曹荻秋一會兒坐,一會兒站。陳丕顯對張春橋講,這是件大事,非常重要,你要好好抓,抓好了是有功勞的。楊西光問姚文元,你準備給吳晗帶什么帽子?反黨反社會主義還是其他什么?姚文元回答是什么就是什么。楊西光還問姚,吳晗是秘密黨員,你是否知道。姚文元答這就不管了。曹荻秋對文章中的具體細節提過一些意見。所以姚文元的文章是經過上海市委同意才拿出去的,當然最后發表的時間是毛澤東決定的。11月10日,姚文元的文章發表。當天早晨,姚文元還在睡覺,陳丕顯就給姚文元打電話,祝賀他文章發表了。

姚文元的文章發表前,張春橋想到要給鄧拓打個招呼,這是張春橋自己告訴我的。因為以前他們在晉察冀邊區時在《晉察冀日報》共過事,鄧拓是報紙的主編,張春橋是理論部主任,算是上下級和老朋友。但張春橋電話打過去,鄧拓不在辦公室,沒有直接聯系上。后來姚文元文章出來后不久,鄧拓在11月下旬說過“吳晗很緊張,因為他知道這次批判有來頭”。吳晗這時候就知道批判有來頭,應該是鄧拓告訴他的。

文章發表后的反應

姚文元的文章11月10日在《文匯報》發表,《解放日報》11月12日就在第二版轉載,這是上海自己報紙的轉載。接下來是華東地區的報紙相繼轉載,11月24日《浙江日報》、《大眾日報》(山東)、《新華日報》(江蘇)、《福建日報》,25日《安徽日報》,26日《江西日報》。這些省份都在華東局的領導下,華東局書記魏文伯是知道姚文元這篇文章背景的,所以這是華東局打的招呼。在文章發表的第三天,北京市委宣傳部給上海市委宣傳部來電詢問文章的背景。上海沒有正面回答,所以北京也就不對上海的文章作回應,兩地賭氣了。毛澤東9月份已就批吳晗一事給彭真打過招呼,此時就等著看彭真的反應了。但彭真并沒覺得問題的嚴重性。這里有一個雙方互動的過程。毛澤東是11月17日到上海的,見北京不轉載,就讓上海印發單行本向全國征訂。但北京最初就是不訂。這反映北京對批《海瑞罷官》采取對立的態度。當時印單行本的規格是有嚴格規定的。上海怎么能和怎么敢擅自印發單行本呢?毛澤東是借此來進一步看北京的態度,也就是對毛澤東他個人的態度。北京不訂,毛澤東也賭氣了,所以文章的是非已退居次要的地位。這種僵持的狀況延續了半個月,是前所未有的。上海批了北京的副市長,北京卻不作任何回應,這是很說明問題的。一些書上說,北京問上海姚文元的文章有什么背景,上海沒講。這實際上并不是張春橋個人要封鎖,上海市委第一書記還是陳丕顯嘛。而毛澤東這時也在上海。最后打破這個僵局的還是陳丕顯。11月25日,陳丕顯在上海將文章的背景告訴了羅瑞卿,并托羅瑞卿轉告周總理。羅瑞卿讓《解放軍報》轉載,總理則讓《人民日報》轉載。這樣,十多天的僵局才被打破,《北京日報》也在11月29日轉載了姚文元的文章,隨后與北京相關的華北地區的河北和天津也在12月初轉載了。《廣州日報》是12月1日轉載的,這是陳丕顯通過陶鑄的妻子曾志打的招呼。這時候轉載就是政治表態,所以廣州轉載對陶鑄是幸也是不幸。幸是“文革”開始后不久,陶鑄就上調到北京任政治局常委,主管宣傳。而他的不幸也是從調入北京后開始的。

11月29日,上海在《文匯報》第二版以《讀者來信要求討論(海瑞罷官)問題》為通欄標題開始刊登討論文章。《文匯報》為此刊發的編者按語是張春橋自己寫的,說要“開展百家爭鳴,通過辯論,把《海瑞罷官》這出戲和它提出的一系列原則問題弄清楚”。這篇編者按連續登載了六天,這種做法在歷史上也是非常罕見的。11月29日當天《文匯報》發表的是復旦大學歷史系、華東師大歷史系、上海戲劇學院戲文系和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的來信,主要介紹了各自單位對姚文元文章的各種反應,有贊成的,也有反對的。這幾篇文章都是我們事先組織好的,待北京要轉載姚文元的文章時才刊登出來。接著幾天《文匯報》刊登的主要是不贊同或不完全贊同姚文元觀點的文章,以期引起爭辯,這樣討論也就可以展開了。12月6日《文匯報》又在第一版將各地報紙轉載姚文元文章的時間排列出來,并轉載了《解放軍報》、《北京日報》、《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的編者按,以這種方式將對待姚文元文章的不同態度顯示出來。《解放軍報》的口氣很強硬,《北京日報》做出歡迎討論的姿態,《人民日報》的編者按是周總理定下來的,比較和緩些。12月7日起,《文匯報》開始陸續刊登吳晗《海瑞罷官》的劇本和贊揚這出戲的文章,作為反面教材。為此,張春橋又專門寫了編者按。這時候,張春橋基本上還是按照1962年以來意識形態領域里進行階級斗爭的路子來批《海瑞罷官》的。因為1960年代前期毛澤東對思想文化問題有過一系列的批示和講話,意識形態領域里的批判已經很激烈了。

12月上旬,彭真來上海出席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時為批《海瑞罷官》一事找過張春橋,張春橋對此是高興的。他對我說,彭真問你們上海準備怎樣做,張對他說批《海瑞罷官》是學術討論,并將上海組織討論的計劃和報紙上的按語都給彭真看了,彭真看了很滿意,說等這一討論結束了,你到北京來我請你吃烤鴨。實際上。上海批了北京的副市長,彭真心里是不會高興的。但張春橋給彭真看的確實是上海制訂的計劃,這個計劃是我在張的辦公室一起參與討討論和策劃的,是在北京轉載姚文元文章后制訂的。而這時候的張春橋并不完全清楚這場批判的最終目標是什么,會發展成什么樣子。整個部署和指揮的都是毛澤東,張春橋也不過是毛澤東的大棋局中的一個棋子,只是毛澤東這時并未走到臺前。前臺是彭真’與張春橋之間的較量。彭真到上海是參加中央處理羅瑞卿的會議,會后毛澤東、還讓彭真負責羅瑞卿的案子。到后來處理彭真時,毛澤東文讓劉少奇來主持中央會議。這是很厲害的-一著。一面繼續予以觀察,一面讓這些人之間產生矛盾,不能抱成一團。毛澤東的心目中已經把他們當做走資派,用對付敵人的方式處理他們的問題,但在當時這還是黨內問題,這種方式當然是錯誤的。

姚文元的文章發表后,在北京和上海的學術界、文化界都引起很大的震動。吳晗看了姚文元的文章后,一方面很緊張,一方面對姚文元聯系現實政治所做的批判不服,認為《海瑞罷官》是1960年寫的,而鼓吹包產到戶的“單干風”是1962年出現的,他無法在1960年預見1962年出現的事。吳晗的這些話,光明日報社編的《情況簡編》和《文匯報》社編的《文匯情況》這兩份內部刊物都刊登了。《文匯報》為此印的是白頭的《文匯情況》,平時印的紅頭的《文匯情況》有固定的發放范圍,而白頭內刊不按原發放范圍,除兩份留底外,由張春橋直送江青,報給毛澤東。負責搜集情況的是《文匯報》北京記者站的負責人艾玲。為此張春橋還講過,艾玲對批《海瑞罷官》是有功的。所以“文革”中張春橋保過艾玲。姚文元為什么會在他文章的最后一節將(“退田”與“單干風”聯系起來,結合現實政治批吳晗的《海瑞罷官》呢?這不是姚文元的發明,他自己沒有膽子這樣去批北京市的副市長吳晗,這是江青布置姚文元寫這篇文章時便確定的主題。

毛澤東在12月下旬明確提出了《海瑞罷官》的要害問題是罷官,但我們寫作班并不知情,仍是按照學術批判的要求著手準備文章。姚文元的文章在批吳晗時,認為吳晗美化了海瑞,海瑞退田并沒有退還農民的田,退的只是屬于中小地主和富農“投獻”的土地。吳晗在他《關于<海瑞罷官)的自我批評》一文中則回應說,海瑞退田不是針對“投獻”,而是針對“白奪”農民的土地。另有一些文章也對姚文元的上述說法提出質疑,認為與歷史事實不符。于是我們寫作班就以“羅思鼎”的筆名寫了《從“投獻”看吳晗的“自我批評”》一文(刊登于1966年2月1日《文匯報》),找了許多史料證明“白奪”與“投獻”是一回事,從學術上幫姚文元堵漏洞,支撐姚文元的文章。這篇文章是以史料為基礎的,最初是我起草的,后來由王知常或吳瑞武改定。我們還以羅思鼎的筆名寫了《論“告狀》一文(刊登于1966年4月1日《文匯報》),也主要是從學術上進行批判的。這是王知常執筆的。所以,后來“文化大革命”剛開始,復旦大學有人批判斗爭我時,就拿出這兩篇文章尤其是關于“投獻”的那篇,說我對吳晗假批判、真包庇,將批《海瑞罷官》引向學術討論。

報紙上展開討論后,上海在12月下旬組織過一次專家座談會。由《文匯報》的陳虞孫出面召集,地點在北京西路的政協俱樂部。復旦的周谷城、周予同、譚其驤、陳守實,華東師大的束世瀓等都去了。我也參加了。因為我知道姚文元的文章是市委定的,且有中央的背景,會前我給譚其驤、陳守實打了招呼,要他們少說兩句。但沒跟周谷城和周予同講,因為他們都住在市區,離學校比較遠,結果周予同就對姚文元的文章放炮了。而譚其驤和陳守實在座談會上就事論事地只講了學術問題,不涉及吳晗的政治傾向。

關于對《海瑞罷官》的批評有沒有擊中要害的問題

以上是從我當時的經歷來談姚文元批判吳晗《海瑞罷官》的過程。那時我所能見到和經歷的只能是低層次的,有關這場討論的最高層次的決策者是毛澤東。

對姚文元這篇文章,1965年12月21日毛澤東在杭州與陳伯達、胡繩、田家英等談話時說,“姚文元的文章也很好,點了名,對戲劇界、史學界、哲學界震動很大,但是沒有打中要害。要害問題是罷官。嘉靖皇帝罷了海瑞的官,一九五九年我們罷了彭德懷的官,彭德懷也是‘海瑞’。”這里是講姚文元的文章沒有打中要害。1970年12月18日,毛澤東在接見斯諾時,斯諾又提到姚文元的文章與“文革”的關系,說海外的中國問題專家不能理解兩者間的關系。毛澤東說:“就是關于《海瑞罷官》那篇文章擊中了我們的敵人的要害。那個時候在北京組織不出文章,說吳晗是個歷史學家,碰不得!找了第一個人,不敢寫;找了第二個人,也不敢寫;又找了第三個人,也是不敢寫。后頭在上海組織了一個班子,寫作班子,以姚文元為首。文章出來了,北京不登。我那時候在上海,我說:出小冊子,看他們怎么辦!北京只有一家登了——《解放軍報》。《人民日報》、《北京日報》不登。后頭全國各地、各省、市都轉載了,只有一個省沒有登,就是我那個省——湖南。”毛澤東第一次說沒有打中要害,第二次又說擊中了我們敵人的要害,如何來理解毛澤東這兩個相反的結論呢?

毛澤東第一次說沒有擊中要害,是指姚文元的文章指責吳晗的《海瑞罷官》與1962年刮單干風、翻案風相關,而吳晗表示他的《海瑞罷官》發表在1960年,他沒有本領預見到以后要刮什么風。毛澤東看了刊登吳晗意見的光明日報社編的《情況簡報》后批道:“我都已看過,一夜無眠。”后來毛澤東說要害是“罷官”,是接受了康生的說法,而那只是事后補救的一個說法而已。而姚文元在批吳晗的《海瑞罷官》時與1962年的“刮風”聯起來,與江青的提示有關,所以才會在文章的末尾加上與現實政治相聯結的尾巴。事后徐景賢問過姚文元,他當時知不知道要害在哪里。姚文元說他也不知道。

至于毛澤東與斯諾所說的姚的文章擊中了敵人的要害,那是從廣義上講發動“文革”的目標而言。如果認真思考一下,可以看到,從1965年初起,毛澤東的一系列講話都是在為“文化大革命”做準備。1965年1月中央工作會議通過“二十三條”以后,毛澤東在閉幕式上講了一句:“你只要不觸及全面問題,只是解決個別問題,枝枝節節,修修補補不行。”他在陳正人關于搞社教蹲點的情況報告上寫了分量很重的話:“官僚主義者階級與工人階級和貧下中農是兩個尖銳對立的階級。”“如果管理人員不到車間、小組搞‘三同’,拜老師學一門至幾門手藝,那就一輩子會同工人階級處于尖銳的階級斗爭狀態中,最后必然要被工人階級把他們當做資產階級打倒。不學會技術,長期當外行,管理也搞不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是不行的。”他在中央工作會議上還插話講:“先搞豺狼,后搞狐貍,這就抓到了問題。你不從當權派著手不行。”“杜甫《前出塞》九首詩,人們只記得‘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四句,其他記不得了。大的倒了,其他狐貍你慢慢清嘛!”后來斯諾問毛澤東,什么時候想到要打倒劉少奇,毛澤東說就是討論“二十三條”的時候。從這些話可以看出,毛澤東從1965年初一直醞釀著如何發動這場運動。彭真在批判《海瑞罷官》的問題上與毛澤東對著干,所以毛澤東才認為姚文元的文章擊中了敵人的要害,找到了對著斗下去的口子。因此,毛澤東前后兩次講姚文元的文章沒擊中和擊中要害,是對著兩個不同層次的問題講的。

(責任編輯 徐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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